知曉師門規矩多,小輩們出門在外一時間放不開,難得她們來京一趟,自己這“東道主”無論如何也要招待好咯。


    河州雖不缺魚鮮果蔬,但京中食材繁繁,天下美味皆在此薈萃,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味甜馥香的薑黃果釀,令自小在師門長大的倆小師侄兒的味蕾打開了新世界。


    一路上舟馬勞頓的困乏,一下子在美食佳釀前如冰雪消融。


    “嗯嗯,師姐,這個真好吃。”


    “小月小綾多吃這個,牛奶燉煮的木瓜,不僅養顏還滋補呢。”


    “多謝烏師叔。”倆姐妹萌萌滴迴道。


    “嗯,姐姐你嚐嚐,好吃呢。”小綾抬竹筷夾起一塊木瓜塞嘴裏猛嚼。


    倆梳著雙團髻還調皮用一尺紅綾係個大蝴蝶結花樣的姐妹花正是第一次離開師門庇佑的江湖小白,洛天月洛天綾雙胞胎姐妹,十四五歲正是青春靚麗的年紀,因姐妹倆自幼修行玄功,嬌小可愛,長相稚嫩要比實際年齡少幾載呢,瞅那鬼靈精怪的樣子自稱十二歲也人信的。


    在師門時倆雙胞胎就是眾多師叔眼裏的心頭寶,古靈精怪的性子平日裏沒少給大家帶來哭笑不得的歡樂,即使惹了禍告到長輩那裏也有諸多師伯們護著,簡直是潮音閣裏的倆寵寶。


    若不是此次倆姐妹抱著閣主的玉臂苦苦哀求,說啥也不會讓她們倆早早出來。


    倆小丫頭的不堪吃相惹來幾位師姐們抿嘴嗤嗤嬉笑,木瓜到底滋補哪裏,傻丫頭啊恐怕還不知道。


    不過瞅倆小丫頭的身材,這木瓜真的多吃些才是呢。


    深知內情的師姐們更不會煞風景地揭開此事。


    觥籌交錯,言笑晏晏,同門間深厚情誼在這院子裏彌漫,令孤寂在外多年的烏掌櫃很是豔羨。


    她很想念師門蓮池台的紅蓮,藕粉熬製的蓮子羹,淑蘭院外崖的苦杏樹。也不知那株苦杏樹還開花不,都快四百歲了,是當年創派祖師赤煉仙子嶽瓔珞種的。


    傳言這苦杏兒還是祖師親口種的,當年祖師貪嘴吃山杏兒,結果吃到一顆苦的,扭頭吐在地上,未成想此後竟然萌芽長大,但結出的果子依舊苦澀無比,隻有那杏仁兒勉強入藥。


    不過每年初春,臨崖的苦杏樹滿枝杏花,粉粉燦燦,成潮音閣一處勝景。


    一番熱熱鬧鬧的洗塵宴結束時已明月高懸,此刻的暑氣還遲遲不退,略略悶熱。


    眾美興盡各自歇息去了。


    玉生緣後院。


    迴房歇息的溫舒瑤,來到窗前,推開窗戶,抬頭望著窗外的明月,玉手捏著一張信箋,隻見密密麻麻的字後綴著幾點墨跡,平京南街金水坊梅園。


    “哼,那登徒子也在京城呢。”


    嘴巴嘟嘟,秋水暗合,一副小女人作態的溫仙子斜依在窗台前,抬首賞月,心裏想的是與那登徒子相伴同遊隴西和大漠的場景,那登徒子曾不止一次的偷偷輕薄於她。


    偷偷親臉,偷偷牽手,偷偷摟抱。


    “登徒子,登徒子,討厭你,討厭你。。。”


    單手支著下巴凝望著明月的清麗女子時不時蹙眉朱唇動動,仿佛天上那輪明月化作了心裏人那放蕩不羈的笑顏,一時癡了。


    渾然不知那粉嫩晶瑩如玉的耳垂變得通紅燙熱。


    紅臉如蓮開,雪膚若凝脂。


    吹彈可破的臉蛋兒染了紅霞,白裏透紅,紅裏暈著粉。


    此刻溫仙子的嬌羞狀絕色無雙,足以令男子失魂落魄,恨不能傾盡所有去憐惜。


    壞事了。


    潮音閣最出眾的二代首席弟子溫舒瑤溫仙子,一向以清冷溫婉蕙蘭娟秀示人的天下行走,此刻竟顯出一副懷春女子癡相,依窗望月癡癡情動,若是讓師門眾師姐妹們瞅見定要驚掉下巴。


    南街,金水坊,梅園。


    小書生正仰躺在竹藤搖椅上納涼,銀月懸空,星輝璨璨,絲絲涼風掠過院子,熒惑卷縮身子緊挨搖椅唿唿大睡,偶爾還能聽到打唿嚕聲。


    思緒放空,不時往口中塞一顆冰絲絲的綠葡萄,夏風習習,星亮月明,一個字:安逸。


    唿。。籲。。


    裸著上半身的大誌身著短袴在中院的空地上閉目站蹲馬樁,黃豆大的汗珠將短褲浸得濕透,橫練功夫不好出彩皆因這般,練功忒苦,熬煉身子不論寒暑。


    中院西側屋內,茶幾上一盞油燈明暗跳躍,楊銘微合眼瞼盤坐竹席上靜修玄功,雙膝橫置著一柄劍,正是那柄祭煉多日的符劍。


    近月來,他的多半心血都凝聚在這柄符劍上,以他目前的符道修為將其祭煉三十六道符印且能結陣成功已是運道極好的了,要知道即使此劍的主材入列法劍劍胚,照樣有九成的敗率。


    樾山堂愛好劍術的符修們製作符劍時往往采用百煉鐵材質的劍胚練手,而且上手便是從九道或是十二道符印開始的練習,哪有楊銘這般上來就用法劍胚子祭煉還是三十六道符印的難度。


    即使他師尊在世時祭煉一柄四十八道符印的符劍也需淨身焚香,默念清心咒百遍,達到心靜如止水的心境,才動手祭煉。


    樾山堂秘傳的符劍一旦祭煉成了便威力莫測,不讓與那些頂尖鑄劍師的嘔心之作,隻是缺陷大些。


    若想升階,唯有磨堪自己的符道水平,繼續鐫刻符文其上,若是一著不慎便會整劍崩碎,以前付出的一切將付之東流。


    故而樾山堂幾百年來少有祭煉到七十二道符印的極品符劍,那種符劍其威力堪比靈劍。


    樾山堂的符修還是偏愛那種祭煉十二道符印的符劍,威力夠用也經得起其代價。


    緊要關頭亦可當殺手鐧之用。


    一旦遭遇強敵不能力敵時還能祭出符劍陰人,這種符劍會爆炸哦,威力隨材質良優符印精妙而改變。


    再者符修中少見兼修劍的。


    屋內,落針可聞。


    膝間符劍自生微黃毫光明暗不定,竟與楊銘長短不一的唿吸律動暗暗唿應。


    後院靜悄悄的,那頭蛟驢癱臥在自己的馬廄裏酣睡,沒個正經驢樣,還不時伸出舌頭舔舐下嘴角殘留的血跡。


    那是白天它啃食鮮肉時無意蹭到的。


    耶嗬。


    它還吧唧嘴呢。


    這憨貨倒是睡得舒坦。


    按說夏夜的蚊蠅不少,它一天三頓的鮮肉該招蒼蠅來著,但三思周邊安靜得很,連個叫喚的蟲豸都沒有。


    倒是前院的蟲子吼著嗓子吱吱地叫了一整夜。


    本來嘛三思挺不願收斂自己氣息,好歹是龍種呢,怎麽滴也有自己的傲氣,奈何啊,奈何抗不住那心黑手辣的主人幾頓胖揍啊。


    大誌練拳對著木人樁,小書生練拳盡往三思身上招唿。


    楊大哥嚐試用它掉落的鱗片配藥作符墨,麻子就生生剝了它額頭上幾片鱗甲。


    要知道三思渾身上下滿打滿算才四十多片蛟鱗,這一下就被剝了四五片。要不是楊大哥伸手攔著,他還想再剝幾片。


    三思欲哭無淚,哭訴無門,隻能每日化悲痛為食欲,吃吃吃吃。


    此後它的氣息隻能籠罩後院咯,芸娘也住在後院,她很是討厭到處亂飛的蚊蠅,尤其是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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