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淵無奈，“我們是一家人。”
隻不過是說幾句話，還需要分你我嗎？
“這些日子，你也該陪陪你的女兒。”周佑宸抱緊周晗 ，“你這個君後可不能什麽都不做。”
“抱歉，是我做得不好。”晏淵懊惱道，“這是我不對。”
再怎麽說也不能忽視了兩個孩子和周佑宸，他這些天忙於前朝政務，一時冷落了她們。
周佑宸搖了搖頭，“我不是叫屈，隻是提醒你，該做的，你不能偷懶不幹。”
雖然周佑宸沒有禁止晏淵入朝參政，但彼此心知肚明，僅此一例，今後周昀周晗的丈夫絕不可出身於達官顯貴之家，這對大雍不利。
新開朝的大雍，需要的是勵精圖治的統治者，而非野心勃勃的君後。
周佑宸的話提醒了晏淵，晏淵朝周昀周晗嚴肅道歉，換來了兩個女兒的咧嘴一笑。
“好了，輔國公主歸國，對於西域我已有對策。”
周佑宸切入正題，“霜月樓我已改頭換麵 ，那裏的姑娘也該走了。”
霜月樓原本是煙花柳地，風月場所，隻是周佑宸湊巧路過重金買下後，重新改造，變成了現在的霜月樓。
隻是，再風雅也隻是個秦樓楚館，周佑宸沒有利用姑娘們去賺皮肉錢，畢竟霜月樓高雅講究，也從不讓姑娘們受委屈，大多數人就是聽曲喝酒，吃喝玩樂 敢來鬧事的都被周佑宸趕走了。
如今她大業已成，霜月樓的作用便不大了，她無意留著這群年華不在的女子繼續為她效力。無論如何， 這群女子脫離賤籍後變成良家女子，又為她們購置房宅，安度餘生，也算是作為她們這些年暗中辦事的報酬了 。
霜月劉媽媽反而不是很樂意離開。
她們對霜月樓產生了感情，而且也有一些姑娘無處可走，打算留在霜月樓謀生過日子。
於是，周佑宸命令劉媽媽改造霜月樓為新型酒樓 ，再擴建了霜月樓，務必把那個地方的花樓近乎逼走。
——之前，周佑宸派了五城兵馬司的人抄了好幾個頗具盛名的花樓，並且集中管理著那群風塵女子，務必確保這群女子的生活保障。
裏麵有相當多的風塵女子身患重病，她們的，身體精神受到極其嚴重的傷害，周佑宸為了給風塵女子看病，特意請晉王周益謙走了西洋人的路子，詢問有沒有法子治得了她們的疾病。
有祝莞謝斯詠幫忙，這群可憐女子情況暫時穩定了。但她們無路可退 ，不免心生絕望，這些日子也是愁雲慘霧。
周佑宸派了梁悠和阮恩玖去安撫她們，師大娘也去了一趟，隻是效果不大，朝廷一日不幫忙解決她們的去路，一日就惶惶不可終日。
周佑宸也不可能全靠一腔熱血去做事，這個時期是封建王朝，她做得最多，也是一人之力。社會生產力不全麵提高，她的所作所為也隻是曇花一現，空中樓閣。
她不忍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功業無人承繼，是以， 這件事她需徐徐圖之。
她查封了幾個花樓就引發了那麽大的反彈，若她強行查封所有秦樓楚館，那就可想而知後麵的一係列反應了。
想到這兒，周佑宸便對晏淵表示，“我要讓賤籍女子光明正大入良籍，她們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謀生，而且，賤籍女子脫籍也不該設置重重障礙。”
朝廷名下也有教坊司專門管製官妓，這些妓子也是要給朝廷掙稅賦。隻是這種行當都不是什麽光鮮亮麗的好生活，風塵女子要脫籍普遍隻能寄希望於恩客的良心了。
除了極少部分幸運地脫離賤籍過上人人豔羨的生活，其他的基本都很可憐苦命。
周佑宸想改變這一局麵，但又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我想將宮廷的司樂局改一改。”周佑宸將自己盤算的腹稿大致說了一遍，“和太醫院類似，我有意拔擢官位，宮廷女官基本上都被我大致重新調整了一番，最高也就從二品，今後威高功高者，便可晉升為一品侍中，女官之首。”
周佑宸暫時不想扯太大的步子，且不提花樓姑娘們是否接受，再者，拆除了秦樓楚館看似容易，後麵所觸發的問題，也不是小問題。
——被她查封的青樓女子目前來說由梁悠統一管理，另外分配任務。
周佑宸想過大肆鼓勵發展宮內外的文化事業，既然花樓姑娘無處可去，那就入宮吧，這樣一來，不僅是身份光明正大了，同時也為她們的階級躍升提供了機會。
“今後那些青樓姑娘可以定期入宮核考，成績優異者便能入宮為司樂局樂人，等年滿三十就能離開。她們不再是賤籍。”周佑宸也想不到更合適穩妥的方法一勞永逸，她倒是想一聲令下，徹底拆除大雍各地的秦樓楚館，隻是，做不到。
晏淵也沒想到周佑宸短時間內能想出這麽多方法來改善青樓姑娘的環境，心中大受震撼的同時，麵上坦然道，“陛下高瞻遠矚，心懷蒼生，愧殺我輩男兒。”
別的不說，光是周佑宸為了女子所做出的種種，就足夠讓人側目而視了。晏淵並不是全然理解周佑宸心情和誌向的人 ，但他一定是最會尊重周佑宸想法的人。
不理解，但尊重，此乃晏淵的真實想法。改變民間女子生活乃至發展大雍國力，晏淵都能明白周佑宸的想法，隻是她連青樓姑娘也這般關懷，晏淵有些不解。
畢竟，身在賤籍的人固然可憐，可也不是全靠一時憐憫就能拯救得了這一行當的千千萬人，況且，朝廷名下的官妓都尚且自顧不暇，這麽做豈不是等於要命？
晏淵不是沒有把其中的利弊要害告知周佑宸，可周佑宸依然固執己見，毅然決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晏淵想，也許，他對周佑宸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以後讓你們這幫男人刮目相看自慚形穢的機會多了去了。”周佑宸抬起下巴，半笑不笑，“今後，我們女子也能光明正大下科舉，當將軍，出海行商，立女戶。”
周佑宸一直在想，她來大雍也是冥冥之中的號召 ，意外陰謀也罷，她總要做點什麽，在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跡。
哪怕她迴到自己的世界見不到以後的事情，可是，這也要讓她做下什麽。她來過，無悔一生。
晏淵淡淡一笑，“有陛下在，臣都會看見這一幕。”
“之前你做得那件衣裳，很好看，隻是……”周佑宸好整以暇，“你繡工是怎麽練的？”
雖然女工也是必學，但周佑宸興致缺缺，意思意思便也罷了，晏淵不然，穿針引線有模有樣，當初送給周佑宸周昀的衣服明顯是花了心思的，耗費的精力不小。
晏淵微微一怔，後答道:“當初從尤家離開後，慢慢學會的。 ”
他從尤家離開，很倒黴地被洗劫財物，之後狼狽不堪地流落到燕城，若不是那位城主欣賞提拔他，指不定晏淵真的要餓死街頭了。
也是在燕城，晏淵開始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刺繡也是在這時期學的。 當年他在尤家奴仆成群，凡事力求最好，沒有了太夫人，他倒要自己解決了。
學刺繡也是機緣巧合，畢竟他再怎麽說還不至於自己縫補衣服，隻是在燕城他要精打細算，不可浪費，於是，在穿破了一件衣服後，晏淵磕磕絆絆地學起了縫補，然後也有了這一手不錯的繡工。
周佑宸聽完後，嘖嘖稱奇，“你這能耐心氣，也該讓天下男人好好學一學了。”
晏淵哭笑不得，“我晏少卿學刺繡隻是意外，別人學，估計沒有那麽多耐心了。”
“你們男人就是事多借口多，想學還學不來嗎？隻是不想學而已。”周佑宸大翻白眼，“你都可以， 他們怎麽不行？”
也是晏淵的這番話，催促了周佑宸要打破固有思維，全麵推動女子個人權利的落實事業。
周佑宸和晏淵這廂如何歲月靜好暫時不提，另一邊，霜月和劉媽媽奉命去別院照看那幫風塵女子時，過程談不上順利，麻煩也多，治病看病不算大事，但要她們自食其力，似乎這幫姑娘有些抵觸。
一則她們習慣了青樓環境，去外麵去博未知的生活，實在是難以接受，二則，她們也擔心自己的身份被人熟知，帶來不便 。
——這年代，風塵女子並不是什麽讓人尊敬的身份。
有關這二點，霜月劉媽媽都有做解釋，隻不過有人信有人不信。
霜月兩手一攤，“媽媽，你看她們都猶豫不決，看樣子是要請梁大人幫忙了。”
梁悠這些天是兩頭跑， 一個是儀鳳閣 ，一個是別院，早前這些女子與梁悠無話不談，等對象變成霜月劉媽媽後， 她們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油鹽不進的嘴臉。
劉媽媽歎了口氣，“按照主子的吩咐，等她們病好了再說。”
要不怎麽說秦樓楚館從來不是好地方？這些活下來的風塵女子，普遍傷痕累累，內有內傷，情況嚴重 。
隻不過是說幾句話，還需要分你我嗎？
“這些日子，你也該陪陪你的女兒。”周佑宸抱緊周晗 ，“你這個君後可不能什麽都不做。”
“抱歉，是我做得不好。”晏淵懊惱道，“這是我不對。”
再怎麽說也不能忽視了兩個孩子和周佑宸，他這些天忙於前朝政務，一時冷落了她們。
周佑宸搖了搖頭，“我不是叫屈，隻是提醒你，該做的，你不能偷懶不幹。”
雖然周佑宸沒有禁止晏淵入朝參政，但彼此心知肚明，僅此一例，今後周昀周晗的丈夫絕不可出身於達官顯貴之家，這對大雍不利。
新開朝的大雍，需要的是勵精圖治的統治者，而非野心勃勃的君後。
周佑宸的話提醒了晏淵，晏淵朝周昀周晗嚴肅道歉，換來了兩個女兒的咧嘴一笑。
“好了，輔國公主歸國，對於西域我已有對策。”
周佑宸切入正題，“霜月樓我已改頭換麵 ，那裏的姑娘也該走了。”
霜月樓原本是煙花柳地，風月場所，隻是周佑宸湊巧路過重金買下後，重新改造，變成了現在的霜月樓。
隻是，再風雅也隻是個秦樓楚館，周佑宸沒有利用姑娘們去賺皮肉錢，畢竟霜月樓高雅講究，也從不讓姑娘們受委屈，大多數人就是聽曲喝酒，吃喝玩樂 敢來鬧事的都被周佑宸趕走了。
如今她大業已成，霜月樓的作用便不大了，她無意留著這群年華不在的女子繼續為她效力。無論如何， 這群女子脫離賤籍後變成良家女子，又為她們購置房宅，安度餘生，也算是作為她們這些年暗中辦事的報酬了 。
霜月劉媽媽反而不是很樂意離開。
她們對霜月樓產生了感情，而且也有一些姑娘無處可走，打算留在霜月樓謀生過日子。
於是，周佑宸命令劉媽媽改造霜月樓為新型酒樓 ，再擴建了霜月樓，務必把那個地方的花樓近乎逼走。
——之前，周佑宸派了五城兵馬司的人抄了好幾個頗具盛名的花樓，並且集中管理著那群風塵女子，務必確保這群女子的生活保障。
裏麵有相當多的風塵女子身患重病，她們的，身體精神受到極其嚴重的傷害，周佑宸為了給風塵女子看病，特意請晉王周益謙走了西洋人的路子，詢問有沒有法子治得了她們的疾病。
有祝莞謝斯詠幫忙，這群可憐女子情況暫時穩定了。但她們無路可退 ，不免心生絕望，這些日子也是愁雲慘霧。
周佑宸派了梁悠和阮恩玖去安撫她們，師大娘也去了一趟，隻是效果不大，朝廷一日不幫忙解決她們的去路，一日就惶惶不可終日。
周佑宸也不可能全靠一腔熱血去做事，這個時期是封建王朝，她做得最多，也是一人之力。社會生產力不全麵提高，她的所作所為也隻是曇花一現，空中樓閣。
她不忍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功業無人承繼，是以， 這件事她需徐徐圖之。
她查封了幾個花樓就引發了那麽大的反彈，若她強行查封所有秦樓楚館，那就可想而知後麵的一係列反應了。
想到這兒，周佑宸便對晏淵表示，“我要讓賤籍女子光明正大入良籍，她們可以靠自己的本事謀生，而且，賤籍女子脫籍也不該設置重重障礙。”
朝廷名下也有教坊司專門管製官妓，這些妓子也是要給朝廷掙稅賦。隻是這種行當都不是什麽光鮮亮麗的好生活，風塵女子要脫籍普遍隻能寄希望於恩客的良心了。
除了極少部分幸運地脫離賤籍過上人人豔羨的生活，其他的基本都很可憐苦命。
周佑宸想改變這一局麵，但又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我想將宮廷的司樂局改一改。”周佑宸將自己盤算的腹稿大致說了一遍，“和太醫院類似，我有意拔擢官位，宮廷女官基本上都被我大致重新調整了一番，最高也就從二品，今後威高功高者，便可晉升為一品侍中，女官之首。”
周佑宸暫時不想扯太大的步子，且不提花樓姑娘們是否接受，再者，拆除了秦樓楚館看似容易，後麵所觸發的問題，也不是小問題。
——被她查封的青樓女子目前來說由梁悠統一管理，另外分配任務。
周佑宸想過大肆鼓勵發展宮內外的文化事業，既然花樓姑娘無處可去，那就入宮吧，這樣一來，不僅是身份光明正大了，同時也為她們的階級躍升提供了機會。
“今後那些青樓姑娘可以定期入宮核考，成績優異者便能入宮為司樂局樂人，等年滿三十就能離開。她們不再是賤籍。”周佑宸也想不到更合適穩妥的方法一勞永逸，她倒是想一聲令下，徹底拆除大雍各地的秦樓楚館，隻是，做不到。
晏淵也沒想到周佑宸短時間內能想出這麽多方法來改善青樓姑娘的環境，心中大受震撼的同時，麵上坦然道，“陛下高瞻遠矚，心懷蒼生，愧殺我輩男兒。”
別的不說，光是周佑宸為了女子所做出的種種，就足夠讓人側目而視了。晏淵並不是全然理解周佑宸心情和誌向的人 ，但他一定是最會尊重周佑宸想法的人。
不理解，但尊重，此乃晏淵的真實想法。改變民間女子生活乃至發展大雍國力，晏淵都能明白周佑宸的想法，隻是她連青樓姑娘也這般關懷，晏淵有些不解。
畢竟，身在賤籍的人固然可憐，可也不是全靠一時憐憫就能拯救得了這一行當的千千萬人，況且，朝廷名下的官妓都尚且自顧不暇，這麽做豈不是等於要命？
晏淵不是沒有把其中的利弊要害告知周佑宸，可周佑宸依然固執己見，毅然決然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晏淵想，也許，他對周佑宸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以後讓你們這幫男人刮目相看自慚形穢的機會多了去了。”周佑宸抬起下巴，半笑不笑，“今後，我們女子也能光明正大下科舉，當將軍，出海行商，立女戶。”
周佑宸一直在想，她來大雍也是冥冥之中的號召 ，意外陰謀也罷，她總要做點什麽，在這個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跡。
哪怕她迴到自己的世界見不到以後的事情，可是，這也要讓她做下什麽。她來過，無悔一生。
晏淵淡淡一笑，“有陛下在，臣都會看見這一幕。”
“之前你做得那件衣裳，很好看，隻是……”周佑宸好整以暇，“你繡工是怎麽練的？”
雖然女工也是必學，但周佑宸興致缺缺，意思意思便也罷了，晏淵不然，穿針引線有模有樣，當初送給周佑宸周昀的衣服明顯是花了心思的，耗費的精力不小。
晏淵微微一怔，後答道:“當初從尤家離開後，慢慢學會的。 ”
他從尤家離開，很倒黴地被洗劫財物，之後狼狽不堪地流落到燕城，若不是那位城主欣賞提拔他，指不定晏淵真的要餓死街頭了。
也是在燕城，晏淵開始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刺繡也是在這時期學的。 當年他在尤家奴仆成群，凡事力求最好，沒有了太夫人，他倒要自己解決了。
學刺繡也是機緣巧合，畢竟他再怎麽說還不至於自己縫補衣服，隻是在燕城他要精打細算，不可浪費，於是，在穿破了一件衣服後，晏淵磕磕絆絆地學起了縫補，然後也有了這一手不錯的繡工。
周佑宸聽完後，嘖嘖稱奇，“你這能耐心氣，也該讓天下男人好好學一學了。”
晏淵哭笑不得，“我晏少卿學刺繡隻是意外，別人學，估計沒有那麽多耐心了。”
“你們男人就是事多借口多，想學還學不來嗎？隻是不想學而已。”周佑宸大翻白眼，“你都可以， 他們怎麽不行？”
也是晏淵的這番話，催促了周佑宸要打破固有思維，全麵推動女子個人權利的落實事業。
周佑宸和晏淵這廂如何歲月靜好暫時不提，另一邊，霜月和劉媽媽奉命去別院照看那幫風塵女子時，過程談不上順利，麻煩也多，治病看病不算大事，但要她們自食其力，似乎這幫姑娘有些抵觸。
一則她們習慣了青樓環境，去外麵去博未知的生活，實在是難以接受，二則，她們也擔心自己的身份被人熟知，帶來不便 。
——這年代，風塵女子並不是什麽讓人尊敬的身份。
有關這二點，霜月劉媽媽都有做解釋，隻不過有人信有人不信。
霜月兩手一攤，“媽媽，你看她們都猶豫不決，看樣子是要請梁大人幫忙了。”
梁悠這些天是兩頭跑， 一個是儀鳳閣 ，一個是別院，早前這些女子與梁悠無話不談，等對象變成霜月劉媽媽後， 她們又恢複了之前那副油鹽不進的嘴臉。
劉媽媽歎了口氣，“按照主子的吩咐，等她們病好了再說。”
要不怎麽說秦樓楚館從來不是好地方？這些活下來的風塵女子，普遍傷痕累累，內有內傷，情況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