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風(201)


    別管背後多少算計,也別管自家現在有多少事要處理,使團來了,該見就得見的。


    心裏都有各自的盤算,也都知道關係不能往惡化的方向去,因此,哪怕是桀驁的多鐸,見了四爺態度也合適的。


    宴席上,分賓主坐下。因為是宮宴,又因為信王妃的特殊身份,信王夫妻自然也有出席。這兩人這些年也一直沒孩子,不是不能生養,是現在的大明太醫很牛氣,他會告訴你說,王妃的年紀小,再等幾年吧!


    好似過了十六七歲,到十八歲左右再要孩子,成了很多人普遍的認知。再者,如今的女娃娃七歲以前念兩年書,這是免費的,甚至於裏麵用的筆墨紙硯,都是不花費的。隻要把孩子送去就得了,中午還能在那邊吃一頓飯,一個孩子在學堂裏每天有三兩的幹糧,其他的菜蔬隨意,各自想辦法解決。這個東西又不值錢,各家叫孩子帶點去也行,學校所在的地方種點也行,不過是各家派個大人來,給幫著種上就行!再說著,提倡孩子去挖點野菜之類的,休沐的時候挖點,夠孩子頓頓有點菜下飯就行。


    因著管飯,所以,家裏也都叫女娃子去,越是窮苦的人家,越是會送去。那條件好的,不送去是人家女娃在家裏也有人教認字,朝廷倒是不勉強。


    女娃們七歲之後,要是想念書,也有女子學校的。但就是念的少之又少。哪怕這種學校也幾乎是不收費的,但也甚少有寒門再送女娃去。一則,學校不收錢,但是筆墨紙硯不花錢呀?隻要還花錢,就是負擔,不大樂意。二則,過了七歲的女娃,就能給家裏幫忙了。要麽看著下麵更小的弟弟妹妹,要麽提著籃子去挖藥材去,一年收的少了嗎?再大上那麽兩歲,洗衣做飯什麽幹不了。這麽大的孩子把家務包攬了,大人就能騰出時間來掙錢了!一個主婦一年隻納鞋底也不少掙呀!


    除非上層的渠道徹底的向女子打開,否則,這個現象就很難改變。而現在的境況就是,急不得,得慢慢來。


    總之,女子就成了家裏的勞動力了!女娃娃過了十一二歲,像是簡單的針線活慢慢就能幹了。在早前吧,這麽大的姑娘就該說婆家了,過兩年就該出嫁了!可現在,家裏也不急。急什麽呀?十四五的姑娘做針線活嫻熟了,那一年年的掙的老實是不少的。所以,說十八歲之後生孩子對大人和孩子都安全,那就是不著急叫成親嘛!不急就不急,有女娃的人家,哪怕不是疼女娃娃,但考慮到給家裏的經濟幫助,也不會早早的就隨便把孩子給打發出門的。


    這麽做的好處就是,像是之前那種溺女嬰的事幾乎絕跡了!沒兒子的還是會急著生兒子,也還是重男輕女,但人口就是這麽個人口,咱鼓勵生育。人口多到家裏確實養不起了,成了負擔了,朝廷還會給一些幫扶。


    林雨桐每年都叫統計,看看母嬰死亡率。結果各地統計來的數據不錯。這跟太醫院的各種努力是分不開的!太醫院是屬於要錢有錢,要體麵有體麵,做的政績在那放著的衙門,現在牛氣的很。屬於什麽話都敢說的。


    親王又怎麽樣?和親來的更得注意了,別叫好好的給折損了。然後人家就直言,“別急著生!”急什麽呀?沒見皇上和娘娘都是成親幾年後才生的。雖說當時是在守孝,但其實熱孝守一年要孩子就沒事!但為啥堅持說守孝呢,還不是覺得過早的生並不是好事。


    娘娘穩的住,誰盯著後宮都沒用,然後穩穩的生了太子殿下,又隔著那麽些年才生的二皇子。


    信王妃並不懂這個,大清沒這樣的說法!後來夫妻熟悉了,她還問信王說,“是不是大明皇室不想要個異族女子生出的孩子?”


    信王:“………………怎麽會這麽想?”大明的皇室自來都有異族的妃子的,誰也沒限製其生育呀!他誠懇的道,“太醫院不敢胡說,這種事是什麽就是什麽,沒必要撒謊,也不會撒謊。”


    總的來說,這個信王妃是個很‘直接’的人,並沒有太多的彎彎繞。


    就像是這次進宮,她見了林雨桐就道:“皇嫂,我娘家弟弟來了,我想請我弟弟在府裏住幾日。”


    林雨桐:“………………”這個時期的大清後宮大概都是這個調調吧!還都沒進化呢,屬於直接往出扔的那一掛。


    還沒說話呢,就聽她又道:“……我還想叫費揚果去那邊一趟,我想單獨聚聚。”


    弟弟來了,再叫上另一個弟弟,兄弟姐妹團聚團聚,我能說不讓嗎?但是你這麽著,我要不知道你們背後有事要商量,就見鬼了。


    阿巴亥應該也算是個有腦子的人,卻把女兒養的這麽單純耿直。而她呢,卻還總期望這個單純耿直的女兒能成為中間的橋梁,這當額娘的是不是對她家的孩子有什麽誤解。


    嫁過來才十二三,真還是個孩子!人家額娘是大妃,她不需要那麽複雜。然後直接被嫁過來了!嫁過來……要是信王不教,王府又沒那麽複雜的話,她是成熟不起來的。並不會像阿巴亥想的一樣,長大了就會變的不一樣。


    嗬嗬!皇室也不欺負這孩子,信王自己都活的夠嗆,能教誰?於是,她就一直這樣。


    林雨桐特別好脾氣,“是嗎?你直接叫人請費揚果就是了!他要提前跟先生請假的。你肯定也想娘家人了,想住就住吧。”


    信王側臉看了他家王妃好幾眼,然後繼續沉默去了。王府裏多少是咱自己的人,多少是宮裏的人,他都不知道!可自家王妃好似沒這個弦兒。沒有就沒有吧,我不挑破,就是我的態度了。宮裏也不能冤枉就是了!愛咋就咋去吧。


    那邊信王妃就覺得可高興了,還低聲問林雨桐,“我想一會子看看大皇嫂和大公主去……之前把禮叫人送來了,想著大皇嫂要歇息,就沒進來瞧。今兒宮宴,沒帶東西,我想著,又不是外人,我去瞧瞧……”


    行!瞧去吧,“我叫人給皇嫂說一聲,迴頭叫人帶你去。”


    信王妃一直就覺得皇後是個很和氣的人,但凡她開口的,從沒有被拒絕過。甚至送她的衣服,有一半都是大清的服飾,從不禁止自己穿戴。這會子她提了的要求皇後全都答應了。她還有一瞬的不好意思,低頭擺弄了腰帶半晌,才側身低聲跟林雨桐說,“皇嫂……我不傻!我將來生的兒子是大明的皇室……我額娘整天說,女人生了兒子,就是為了兒子活的……我心裏有數著呢,你要信我,害大明的事我不做……皇室認侄兒可不認外甥的,大明好,我的兒子就是王爺。大明要是不好,我還得改嫁,我兒子啥也不是……這些道理我真的都懂的。”


    林雨桐:“………………我信你!”她趕緊給打岔,“今兒有你愛吃的魷魚,我叫人烤了。迴頭叫人給你送些過去。幹貨不少,留著慢慢吃。”


    “還有豬皮嗎?我覺得外麵的幹豬皮沒有宮裏的好吃。”


    “行!一起給你帶上。”


    多鐸就看見自家姐姐跟大明的皇後相處的很好,半點也不拘束。他還心說,這個姐姐到底是長進了呀!


    這邊才收迴視線,結果就聽到大殿外嗒嗒嗒的腳步聲,像是跑著來了。人還沒到跟前吧,就聽到一個少年的聲音,不知道在問誰:“宴會開始了?”


    “我的郡王爺呀,這是去哪了?開始了開始了……”


    話還說完呢,一個壯壯的少年沒叫人通報就直接進來了。多鐸覺得這德行真礙眼,就跟看見另一個自己似得,天老大地老二的。


    他進來唿哧唿哧的還喘著呢,拱手一圈,“不好意思,我來遲了。”然後也不管別人怎麽看,直接在大明皇後的邊上坐了。一人一個小幾,他一過去,就有人放了板凳,他直接坐在了皇後的側麵。


    然後很自然的享受身份不一般的太監的服侍,很自然的抓了毛巾擦臉。臉沒擦幹淨,皇後接了毛巾,給把眼角又擦了。


    “你這是去哪了?”絕對不是故意遲到的呀!林雨桐把毛巾遞給周寶,就問他。


    他端著茶咕咚咕咚的喝,然後低聲道:“……地雷成了!”


    又看地雷去了?


    “嗯呢!”他說的眉飛色舞,連說帶比劃,但是聲音卻不大,“……那麽大的石頭,投石機遠距離投過去,一砸上去,就那麽砰的一聲,直接給炸了……石頭亂飛,我的天啊,幸而掩體結實,否則非死兩個……”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還去?”四爺瞥了他一眼,“以後安生些,在宮裏老實呆著。”


    費揚果嘴上應著,嘿嘿嘿的笑,抬手就抓了桌上的果子吃,可餓死我了。


    範文程看的心裏就咯噔一下,這位小十六爺,要說迴了大清就真心實意的為大清,我怎麽就那麽不信呢?這啥玩意打小養,養著養著,他就養成一樣的人了。


    山裏還有狼孩呢!狼養了人的孩子,那孩子長大了,看著是人,但其實也就隻是看著是,骨子裏他就是狼了。


    那眼前這位郡王,怎麽界定呢?


    他就沒有身為質子的自覺,那囂張的樣子,感覺他不是來為質的大清郡王,而是大明的郡王,且還是受寵的那一個!信王在宮裏,都不敢這個樣子!


    別說信王了,就問問多鐸,他在大清,在大清的皇宮裏,敢這麽著呢?


    多鐸都不敢,費揚果若是有一天迴去,在大清的皇宮尚且不如在大明自在,他會如何。


    這麽一想,他的心都開始哆嗦了!大明的皇帝和皇後,最厲害的不是硬功夫,他們的軟,才是最要命的!


    作者有話要說:稍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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