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麵聽著的薑望,感覺很是奇怪。


    烏啼城主是有目睹最後陳景淮出關的,所以陳景淮在那個破廟裏閉關是能確鑿的,至少在烏啼城主發現破廟後,隻有周孽去過。


    那周孽隻能是去見陳景淮的。


    暫時別管這個周孽哪來的資格成為唯一可以去見陳景淮的人,但胥定賢身為陳景淮的心腹,居然會不知道周孽兩次離營去做什麽了?


    薑望不覺得是兩個人提前預料到自己會來,在故意演他。


    所以周孽能去破廟,果然是有特別的原因。


    甚至周孽要比胥定賢更得陳景淮的信任?


    那如此一來,周孽的關鍵程度就又提升了。


    而周孽顯然也沒有說實話的意思,但他應是早有準備,倒是給出了一個較為合理的解釋,或者說,他怎麽解釋都可以,須橢軍又沒有嚴格的規定不能外出。


    胥定賢的質問本身就沒什麽意義。


    他主要是在看周孽怎麽迴答,從旁枝末節裏尋找真相。


    但薑望想著,周孽若是比胥定賢更得陳景淮信任,甚至有別的任務,那麽在麓山裏,已經演了胥定賢多少迴了,以他的演技,自然很難被胥定賢看出破綻。


    無論胥定賢是否仍有懷疑,這件事都暫時揭過去了。


    而他們接下來的對話,卻讓薑望心頭一跳。


    胥定賢起身踱了兩步,說道:“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雖然我們並非其中的關鍵,原本我也僅是想隻身前往,但現在,我改了主意,你得與我一塊。”


    周孽疑問道:“敢問統領所言何事?”


    胥定賢說道:“我初才得到指令,張首輔必須死,王淳聖也得死,已經有人去了,且半途亦有人攔截,我們的任務是殿後,防止可能出現的意外。”


    周孽有些驚訝,但他也沒多說什麽,就算王淳聖是西覃的大物,既然命令已下達,那自然有能殺死王淳聖的人物到場。


    隻是他沒有更早得知消息,或許就像胥定賢說的,那位沒想讓他參與,現在胥定賢要把他拽過去,想是先前的解釋,也沒有真的完全蒙騙過去。


    對這件事,周孽心裏不免歎口氣。


    胥定賢是多此一舉了。


    可他再拒絕不去的話,更會掰扯不清。


    隻能到時候看情況了。


    真有危險的話,他絕對第一個跑迴來。


    誰死都可以,他這個時候不能死。


    兩人很快收拾妥當出發。


    並未召集很多人。


    畢竟兵在精不在多。


    薑望也離了麓山。


    說實話,在攔殺張首輔失敗,且有王淳聖出現的情況,他真沒想到陳景淮還會再去攔殺,那不是能否有人殺得了王淳聖的問題。


    王淳聖可以出事,但事出在陳景淮的手裏,就無疑是與西覃宣戰了。


    這個時候就別提陳景淮能否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王淳聖又不是什麽小人物,怕是曹崇凜出手,也難毫無聲息半點動靜沒有就解決掉王淳聖。


    能瞞住很多人,絕對瞞不過某些人。


    大物之間的對決,從來不會那麽簡單。


    要麽有能力瞬殺,讓對方反應時間都沒有,否則一出手就必然是驚天動地。


    所以這件事就不可能悄無聲息。


    曾經優柔寡斷為一件事都要諸多思慮的陳景淮,再對比此刻雷厲風行甚至完全不計後果就為達成目的的陳景淮,反差是尤為顯著的。


    薑望在觀察到神都裏並無特別的動向後,就打算追上張首輔,無論結果會怎麽樣,他既已知曉,就不能選擇無視。


    而胥定賢以及周孽的事,是出乎陳景淮意料之外的。


    縱然很清楚在神都裏的是薑望的真性,可因為意外,他沒能及時攔截薑望,但也不能就此什麽都不做,所以薑望在破碎虛空的過程裏就被擊落迴人間。


    薑望身影墜落,直接砸穿了一座山,摔在了山道上。


    被派來負責攔截薑望的是個神秘人。


    他將自己裹藏得很嚴實,甚至眼睛都沒有露出來,佝僂著背,像個老人。


    薑望爬起身,輕啐一口,轉眸看向他。


    神秘人的身上有莫名的氣息在流轉。


    雖然將其各方麵都遮掩的很深,但薑望仍是有一些熟悉的感覺。


    至少能確定一點。


    對方不是人。


    隻從表麵看,也的確不是琅嬛神或城隍仙。


    薑望就很好奇對方的身份了。


    能在他破碎虛空的瞬間截斷,就更彰顯了實力不凡。


    哪怕薑望的傷勢沒有痊愈,但因為對比與佛陀一戰的時候,他的修為又更強了,所以換算下來,他現在的力量與那個時候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所以雖然被擊落,薑望其實毫發無損。


    他這時候自然沒有閑心去問對方的來曆,而是想盡快擺脫。


    因為陳景淮能否悄無聲息殺死王淳聖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陳景淮要在此時殺王淳聖以及張首輔。


    若不是腦袋出了問題,就肯定有他的計劃。


    薑望不想在神秘人這裏浪費時間,想探明對方的身份,以後有的是機會。


    能直接將其殺死最好,短時間辦不到的話,盡快擺脫才是上策。


    所以薑望一句話都欠奉,直接出手。


    攢起了純粹神性,毫無保留的一拳砸了過去。


    但神秘人卻沒有迴擊,而是極快的躲開了。


    隨即沙啞著聲音說道:“你這是什麽?是神性,卻又有些區別。”


    薑望懶得廢話,既然對方不敢硬接,他一步撕裂虛空就要遁走。


    然而他剛有動作,對方又偷襲。


    薑望反手一拳。


    神秘人很及時的再退走。


    薑望眉頭緊皺,這是純粹打算纏著他啊。


    他當即抬手,天上頓時掀起滾滾驚雷。


    劈頭蓋臉就砸了下來。


    薑望沒有半點遲疑,轉身再次遁走。


    這次撕裂虛空沒有遭到阻攔,但沒等跨越距離,神秘人又出現了。


    薑望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心裏有些煩了。


    他沒再遁走,或者說,佯裝遁走。


    在對方又糾纏想偷襲的瞬間,薑望反手一拳砸了過去。


    神秘人來不及跑,隻能硬接。


    嘭的一聲,虛空崩碎。


    兩道身影皆墜落人間。


    但薑望穩穩落地,神秘人則摔趴在地。


    薑望幾乎沒有半點停頓,就再次殺上去。


    神秘人給出最快的反應。


    但還是沒能完全躲過。


    身上頓時濺出血花。


    直接被捶飛出去。


    隻是再一再二不再三,等薑望又出手時,神秘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對方的力量不如薑望,逃跑的能耐卻值得稱讚。


    而薑望也趁此機會再次撕裂虛空遁走。


    同一時間,已至歲月長河,準備離開的張首輔他們,被一道忽然降臨的氣息攔住了去路,甚至來者出手很幹脆,張首輔的心腹們直接身隕。


    因事發突然,王淳聖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


    他隻來得及護住張首輔、張祁年、暮夏姑娘。


    但看著死去的心腹們,張首輔的眼眸猛地一沉。


    沒想到,已至這個境地,陳景淮居然又派人來殺他。


    陳景淮出關後的行事決心,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張首輔以為陳景淮想收迴自己身上的權柄,所以他主動讓了出來,以為陳景淮覺得自己沒了用處,想以攔殺當做借口來嫁禍甘梨,那麽成與不成都不影響。


    事實上,這些卻都不是關鍵。


    陳景淮再次截殺的原因,他隻想到一個可能。


    因為他並沒有迴去神都,薑望也沒說什麽的話,陳景淮沒道理放棄殺死甘梨,急著再來殺自己,現在看來,無論自己還是甘梨,都隻是他計劃裏的一環。


    但張首輔怎麽也沒想通,陳景淮是哪來的自信敢行此險事?


    攔路者的來意是毫不加以遮掩的。


    殺意衝著他,也衝著王淳聖。


    張首輔與王淳聖對視了一眼,臉色皆很凝重。


    唰唰唰的聲音在四麵八方傳來。


    又是十數名宗師武夫甚至有兩位宗師巔峰,再有六七名澡雪修士,這次倒是沒有澡雪巔峰修士出現,但兩位宗師巔峰武夫可比三位澡雪巔峰修士更難纏。


    當然,這是正常情況來說,在最後已徹底瘋狂的三名澡雪巔峰修士就不是宗師巔峰武夫能匹敵的了。


    張首輔更在意的是剛才的攔路者是誰。


    那儼然是一位大物。


    這個人很快現身。


    王淳聖輕蹙眉頭,一時沒認出來。


    但聽見張首輔叫出對方的名字,他才恍然。


    “楊硯。”


    大隋青玄署的第一任首尊,別說諸國之患,更是經曆過整個漠章戰役的老一輩人物,王淳聖在楊硯麵前都算小輩,因為他倆差著幾十歲近百歲。


    王淳聖隻在當年呂澗欒離隋的時候見過楊硯,而且也未有太多的接觸,再加上楊硯閉關很久,幾十年來,世上幾乎不再有他的名字,方才沒能一眼認出。


    那麽理所當然的,王淳聖對楊硯的實力認知,最早也在呂澗欒離隋的時候。


    現在的楊硯是何等實力,王淳聖可以說一無所知。


    他潛意識裏就頗為忌憚。


    張首輔已接著說道:“楊硯,我沒想到是你,看來那位是許諾了很多,才能讓你出手的吧,畢竟你對那位一直心有成見。”


    楊硯麵無表情說道:“我隻能說,很抱歉,唯一能做的就是給張首輔一個體麵的死法,等以後,自會有人為您昭雪,再以加封。”


    張首輔輕笑一聲,他當然能聽懂楊硯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但他隻是搖了搖頭,說道:“想來此時說什麽也沒意義,你殺我可以,希望能把祁年他們放了,我這點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楊硯看了張祁年、暮夏姑娘一眼,點頭說道:“他的意思是都殺,但我可以選擇不殺,張首輔放心,就算他們多餘做些什麽,我也不會殺他們。”


    張首輔揖手道:“多謝。”


    張祁年已是咬牙切齒,他可不會有感謝的想法,拽著張首輔說道:“祖父,不行,您絕對不可以死!”


    張首輔沒理他,轉而看向旁邊的王淳聖,說道:“多謝一路護送,就到這裏吧。”


    王淳聖不語。


    楊硯說道:“張首輔,你這樣就有點貪心了,你們兩位想來都很清楚,我來的目的是什麽,那兩個小家夥我可以做主讓他們活著,但王淳聖不在其中。”


    張首輔自然明白,他歎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那位究竟在想什麽,楊首尊的心裏該是清楚的,且不說能否殺得了王淳聖,真的殺了,後果是否可以承擔?”


    楊硯微微蹙眉。


    張首輔說道:“看來你也是有顧慮的,甚至應該也不明白那位的想法,但你依舊願意過來,他許諾你的事,就與你當下最在意的那個人有關吧。”


    楊硯吐出口氣,說道:“我想名正言順,這是目前來說唯一的機會,哪怕存在著很大的隱患,可我以為,他不至於行此蠢事,應是做好了準備。”


    張首輔說道:“但這個準備是你我都不了解的,也可能壓根就沒有,他純粹是瘋了,可你為了某人,我亦能理解,隻是很遺憾,我們走到這一步。”


    楊硯再次致歉。


    張首輔擺著手說道:“不必如此。”


    楊硯說道:“那就請張首輔看著點那兩個小家夥,或者做做他們的思想工作,我先解決王淳聖,最後再送您一程。”


    王淳聖當然是比張首輔更難殺的。


    所以就得先殺。


    王淳聖這時候嗤笑了一聲,他伸手製止想說什麽的張首輔,看著對麵的楊硯說道:“聽得你之名,我難免心生忌憚,可通過我剛才的觀察,卻發現了一件事。”


    楊硯蹙眉道:“你想說什麽?”


    王淳聖笑著摩拳擦掌往前走,說道:“我忌憚你,是因為你活得久,怎麽想也該是很厲害的,但我發現,你居然並非神闕,而是畫閣守矩的修士。”


    楊硯說道:“那又如何,你不也是。”


    王淳聖說道:“我是有著入神闕的資質,但受了不可逆的損傷,斷了通天路,不得已轉為畫閣守矩,因此,對這樣的情況,我是有相當重的發言權。”


    “你沒有神闕的資質,所以隻能入畫閣守矩,與我的情況,是截然不同的。”


    楊硯依舊平靜說道:“那又如何?能影響我殺你這件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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