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女子劍士站在蕪山廢墟裏,遞手輕握。


    隋侍月的麵容清冷,穆闌潸的笑容恬靜。


    風拂著,雪落著。


    當真是很美的畫麵。


    這種場麵下,梁鏡舟就算想說什麽也隻能閉嘴。


    而呂青雉想再提劍與韓偃一戰。


    畢竟先前一場三人戰還沒有分出勝負。


    但曹樸鬱忽然起身。


    頓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曹樸鬱平靜說道:“張止境,可算來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皆是眸光一凜。


    隻聽風勢驟急。


    有道身影從天而降。


    砰的一聲落地。


    濺起大量的塵雪。


    張止境緩緩直起身,揮手驅散雪霧。


    薛先生當即行禮。


    崔平碌反應過來,緊隨其後的見禮。


    薑望、韓偃也鄭重揖手。


    滿棠山的程顏、白山月倒是沒有動作。


    穆闌潸、隋侍月也隻是看著張止境。


    梁鏡舟自然更不會見禮。


    唯有陸司首揖手。


    但張止境也沒搭理他們就是了。


    他眼裏隻有曹樸鬱。


    而曹樸鬱此刻眼裏也隻有張止境。


    韓偃到了薑望身邊,輕聲說道:“這兩人打起來,你目前的屏障是不夠看了。”


    薑望笑道:“我可以再加固。”


    薛先生在旁說道:“國師應當會出手。”


    薑望不置可否。


    韓偃說道:“我聽聞了近段時間神都的事。”


    薛先生詫異道:“神都什麽事?”


    張止境離都是有刻意宣揚,但近段時間神都裏發生了什麽,遠在壟蟬的薛先生還真沒聽聞。崔平碌倒是知道一些,可僅在陳符荼、陳重錦的嫡爭一事。


    畢竟兩位殿下爭奪,或中立或站隊總得有個態度,哪怕暫時與青玄署及武神祠都無關,但在各境的青玄署行令也是能更快獲悉些情況的。


    而韓偃想說的是薑望的事。


    薑望也明白他在說什麽。


    隻是笑著迴道:“韓兄不在神都,錯過了許多。”


    韓偃看了他一眼,說道:“或許吧。”


    薛先生雖困惑,但亦沒再詢問,因為張止境、曹樸鬱已經在摩拳擦掌。


    曹樸鬱被打擾了清淨,正需要揮拳。


    張止境來的目的就是出拳。


    兩人的‘拳拳之意’都是極為高昂。


    整個蕪山已幾近廢墟。


    寒風吹拂著雪花飄零。


    張止境說道:“多年未見,我出拳之意此刻最為強烈。”


    曹樸鬱說道:“希望能酣暢淋漓。”


    雖然曾經打敗過張止境,但曹樸鬱並沒有說因此輕視或不把張止境放在眼裏,修士再強,也沒有武夫之間的感覺,作為世間唯二的陸地神仙,雙方在心裏都是特殊的。


    他們更是無多廢話。


    張止境身如閃電,狠狠一拳破空而至。


    曹樸鬱沒有迴擊,而是雙臂交叉擋在眼前,拳頭砸落,他隻覺整個身子都是一沉,爆起的狂風四濺,迫使往後退了一步。


    他心裏更明白,張止境的實力較比以前有很顯著的增漲。


    這也讓曹樸鬱很高興。


    他甩了甩有些麻的雙臂,笑道:“就無需互相試探了,出全力吧。”


    張止境說道:“正有此意。”


    兩人幾乎同時往前衝。


    雙拳齊出。


    破空聲炸裂。


    右拳對右拳,左拳對左拳。


    肆虐的氣流粉碎了風雪,已是廢墟的蕪山再次被洗禮。


    各自右腳狠狠抓地,左腳後撐,雙拳前推,純蠻力的比拚。


    武夫的對決沒有多少花裏胡哨,但每一次出擊的爆裂感十足。


    就算有薑望的封鎖,薛先生他們還是下意識往後撤,肆虐的狂風使得眼睛都難睜開,更是紛紛腿肚子打顫。


    而目前為止,國師曹崇凜的身影或者力量還沒有降臨,似是有薑望在,曹崇凜並不急,又或者沒到他親自出手封鎖的地步。


    說是出全力,張止境、曹樸鬱仍是各自有隱藏,但此刻的蠻力碰拳,倒的確使出了所有力氣,或者說是以遞增的方式不斷加大力道。


    以他們為中心,地麵寸寸龜裂,繼而轟然塌陷。


    武夫的氣血掀起的風暴,也讓得烏雲卷積,天上電閃雷鳴。


    甚至純粹的拳勁就破碎了虛空。


    薛先生他們不得不再次後撤,找落腳的地兒。


    塌陷的地麵仿若深淵。


    唯有張止境、曹樸鬱的腳下立著土柱。


    但也很快崩碎。


    他們以氣血托身浮空,這場蠻力的比拚仍在繼續。


    而地麵塌陷的範圍也不斷擴張。


    若不是有著薑望封鎖,蕪山早就沒了,再持續下去,甚至整個壟蟬一境都得塌陷,再無地表。


    武夫的蠻橫,恐怖如斯。


    準確地說,是張止境、曹樸鬱這兩位陸地神仙的武夫,太過可怕。


    薑望也得很認真的封鎖戰場,否則稍有溢出,崔平碌、陸司首他們絕對會死。


    在地麵塌陷的範圍擴張的同時,薑望也在壓縮著戰場。


    免得整個蕪山被吞沒。


    很快,隨著薑望的壓縮,塌陷的範圍也漸漸止住。


    張、曹兩人的力量就在此範圍裏更瘋狂肆虐。


    而純蠻力的比拚,兩人平分秋色,誰也奈何不得誰。


    張止境準備變招。


    曹樸鬱也是心有靈犀。


    他們同時撤了半步,又猛地揮拳,砰的一聲,本就肆虐的拳勁徹底崩散,如雨點砸落封鎖的壁壘上,泛起無數的空間波紋,且再次震碎了虛空。


    好在薑望的壁壘很牢固。


    這讓有偶爾注意的呂青雉再次意識到自己與薑望的差距。


    能把張止境、曹樸鬱這兩位陸地神仙的力量封鎖在一定範圍,而且看起來還相對輕鬆,薑望的實力有多強,就可見一斑。


    雖然封鎖一事多有借著天地之炁,不完全的代表自身的力量,但若是與對決的雙方實力相差很大,能借再多的天地之炁也無用。


    要麽隻是稍弱,要麽勢均力敵,要麽更強,才能做到這一點。


    否則就僅是短暫的封鎖,隨時會被擊潰。


    雖然薑望目前的封鎖是否短暫,還不好說。


    隻是呂青雉更希望薑望僅能短暫封鎖,哪怕實際對他來說沒有區別,都是打不過,但肯定是不想看到薑望更強的。


    這是潛意識在作祟。


    甚至呂青雉自己一時間都沒察覺。


    但他也不愧是裴劍聖真傳的徒孫,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問題。


    身為劍士,居然盼著對手更弱?


    而且還是就算對手更弱,也依舊是打不過的事實前提下。


    就算是潛意識,若不杜絕,以他目前的造詣,很難說不會出現心境上的問題。


    呂青雉趕忙穩住心境,也顧不得去看張、曹兩人了。


    他不能給自己留任何隱患。


    好在問題發現的及時,能很容易解決。


    呂青雉此刻心無旁騖。


    甚至因禍得福的讓劍意更純粹了些。


    此一幕,旁人沒有察覺。


    倒是韓偃看著呂青雉,隱隱的若有所思。


    當年能被裴靜石出麵代徒收徒,請呂澗欒把呂青雉送到劍宗,就足以得見呂青雉的劍道資質極高,否則哪可能驚動裴靜石。


    隻是乍現的問題,便讓得呂青雉頓悟,修為再有進境,實屬非凡。


    但韓偃自是不知道呂青雉身上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是呂青雉在張止境、曹樸鬱的一戰裏感悟到了什麽,可就是如此,也值得韓偃多在意。


    畢竟在場的人,包括他在內,都還沒有什麽感悟。


    隻能說,不愧是生來見神者。


    哪怕呂青雉的修為目前還不如自己,但生來見神者的很多方麵都肯定是更優的,不過韓偃也隻是心裏感慨一句,他從來不會羨慕或嫉妒資質這種東西。


    也不會因為呂青雉有所感悟而自己沒有就多想什麽。


    無論是煉炁士或武夫,都有異曲同工可汲取的地方,他隻是暫時沒有抓到什麽,何況就算到最後也無所獲,最多有點可惜罷了。


    薑望有沒有感悟到什麽,韓偃倒也不怎麽在意。


    畢竟薑望已是大物,雖然感悟這種事,不分時候也不分地點,更不分因為什麽,但薑望是大物這個事實,還是會有點區別。


    事實證明,薑望也確實無感。


    作為場間唯一有感悟的呂青雉,韓偃稍微在意的是以前可能小覷了這個人。


    劇烈的衝擊聲響徹蕪山。


    張止境的拳頭,一拳快過一拳,甚至到了壓根以為他沒出拳的程度,出拳的殘影都難捕捉,曹樸鬱亦如是,隻有嘭嘭的拳頭撞擊的聲音在各處炸響。


    而張止境更占據主動。


    每一拳都破碎虛空,若非薑望的封鎖,也會震碎山河。


    他完全沒有在意消耗的問題,隻一味的出拳。


    雖然同是武夫,但其實曹樸鬱沒有張止境這般蠻橫,此般打法,讓曹樸鬱也有些咂舌,沒忍住說道:“你想自始至終拿拳頭打敗我?”


    張止境的拳頭就隻是拳頭,沒有什麽招法,很純粹的出拳。


    這在曹樸鬱眼裏是沒什麽問題的。


    武夫就該是幹脆的。


    但他知道張止境有許多厲害的拳招掌法,而目前為止,一個都沒用。


    曹樸鬱以為,這可不算出全力。


    雖然他也不曾使出全力,但前提是因為張止境沒有。


    張止境揮舞著拳頭,同時咧嘴笑道:“若單純以拳勝之,隻能說你近些年毫無寸進,別管我使什麽招,接著便是。”


    話落,他猛地一拳砸中曹樸鬱的麵門。


    曹樸鬱微微後仰,又硬生生用臉把拳頭推了迴來,他伸手抓住張止境的手腕,說道:“那我就奉陪到底。”


    他忽然一個飛踢。


    張止境左臂瞬時鎖住了曹樸鬱的腿,沉喝一聲,將其甩了出去。


    兩人的招式再基礎不過。


    但曹樸鬱被甩出去的瞬間,直接撕裂虛空,可見哪怕是很普通的行為,亦蘊含著極為強大的力量。


    若是換作澡雪巔峰修士,怕是這一甩的力量,足以將之撕拽成碎片。


    曹樸鬱的身影刹住,幾乎毫無凝滯的掠了迴去。


    用拳頭迴敬張止境。


    而張止境也再次用拳擂了迴去。


    兩個人的拳頭在半空中相撞。


    宛若雷霆炸響。


    仿佛天地刹那被撕裂。


    無盡虛空的碎片灑落,晶瑩剔透,又散發著流光溢彩。


    似彩虹雨降臨。


    便在這時,張止境雙掌猛地合十。


    隨即朝著曹樸鬱推出。


    浩瀚的掌風如瀑,攜裹著嗡嗡悶響,直接把曹樸鬱推飛,撞在了封鎖壁壘上,隻聽哢吧一聲,壁壘出現了裂痕。


    薑望心頭一跳。


    趕忙再次加固壁壘。


    幸而他反應夠快。


    因為曹樸鬱一拳砸在壁壘上,借力疾掠向張止境。


    剛加固的壁壘,又出現細微裂痕。


    薑望既無奈又有些驚訝。


    他得到純粹神性,修為增漲了很多,張止境與曹樸鬱還沒有動用全力,居然讓他布下的封鎖壁壘險些撐不住。


    雖然張、曹是世間唯二的陸地神仙,武夫的極巔,他也未與兩人打過,不敢說勝多少,但絕對不會弱,因此按理說,這種情況是不會發生的。


    難不成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張止境、曹樸鬱?


    薑望覺得應該不是這樣。


    就算張止境、曹樸鬱都比自己更強許多,但現在站在這裏的是第二類真性,比他本身的力量更強,何況他至少能確定自己絕不弱張止境。


    尤其張止境現在還沒有用他給的神性。


    而韓偃似猜到薑望在想什麽,他雖不明確薑望現在的實力,也有個人的推測,輕聲說道:“你的力量是高於或弱於兩人其實並非最關鍵的點。”


    薑望詫異道:“何解?”


    韓偃說道:“因為你是修士,他們是武夫。”


    薑望皺眉道:“但我設下的壁壘,作用就是抗住力量,這與是修士或武夫的力量無關吧,就算同層麵裏,武夫的力量及防禦都更占優勢,可他們還沒有全力以赴,壁壘怎會這麽輕易就抗不住?”


    韓偃瞥了他一眼,說道:“雖是大物,可你對某些常識的問題還真是淺薄。”


    薑望啞然。


    他已在常識的問題上多次吃虧了,所以也惡補常識的問題,怎麽又碰壁了?


    韓偃自顧自道:“是該說你的修行進境過於快,所以該有的知識儲備不足?”


    “就像擁有大儒的學問,卻反而不懂最基礎的東西,別人先識字才能慢慢懂得做學問,而你已作出名篇詩詞,卻都還不識字一般荒謬。”


    薑望有些臉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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