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山的震蕩再次傳遞整個壟蟬。


    山峰崩裂,城鎮裏房屋的倒塌。


    無盡虛空的層層破碎。


    就算隋侍月把這一劍的力量都集中在蕪山,但就餘威,也會造成很大的破壞。


    穆闌潸在此刻不得不盡全力封鎖。


    偏偏曹樸鬱仍是無動於衷。


    便在這時。


    蕪山外走來一道身影。


    慌亂至極的府兵裏有人注意到。


    那人身著紅衣。


    在風雪中顯得尤為亮眼。


    隻見對方輕輕揮了揮手。


    壟蟬的震顫減弱。


    沒邁出幾步,整個壟蟬除了蕪山,已歸於寂靜。


    府兵們身上的壓力也陡然消失。


    他們驚魂未定又茫然的看著那抹紅衣。


    但紅衣身影閃爍幾下,就消失在他們眼前。


    同時,蕪山裏多了抹紅衣。


    從薛先生、崔平碌的身旁走過。


    二人有些驚愕。


    “薑望......”


    “薑先生?”


    穆闌潸側目。


    此刻是紅衣薑望,並非主意識驅使。


    祂看著場間的情況,再度躍躍欲試。


    對麵的梁鏡舟眯起眼睛。


    曹樸鬱也朝祂投來視線。


    旁人或許暫未反應過來。


    但曹樸鬱很清楚的感覺到,蕪山已被封鎖,甚至場間的人身前都多了層防護,能避免劍意餘威的傷害,而這股封鎖的屏障,力量很強。


    曹樸鬱畢竟是武夫,哪怕是陸地神仙,也難第一時間看出薑望的真性。


    他隻看到了紅衣薑望眼眸裏有些興奮的戰意。


    卻不知戰意的目標是誰。


    薑望的主意識並未一直關注著這邊,但在注意到的時候,也第一時間接管了紅衣薑望,不是怕祂又忍不住打架,而是此刻局麵已經夠亂了。


    隨著薑望的主意識降臨,其眼眸裏的戰意也消失無蹤。


    他轉身朝著被紅衣薑望無視了的穆闌潸揖手見禮。


    但薑望也並未多言,隻是更進一步封鎖戰場,免得傷及無辜。


    至此,隋侍月的劍意雖仍是浩蕩,薛先生他們的壓力卻極大的降低,甚至幾近於無,僅是依舊能感覺到這股力量的可怕。


    他們都是長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崔平碌,他感覺自己剛才差點就死了。


    薑望倒是沒有厚此薄彼,把陸司首等人一塊護著。


    而陸司首是十分清楚薑望在西覃的事,隻是為更深的考慮,他沒有很直接的朝著薑望見禮,卻也投去了尊敬且感激的眼神。


    隋侍月與程顏是心無旁騖。


    極具鋒芒的劍意壓得程顏有些喘不過氣。


    但他短時間竟也抗住了。


    沒有瞬間敗退。


    隻是他的麵部表情不那麽好看。


    隋侍月是自始至終的雲淡風輕。


    值得一提的是。


    韓偃還未出手,呂青雉的見神領域就被隋侍月的劍意餘威給破了。


    但韓偃以及白山月都沒有借此機會偷襲。


    他們暫時休戰,注視著隋侍月與程顏的最後對決。


    期間,呂青雉多看了薑望一眼。


    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兩朝會的初次見麵,薑望的修為就比他高。


    神都的青藤閣一戰,他又輸給薑望。


    但他心裏沒有覺得兩者是懸殊的不可跨越。


    誰能想到,他的修為是很快再有進境,薑望卻已是人間的大物。


    這個時候再說兩者間的實力沒那麽懸殊,他自己也無法認可了。


    但他想打敗薑望的心思是不變的。


    隆隆的衝擊聲響徹蕪山。


    程顏的衣袖破碎,衣袍也跟著破裂,雙臂甚至濺出血,他死死握著劍柄,咬著牙,嘴角也溢出血,儼然是快撐不住了。


    穆闌潸默默攥住了劍柄。


    若是程顏敗了,她就會幫著打迴去,可不是說說而已。


    而看出程顏狀態的隋侍月,平靜說道:“該結束了。”


    話落,劍意瞬湧。


    霎時就吞沒了程顏。


    但隋侍月是收著力的,畢竟以程顏現在的狀態,要全力的話,絕對沒命。


    而程顏也確確實實力竭了。


    待得劍意驟散,他躺在坑裏,仰望天空,徹底沒了力氣。


    但程顏的嘴角卻掛著淺笑。


    這一戰雖然輸了,可他也很久沒有全力以赴至此了。


    所以更多的是暢快。


    白山月掠上前,把程顏攙扶起來。


    程顏踉蹌幾下,抬眸看向隋侍月,說道:“算你厲害。”


    可惜隋侍月是女子,對這四個字沒有特別的感覺。


    白山月攙著程顏往迴走。


    穆闌潸提劍往前走。


    薛先生微微瞪大眼睛。


    崔平碌茫然道:“她作甚?”


    隋侍月也看向她。


    穆闌潸在與程顏擦肩而過時站定。


    程顏的臉上不禁浮現一抹尷尬的笑容。


    穆闌潸雖未直言說他丟了滿棠山的人,但斜睨的眼神就足夠表達。


    程顏撓了撓頭。


    穆闌潸擺手。


    白山月低頭拽了一把程顏。


    穆闌潸再往前去,看著隋侍月笑道:“隋宗主不愧是裴劍聖的真傳弟子,小女子不才,也想討教一二,不知是否賞臉?”


    隋侍月淡淡看著她,說道:“可以。”


    穆闌潸攥劍抱手笑道:“滿棠山穆闌潸,請賜教。”


    隋侍月提劍道:“劍宗隋侍月。”


    穆闌潸隨手舞了個劍花,毫無征兆的身影疾掠而出。


    隋侍月斜身側頭,劍鋒擦其臉頰而過,斷了幾根發絲。


    穆闌潸的笑容極盡溫柔。


    她猛地橫劍揮出。


    隋侍月朝後仰身,並催炁滑行,拉開了距離。


    雖然穆闌潸的出招很普通,但無論劍勢還是速度都很兇猛,與她臉上的溫柔形成極致反差。


    在旁看著的曹樸鬱喃喃道:“果然是她更強。”


    他說得是對比程顏。


    陸司首以及薛先生他們並沒能因此看出什麽。


    因為穆闌潸固然主動出擊,攻勢迅猛,可終究沒有傷及隋侍月。


    唯有同屬一脈的梁鏡舟、呂青雉他們更能看出些端倪。


    韓偃自然也可以。


    而修為更高的薑望亦可以。


    穆闌潸的劍要比程顏的更簡單。


    也就更純粹。


    簡單的一劍就足以爆發出很強的力量。


    隋侍月是皆躲過,但隻是躲這幾下,就有明顯的消耗。


    所以能見到隋侍月的臉色瞬間凝重了不少。


    世人都以為執劍者是滿棠山裏除了唐棠以外的最強者。


    就算鮮少人知道執劍者三個字蘊含的實際力量。


    但這三個字代表著滿棠山的劍,是都懂的。


    而能握此劍的程顏,理所當然是唐棠之下的滿棠山最強者。


    且程顏又是與劍宗隋侍月、劍神林溪知齊名的劍道人物。


    更不會有人懷疑。


    但實際上,程顏隻在滿棠山裏排第三位。


    曾低調行走江湖,又低調隱匿滿棠山的穆闌潸,除了滿棠山的人,皆不知她的存在,或者說,她真正的實力。


    在壟蟬妖患裏拔過劍卻無多少人知的穆闌潸,此次實際意義上的問世。


    她的身法、劍法,都相當完美。


    配著她那張溫柔恬靜的臉,更是賞心悅目。


    相比起來更具鋒芒的隋侍月,兩位迥異的劍道女子,身影交錯,劍意洶湧碰撞,在各方麵的比拚,皆顯得勢均力敵又精妙絕倫。


    陸司首是畢竟被穆闌潸兩三下打成重傷的,他無疑更有發言權,就算無法看懂穆闌潸的劍招,卻不妨礙他切實的推測出二者此時孰高孰低。


    他的臉色很是沉重說道:“雖說隋宗主剛有一戰,必有損耗,但那個滿棠山的女子極不簡單,看其輕鬆自如的樣子,便能知曉。”


    呂青雉上前來說道:“他們輪番挑戰,分明是欺我劍宗!”


    梁鏡舟也跟著說道:“宗主有給程顏麵子,他們卻行此下作之事,滿棠山怪不得被隋除名,既然他們不講規矩,我們也無需客氣!”


    說著,梁鏡舟就要提劍殺上去。


    但他剛行至半途。


    穆闌潸的劍意忽然砸了過來。


    梁鏡舟瞪大眼睛,趕忙揮劍。


    “砰!”


    梁鏡舟隻是抵擋了一瞬,便徑直飛了出去。


    直接撞上了一座山峰。


    那座山應聲被撞成兩半,隨後又破成三半,再接著墜落,就要砸在梁鏡舟的身上,但隨著劍意衝天而起,破碎的山峰霎時化作虛無。


    梁鏡舟的身影也掠上半空。


    他驚魂未定看著繼續與隋侍月戰鬥的穆闌潸,那就像隨手斬出的一劍,竟已讓他不敵,此女的實力居然恐怖如斯?


    隋侍月的聲音響起,“梁鏡舟,不得插手!”


    梁鏡舟麵容一滯,低聲應了一句。


    他迴到呂青雉、陸司首的身邊,麵色低沉。


    陸司首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沒有出言安慰。


    梁鏡舟是更弱程顏的,到底弱多少,陸司首沒有定論。


    可梁鏡舟是一位強者,他很確定。


    穆闌潸打梁鏡舟就像打他一樣,都是輕而易舉,對方有多強,更能窺見。


    眨眼間,穆闌潸與隋侍月已遁入無盡虛空。


    嘭嘭的悶響傳遞迴人間。


    不知過去了多久,虛空壁壘破裂又自我修複,數不清次數,在又一次劇烈的聲響後,兩人破開虛空迴到人間,各自的劍再次碰撞。


    劍意颶風席卷蕪山。


    幸好有薑望封鎖。


    在場的人雖能深刻體會,但並未受到影響,隻是來自內心的震顫還是很清晰的。


    崔平碌難以置信說道:“她居然這麽強?!”


    薛先生感慨道:“滿棠山裏又哪有弱者。”


    白山月縱是不敵韓偃以及呂青雉,卻不能否認白山月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隻是話雖如此,薛先生對穆闌潸能打贏隋侍月不抱多大希望。


    因為隋侍月才剛與程顏打過一場。


    直至此刻,穆闌潸也依舊是與對方勢均力敵,誰都沒能占到便宜,其實就已經意味著穆闌潸還是不敵全盛時期的隋侍月。


    如此一來,大物之下第一人的名頭就非隋侍月莫屬了。


    薛先生的想法剛落。


    穆闌潸兩個人突然拉開距離。


    各自起劍。


    更為磅礴且洶湧的劍意爭相綻放。


    這是要最後一劍決勝負了。


    隋侍月施展出了打敗程顏的一劍。


    且這次並未收力。


    而穆闌潸的劍意也不遑多讓的強大。


    蕪山劇烈震顫,更遙遠的山峰也開始崩碎。


    眼看著蕪山就要徹底荒蕪。


    雖有薑望的封鎖,沒有影響蕪山之外,也不會影響到人,但薛先生他們仍能切身體會到可怕的力量,不禁渾身顫抖。


    天地已是風雲變色。


    雷電縱橫劈落。


    暴雪更盛。


    所有人都很緊張。


    當然,不包括薑望、曹樸鬱。


    甚至韓偃的內心都還相對好一些。


    反倒是穆闌潸、隋侍月,哪怕已經各自全力以赴,她們的神色依舊沒什麽明顯的變化,隻是一味釋放著劍意。


    “轟!”


    兩股劍意的相互摧毀瓦解,終在某一刻,徹底的爆發。


    瘋狂席卷的劍意霎時彌漫了整個蕪山。


    就算不會因此受傷,薛先生他們也紛紛被掀倒。


    哪怕是程顏都不例外。


    畢竟他現在的狀態很糟糕。


    但眾人更多關注的還是勝負問題。


    肆虐的劍意慢慢消散。


    煙霧也逐漸稀薄。


    再次展露出穆闌潸、隋侍月的身影。


    穆闌潸踉蹌站著,持劍的手很明顯在顫抖。


    而隋侍月身子搖晃了幾下,單膝跪地,劍鋒入地數寸。


    她攥著劍柄,有血自掌間溢出。


    見此一幕的人,沉默不語。


    看模樣是穆闌潸贏了。


    但這件事有個前提。


    穆闌潸是在全盛狀態。


    隋侍月不是。


    雖然贏了,但穆闌潸並不輕鬆。


    隻是代表這一戰贏了,很難說是穆闌潸實際贏了隋侍月。


    薛先生甚至崔平碌是沒辦法在此時表露興奮的。


    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畢竟是程顏、穆闌潸接連挑戰,才隻是勉強勝了隋侍月一籌。


    而梁鏡舟他們也並未對此說什麽。


    他們心裏自然認為贏得是隋侍月。


    隻是表麵上也的確是穆闌潸贏了。


    至於是否公平,他們多說無益。


    穆闌潸沒有非說自己贏了。


    隋侍月卻說是穆闌潸贏了。


    這就是各自的誠摯了。


    穆闌潸覺得隋侍月還不錯,某種意義上她也打迴來了,沒必要再說什麽。


    更是踉蹌著上前準備攙扶隋侍月。


    隋侍月亦未拒絕。


    借力站起身,隋侍月看著穆闌潸說道:“你很強。”


    穆闌潸對她來說是個意外的人物。


    但穆闌潸很強是事實。


    這對她此次入隋來說,是個意外驚喜。


    因為她們都是女子,且皆為劍士。


    雙方又沒什麽深仇大恨,最多是以後可以相互切磋的對手。


    穆闌潸的想法也差不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敵從降妖除魔開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棠鴻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棠鴻羽並收藏無敵從降妖除魔開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