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1章 發展的車輪


    馬可波羅記載:東方是金瓦蓋頂,,磚鋪地,門窗都是黃金裝飾的,連河道裏都有滾動的礦石,,簡直是一個燦爛輝煌的黃金世界,冒險家的樂園。


    或許之前的大明不是,可現在的大明十分符合其說法。


    不說海貿這種冒險家的樂園,光陸地上的遼地、湖廣、西域以及漠南等地,隻要敢打敢拚,到處都是機會。


    各地重啟的冶煉業也是如火如荼,不過和以前的礦課不同,冶煉所以王恭廠為模板,由太監和官員配合管理,工部和戶部相互審計。


    雖然談不上技術大爆發,但時不時還是有一些匠人世家歸於朝廷,用手藝來換錢,如此才稱得上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這些匠人以新出的專利法,可以選擇將手藝賣給朝廷,而朝廷直接支付二十年的買斷費,並且還聘用其為高級技師,憑借手藝不僅能賺到一大筆資金,還能捧上鐵飯碗。


    當然,另一種則是手藝依舊歸自己,其他人若是要用,再給他們支付一些費用,契書三十年不得公開。


    多數的匠人都是選擇第一種,日新月異的大明,讓他們有了緊迫感,好似若不再用手藝換錢,很快就會貶值,最終被時代淘汰。


    除此之外,天津國立學校也開始擴招,並且由官府出資組織夜校,還聘用了不少秀才,開展掃盲班運動。


    由此,大明各方麵的物質需求都有所刺激,可物價的漲幅並不大,畢竟朝廷牽頭,商賈比起賺朝廷的錢,更看重與朝廷打好關係。


    蛋糕肉眼可見的變大,付出一部分利益,能獲得其他方麵的入場券,這邊虧損,那邊更賺。


    這便是多數商會的想法,而這樣的想法自然引導著大多數豪商做出明確的選擇,至於那些看不清情況,想著一波暴富的人也是有,可他們也不會知道未來他們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才能贏得官府的青睞。


    富不過三代,往往說的就是這種。


    朱祁鈺有意放慢一些發展的速度,從各方麵來看,大明發展速度有些快了,特別是商貿刺激著各種奢靡之風興起,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地方禦史對於官員的彈劾。


    官商勾結、欺行霸市、強征強占這種事也有發生,不過是被急速的發展與閉塞的信息所掩蓋。


    資本的累積總是血淋淋的,不是流別人的血,就是流自己人的血。


    關於鐵路與工人撫恤金的規定朝議之後,朝堂上就變成了禦史的舞台。


    各地的大小事匯集到朝堂,滿滿的負能量給人一種這國藥丸的感覺,而現實卻是大明發展的車輪隻能減速,不可能停止。


    朱祁鈺對於那些犯事的官員,也多是推給刑部或者大理寺去調查,隻有涉及命案或金額巨大,才可能動用巡查組和緝事廠。


    一旦用了緝事廠,便昭示著一場官場地震,但震著震著,京官也就習慣了,隻要不牽連到自己,他們看到的也是紙麵上的信息。


    不久,他們就走到了劉三老客棧。


    楊纂該問的也問完了,羅喆也都是如實迴答。


    借著微弱的燭光,楊纂看向客棧外那木板告示,念著:“願有前程可奔赴,亦有歲月可迴首;好詩,好字,羅小郎君,若是來日再見,願待刮目相看矣。”


    說完不等羅喆說什麽,就頭也不迴地走了。


    羅喆也是呆呆地看著那背影,隨後搖搖頭進入客棧。


    而另一邊,杜荷被圍著詢問羅喆的信息,可是他一問三不知。


    平康坊的夜生活也剛剛開始,但是剛才的場景讓人迴味過來太過震撼。


    青樓深處,一道倩影在得知今天頭獎獲得者已經走了的消息,短暫錯愕,隨即掩嘴一笑,“有趣的人兒。”


    這一夜,羅喆的出現,讓吟詩樓的人在逢場作戲之時,多了很多談資,至少,在給他們枯燥的生活平添了幾分趣味。


    也是這一夜,蚊香這種新奇物件在平康坊內流傳。


    再迴頭看客棧這邊。


    陳伯他們苦著臉,一盒都沒賣出去。


    泥腿子裝扮讓他們處處受挫。


    還有那高昂的價格更是讓人退步三尺。


    鐵牛抬著頭,用鼻孔看人,隨便往地上一甩,那包裹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音。


    我們仨可太厲害了。


    因為羅喆隻接受銅錢交易,所以滿包袱裏全是銅錢。


    除去蚊香賣的錢,還有羅喆在青樓猜謎賺的。


    將近六貫。


    如果換算成穀物、布匹,這已經是普通五口之家三四年的收益了。


    更何況如今農戶根本沒有錢。


    房間裏不時能傳出吞咽口水的聲音。


    羅喆已經很困了,勉勵了眾人幾句,就迴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平康坊這個不夜城對於初來乍到的陳伯他們來說,今夜無眠。


    第二天,羅喆神清氣爽地拉著幺娘刷牙。


    出門就看到帶著黑眼圈的幾人。


    聽鐵牛說,昨晚陳伯是抱著錢,一晚都不敢睡。


    鑒於今天大家精神狀態不好,羅喆就讓他們多休息,盡快調整過來。


    牽著幺娘下樓梯,出了客棧後門便是院子,過了院子就是廚舍。


    刷牙是在院子就行了。


    在井裏打了桶水,嚼著柳條,羅喆總覺得陳家村的水都比這井裏的水甘甜。


    懷疑是自己的思鄉情緒,也沒在意。


    洗完臉,刷完牙,羅喆要去品嚐一下京城的美食了。


    有錢就是硬氣,都敢逛街了。


    剛走到門口,羅喆的第一反應是護住幺娘。


    無他,人太多了。


    不隻是唐人,還有很多毛發旺盛的胡人也在其中。


    “就是他。”


    其中一人指著羅喆就是一聲大喊。


    靠,不會是來退貨的吧?


    很快,羅喆打消了疑慮,因為一位胡人站了出來。


    一口流利的官話比羅喆還要順溜。


    這是類似於閩南話的官話,大概是首都在哪裏,官話就會偏向哪裏吧。


    胡人學官話就和那模糊記憶裏的人學英語一樣,不止要會說,還要口語化,最好還要帶點口音。


    “小郎君,聽聞爾有驅蚊之物,某便來探尋。”


    那個胡人一身勁裝,頭戴著不知道什麽動物的皮毛製成的帽子。


    這是來生意了呀。


    也難怪,胡人毛發旺盛,在這裏,更加受蚊蟲的喜愛。


    因而一聽到有驅蚊神器,馬上就心動了。


    整了整衣衫,羅喆馬上叫幺娘去把陳伯他們喊來。


    原本有點睡意的陳伯,一聽到下麵有一群胡人要買蚊香,立馬是精神抖擻。


    可以說是連跑帶拽,直接把箱子都搬下樓了。


    胡人可都是財大氣粗,一下子就要將所有蚊香一掃而光。


    很顯然,他們不全是自己用。


    而這時,又有人聚攏過來。


    “且慢。”


    出生的是一身青衫的讀書人。


    他身後還有一些明顯是穿著官服的人出現。


    “進奏院的人也來了。”


    有人悄聲說道。


    “國子監的也有,你看,那就是。”


    圍觀的人有的指指點點,有的低頭說悄悄話。


    “小郎君可還有存貨?”


    剛才開口的人發問。


    “就隻剩這些了。”羅哲無奈迴答。


    這可不是饑餓營銷,是真的就剩這些了。


    身為一個合格的推銷員,自然要帶著商品上門推銷。


    分配的房間很簡單,羅喆和幺娘一個房間,剩下的擠擠就行。


    這也由不得羅喆多說。


    臥房裝飾很簡單,一張榻榻米,兩個成人展臂寬的空間。


    環境不是很好,但也隻能將就。


    潦草吃完幹糧,羅喆已經準備出門看看京城的夜生活了。


    必備小尾巴,幺娘已經準備就緒。


    出門隔間就是陳伯他們。


    敲了下門,說明意圖,眾人就隨羅喆下樓。


    而這時,樓下的人明顯有點多,而且圍在店門口,也不知道是做啥。


    羅喆他們,除了幺娘,都背著一個布袋,裏麵裝著正是蚊香。


    今天任務就是將這些蚊香推銷出去。


    撥開人群,圍觀者並未在意幾個農民扮相的人,羅喆也很順利地出來。


    “鐵牛娃子,你跟著羅郎,其餘的,各自多走走,多看看。”


    陳伯安排了分頭行動,畢竟按羅喆所說,紮堆是不能起到很好的推銷效果的。


    夜晚的平康坊可謂是熱鬧,酒肆的吆喝聲似乎能刺破天際。


    鐵牛背著包袱,跟在羅喆身後,手掌一刻都不敢離開刀把,他可是聽說了,城市裏也是很危險的。


    第一次夜出,幺娘興奮得臉蛋都有些紅彤彤的,緊緊抓住羅喆的手,生怕他走丟了。


    既然這裏最有特色的就是那些酒樓,那麽羅喆當然要往那邊推銷。


    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羅喆來到一座酒樓門口。


    高高的牌匾上寫著吟詩樓三個大字。


    從外麵就能聽到裏麵鶯鶯燕燕的聲音,還有那才子高聲朗誦的才氣。


    不敢擋在正門,羅喆就站在一旁觀察。


    這進去的人衣服花花綠綠的,和一般百姓穿著確實不一樣。


    “咦,好俊俏的小郎君。”


    有樂伎看到門口旁羅喆站著啥也沒幹,不由好奇起來。


    看扮相也不是乞丐。


    她一旁的姐妹調笑道:“浪蹄子連小娃都不放過啦?在哪哩,奴家也要看看。”


    “在哪?在哪?奴也瞧瞧。”


    很快,樓閣上聚集了一小撮伎伶。


    羅喆在下麵分辨可以挑選的對象。


    這可就太簡單了,衣服顏色比較單一的,但又不素的,那就是一般有點錢的人。


    而顏色比較深,色彩比較多的,那就是有權有勢的人,這些就是羅喆推銷的對象了。


    畢竟是第一次,羅喆難免有點緊張。


    瞅準一人之後,他上前一把扯住那人袖子。


    經過觀察,這人年齡沒比羅喆高多少,內襯青衣,外著藍袍,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兄台,借一步說話。”


    羅喆放低聲音,表現得有些賊兮兮的。


    “嗯?放手。”


    青年扯著袖子,似乎被嚇了一跳,慌忙左右張望了一番。


    感受到抗拒,羅喆連忙放手。


    “你可知我是誰?”青年皺眉,看著羅喆說道。


    “不知。”


    羅喆搖頭否認。


    “那就好。”


    青年拍了拍衣袖,隨即好奇問道:“你是有何事?”


    聞言,羅喆感覺機會來了,勾了勾手,將青年拉到燭光稍微照不到的地方。


    此時幺娘和鐵牛正在那邊等著。


    青年看到幺娘,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把推開羅喆說道:“你這個畜生。”


    “兄台莫不是誤會了什麽?”


    羅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讓鐵牛掏出一盒蚊香,介紹道:“兄台運氣不錯,你我有緣,這新奇物件,兄台先掌掌眼。”


    愣了一下,原來是個小商人,行商坐賈嘛。


    不過那盒子倒是精致,掀開一看,裏麵是螺旋狀的黑色物體,青年沒見過,問道:“這是何物?”


    “兄台有眼光,此物名蚊香,與熏香差不多,但可驅蚊。”


    羅喆豎起大拇指,開始介紹蚊香種種功效。


    當然,大多是忽悠,有的沒的全塞進去。


    “真有如此奇效?”


    青年一愣一愣的,這物件在家裏都沒見過。


    “就是這作價,有點貴。”羅喆的臉色顯得有點為難。


    “多少?”青年好奇問道。


    張開手掌,羅喆歎了口氣說道:“原本不止如此,但兄台是小子第一位貴客,便作價五百文。”


    青年看著手中的蚊香,略微點頭說道:“倒是不貴~”


    嘶~羅喆吸了口涼氣,這就是土豪嗎?愛了愛了~


    “可是今日我並未帶錢財出來。”青年說道。


    這迴輪到羅喆懵了,你一個出來嫖的,沒帶錢?那是準備白嫖咯?


    猜到羅喆不相信,青年連忙解釋道:“今日是聽聞吟詩樓有猜謎,我是來瞧熱鬧的。”


    “我信!”羅喆咬著牙,準備放棄青年,再找一個。


    “不,你沒信!”青年似乎想證明自己,一把拉住羅喆說道:“我便帶你進去,你一瞧便知。”


    “不,我信!我信呀!”羅喆搖晃著手臂,雖然心裏是答應的,但是不能丟下幺娘他們在外麵。


    “不,我不信。”青年看向羅喆的目光,就想到那大眼睛小女孩,問道:“莫不是擔心你妹妹?無妨,一道進去。”


    說完就對幺娘和鐵牛招手道:“小娘子快來,裏麵可有好玩的。”


    “不行!”羅喆堅決反對,怎麽能讓幺娘進去那種場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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