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西方文明基石之一的繼承者來到大明,朱祁鈺還是十分好奇。


    至於聯姻這種事,朱祁鈺也沒有多意外,歐洲就喜歡這樣,各種國王公主相互嫁娶,彼此之間串聯起頂層階級。


    也就大明比較怪異一些,老朱就喜歡給後代出難題。


    不過,就算對方來自羅馬,朱祁鈺也沒有急著召見對方。


    在當前的大明眼中,什麽羅馬的輝煌已經是曆史上的塵埃,之後他們就會被鳩占鵲巢,文明被一群強盜竊取。


    對於朱祁鈺而言,如何有效利用這群人才是關鍵。


    羅馬餘暉落在大明,往後曆史,那就是羅馬正統在大明了。


    這群人在京城的一舉一動當然被朱祁鈺讓人盯著,其中被盯著最緊的自然是那主教。


    別人不清楚,朱祁鈺可清楚那主教對大明可能產生的危害。


    並非大明容不下他,而是教廷一旦膨脹,很容易就會想要恢複其榮光,說嚴重些,可能會想著扭曲受命於天的概念。


    甚至將教廷那種喜歡燒異教徒的傳統給傳到大明。


    一個完全沒有包容性的宗教,不適合華夏。


    朱祁鈺可不想要看到格致院的學者哪天被人架在木架上燒烤。


    京城對於愛萊娜他們的衝擊肯定是巨大的,隻要那主教深入了解,甚至會接觸到華夏蓋天說、渾天說和宣夜說。


    不同的學說在華夏發展可不會像教廷那般,不符合自己心意就將人拖出來燒死。


    曆史上不會,到了大明,自然也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舒良,告知僧道錄司正印,就說有隻認一個神的宗教頭目如今,在對方眼裏,其他神隻都是邪神。”


    朱祁鈺頭都沒轉,就直接開口,同時嘴角瘋狂上揚。


    不管是佛還是道,都可以概括為多神教,已經紮根華夏千年,就算是白蓮教,那也是結合雙方的產物,若是讓他們知道有人將他們的信仰視為邪教,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


    “是,陛下。”


    舒良躬身,禮畢便看向身邊的王誠,而王誠會意,立刻就退了出去。


    對於聖人的命令,他們自然是完全執行。


    朱祁鈺給那主教找些事情做,避免對方太閑了。


    至於愛蓮娜等人,朱祁鈺也就任由他們在京城中遊玩,反正他們對大明並沒有威脅。


    起身從沙發上離開,已經休息了段時間的朱祁鈺,也堆積了不少政務,可不能再繼續懈怠下去了。


    上樓前往書房,皇帝的書房是由貼身太監或者是翰林院侍從打理,而朱祁鈺這邊則是完全交給太監,要麽是興安,要麽是舒良,現在多了王誠和王勤。


    翰林院侍從進得了紫禁城,但是進不了景仁宮。


    政務的處理有些涉及大明的機密,甚至有些是不利於舊文人的舉措,若是讓那些翰林院侍從知道了,說不定還沒實施就被外麵大儒知曉,給他們提前準備的時間。


    也就是朱祁鈺這樣的安排,以前才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讓政策順利實施。


    書房內並不亂,在內官的整理下,各處都擺放的井井有條,十分整潔。


    休沐期也快要結束了,朱祁鈺要重拾政務,避免在朝會時措手不及。


    過年期間政務也堆積不少,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各地的風雪災害情況,以及賑災支出詳情。


    大明現在的各地主要州府都有糧倉,其中一部分就是專門急救賑災的。


    與前任捐獻性質的預備倉不同,如今大明除了稅收,還有專門收購糧食的倉儲,捐獻雖然屬於慈善,但代價就是納糧充吏、納糧授官和納糧免考以及罪囚納贖的種種特權行為。


    這和後世的慈善捐款抵稅大差不差。


    地方遭災,遞上來的奏折並非是當地官府的奏折,除了各州府長官,還有禦史這類能夠繞過地方上書的特殊官職。


    因而,也沒有出現什麽往賑災糧中摻沙子這類令人發指的貪腐事件。


    賑災糧可以少,可以是陳糧,但絕對不能往裏麵摻沙子,這可不是檢驗什麽真災民,而是在打朝廷的臉,是在告訴災民,朝廷根本沒把他們當人。


    朱祁鈺知道,頂風作案的人沒有,可一些小恩小惠也是無法避免。


    作為皇帝,朱祁鈺需要通過奏折,適當對地方官員給予嘉獎,除了朱祁鈺欽點的,還有各部上報了,要讓馬跑,也需要讓馬吃草。


    朱祁鈺將那些需要嘉獎的官員記下來,之後交給吏部,自然也會有人去辦。


    除了地方的匯報,其他最多的就是各種恭賀新年和謝恩的奏折,而能呈到朱祁鈺的書桌上,都是經過內閣挑選,也就是那些被視為十分有潛力的人。


    作為皇帝,不需要去看這些賀詞和恩詞,隻需要記下這些人的名字,之後再關注一些,視情況提拔。


    在朱祁鈺批閱奏折的時候,舒良就坐在一旁,握著筆,記著聖人讓他記錄的事情。


    這本就是司禮監的職責,成為聖人的秘書,可不是隻有作威作福而已,還需要如同內閣一樣,讓聖人的工作更加順利。


    無論是興安還是舒良,不一定能當個好官什麽的,但在順應聖人的思維方式方麵,整個朝廷無出其右。


    以前興安還沒有人打下手,大小事情,很多都是需要他一個人去處理,現在到了舒良,有了王誠和王勤協助,也能更好的去執行聖人的安排。


    倒不是說興安的能力會比舒良還強,而是新政不斷推行,需要皇帝拍板解決的事情越來越多。


    年紀越來越大的興安對於支持聖人的工作也顯得有些體力不支,朱祁鈺這才讓這位老人強行休假。


    翻看著渤海鹽業財報,那數不清的圓圈,讓朱祁鈺第一次覺得數字不夠用,單位不夠大的感覺。


    開創性的包裝,配套的商會商隊,讓渤海的海鹽能夠前往更遠的地方,而且就紙包鹽量,便宜實惠,實現了多贏的局麵。


    當前暫管渤海鹽業工司的是戶部左侍郎,財報是通過戶部審計處核驗之後才會擺到朱祁鈺的書桌上,因而會滯後於大朝會。


    審計處雖然是戶部下轄,可嚴格來說,並不歸戶部管理,奈何現在人才緊缺,才歸於尚書直接領導。


    新式記賬避免了不少克扣,賬麵上的字數十分客觀,而所得的財貨可以充入銀行,或者再轉手投入軍需庫等等,讓整個鹽業的發展能夠反哺大明社會。


    要說鹽商有沒有埋怨,有沒有記恨,或許是有的,可是在握著筆杆子和槍杆子的朝廷麵前,鹽商太過渺小。


    再者,鹽商也是商賈,商會就在京城,總不能因為鹽商心中有怨氣,破壞了現在好不容易讓商賈能夠改頭換麵的局麵。


    單一的鹽商頭上還壓著更大的商業世家,失去了大家族支持,他們也不可能幹出螳臂當車的事情。


    朱祁鈺做出來的蛋糕,在朝廷的幹預之下,現在也沒有被填滿,更不要說出現一個能夠壟斷民生物資的家族。


    沒多久,王誠從外入內,到舒良麵前,低語了幾句,便見舒良點了點頭,


    “陛下,僧錄司和道錄司那邊已經傳達完畢。”


    有舒良或者興安在的情況下,非緊急情況,王誠和王勤是不能越過他們直接向聖人匯報,禁止這類越級匯報,是為了維護組織秩序,確保信息流通的正確。


    朱祁鈺甚至不需要去詳細了解下麵的人是怎麽去執行,隻需要知道結果,之後再看效果就行。


    “嗯。”


    朱祁鈺點了點頭,對此也不多在意。


    京城最大的寺廟就屬於智化寺,其住持然勝也是僧錄司的正印,俗稱就是僧官。


    當從禮賓司那邊得知有從西方而來的主教,然勝心中也有些捉摸不定。


    智化寺本是王振家廟,也正因如此,別看智化寺規模巨大,但香客寥寥,作為住持的然勝,也僅僅是有著正印的官方身份。


    皇帝將智化寺收入囊中之後,就沒有來過一次,甚至逢年過節的大型祭祀,也都是在太廟和天壇舉行,更是沒有叫上一個高僧或者是天師。


    還有巡查組虎視眈眈,京城中的寺廟道觀,都是謹小慎微,特別是知道了不斷被解密的魔術後,更是如此。


    然勝很自然就能想得到,似乎皇帝有意讓他去做些事,可要做什麽事?做到何種程度?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現在宗教蛋糕,不論是佛還是道,都不想讓其他人進來分一杯羹。


    更何況聽聞禮賓司的司員所說,那新來的宗教可沒有一丁點容人之量,以前到處殺害異教徒。


    相比其他朝使,似乎這樣的同行對於他們而言,更加危險,同時更需要提防。


    當然,這一切的關鍵要看聖人是否會接受對方這宗教,否則也不過是有一個白蓮教這樣的邪教。


    沒辦法,現在他們對於鄧南兆的了解太少了,甚至連對方的教義都不知道。


    叫來一個小僧彌,然勝讓他去會同館蹲點,畢竟禮賓司傳來的消息可沒有畫像,做事最主要的就是知道目標人物的長相,別到時候搞錯了人。


    便是如此,會同館外,突然就多了一群小光頭和小道士。


    西城商業區他們能來的機會並不多,因為這裏有著很多的衙役,並且禁止乞討,連化緣也禁止,當然,如果有商家願意免費給口飯吃,那另當別論。


    而在京城的寺廟和道觀,那可不缺一口飯。


    既然正印都收到了消息,那麽其他寺廟和道觀


    小沙彌和小道士就如尋常逛街的人,在街道上亂逛,時不時會有百姓上前討個喜,而他們也很盡責的向百姓說一些好聽的話。


    對於多出來的教徒,衙役也會稍微留一些心眼,倒不是說歧視僧道,而是為了避免有人冒充僧道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方幹一些欺騙信眾的事。


    鄧南兆並沒有出會同館,這一路走來,他早就身心疲憊,正躺在鬆軟的床上休息。


    京城的街道上並沒有因為天色漸深而變得冷清。


    電燈人高舉著竹竿火燭,點燃了沿街的路燈和燈籠,昏黃的燈光匯聚起來,照亮了街道,讓整座京城染上了別樣的色彩。


    愛萊娜一直沒有迴會同館,而是沉迷於京城的美色無法自拔,在李司員的提示下,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城市可以有夜景。


    在拜占庭,夜間可沒有什麽燈紅酒綠,與有宵禁的華夏差不多,黑夜帶來的就隻有危險,會引發人心惡的一麵。


    不僅是愛萊娜在欣賞夜景,會同館中的托馬斯攬著自己妻子的肩膀,就站在窗邊,相互依偎著。


    京城的夜景震撼著他們的心靈,光是看到這一片燈火闌珊處,他們就覺得這一趟大明來得萬分值得。


    “家主大人,這裏好迷人。”


    洛吉娜十分感性,雙眸泛起水霧,原來黑夜並不可怕,如果自己的孩子能生活在這片土地上,那肯定會格外幸福。


    聞言,托馬斯讚同點頭,道:“如此美景,也不知道那位大皇帝是怎麽做到的。”


    “家主大人,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不要掃興了。”


    洛吉娜轉頭看向托馬斯,雙手環住其脖頸,仰頭靠近,送上了雙唇。


    一直以來的精神緊繃,現在就十分合適過一過二人世界,可以稱得上是良辰美景好時光了。


    他們隔壁的鄧南兆心情也差不多,瞳孔中倒映著燈火,手掌不自覺摸上了胸前的十字架。


    京城的繁華超乎了他的想象,燈光似乎將一切都染成了金黃。


    經濟發達、交通便利、文化曆史悠久、百姓勤勞富足,絞盡鄧南兆的腦汁,他也覺得光是用單詞來形容這一切都顯得格外的蒼白無力。


    而當你在看風景的時候,你也可能成為別人的風景。


    京城夜間擁有照明,也讓那些蹲守的僧道都看到了那窗邊的鄧南兆。


    早在之前,他們已經打聽知道了鄧南兆的住房,這位從外地來的異教徒,是住持道長們囑咐注意的重點。


    所以,鄧南兆的素描畫像很快就傳到了京城的各個寺廟和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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