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馬上要進入12月,整個北方都天寒地凍。


    在整個奉省,高考的考生正在準備參加決定他們命運的考試。


    別人家的考試時間一般都是12月的中旬左右,甚至最北的龍江省把考試時間安排到了下旬,而奉省則在12月的1日和2日兩天。


    究其原因,有地理位置、工業基礎以及正直決策多方麵因素,其中有文件披露“奉省供暖係統完備,可作為極寒區試驗田”。


    實際上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那麽完備。


    所有人都知道,影響考試的因素不僅僅是學生的知識儲備,更有諸多的外部因素,天氣就是其中一項。


    而12月1日以來,東北部地區遭遇了二十餘年來最強的一波寒流,部分地區的氣溫已經接近了零下30度。


    考生們的熱情固然很高,但也奈何不了天威,更融化不掉冰雪。


    考場也不全盡如人意,甚至在開考之後,巡邏隊需要砸開冰封的廁所,既防止夾帶,也為了方便考生使用。


    更有不少人,堅持用凍裂的手指答題,在鋼筆水都被凍住的情況下,監考不得不緊急調用甘油來進行稀釋以保障考試的進行。


    紅山縣裏,情況雖說沒多麽惡劣,考場都有暖氣,但天氣也是冷的厲害,一旦離開考場,似乎要凍住的空氣拚命的往衣服裏鑽。


    李厚河戴著狗皮帽子,臉上圍著圍巾,把脖子盡可能的縮到大衣的翻領裏,雙手全都插到袖子裏,直到走到李劍垚家的院子,進了屋才長出了一口氣。


    “五叔,這天氣好像不咋行啊,怕是要下雪,明天娃子們去考試,還得頂著風雪趕迴來,隔天再頂個大早再去縣城,多好的準備怕是也發揮不出來。”


    “你是有啥想法?”


    “我是想著,要是能在城裏住上一宿,省得跑最好,叔你看呢?”


    “咱們大隊去了多少考試的?”


    “十三個知青,咱村裏還有三十多個,一共四十六個。”


    本來百十號人都有機會報名,等到最後,很多人都失去了信心,多年不摸書本,該忘的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一場測試下來,根本答不了幾分的也想明白了,與其去獻醜,不如直接不去算了。


    最終也就這些人去參加了考試,沒想到的是天氣比往年都要冷。


    “讓他們明天都帶著行李,晚上就住城裏,老大老二老三,這三家呢,都有廂房,收拾下能住的開,就擠上一晚。


    總歸熱水是不缺的,炕也是暖和的,還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你讓拖拉機都開去,左右也不遠,連人帶行李一起拉著,到地方跟你六姐他們現說都來得及。”


    “那行,用不用讓他們帶點糧食過去?這麽多人,好幾頓飯呢!”


    “帶著點吧,倒不怕吃窮她們,就是怕存糧沒多少。


    就這麽兩天,帶點糧食和土豆白菜啥的,有肉帶兩塊,算大隊出了得了,也算幫這些孩子一把。”


    村裏的大喇叭再次響起,叫來了這次去考試的人。


    李厚河把剛才跟爺爺商量的結果跟大家說了一聲,眾人緊縮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了。


    “叔,謝謝你!”


    “謝謝書記!”


    “也別光謝我,首先你們得往好了考,把平時攢的本事都使出來。


    其次,這次去人家家裏暫住,條件上不要挑三揀四的,住的是人家,不是旅館,炕也就那麽多,盡量給大家安排的寬敞點。


    都是咱們李家的姑奶奶,我的姐姐和妹子,人都很好說話。


    咱們盡量把你們的後勤做好,但是你們誰要是惹了我姐和妹子不高興,我就讓誰不高興。”


    “書記放心,我們保證嘴甜不惹事!”


    一早上,一個個考生背著鋪蓋,穿上最厚的衣服來到了大隊部。


    有人在拖拉機下麵燒柴,從灰燼上看似乎燒了有一會兒了,但拖拉機手搖了幾下還是無法打火。


    “書記,打不著啊!”


    李厚河揣著手,腦袋往上抖了抖,看了看這三台拖拉機。


    “套馬車,機器這玩意靠不住了,五匹馬都套車,車板上鋪點麥稈玉米稈啥的,這些家夥的行李到時候鋪一點蓋一點,快去!”


    拖拉機手都幹過車老板,套車趕車自不在話下,很快就趕著馬車過來了,馬實際上也不願意這個天氣出門幹活兒,一個個跟個蒸汽馬似的,口鼻唿出的白氣很有節奏。


    考生們紛紛往車上聚,有跟馬熟悉的還過去擼了擼幾匹馬,這天氣要是走著過去,怕是得凍個好歹。


    “都再檢查一遍,缺啥少啥趕緊迴去拿,別到時候進不去門,到了城裏再迴來肯定來不及!”


    這一嗓子不要緊,大家夥兒拍胸脯的拍胸脯,掏大衣的掏大衣,都確認自己至少準考證和筆以及墨水瓶都在。


    他們也怕墨水凍住,都擰緊了貼身放著。


    幾匹馬紛紛打了個響鼻,不情不願的噠噠噠的出了大隊部的門。


    一個小時後,公園後街,三個姑姑家門口停了整整五輛馬車。


    大姑手裏拿了個笤帚,看著馬的睫毛上都掛著霜,又看看把臉露出來的李厚河。


    “老十,你們這是幹啥?”


    “六姐,咱村裏娃和知青們今天過來考試,我跟五叔商量了一下,這個天氣早晚再一折騰怕是耽誤了孩子們的前程。


    看看能不能在你們這讓孩子們住上一宿?”


    “住唄,我跟老二老三說一聲,把炕都燒上,這老些人,應該也夠住的。”


    老李家這次有兩個小輩,屁顛顛的跑過來,喊了一聲大姑奶。


    大姑把他倆的圍巾拽了一下,露出了臉來。


    “昭雲昭海啊,快進屋去,多冷!


    都先進屋來,都要凍透了,還考哪門子試?”


    一邊把人往院子裏趕,一邊拍了拍二姑家的大門,又喊了聲老姑。


    三家把這四十多口子直接給分了,進了屋別管水杯還是大碗,一人先灌一口熱水。


    “六姐,咱帶了糧食和菜過來,中午和晚上再給大夥兒做頓飯,行不行?”


    大姑的笤帚還沒撒手,掃了掃李厚河身上的霜雪。


    “帶什麽糧食,就是啥也不帶,管幾頓飯也吃不窮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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