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二月仲春,粉梅靠牆盛放,桃枝尚未豔極,春事漸趨繁奢。


    長沙城數方勢力聯合,擬赴礦山一探究竟。


    先是小汽車、三輪摩托車開路,後麵跟著等待在山間小路換乘的馬匹。


    江南念並不在意他人目光,對張祈山伸出的骨節分明的手視而不見。


    “小祖宗,過了一夜,氣消了嗎?”


    “好狗不擋道,讓開。”


    “給點麵子吧,小祖宗。”


    “哼,再拉下去。我給你倆巴掌信不信。”


    路過他時,她甚至憤怒地打掉他那常年握筆握槍、欲拉她上車的手,並狠狠地從他腳上踩過。


    他的手掌並不柔美,布滿薄繭,指骨勁瘦修長,充滿淩厲的爆發力。


    “月,與我同行。”


    望著眼眸皎澈、神情溫和、豐神俊秀的二月紅,江南念似被迷惑,將雪白細軟的手放在他掌心。


    隨後她便上了他的車,張祈山臉色不變,略作停頓,便下令。


    “出發。”


    途中,久未在長沙城露麵的江南念從車窗探出,兩靨含愁,雙瞳如水,嬌柔怯弱地瞻顧盼睞。


    天地瞬間黯然失色。


    陸建勳陳皮隊伍中的裘德考,刹那間恍神,以為是敦煌莫高窟壁畫上的神女通靈降世,來到這塵世間。


    “這位美麗的女士,可否有幸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冒失的裘德考這一刻忘卻了身份地位財富。


    世間女子大抵都愛美姿容,原本他這誇讚的話沒什麽問題。


    然而,聽聞此言者,卻是那位早已被打上黑名單、心懷叵測的假傳教士。


    江南念聽了他這一番誇讚之詞,嘴上卻故作甜蜜地說道:“裘德考先生過譽了,我這蒲柳之姿,實難入先生法眼。”


    心裏卻在盤算之後怎麽坑他一把才好。


    裘德考並不知曉女子的真實麵目,聽了這話,隻覺得這小仙女果真和善,想到自己的任務,更覺得可以搭上她一探究竟。


    或許這華夏女子如同滬城女子那般好哄騙。


    周圍的人見他不住打量女子的眼神,心中皆對裘德考暗暗記下一筆。


    陳皮更是冷冷一笑,說道:“她姓張,住在張祈山府上,我勸你這洋鬼子收斂一些。可別有眼看,沒有命出去。”


    此後,眾人都有意無意地隔開想要獻殷勤的裘德考。


    而當事人之一的江南念則一副不聞窗外事、漫不經心的樣子。


    反正車上有人可當靠墊,下車休整時也有人聽使喚。


    她又何須操閑心!


    礦山進人無出,實因其內幻境迷人,令人身陷其中,難舍難離,在裏邊過玩一生。


    眾人懵懂無知,老死幻境之中不在少數。


    少數幸存者,憶起前塵往事,如張祈山一般心生魔虐障,神智盡失。


    這裏原本乃張家昔日棄置棺木之所。


    而三塊天外飛石之一的隕玉,深埋其下。


    與裘德考蛇鼠一窩的日本人曾經在這裏做人體實驗,已確定此地有可長生之隕玉。


    他們此來,意在將隕玉據為己有。


    然裘德考豈會將所有真相告知陸建勳,他不過佯裝對華夏文明感興趣,利用信息優勢,謀取隕玉,最好還能攜意外結識的美人歸國,提升自身階層。


    至於他人,不過是其手中棋子,結局如何,他並不關心。


    裘德考摸了摸腰間,緊盯著片刻不離身的槍支,笑容愈發燦爛陽光。


    江南念生得貌美可人,宛如嬌養的小貓。


    一路行來,她被人悉心照料,與同行九門眾人相處融洽,眾人皆以為這位嬌嬌小姐不過是好奇湊數的草包美人。


    在盜墓這行摸爬滾打久了,什麽荒唐之事沒見過。


    “月月兒,我跟你說,這裏麵氣味有些大,我提前給你帶了些香包,你拿著去去味兒。”


    “八爺,有心了。”


    江南念感受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心中已有計較,順手接過齊鐵嘴遞來的香包,誇讚了一句。


    打頭陣的黑背老六早已帶人下去,他們算是中間的一批。


    陳皮領著裘德考,跟在隊伍後麵,這些人都是麵和心不和的家夥。


    一行人來到巨大巍峨的青銅門前,張岐山正準備像上次一樣重演舊技,帶領大家一起用力推開。


    這時,江南念將一對二響環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完整全新的手鐲,插進了門口的扣環中。


    “我說過,這是張家的東西。你們就是不信,張岐山,就你有使不完的牛勁兒……”


    張祈山對此隻能苦笑一聲,這小祖宗還沒消氣呢。


    她話還沒說完,神秘的青銅門就打開了。


    “月月兒,你這鐲子也是張家的?”齊鐵嘴這個好奇寶寶又上線了,偷偷摸摸盯著她的手腕使勁瞅。


    江南念沒好氣地對著他的額頭狠狠彈了一下:“你就別好奇了,等會兒我可不救你哦。”


    一行人看到空中吊起的棺材後,空蕩蕩的地方像鏡麵一樣突然泛起層層漣漪,輕微地晃動起來,他們毫無防備地走了進去。


    江南念進去後見到了一個人。


    隻見他身著華美的長袍,端坐在高台上。


    麵容好似被一層霧氣籠罩著,看不清楚,唯有一頭烏發似流動的月光,美的不可思議。


    他似乎發現了她,江南念好像聽到了一聲輕笑,她聽見如輕霧般飄渺的聲音在耳邊說道:


    “你總算來找我了,師妹。”


    她徐徐走到男子身前坐下,倚在男子膝上。


    “師兄,你們都去了何處?我尋了你們許久,太累了。人類的欲望太多,太汙濁,我不喜。”


    “師妹,既然不喜人間,就隨師兄去吧,我帶你去更好的地方。”


    “但是,他們該如何是好?”


    “人類如此渺小,不喜歡便盡數殺了。”


    江南念微微一笑,神色卻異常平靜。


    如水般的鏡麵忽地閃爍了一下,男子的身影看似那般熟悉卻又陌生。


    周圍全是近乎透明的細絲,高懸於空中,層層疊疊,一個又一個的透明蠶繭。


    縷縷光芒在繭身流動,這些繭中隱約可見人臉。


    “我知你不是師兄,我隻是太想他罷了。”


    看著男子黑發逐漸襲來,江南念緩緩抽出一把劍,狠狠刺入男子胸口。


    “你也配假扮我的師兄,我的師兄悲天憫人,從不會看輕世間萬物,你算是個什麽東西。”


    霎那間水境破碎,她出了幻境。


    “真沒意思,還想多玩一玩,也不過如此。”


    感知到附近的人都在幻境裏遇見意難平的人,沉迷在裏邊不可自拔。


    怨不得這幻境如此真實,竟是由進去之人的意念灌注而成。


    幻境裏的身體是真實的,遇到的東西也是隕玉幻化而來。


    縈繞著繭身的流光想必就是提供秘境運行的能量,若能量耗盡,恐怕會身死道消,人永遠困在這秘境。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都是心甘情願留在裏邊的,所以暫時不用擔心生命安全問題。


    幻境裏有與現實裏一模一樣的長沙城。


    江南念居高臨下的觀察著他們,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他們看不到,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裘德考此洋鬼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平素佯裝正人君子,入得幻境,便暴露出禽獸本性。


    其眉目不再掩飾,盡顯銳利,亢奮扭曲的笑容,盡顯其沉溺卑鄙欲望的醜惡嘴臉。


    他於幻境中得到夢寐以求的金銀財寶美人,借此榮歸故國,謀求晉升與財團。


    然而,最終他還是目睹自己未能長生不老,在衰老臨終前,兒女為利益相爭,一切皆成泡影散去。


    張祈山與二月紅則在幻覺中邂逅江南念。


    且不說二人為誰能娶她而爭鬥,此後竟能握手言和。


    三人同榻而眠,中間幾年對她做出諸多齷蹉之事。


    清醒過來念及自身在幻境中的所作所為,張祈山和二月紅神色有些難以言表,相視一眼又頗為尷尬。


    出了幻境,見到似笑非笑的江南念,更是有些難為情。


    “佛爺,二爺,你們可真真是不知羞恥,一個更比一個玩的花。”


    “隻是被幻覺控製迷失住失了智,總歸不是我一人如此。”氣定神閑的張祈山把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月,我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算不得唐突佳人…”


    “嗬…二爺戲本子看多了,借口都是如此文雅風趣。不過,你們猜你們遇到的是人還是什麽怪物呢?又或者是什麽男人變成的?”


    這話把倆人都惡心壞了,江南念卻嘴角微勾。


    讓你們做白日夢,惡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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