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鐵嘴不知道如何評價眼前慵懶的女子。


    從遇見到現在她的所作所為,就是大寫的四個字漫不經心,洋人醫院裏用來清洗衣物的漂白劑都洗不白她的無所謂。


    可是隻要一想到她那張臉,又總讓人覺得她應該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忍不住要擼起袖子上場替這女子分辯分辯;


    就算明知道她根本沒苦衷,就是沒心冷情,偏連嘴上罵她一句,都於心不忍。


    她長得太美了,仿佛做了什麽,都可以輕易被原諒。


    再想一想這張家小祖宗,就算張祈山被她氣得暴跳如雷,他照樣是不舍得動她一根指頭,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出口。


    “月月兒,你呀你,幸好佛爺聽不見你這番話,不然他又要鬧你了。”


    “我又不怕他聽見,有什麽關係呢。”


    瞧著張祈山一直安穩的睡著,忠心耿耿的小副官期期艾艾支支吾吾的看著她道。


    “佛爺,這樣一直睡下去真的沒有關係嗎?”


    江南念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淩厲的眉骨下斂,氣息危險,飽含嘲意。


    “小副官不信任我麽,那你另請高明自便…”


    “不是,是我多慮了,我相信你。”


    江南念記起小副官中了藥被撩撥褻玩時,天真又淫蕩的反應。


    “張日山。”她側額以手支頤,眸光投向床上的張祈山,嘴角微勾了下。


    “我甚是好奇,你身為本家人,為何心甘情願追隨張祈山,而非小族長?”


    這個問題困擾她許久,此刻卻問得若無其事。


    “我……我不知……其實我僅見過小族長一麵。你很在意這個嗎?”


    她搖搖頭,不語。


    他小心翼翼地端詳著江南念的麵容,再次開口,聲音略微沙啞。


    “月亮,你可曾在張家見過我?”


    看著窗外景致的女子緩緩將頭從側邊抬起望過來,陽光下,麵容皎潔如月華,美得令人心悸。


    “見過的,你忘卻了罷。”


    小副官唿吸一窒,雙眼發直。


    “對不起,我……真的記不起來。”


    “無需在意,遺忘我的張家人眾多,多你一個也無妨。”


    這麽多年,他難以想象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這漫長的歲月中,被他們一一忘卻。


    他試探著將手掌放在她搭在桌麵上的手指上,江南念低頭垂眼輕笑一聲。


    緩緩撥開他的手掌,若有似無地淡淡瞥他一眼。


    見去餐車用餐的齊鐵嘴和尹新月迴來了,推辭他帶迴來的食物。


    “你們看著他,我去透透氣。”


    “月月兒,不要跑太遠哈。”


    “姐姐,也要有地方跑…火車這麽大塊地方…能去那裏呢!”


    “你…”


    江南念起身走到火車車廂連接處,在洗手池旁的窗邊停下。


    她思忖著出發前打給東北的電話,以及所做的安排。


    越臨近他的家鄉,心情越複雜,心中也越發煩躁。


    張日山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江南念從他的衣兜裏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抖出一根,用手指輕輕夾住。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小副官順從地擦著打火機湊近幫她點火。


    “月亮,你在擔心什麽?”


    “哢嚓”,打火機燃起一朵橘色火焰,映照出他淡雅的眉眼。


    少許煙味順著開啟的窗戶飄出去。


    她用長指夾住香煙,嘴邊吐出白霧。“我在想迴去順便完個婚怎麽樣?”


    小副官順手從附近空著的包間裏拿了一個煙灰缸過來。


    “月亮,別開玩笑了!”


    “唿”,辛辣的煙霧輕輕噴在他臉上,女子的薄唇扯出一抹深長的笑容。


    “你怎麽知道這就是玩笑話呢!說不定我迴去了就懶得出來了!”


    畢竟,你們可都沒有小族長可愛呀。


    “可是,你分明應承了二爺陳皮,會迴去的。”


    “當時答應的,如今我反悔了,不行嗎!”


    江南念心不在焉地將吸了兩口後夾在指尖燒了大半的煙摁滅在煙灰缸裏。


    “這煙同你們一樣,沒勁,也沒意思,我不喜。”


    小副官眼皮急劇跳動,恍若被女子無情無義的話語化作的利刃紮入心口。


    小副官除了佛爺,此生未曾照料過他人。


    他甘願為她學習,但她顯然不需要他的照料。


    “月亮,你不要我們了麽?”


    江南念驟然覺得興味索然,走到洗手池慢條斯理地洗了手。


    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微微一笑。


    “不過是陪你們玩玩罷了,你們竟當真了。”


    “…”紮心!


    迴到包間,聽著尹新月和齊鐵嘴的鬥嘴。


    之後各自迴床鋪歇息,畢竟這一路甚是無趣。


    下車後,接應之人驅車載他們至張家古樓附近鎮子。


    四周似有若無的監視目光四處窺探。


    副官駕馬車朝目的地疾馳,身後尾隨不少尾巴。


    臨近張家古樓,江南念對小副官下令。


    “加快速度,衝破警戒線。其餘無需理會,張家人已設伏。”


    “是。”


    她早前致電,這邊張家接頭人已備好。


    隻待狂妄的日本人自投羅網,以報血海深仇。


    自九一八事變後,潛伏的張家人在張麒麟率領下一直暗中抗日。


    麵對槍炮,縱使武功高強的張家人也傷亡慘重。


    國仇家恨,今日一並清算。


    齊鐵嘴護著馬車內搖晃的張祈山頭部,唯恐其撞得頭破血流。


    有了接應者,諸事順利不少。


    望著眼前的張家古樓,江南念輕輕歎息。


    這曾是她一心逃離之地。如今為了一個她不甚在意的人又迴來了。


    她從車上走下來,衣飾華貴,五官昳麗得有些陰沉。


    大門緩緩打開,門房行了一個大禮。


    “聖女大人,一切都已安排好。”


    “帶他們去外院安置,一切按照貴客盈門的待遇來。”


    “是!”


    來人彎下腰,對著還在好奇打量著四處環境的齊鐵嘴做出邀請的姿勢。


    “月月兒,你不隨我們住一起嗎?”


    齊鐵嘴立於門口,雙目睃巡,打量著周遭的任何不妥之處。


    聽聞她的話語後收迴視線,小步移動到她身側問道。


    尹新月清澈如水的眼瞳驀地睜圓,唇抖了抖,眼神懵懂,又張皇。


    江南念低笑,撫著她單薄的背脊,“別怕,新月,萬事有姐姐呢。”


    “你們要想好好給張祈山治病,就聽安排待在院落裏,不要隨意出入,這裏到處都是陷阱。”


    “我要迴內院了,這裏是張家本家,不是什麽佛爺府,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張日山。”


    抱著張祈山的小副官側額瞥女子一眼,無法從她神色淡然的臉上看出端倪。


    隻能恭敬的道,“聖女大人,我明白,我會看好他們的。”


    江南念點點頭,直接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幾人跟著張家人來到打掃幹淨的客院,等他離開後。


    齊鐵嘴沒有說話,他撓著手在房間裏踱步,來迴走了好幾趟。


    他環顧四周,確認無閑人後,輕輕掩上房門,向兩人招手,壓低聲音道:“為何我們不能隨月月兒住內院?”


    “張家本家規矩森嚴,內院非想去便能去。本家人欲前往,尚需提前寫帖子祈求。即便上達天聽,恐亦難如願。”


    迴到本家的小副官愈發沉悶,若非佛爺,他實不願歸來,此地並無美好迴憶。


    “張家如此嚴苛,豈不是月月兒若不想見我們,我們也隻能幹等…哎…”


    “我也想早日離開,這裏好壓抑啊!”


    尹新月亦輕聲嘟囔了一句。


    他們所住客院,乃典型北方四合院。


    或因年久失修,雜草叢生,院中有種植碗蓮的水缸,映著月亮清冷倒影。


    四周除此處有燈籠燭台微光照耀,其餘黑暗處皆陰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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