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五行元素相生相克,又暗合陰陽□□,其中組合方式足可填滿浩瀚星海,所以想要剛好找到兩個完美配對的人,簡直可以用千載難逢來形容,而這兩個人又剛好出生在一個時代,還要遇到彼此,更是曠古絕今的奇事。


    兩個陰陽相合五行配對的陣法師,若是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彼此,則必然成就傳奇,隻因這兩人隻要互相靠近,就好像武學者打通任督二脈,陣術領悟力會一日千裏,未來的陣術造詣不可估量,稱得上是合則兩利,分則兩敗。


    相傳,若這二人性情相投,年齡相仿,彼此結成伴侶,行那雲`雨之事,陰陽互補五行俱全,待陣術登峰造極,甚至可以問鼎不死仙道。然而縱觀曆史,能找到自己配對的陣法師寥寥無幾,能夠你情我願彼此結合的,更是近乎絕跡。因此這種說法終究隻是揣測,並沒有切實人物可供考證。


    陵洵讀到這裏時,已經是心髒狂跳,然而他手中的這一卷竹簡,乃是《陣史》的索引卷,對這“五行印記”隻是做了簡單的概述,並沒有詳細史料輔證,於是他將小凡子包裹裏的竹簡全部拿出來,拚命翻找,總算找到了有關“五行印記”的分卷。


    待一目十行將這分卷盡數閱覽完畢,陵洵呆坐在亭內,怔忡出神,竟好像入了魔障一般。


    這一坐,也不知坐了多久。


    眼看著日頭升上最高,又緩緩向西天滑落,一直寂靜無聲的陣法書院終於有了動靜,那圍繞在書院四周的守護陣術似是已經解開,此時正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推門而出,或是說笑著閑聊,或是討論上午的課業,還有拿了食盒向陵洵這邊的石亭走來,似乎要在這裏用午食。


    睡了小兩個時辰的小凡子被這聲音驚動,伸了個懶腰起身,見書院已經放了午間休息,精神一振,再看對麵的陵洵,驚得跳起來。


    “風爺,您怎的把這些書簡都拿出來了?”


    陵洵坐在一堆竹簡中,臉色有些蒼白,早就沒有了剛起床時的神采飛揚,隻是呆呆地看著手中的一卷竹簡,直到有人過來,站在亭子外麵想進又不敢進,才堪堪迴過神,意識到書院已經放課了。


    “你這竹簡,就由我來轉交給穆先生吧,我會告訴他是你送的。”陵洵說著起身,已經三兩下將所有竹簡都收入包袱,唯獨手上那一卷還拿在外麵。


    小凡子撓著頭,吭哧吭哧半天也沒說出話,最後隻好悶悶地應了一聲“那就有勞風爺”。其實他本想親自將這書簡交給穆先生的……


    然而陵洵並沒有注意小凡子,甚至根本沒有聽小凡子是不是同意,便已經攜了竹簡向書院快步行去,他嘴巴抿得緊緊的,抓著那卷竹簡的手也因用力而指節泛白,竟隱約顯出幾分壓抑的怒意。


    尋了學堂,裏麵隻有三兩的學生在用飯,並沒有見到穆九,陵洵隻好退出來,又往後院行去,那裏是給授業先生準備的廂房,可以用作午間小憩。


    然而越是離得近了,陵洵的腳步越是放慢,到最後,隻是止步於廂房外的小院裏,竟有些不敢進去了,隻隔著敞開的窗,看著裏麵伏案看書的人。


    “是誰?”穆九似是聽見外麵響動,抬起頭來,剛好看到窗戶外的陵洵,眸光微動,隨即起身走出來。“主公怎麽來了?”


    陵洵定定地看了穆九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淡淡道:“沒什麽,隻是閑得無聊,過來看看。”


    穆九垂首一禮道:“主公昨日酒醉,今日應該好好休息。”


    陵洵看著麵前這人恭敬模樣,心裏冷笑,表麵上卻裝作不介意的樣子,隨口問道:“聽說昨晚上是先生送我迴的房。”


    穆九身體微微一頓,“正是。”


    陵洵牽了牽唇角,便往廂房內走,“我昨晚喝得的確是太多了,竟什麽都不記得,懷風可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給我講講,我也好知道有沒有做出什麽失禮的事。”


    穆九沉默片刻,才道;“並未發生什麽,隻是主公在離席之後,曾與袁公子一起滾了山坡。”


    陵洵:“……”


    “好在主公並未受傷,隻是難免會有磕碰,或許身上會留下淤傷。”


    陵洵昨晚實在是喝了不少,竟對穆九所說的完全沒有印象,然而意外之後,他心中怒火更勝,竟控製不住的身體發抖,直接將小凡子的包裹重重放在桌案上,並將那詳細著述“五行印記”的一卷竹簡展開。


    “懷風可還記得那個被你救下的小凡子?原來他家祖上也曾出過陣法師,今日特地將這份傳家寶送給你,我瞧見了,就幫忙轉交。”陵洵眸中似有火光燃燒,那強行扯開的笑,非但沒有讓他的臉扭曲,反而顯露出幾分蠱惑味道。


    穆九垂下眼,飛速在那幾卷竹簡的卷首掃了一眼,看到“陣史”二字,微微怔住,隨即似是想到什麽,掩在袖中的手下意識收緊。


    陵洵仔細觀察著穆九的臉色,笑得愈發明媚,伸出指頭戳了戳那記載“五行印記”的部分,不緊不慢道:“懷風在書院外設下了陣術,阻得我也進不來,便和小凡子一起去涼亭等,我想閑著也是閑著,便隨手翻了翻小凡子帶來的竹簡,不料卻翻到一個有意思的東西。過來,坐我邊上看看。”


    說著,陵洵將竹簡往穆九那邊推了推。


    “懷風博古通今,於陣法上造詣不凡,想必應該聽說過‘五行印記’吧?”


    穆九不說話,陵洵愈發印證心中猜測,目不轉睛盯著他,似是要將他盯出一個窟窿,嘴邊卻還掛著笑,“這上麵說,隻要靠近與自己五行完全相合的人,陣術領悟力就會瞬間拔高,也是巧了,我還剛好就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穆九默默將目光轉向陵洵,眼中情緒翻湧。


    陵洵卻好像沒有看到,繼續笑著說:“最近的一次類似情況,還就發生在今兒個。你那設在書院四周的陣術,想必是十分複雜的吧?可也不知道怎麽的,我稍微看了看,竟就破解開了。我知道以我原本的能力,是萬萬達不到這個程度的,可是若說我附近剛好有那麽個五行相配的人,也就說得通了。”


    “對了,還有一次,可謂是性命攸關。我被困於京城城門口無法逃脫,眼看著那釘子陣要將王大戳成篩子,卻無計可施,便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候,好像突然開竅,竟找到了那銀釘陣的陣眼。”


    “還有,我的腿被秦超打傷,懷風當時送我一幅八卦陣型圖,助我治療腿傷。可惜我天資愚鈍,苦心鑽研幾天,竟無法參透內中玄機,直到那晚被某個人指點,瞬間就領悟了其中關竅。”


    “也是奇怪啊,小凡子從神石峰上摔下來時,自動激發了陣法潛能,可我自幼命途多舛,曾數次於生死間走過,卻並沒有激發出什麽陣法潛能,可見悟性平庸。然而自從某個人為我啟蒙,引我入道,我就連最難的融陣術於實物都學得會了,因此開起了那麽大的繡莊。”


    陵洵越說語速越快,說到後來,眼眶竟然紅了起來。


    “你說這奇怪不奇怪,若是每次遇到這種情況,便是有五行相配之人近在身旁,可是讓我遇到這種情況的,偏生有兩個人。莫非這史書上是胡扯的?怎麽這般千載難逢的相配者,叫我一下遇上倆?”


    “午間快要結束了,穆九還要為下午開課做準備,先告辭了。”穆九突然起身欲走。


    陵洵卻在背後喝道:“難道懷風不猜猜這兩個人都是誰嗎?”


    穆九停住腳步,背脊僵直。


    陵洵忽然站起來,衝過去堵住門口,再看向穆九時,已經是淚流滿麵。


    “我來告訴你,為我啟蒙者,助我療傷者,都是我恩公。而城門下相遇者,書院外相識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見穆九還是不為所動,陵洵心裏憋的那股火終於將最後一點克製燃盡,直接撲向穆九,抓著衣襟將人推在牆上抵住。


    “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不以真麵目相見?為什麽不想認我?!還騙我說我恩公已經死了……你可知這些年的日日思念?可知無數夢中訣別?我以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了……”陵洵說到最後,竟已經是泣不成聲。


    終於,一直毫無反應的穆九抬起手,輕輕撫過陵洵的臉,替他拭去眼淚。


    陵洵抓著穆九衣襟的手微微鬆開,閉上眼。


    然而這時,穆九卻在他麵前徐徐跪下,平身拜倒。


    “未能保護少主人平安長大,乃穆九之罪,穆家之罪。穆九以奴臣身份,對少主人報以不臣之心,實在無顏與少主人相認。”


    陵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了,既然穆九便是恩公,又怎會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不臣之心?你指的是什麽樣的不臣之心?”


    穆九緩緩抬起頭,與陵洵四目相對,那兩道視線似乎能直射到人心裏,令陵洵心悸。


    緊接著,陵洵便聽穆九道:“穆九心悅主公,想與主公結為秦晉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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