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走,那股奇怪的腐臭味兒越來越濃,除了腳踩在草上和草掠過褲腳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午後深山裏,你應該還可以聽見一種奇怪的嗡嗡聲。


    仿佛心靈感應般,蘇大爺總感覺這次會是趙斌,他可憐的兒子,越往前頭,眼淚更是抑製不住地往外流,好幾次差點絆倒。


    半山腰上,蘇律找到了被人采好後丟掉的紫籠草,肯定是趙大爺,他沿著紫籠草的方向一路追過去……


    趙大爺走到了荒草深處,這裏有一處隆起,隆起表麵被一個白色的薄膜蓋著,他顫顫巍巍地揭開薄膜,一大群蒼蠅飛出來,圍在趙大爺耳邊嗡嗡轉。


    手裏的薄膜掉在地上,趙大爺看見了草叢裏躺著的趙斌。距離趙斌失蹤已經有十來天,現在他全身大麵積腐爛,眼球都突出來了。


    趙大爺一開,默默把眼淚往肚子裏咽,他在這個世界上就這麽一個親人了,也不嫌棄,伸手就要去抱他。


    趙斌渾身顫抖,仿佛十分害怕,眼球左右轉動,麵部表情僵硬,像是在做鬼臉,看起來十分滑稽。


    趙大爺把趙斌抱在懷裏,趙斌下巴抵著趙大爺的肩膀,還有些害怕,他並沒有完全喪屍心智,並不想自己的父親看到自己這副樣子,更害怕被當成怪物殺死,但是看見趙大爺露出來的脖子,眼睛裏卻流露出貪婪和*,盡管那脖子已經因為衰老而變得皺褶暗沉。


    趙斌用力地把頭歪過去,像是察覺到他的用意,趙大爺把脖子湊上去。趙斌還沒有完全喪失人類的理智和情感,但貪婪占了上風,兩顆暴露在空氣中的白色門牙遲鈍地抵著趙大爺的脖子。


    蘇律馬不停蹄地跑過來,看到趙大爺被一具會動的腐屍擁抱,震驚的無以複加,趙斌的臉上已經腐爛,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十分駭人。眼看他就要對著趙大爺的脖子要下去,蘇律毫不猶豫地舉起手裏的槍,耳邊迴響起卜諾的話:帶上這把手槍,碰見喪屍就對著頭部開槍。


    蘇律瞄準目標,扣動扳機,嘭!槍聲響徹山野。


    一顆子彈打落趙斌的門牙,射穿他的喉嚨,打進他身後的一顆大樹,他仰起頭,發出低沉的吼聲,麵目可怖。


    趙大爺一個激靈,眼睜睜看著趙斌的門牙滾落自己的腳邊,比自己的牙齒被打掉還痛苦。他知道喪屍不破壞腦子就不會死,看蘇律拿槍的架勢,似乎不打算放過趙斌,這比要殺他還讓人恐懼。


    趙斌從地上爬起來,發了狂似的撲向蘇律。趙大爺在後麵哭喊:“不要……不要傷害我的兒子……”


    “如果他不死,傷害的會是更多的人!不要再感情用事了,他已經不是人了!他不是趙斌!”蘇律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看著坐在肮髒的薄膜旁一臉悲嗆的趙大爺,怎麽都開不了槍。趙大爺對趙斌的父愛,是他想要卻得不到的。


    蘇律靈敏地閃過趙斌的攻擊,趙斌撲空摔在草地上,指頭就這麽斷了兩根。撇開數量優勢,喪屍就是質量劣質的笨蛋。


    蘇律快速跑到蘇大爺身邊把他從地上扶起來,警惕地看著準備再次撲過來的趙斌,對蘇大爺說:“即使不殺了他也不能放任他傷害人,你去找一根藤條,我們把他綁起來。”


    “綁起來?”蘇大爺惴惴不安地問,“然後呢?”


    “把他帶迴去養起來。”


    “不不不……”蘇大爺連連搖頭,如果把趙斌帶迴去,等待他的將是絞肉機。


    突然,趙斌再次撲過來,趙大爺看看趙斌再看看蘇律,眼看蘇律把槍對準卜諾的腿,嘭!可是趙斌卻沒有像預想中的那樣倒地,反而發了瘋似的撲過來。蘇律快速後退,對猶豫不決的趙大爺說:“快去找藤條!”


    萬一我走了情況無法控製,你一槍崩了他的腦子怎麽辦?人類的貪婪和自私,趙大爺活這麽大歲數早就看透了。鬼使神差般,他從背後抱住了蘇律,伸手去搶那把手槍。


    “你瘋了嗎?!我們有可能都被吃掉!”蘇律屈肘用力撞向他的胸口,趙大爺痛得悶哼也不撒手。掙紮過程中,兩人滾在草地上,趙斌已經衝過來了,蘇律一開始還手下留情,這次他毫不猶豫地踹開趙大爺,趙大爺捂著胸口在地上打滾。


    他撿起地上的手槍直直射向趙斌的額頭,他扣動扳機,沒有阻力,想象中的巨響也沒有襲來,手裏的槍被衝過來的趙斌打掉,他迅速在地上滾了幾圈,手臂一陣劇痛,耳邊響起衣服被劃裂的聲響。


    完了,他也要變成沒有思想隻會吃人的喪屍。


    蘇律捂著胳膊從地上爬起來,溫熱的血從指間湧出來,胳膊上已經皮開肉綻。不遠處的趙大爺把捂在胸口的手攤開,手心裏是彈倉。


    怪不得他會開不了槍,蘇律眸光一冷,一個迴旋踢,趙斌應聲倒地,掙紮著還想站起來,蘇律一腳踩爆了他的頭。看著噴出來的像豆腐渣一樣的黑色腦子,蘇律有些錯愕,他並不想這樣,可是抑製不住……


    “不要!”趙大爺雙目圓睜,歇斯底裏,眼睜睜看著蘇律殺了趙斌,一口氣沒送上來差點暈倒,看蘇律的眼神裏也染上了一層恨意。


    血液順著蘇律受傷的胳膊一直流到指尖,滴落在紅色的花,綠色的葉子上,不一會兒,花葉迅速腐爛,發臭,蘇律站在原地,嚇得連連後退,忽然不知道應該怎麽辦,耳邊想起趙大爺淒厲的笑聲。


    “你殺了我的兒子,現在你也是喪屍了,你更該死!哈哈哈哈!”


    不不不……蘇律痛苦的搖頭,眼神陡然變得淩厲,“閉嘴!”趙大爺嚇得一個激靈,張張嘴,卻說不出話。


    蘇律看看趙大爺手裏的彈倉,感覺頭都要裂開了,他想殺人。不,他不能這樣,撿起地上的手槍,蘇律逃也似地跑開。


    趙大爺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恨恨地把手裏的彈倉扔在地上,要不是這個怪物把手槍帶走,他現在就能要了他的命,不過,嘴角揚起陰險的笑,他也活不長,趙大爺想。


    他一步一步走到趙斌腐爛的屍首邊,看著那稀巴爛的頭,簡直無從下手,“不過你放心,爸爸會為你報仇的。”


    寂靜的頂樓,傳來男人低沉的笑聲:“對,就是這樣,微笑。好,現在告訴我,你想要什麽?”卜諾手裏拿著一塊黑巧克力,臉上掛著炫目的笑容,任誰看了都忍不住為他傾倒。


    坐在手術台上的男人期待地看著卜諾,比劃著雙手,記得嗷嗷直叫。


    “想要什麽?說出來我就給你。”卜諾揚了揚手裏的巧克力。


    “巧……克……力……巧克力!巧克力!”男人不斷重複著,他已經說出來了,伸手就要去搶卜諾手裏的巧克力。


    卜諾微微笑著,並沒有閃躲,白皙修長的手和黑色的巧克力交相映襯,在男人的手伸過來的前一秒,他一鬆手,巧克力滾落在地上。


    男人急紅了眼伸手去撿地上的巧克力,卜諾觸動開關,男人又被拉了迴去,被鐵製的器具固定在手術台上。


    “嗯……嗯嗯……啊!放……啊……”


    看著男人躺在手術台上狂亂的樣子,卜諾捂著肚子哈哈大笑,仿佛真的經曆了很好笑的事情。他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實驗品,這個,就當平時逗趣用吧。


    手指觸到眼角,刮下一滴白色的液體,哎呀呀,真是笑過了。收起嗜血的笑容,卜諾理了理脖子上的領帶,臉上掛著優雅的笑容。小寶貝去哪了?可千萬不能嚇到他呀。


    聽到樓下嘈雜的聲音,卜諾彎起嘴角,跑出去這麽久總算迴來了,看來比起做一個助手,他更適合做被人疼愛的試驗品。


    他從實驗室出來,邁著優雅矯健的步伐下樓,趙大爺再次被圍在人群中央,講述他的離奇遭遇。卜諾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蘇律呢?


    趙大爺的聲音突然闖進耳朵:蘇律變成了喪屍,還想吃我,他瘋了!


    卜諾一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趙大爺麵前,在他的身上投下一片陰影。圍觀群眾麵麵相覷,他們把趙大爺圍得滴水不漏,卜諾是怎麽擠進來的?每一個人看清卜諾的動作。


    和這個神秘的房客相處快一年,趙大爺一直覺得卜諾優雅紳士,此刻盯著他陰沉的臉反倒有些發怵,手腳冰涼,竟然比麵對喪屍的時候還要可怕。


    “蘇律變成了喪屍?”


    趙大爺冷汗直冒,甚至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我們在後山遇見了喪屍……”


    “告訴我是不是。”


    “什麽?”趙大爺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是是,他是變成了喪屍。”


    頃刻間,卜諾又消失不見,等眾人醒悟過來,卜諾已經到了門口。


    他來到後山,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臭味,卜諾循著氣味追過去,在草上發現了一灘血跡,血已經變黑結痂,連周圍的野草都變黃枯萎。卜諾循著血跡走到一條清澈的小溪邊,血跡突然消失。


    卜諾蹲下來,兩隻手指撚起了一片紫籠草的葉子,某個被喪屍咬傷的人在這裏包紮了傷口。他重新站起來,麵前有三個方向,卜諾先往左邊走,不對。他再往右邊走,走了一段路,終於在草叢間看到了一點被搗爛的紫籠草,應該是蘇律傷口掉下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六級==萬一哪天沒更看評論,一般都是八點,我會盡量日更(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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