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這是怎麽了?”顧小芙到得內院,見祝小姐正摟著祝大娘直哭,不禁疑惑地問道。


    “哎,隻怪潤娘命不好。”祝大娘看著祝潤娘,無奈地說道。


    顧小芙見一向穩重大氣的祝潤娘哭成了淚人,也不知怎麽安慰,隻能安靜陪著,任由祝潤娘發泄。


    祝潤娘不知哭了多久,才抽泣著止了淚,迴頭拉起顧小芙的手,難過地說道:“芙娘,你雖幼年苦命,可現下卻是幸福的,成婚不久便有了身孕,你要好好保住孩子,不然大姐的今日,便是你的明日。”


    “大姐。。。”顧小芙聞言,不知作何反應,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陸元暢迴來認不認賬她也不知道,她隻是知道自己是清白的,隻是一廂情願認定孩子是陸元暢的。


    “芙娘,你姐夫要納妾了,以後在虞家,我不過是一個擺設罷了。”祝潤娘說起這個,眼淚又滴了下來。


    祝潤娘的夫君是虞家的長子嫡孫,虞大郎又是少年得誌,十五便中了秀才,虞家上下對於長房一向另眼相看,雖說虞大郎兩次科舉都未中,可是他到底才二十有二,憑他的才學,中舉並不是難事。


    長房這支,算得上風光,虞大郎當年中秀才後,虞家便為虞大郎定下了門當戶對的祝潤娘,祝潤娘少年聰慧,善於料理家業,又是書香門第出身,這樁婚事,可是當年十裏八村頂頂好的姻緣。


    虞大郎長得斯文清秀,祝潤娘端莊大氣,自打新婚之夜兩人見著了麵,便對對方一見傾心,婚後琴瑟合鳴,羨煞旁人。可是福禍相依,祝潤娘遲遲未有身孕,讓得虞家上下對她很是不滿。


    虞大娘在祝潤娘久治未果之後,也對她死了心,開始為虞大郎張羅納妾之事。起初虞大郎念著夫妻情份,咬緊牙未鬆口,可是日子長了,年歲長了,膝下無子的虞大郎也慢慢變了,他看著他的兄弟們一個個娶妻生子,孩子大了一口一個爹娘,他覺得再也堅持不下去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虞大郎對祝潤娘肯定是真心的,卻真心不過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於是在虞大娘的說和之下,虞家為虞大郎定下了妾室。


    原本祝潤娘想著自己不能生育,總不能委屈了虞大郎斷了香火,便忍氣吞聲,鬆口同意了,可是虞家太過心急,起程來汾城之際,居然將那妾室也帶上了,說是到了汾城便納妾圓房。


    妾室得了準信,又見虞大郎才貌雙全,可了勁地勾引,而虞大郎居然也笑納了,以他的理解,妾室已是自己的人,何必假裝正經。這一路祝潤娘可是受夠了妾室的狐媚,以及虞大郎的薄情,在虞大郎多次維護未進門的妾室後,夫妻倆狠吵了一頓。


    吵架的結果便是,祝潤娘進了汾城,直接迴了娘家。


    “芙娘,你姐夫隻不過一個秀才,就起了左擁右抱的心,這天下的男子,其實都是一樣的,什麽一心一意,什麽白頭攜老,那不過都是哄騙咱們這些愚蠢的女子罷了。阿元以後定有大成就,平步青雲指日可待,你可要將她看好了,也要將孩子看好了,容顏易老,孩子才是咱們的命根子,別像大姐似的,夫君靠不住,連個養老的子嗣都沒有。”祝潤娘抹淚說道。


    “大姐,你別想太多,你與姐夫多年的感情,如何比不過一個新來的妾室。”顧小芙無力地安慰道。


    祝潤娘的話,其實很有道理,天下男子一般黑,薄情寡恩占多數,可是陸元暢是女子,總不會如此罷。


    顧小芙因著祝潤娘的話,開始深思,她從未想過陸元暢還會有別的女人。


    可是這個世道,是個肮髒的世道,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郡主公主不也廣納麵首,上流社會,看起來高貴莊嚴,可是男風女風不正是從他們那裏開始甚行的。陸元暢要是高升了,沾染了貴族放蕩的作風,保不準還真會納妾娶小。不是顧小芙對陸元暢沒信心,而是人會變的,至少,來了汾城的陸元暢,已不再是當初洛溪村那個單純的少女了,身為枕為人的顧小芙,自是最清楚不過。


    “潤娘,你與芙娘說這些做什麽,我看阿元還是好的,你現下在家裏好好住著,虞家的事有你阿爹大哥為你出頭,虞家欺人太甚,咱祝家也不是軟杮子,這委屈咱不能白受了!”祝大娘說起虞家,整個人都變得淩厲幾分,護犢之情,為母則剛。


    顧小芙與祝潤娘便都在祝家住下了,兩人本就脾氣相投,現下顧小芙夫君遠征,祝潤娘夫君納妾,兩人可不就一拍即合,彼此陪伴驅趕寂寞。


    白日一起做針線,一起讀書寫字,春風拂動,柳葉四飄,微波瀲灩,暖日照人。顧小芙與祝潤娘在這樣明媚的春、色中,自娛自樂甚是愜意,有時來了心情,也會相攜赴宴,賞花會,論詩會,茶道會,甚至還有貴族才女舉辦的策論會,邀約一眾貴女談談時政。


    大周貴族女子,有一定的政治參與度,也有參與朝政的野心,曆朝曆代,出了不少有權勢的公主,這些人,都是貴女們心中的偶像。


    賞花論詩,顧小芙不行,可茶道時政,她卻有些心得,往往她的某一句話,會引得一眾女子深思,慢慢的,顧小芙也結交了幾個貴女,而她善謀善史的名聲,也漸漸流傳開去。


    汾城歌舞升平,臨邊愁雲不散。


    陸元暢護衛王超,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麵不斷攀城的戎狄士兵,眉頭微皺。她來汾城已有一月,這一月中,戎狄幾乎日日來攻城,城外戎狄士兵的屍體,已堆成滿地都是,不管大周還是戎狄,都無興趣打掃戰場,掩埋屍體。


    從無法接受到現下的冷眼旁觀,陸元暢適應得極快,可是她心頭的疑慮,卻是不斷加深。對於這一切,宋大將軍似乎也是暗覺不妙,從他一直未出城反擊,隻固守防禦中便能看出。


    “大將軍,戎狄已現疲態,末將懇請大將軍與我五千兵馬,末將定能將花爾哈及的首級呈上!”王超躍躍欲試地說道。


    “不急!”


    威嚴穩重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是來自陸元暢心中的戰神——大周國上國柱,大司馬大將軍,鎮國公,鎮北軍大元帥,宋定天!


    陸元暢是王超的親軍,又是心腹之人,她被王超指定貼身跟隨,這是王超有意培養她,讓得她能多聽多看多學,快快成長起來。


    這一月中,陸元暢一直跟隨王超左右,少說多看,不到王超相問時,絕不開口。對於宋定天,她從一月前的期待到現下的平靜,是的,麵對這樣的統帥,陸元暢感到平靜,雖然戰局一直不利於大周,可是宋定天的沉著冷靜,讓得陸元暢感到安全。


    這個人是霸氣的,曾經擊退戎狄讓得他們十數年不能卷土重來,這個人是勇武的,在校場上行雲流水的槍術讓人歎為觀止,這個人是睿智的,就算此時形勢如此不利,也能運籌帷幄保大周邊防不失,這個人,如神一般的人,在冷風吹打之中,滄桑的臉龐,微白的短須,正述說著他的衰老。


    “大將軍!”王超見自己求戰再一次被拒絕,不禁急了起來,這大好的形勢,他怎能放過。


    “這是軍令!”宋定天冷冷地看了王超一眼,警告他不許輕舉妄動。


    王超無法,甩手發泄,他覺得他舅父老了,沒了進取之心,隻知一味防守,曾不想,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黃昏降臨,雙方罷兵。傷兵抬下醫治,尚能支持的士兵則打掃城牆,搬運守城器械,眾人的臉上盡是漠然的表情,看慣生死,便是如此。今日戰畢,明日再來,多活一日,便是賺了一日。


    宋定天策馬迴了大將軍府,一眾將軍迴營安撫傷兵,激勵士氣。王超想了想,便帶著幾個親軍也跟隨宋定天而去,他要與宋定天好好談談,如此下去,臨邊哪裏能守得住!


    “舅父,為何閉城不出,您叫我來,難不成是來看戲的!”王超才進大廳,便不滿地說道。


    “你們都下去。”宋定天淡淡地將廳中所有人揮退,隻留了王超一人。


    “舅父,您到是說話啊,如此這般,一點也不像您往日的作風。”王超將頭盔扔在案幾上,憤憤地說道。


    也難怪王超憤懣,他滿懷熱情來了臨邊,正打算大幹一場,力挽狂瀾呢,誰想整整一月,宋定天硬是不讓他出城迎戰,他自負武藝過人,又見花爾哈及端得狂妄自大,這口氣哪裏能咽得下去。


    “我不知與你說了多少遍,臨敵對戰,除了要有必勝之心,還需冷靜,你如此冒失,可有想過敵人留了陷阱等著你呢。”宋定天恨鐵不成剛,多少年了,王超這急脾氣還改不了,他哪裏能放心將鎮北軍交到他手裏。


    宋定天有三個兒子,老大與王超一同跟隨自己在軍中曆練,可惜資質不佳,老二從文,老三是個混人,他想來想去,也就王超能繼承自己的衣缽,他都快五十了,還能撐多久,隻盼著王超能成熟些,可惜王超這莽撞的性子,總是改不了。


    “舅父,您說的有理,可是今日明明有機會,您為何不讓我出戰!”王超脾氣太硬了,鑽了牛角尖,一時出不來。


    “你看了這個再與我說。”宋定天將一封密函遞到王超手中,無奈地說道。


    王超狐疑地展信而觀,一看之下,才明白自己的輕率,他額頭冒著冷汗,強作鎮定地問道:“信中所說,戎狄此次出動三十萬大軍,可是就咱們這邊來看,隻有二十五萬在北境各處作亂,臨邊拖住了十五萬,北境各處報得十萬,那剩下的五萬大軍在哪裏?”


    “你終於知道事太的嚴重性了,損了上百斥候,才探得這個驚天消息,五萬戎狄精銳騎兵,足以成為戎狄最大的殺招,你可別忘了,花爾哈及手中,有咱們軍防圖,雖說我及時調兵布陣,可到底能撐多久,還未得知。”宋定天疲憊地說道,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從去年冬天開始,他便未有好好睡上一覺。


    “若我出城迎戰,那藏在暗處的五萬兵馬倘若在臨邊,可不就能將我包抄,到時趁亂入城,臨邊失陷,奉關已北都進了戎狄之手!”王超後怕地說道,他到不畏死生,但從軍多年,保家衛國的使命感還是很強的。


    臨邊才五萬兵馬,能拖住戎狄十五萬大軍已是不易,若不是臨邊城高牆固,怎受得住戎狄如此密集的攻城。這一月下來,臨邊傷亡約在五千,可戎狄卻是損了三萬有餘。冬盡春始,戎狄此時若無準備,糧草必不能長期供應,到時糧盡,就算是大周不打,戎狄自己也會退去。


    “明白就好,若不探得此地戎狄究竟有多少士兵,咱們隻能這般防著,隻可惜,精銳斥候已傷亡殆盡,一時也尋不出可以勝任之人。”宋定天惋惜地說道,兩月中,他精心培養的斥候基本都被留在了戎狄的土地上,連屍首在何處都未能得知,手中的這個重要情報,還是一個斥候冒死送來,不過送到之後,他便氣絕身亡了。


    宋定天可不是保守之人,他有心將戎狄所來士兵都留在臨邊,讓他們有來無迴,可是眼下這般狀況,實不允許他強行武斷。


    王超緊緊捏著密信,沉思著,突然,他眼睛一亮,對著宋定天說道:“舅父,我親軍中有一人,輕功佳,善謀略,不若讓她去探營,好好摸摸花爾哈及的底。”


    “是誰,能得你另眼相看?”宋定天疑惑地問道。


    因著損失了太多斥候,宋定天也有些心有餘悸,此行之艱險,常人難以想象,若是被發現,隻有三個下場,要麽臨場自刎,要麽投降戎狄出賣大周,待沒有利用價值被殺,要麽被俘虜,嚴刑拷打逼出情報被殺,反正此去,基本是有去無迴。


    王超看著宋大將軍,極有信心地說道:“陸元暢!”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正在碼,九點半以前如果沒有的話,那就移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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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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