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二刻,天尚未亮,陸家小院大門便已打開,顧小芙將陸元暢送出門時,不自覺地為她整理著裝,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大哥,家裏的事都拜托你了。”陸元暢對著楊榮說道。


    “你放心,家裏我會看顧的,你去了臨邊不必記掛,要全心應敵,大哥不求你立功高升,隻盼著你能平平安安迴來。”楊榮拍了拍陸元暢的肩膀,鎮重地說道:“你也別忘了你是陸家的子孫,保家衛國是你的責任,莫要臨場膽怯丟了祖先的臉。”


    陸元暢聽著楊榮自相矛盾的話,便知他心裏也是極複雜的,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有些話不必說得太過明了,陸元暢重重拍著楊榮肩膀,示意自己心裏明白。


    “大嫂,芙娘年輕不經事,凡事你幫著擔待些。”陸元暢看著眼眶通紅的珍娘,不放心地囑咐道。


    珍娘看著陸元暢年輕的臉龐,淚水不自覺地滑落,自從她進了楊家的門,便一直擔負起照顧陸元暢的擔子,冬日怕她冷了,為她做衣服,夏日怕她熱了,為她換席子,有了好吃的,總記掛著她,陸元暢於她來說,既是小叔子,又像兒子一般,當初的那個青澀少年,現下已長大,可是珍娘看著看著,就覺得陸元暢依舊是當初自己初見的那個孩子,怎得一轉眼,這孩子便要上戰場殺敵去了。


    珍娘緊緊地握著陸元暢的手,像母親一般的不舍,她哭得哽咽,說不出話,隻知重重點頭,好讓陸元暢放心。


    “芙娘,莫哭,我答應過你的,一定會活著迴來!”麵對顧小芙,陸元暢隻有這一句話,她怕自己說多了,會哭,會舍不得走。


    顧小芙深吸了一口氣,將盈滿眼眶的淚逼了迴去,用著前所未有的堅強,將平安符係在陸元暢的脖子上,輕輕說道:“大郎,你且去罷,不管死生,我都會在家裏等著你迴來。”


    陸元暢緊緊地抱著顧小芙,將淚擦在顧小芙的衣服上,然後,跨馬而上,絕塵而去。


    將軍府集結,卯正時分,王超迎著初升的太陽,帶著手下一百精兵,懷著滿腔豪情,奔赴臨邊。


    陸元暢走了,陸家似空了一般,明明隻少了一人,但所有人仿佛都失了主心骨。


    昨日短短一日,陸元暢奔走於各家,她先去了安樂伯府,將禮物送還,並懇求安樂伯能在適當的時候照看陸家,隨後又去了管家,將陸家與顧小芙托付給管老大,最後,她帶著顧小芙去了祝家,與祝保長一番懇談。


    她身為人子,未盡孝道,身為夫君,未能照顧妻子,祝保長知她是情重之人,答應她自己會親去洛溪村勸楊家二老遷入汾城,並盡心照看顧小芙。


    陸元暢走得很傷心,但也很放心,因為她不僅將自家托付給了可信之人,還令胡大通等人時時照看。胡大通雖說不能跟著去臨邊,但他知曉自己的斤兩,去了多半是送死,所以心裏沒有怨陸元暢不提攜他。


    胡大通雖不知陸元暢為王超獻了妙計,但他能看出王超對陸元暢的另眼相看,她作為王超心腹,隻要能活著迴來,必是高升的,所以胡大通很高興陸元暢將陸家交給自己,相托家眷,是命令,也是信任,胡大通是個很實在的人,憑自己本事想要高升何其難,而四大金剛的待遇也讓得他心裏明了,跟隨陸元暢,總不會錯,這個上司,重情誼,絕不會虧待了對她忠心的人。


    送走了陸元暢,天色尚早,但陸家三人都沒心意再去休息,顧小芙一直抱著小九,神情有些呆滯,楊榮與珍娘也沉浸在親人別離的感傷中,默默無語。


    今早小九也送了陸元暢,因著不舍,一直抱著陸元暢的腿不放,陸元暢狠心踹了它一腳,這讓得小九很傷心,不過現下窩在顧小芙懷中,陪著阿娘,讓它好受許多。


    一家人在廳裏坐到了天亮,楊榮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要帶著珍娘去開鋪子,想讓顧小芙留在家中休息,可是顧小芙怎麽也不肯,硬要與他們一起同去,誰想她起身急了些,頓覺眼前發黑,頭暈目眩,還好珍娘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芙娘,你怎麽了?”珍娘擔心地問道,因為她看到顧小芙的臉色漸漸失去了血色,一片蒼白。


    “大嫂,我無事。”顧小芙無力地說道,由著珍娘扶著自己坐下。


    珍娘扶著顧小芙,往座位上走,卻見椅子上有些血漬,忙看了顧小芙身後,發覺她□的褲子被鮮血染得星星點點。


    “大郎,快去請郎中,芙娘流血了,快!”珍娘見狀,心裏暗覺不妙,已眼下的情勢看,顧小芙保不準真有了身孕,而初孕見紅,怕是孩子會保不住!


    楊榮也發現了這一情況,急得臉色都變了,啥話都不說,調頭一路跑著去請郎中,陸元暢才走,他可不能讓陸元暢失去了頭一個孩子,說不定,這個孩子許是陸家唯一的香火。


    珍娘扶著顧小芙迴了屋子,替她換了幹淨的衣褲,煮了紅糖水喂著,見顧小芙臉色緩和了些,便焦急地問道:“芙娘,肚子疼麽?”


    “大嫂放心,不疼。”


    顧小芙哪裏不疼,小腹一抽一抽的,直往下墜,身子下麵還在不斷流血,她沒有告訴陸元暢孩子的事,一是無法說出口,二是陸元暢馬上要走了,她不想給她圖添煩心事。原本她想著,等到無人之時,自己喝碗藥將孩子打掉算了,總好過陸元暢迴來見著孩子心裏不痛快。可是現下她感覺到孩子在慢慢流逝,心裏頭有著難言的不舍。


    珍娘見顧小芙疼得整個人都蜷縮起來,急得團團轉,要是孩子沒了,她如何向陸元暢交待。所幸楊榮帶著郎中及時趕到,依舊是那個臨川城裏的郎中。


    郎中看到顧小芙的樣子,就覺得不妙,忙把脈相看,又問了珍娘一些問題,便也顧不得避嫌,揭開了蓋在顧小芙身上的被子,抽了金針紮穴止血。


    顧小芙已疼得失去了知覺,隻覺得自己身處在一片漆黑之中,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可是耳邊不斷傳來一陣陣孩子的哭泣,每一聲哭喊,都撞在她的心頭,讓得疼得不能自己。漸漸的,哭聲消失,半晌之後,又是孩子的笑聲,清脆,活潑,稚嫩,充滿著對自己的依戀,顧小芙還疼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她不斷地找尋那個孩子,可是周圍黑暗一片,讓得她沒有出路。


    “先生,如何?”珍娘見郎中施針完畢,焦急地問道。


    “懸,老朽開個方子試試。”郎中皺眉說道。


    “還請先生盡力相救,我家兄弟已去戰場,這孩子是她唯一的血骨,也是她陸家唯一的香火,若。。。若。。。”楊榮不敢將話說下去,可是他想到陸元暢也許不會迴來,心中顫抖得厲害。


    “徒兒,快去煎藥。”郎中也不管楊榮與珍娘的苦苦哀求,身為醫者,醫人不醫命,他會全力相救,但結果,還要看天意。


    顧小芙身子本就羸弱,尚處初孕期,應當好好調養才是,她又是操心陸元暢與孩子,又是不顧一切與陸元暢行房,昨日本就身子有些不適,孩子能保到今日,已是老天開眼了。


    藥煎好了,顧小芙昏迷無法進藥,珍娘急中生智,找了根麥管,含著淚將藥渡了進去。


    郎中因著與陸元暢的交情,也很關心顧小芙的情況,他一直守著顧小芙,算了藥效時間,便再次診脈。


    楊榮與珍娘屏息相待,全神貫注地看著郎中。


    “先生,我弟妹如何?”楊榮見郎中收迴了手,焦急地問道。


    “這位娘子,還請你看一下小娘子□血可止住了。”郎中對著珍娘說道,然後帶著楊榮與藥童出了房門靜等。


    珍娘揭開顧小芙衣服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她怕血止不住,怕孩子保不住,不過,許是老天垂憐,讓她發現顧小芙身子下麵血已止了,她見狀,喜極而泣。


    “先生,血止住了!”珍娘為顧小芙蓋好被子,匆匆出門報信。


    “有福之人啊!”郎中感慨道,他剛來之時,顧小芙情況頗為不妙,血流不止,脈相不穩,不僅孩子危險,連顧小芙自己都命脈微弱。


    當初在臨川城之時,他便已發現顧小芙身子問題,雖說後來顧小芙被陸元暢精心調養過,可到底積年的虧損,哪是一朝一夕能彌補的。近來顧小芙為著諸多的事,吃不好,睡不著,心緒不寧,有了孩子也不知保養,又與陸元暢胡亂折騰了兩宿,可不是自己將自己折騰成這樣的嘛。


    郎中迴房,再次診脈,見脈相漸漸平緩,顧小芙臉色也不若初時見到的蒼白,才說道:“孩子算是保住了,不過小娘子身子太過虛弱,若是不好好保養,這孩子怕是也難保住,一旦孩子沒了,以小娘子的身子,日後恐難有孕。”


    “還請先生開方,定要保全她母子二人,不拘何等珍貴藥材,我們定想方設法弄來。”楊榮鎮重地說道,為他兄弟保住一點骨血,比什麽都重要。


    郎中點頭,反複斟酌才開了方子,遞與楊榮說道:“此方乃家師當年傳授,老朽幾十年間不斷改良,上頭有些藥材雖說不太貴重,但頗為少見,幸好老朽平日收集,自家藥鋪中都有存貨,郎君可隨我一同前去抓藥便是。”


    “多謝先生!”楊榮聞言,長揖到地,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他也算與郎中相熟,剛才又見他施救顧小芙的手法極為嫻熟利落,比起那個連滑脈都不敢肯定的所謂“名醫”,自是更為信任。


    “不必言謝,老朽是郎中,救死扶傷本是份內之事,小娘子尚要臥床靜養,平日多進些補品調養身子才是正理。”郎中淡淡地說道。


    楊榮夫妻倆為了顧小芙,鋪子也不開了,一個忙著抓藥,一個忙著燉補品為顧小芙調養身子,扶緣齋關鋪三日,祝家人聽聞,以為陸家出了大事,祝保長便領著祝大娘一起趕來瞧瞧,誰想看到的是臥床不起的顧小芙!


    “親家母,都是我們家的錯,沒有照顧好芙娘,讓親家母擔心了。”珍娘慚愧地說道,鎮重地行萬福禮賠罪。


    “大嫂,你莫要如此說,都是奴家自己不好。”顧小芙養了三日,稍好一些,見珍娘在祝大娘麵前認錯,心裏不是滋味。


    “珍娘,這幾日辛苦你了,我家芙娘身子弱,讓你費心了。”祝大娘寬容地說道,因為她看到了珍娘眼中真誠的歉意,還有滿臉的疲憊,想是這幾日照看顧小芙,也是辛苦了。


    顧小芙見珍娘退了出去,留了空間給自己與祝大娘,便想撐起身子與祝大娘說話,祝大娘見狀,忙將她按下,埋怨地說道:“芙娘,莫要拘禮,我是你幹娘。”


    “幹娘,奴家。。。”顧小芙看著慈愛的祝大娘,心裏頭說不出的難受。


    “好好養著罷,這是你與阿元的孩子,你那麽心儀她,總要為她著想,別再任性了。”祝大娘拉著顧小芙的手,輕輕地說道:“阿元去了戰場,九死一生,這個孩子,是你與她的希望,我知你心裏難受,可這個時候,你要堅強,為母則剛。”


    顧小芙默默地聽著祝大娘對自己的教導,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個黑暗中的夢,孩子的哭聲,孩子的笑聲,都牽動著自己的心。這三日,她極少說話,一直在想著孩子的去留問題,她能以命發誓自己從沒做過對不起陸元暢的事,那麽,為何會有孩子,若這個孩子不是妖孽,便隻能是陸元暢的。


    這個大膽的猜測,顧小芙寧可相信這是真的,這幾日的沉默,是因為她一直處在對孩子與陸元暢的歉疚之中,特別是祝大娘的話,讓得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母親,不懂得為孩子考慮。


    “幹娘,奴家知錯了,奴家會振作的,為了孩子,為了大郎!”顧小芙堅定地說道。


    不管陸元暢信不信,顧小芙再也不能放棄腹中的骨肉,因為她堅信,這是她與陸元暢的孩子,是老天的恩賜!她放棄過一次,不能再次放棄!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寫得真鬱悶,總是隔三差五有人黑本君。


    要麽說群裏要暴照,要麽說阿元太過男性化,把百合文寫成了bg。現在沒什麽可說的了,就造謠本君是男人。


    本君白天忙著工作,晚上安安靜靜地碼文,得罪誰了,礙著誰了,看本君一個新人掛在金榜不順眼吧。


    隨便黑,沒關係,本君隻知道,盡力碼好每一個字,對得起一直支持本君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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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中秋,大家用雷刷本君,謝謝了。明天教師節,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為本君過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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