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來,幾個粗使嬤嬤也不敢怠慢,趕緊提了板子就上來了,紅杏看著她們過來,小臉都嚇得白了幾分,還是梗著脖子不肯認:“屈打成招,莫非夫人就這點手段了?”


    “我自然也就這些手段。”倪氏笑道,“可惜你看不清楚,次次犯在我手上。我本就容不得你,如今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又指著粗使嬤嬤們,“還不動手?要我請你們不成?”


    看著紅杏被扒了褲子綁在長凳上打屁股,白芷心中也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前世的自己未必不是這樣被倪氏折騰。又看了一眼倪氏,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


    若說肥豬老爺對於倪氏來說是自己未必喜歡但是不許別人染指的布娃娃,那麽小姐兒可是倪氏的眼珠子命根子,都動到眼珠子這裏來了,能忍住才是怪事。


    眼看那板子落下來,紅杏雪白的臀部頓時開出緋紅的印子來,因為大力打下來,那撞擊聲很大,聽上去都有些悲涼。虧得這樣用力,紅杏緊緊咬著下唇,一聲也沒有發出來。


    倪氏隻是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紅杏,冷笑連連:“你還是不認?”


    “我自然不認。”紅杏吐出這樣一句話來,死死的看著倪氏,臉上淨是恨意,“夫人今日這般待我,來日我總還記得夫人的大恩大德。”


    倪氏也隻是笑,根本不叫人停手,一時正院中“劈啪”聲大作,紅杏也隻是咬牙忍受,連哼也不哼一聲。也不知道打了多久,紅杏臉上汗水涔涔,臉色白得沒有半點血色,隻剩了身下那一片通紅,紅豔豔的好像要淌出血來。


    白芷心中不忍,不免就想到了前世自己被折騰的模樣,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低聲勸道:“夫人,今日已然見了血了,不如便算了吧。”


    “算了?”倪氏反問道,“白芷,你是沒有做過母親,根本不知道那種感覺。”一雙三角眼又上下打量著她,“我與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在我身邊就要盡心竭力的好好伺候,若是拎不清,你便和她一起受板子吧。”


    白芷無奈,正要再說,又見品玉對自己擺手,忙住了聲,退到一邊:“夫人訓誡的是,婢子知錯了。”


    倒是品玉笑道:“夫人,紅杏雖是個拎不清的,但如今可是個非常時間,夫人不如聽我一句。”見倪氏瞪著自己,品玉不慌不忙,展眉一笑:“如今並無直接的證據不是?打死紅杏是小,她老子娘也未必敢鬧,但這事若是鬧開了卻也不好,況且這些日子,夫人的變化老爺也是看在眼中的,夫人那樣久的努力,若在今日斷送了,未免……”


    “怎麽?你現在也要吃裏扒外了?”倪氏笑道,“品玉,我竟不知你這樣的心大,要和別人一起來降服我?別人家的狗幫著看屋,怎麽我家的就知道反過來咬我呢?”


    品玉聽倪氏這樣說,也是臉色一白,嚇得不敢再說了。


    紅杏雖是痛得汗如雨下,但還是擠出了笑容來:“也就是兩條狗而已,真以為自己能耐了?”還是耐不住痛楚,低聲叫了起來。


    倪氏立在前,身後的品玉和白芷麵麵相覷,皆是搖頭一歎。聽得紅杏被打的聲音,白芷也隻是閉了閉眼,她自以為對紅杏已經仁至義盡了,鬧成這樣,也是紅杏自己不知收斂惹出來的——這世上有幾個母親忍得住別人這樣害自己孩子?


    正在僵持,連紅杏的叫聲都變的有氣無力起來,忽又見小姐兒屋中有人飛快的來了,正是小姐兒的乳母玉娘。她腳步飛快,臉上也有幾分急切:“夫人。”


    一見玉娘,倪氏臉色也變了幾分,搶上去一步:“出了什麽岔子?”


    玉娘歎道:“迴夫人的話,方才我來的時候,小姐兒又有些發熱了。如今煎了藥正喂呢。”


    倪氏麵色頓時凝重起來,半晌不曾言語。品玉看了紅杏一眼,還是有些不忍:“夫人,不妨先將紅杏記下,等到小姐兒好了再說不遲。今日已然打殺了佩兒,再見血也是不好,就算是為小姐兒祈福吧。”


    倪氏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隻是抬手道:“也罷,將她押起來,等我一會子發落。”說罷,穿過抄手遊廊,就要往小姐兒屋中去了。


    紅杏那頭剛停下,就見她抹了一把臉,也不起身,冷笑起來:“有些人,那可不就是惡事做多了,如今遭了報應!”


    蔡嬤嬤聞言,一巴掌摔在紅杏臉上:“娼婦!胡說什麽!”


    “我胡說?你自己知道你那好夫人殺了多少人。老爺有多少侍妾是死在她手上的。”紅杏吐出一口血沫來,“如今什麽年歲了,也不過就得了一個小姐兒。自己生不出,還不許老爺納妾,說你不是想要老爺絕後,我也不肯相信的。”她費力的支起身子,遮住下麵,好像一直高傲的蘆花雞一樣,看著立在拐角的倪氏,耀武揚威的冷笑起來:“我若是你,就該守著自己的女兒好好過日子,犯不著每日如此,你如今年老色衰又善妒潑辣,但凡是個男人,幾個受得住你這樣的?你今日杖殺了佩兒,不過一個時辰,便報應到你女兒身上了,莫不是要等到了最後,臨了臨了的,沒有為自己送終的兒子,說不準連女兒也要保不住!”


    白芷聞言大驚,和品玉相視一眼,雙雙不說話了。如今都這樣落敗了,還這樣嘴欠的去惹人生氣,說不是找死,也沒人能信了。


    倪氏果然大怒:“好個娼婦!”說罷,便要親自去扇她,品玉忙道:“夫人——”倪氏腳下不停,順手便一巴掌打在品玉臉上,她暴怒之下手重得厲害,扇得品玉耳朵嗡嗡作響,手上的金釧更是在品玉臉上一劃,劃開了一道口子。


    “你成日為了底下的人求情,莫不是忘了我才是你主子!”倪氏怒不可遏,看著被自己扇得倒在地上的品玉,怒得厲害。


    品玉委屈得很,但也知道那個時候開口有多曖昧,隻捂著臉,半晌後又起身,哭道:“這和我什麽幹係?”說罷,轉頭便跑了出去。


    倪氏原本就怒不可遏,見品玉如此,更是咬酸了牙,正要罵人,白芷忙笑道:“夫人誤會品玉姐姐了,隻因若是夫人動手,隻怕是跌了身份,叫下麵的人看了笑話,哪裏有要攔著夫人的意思?”


    倪氏聞言,看了一眼品玉去的方向,念及往日每每自己要親自動手的時候,品玉總會攔自己,知道白芷所言非虛,一時也是消了些火氣,隻冷笑道:“好,她既然怕我跌了身份,我便聽她的也無妨。”又指著幾個粗使嬤嬤道,“既然紅杏這樣喜歡搬弄是非,直接打死她就是,待死了扔到亂葬崗去,老爺若是問下來,便有我擔著!”說罷,頭也不迴的去了。


    這話都出來了,若不把紅杏打死,隻怕眾人今日就慘了,粗使嬤嬤們也下了死手。不多時就見紅杏吐了幾口鮮血,臀部和大腿也滲出血來,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


    白芷前世便是被上官宏下令打死的,知道這被活活杖殺的滋味,一時也不願再看,隻說:“我先去找品玉姐姐。”又轉頭吩咐道:“待沒了氣,也去給她置辦一個棺槨吧,別叫夫人知道。”


    *


    品玉臉上傷口雖不深,但傷了容貌也是心中難受,撲在床上哭得委屈,白芷隻坐在一旁勸她:“今日也是好心辦了壞事,誰成想紅杏那樣不知事,難道真以為夫人隻要動怒,你什麽都勸得下來?倒是費了你一番苦心,連後來,分明是勸夫人別跌了臉麵,誰知還被打了一耳光。”


    “她二人,分明就是一個樣兒,一個潑辣善妒容不得人,一個好拔尖全然不看時候,這二人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呢,定是要不死不休的鬥下去。如今死了一個,往後咱們府上也算是清靜了。”品玉說得憤憤,抹了把淚,“今日真是氣煞了我,實在是……”


    白芷隻安慰她,不覺有人敲門,品玉隻啞著聲音道:“進來吧。”進門就見是個粗使嬤嬤,見白芷品玉都在,忙笑道:“二位姑娘都在就好。”又進來關上門,“有一事要和姑娘們說呢。”


    “銀兩的事你不用擔心。”白芷微微一笑,“我與她好歹交好一場,往日雖有齟齬,但人都死了,再計較這些也沒什麽意思。今日雖是她自己找死,我卻不忍心叫她暴屍荒野。”


    那粗使嬤嬤頓時笑起來:“那便多謝白芷姑娘了。如今已然辦妥了,也是送到了城郊,直接葬了。倒沒人去知會紅杏家中。”


    “這你便不用管了,自有夫人呢。”品玉低聲說,又捂了捂臉上,麵色淒苦。


    那嬤嬤歎了一聲,神色十分的後怕,聲音也放輕了許多:“還有一事與兩位姑娘說呢,我們方才動那人的屍身,找了個仵作來搬。結果那仵作說,這人死的有些不像樣,說是血太多了,哪個被打死的人這樣多血的?我們一聽也是這個理兒,大著膽子檢查了一番。咱們中有人也是給人接過生伺候過小月的,一看之下才了不得!那紅杏……隻怕、隻怕是有了身孕,杖刑的時候活活將孩子打落了,如今、如今是一屍兩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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