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銀丹草?”

    顧熙說:“祖父說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畫個銀丹草都是錯的,罰我親自上山采五株銀丹草迴去。”

    眾人聽了想起朱季蔥畫的馬兒,不由暗暗發笑,要是朱季蔥不是未來的太子妃,她們非把這兩件事拿出來一起打趣不可。

    蕭源見顧熙空蕩蕩的荷包,問:“表哥,你還沒摘到銀丹草嗎?”

    “我想先找個水池,不然采了也沒地方洗。”

    顧照笑道:“那我們一起去荷花池吧,那裏有的是水。”

    冀王世子道,“王叔,我們也去荷花池,正好罰三郎畫一幅荷花。”

    平王微微頷首,“不錯,我也想看看三郎的畫技進步了沒有。”

    四姑娘默默的望著平王的背影,腳下一踉蹌,跌坐到了地上,一旁的丫鬟忙七手八腳的扶起四姑娘,“姑娘,您怎麽了?”

    四姑娘額頭冒汗,臉色急的發白,知道自己這次是出大醜了。

    “是犯了暑氣了嗎?”溫潤的男聲柔聲問,“來人,喚疾醫過來。”

    四姑娘雙目微顫,隱約瞧見白衣男子站在不遠處,日光透著枝葉的隙縫隱隱的射下,為男子鍍上了一層金色。

    “勞煩平王哥哥了。”蕭源款步走來,含笑謝過。

    朱叔瑩則吩咐下人抬軟轎過來,送四姑娘迴裏屋小歇,在場的貴女哪個不是人精,看四姑娘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想故意裝病避醜,但也沒有人戳破。蕭源同大姑娘、二姑娘們,還陪了四姑娘一會,見她躺著躺著,睡著了,才無奈的退出。

    出了內房,蕭源掃了一眼蕭家帶來的下人們,沉著臉低聲吩咐道:“你們幾個都進房陪著四姑娘,片刻都不許離開。”

    “是。”

    “元兒。”少年溫柔的唿喚。

    “阿寶。”蕭源迴頭就對上一雙湛黑的眸子,她不由淺淺笑道:“你怎麽來了?”

    “見你過了好久沒來,我就過來找你了。”顧熙含笑走過來,手中拿著一件半臂,“穿上吧,山上涼。”

    “怎麽不讓丫鬟拿呢?”蕭源接過半臂披在了身上,“不是說讓你畫荷花呢?你怎麽能出來的?”

    顧熙嘴角一勾,“那麽多貴女,他們看都看不過來,怎麽想得到我呢?”

    “嗯?”蕭源偏頭困惑的望著顧熙。

    “你忘了平王今年已經十六歲

    了,而世子妃也過世有一年了。”顧熙說。

    “所以說他們今天是來看自己未婚妻的?”蕭源大為詫異的問,“宮中已經定下了未來王妃的人選了?”

    顧熙嘴角一彎,“不然朱家幹嘛請了那麽多貴女過來?”

    蕭源眉頭一皺,“既然這樣,你跟著他們過來幹嘛?”

    顧熙笑道:“他們過來看未婚妻,我自然也是!”

    蕭源輕哼一聲,鬼才信他這話呢!前來的貴女,她不說全認識,也認識了大半,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裏值得他們三個特地趕過來看?

    “元兒,你今天晚上還迴去嗎?”顧熙問。

    “我——”蕭源剛想迴答,就先聽到“砰”一聲巨響,緊接著響起了嘈嘈切切的琵琶聲。

    顧熙聽得頭疼,“這裏太吵了,我們換個地方吧!”外頭那些寒門仕子為了成名,還真是不惜一切代價啊!

    “好。”蕭源聽到琵琶曲後怔了怔,才答應了。

    “那你今晚迴去嗎?”顧熙問。

    朱叔瑩舉辦的賞花宴,設在朱家半山腰的別院,基本上不可能一日來迴,比如蕭源、顧照、陸神光、張法連等人,附近也有自家的別院,可以選擇就近居住,也可以提早離開。其她沒別院的貴女,有些就早走,有些就直接住在朱家的別院裏。朱家請的人,大多是近親,平時也一直有往來,再說大家也明白,這可能是朱季蔥入宮前最後一次露麵了,所以能捧場的都來了,各家的姑娘嫡庶旁支的,來了不少。

    “看時間,來得及就迴去。”蕭源對玉珥說,“我有些冷了,你讓布兒迴別院給我那件外衣來。”

    “你冷了?”顧熙一摸,果然蕭源的手冰冷冰冷的,“先迴房裏躲躲風。”

    “你先走啦。”蕭源推著顧熙說,“走啦,不然我們一起這麽晚過去,別人又要笑話我了!”

    “這有什麽好笑的!”顧熙嗤之以鼻,見蕭源柳眉一豎,小嘴鼓了鼓,忙哄她道:“好好,我先走。”說著脫□上的鶴麾給她披上,又讓下人沏來熱茶給她捂手。

    蕭源說:“不用了,房裏也不冷,你穿上吧,迴頭別著涼了。”

    “我總比你身體好。”顧熙說,“放心,我還帶了兩件鶴麾,迴頭你讓僮兒給我送迴來就是了。”

    蕭源點點頭,顧熙又吩咐她幾句,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等蕭源

    再次迴到荷花池邊的時候,現場氣氛正熱烈,顧熙正在專心低頭畫畫,平王在吹笛,冀王世子彈琴附和,貴女們圍了一堆,紅著臉低聲討論著。

    顧照見蕭源來了,笑著對她眨了眨眼睛,蕭源從容坐在了朱叔瑩身邊,“蕭姑娘沒事了吧?”朱叔瑩關切的問。

    “吃了避暑湯後,好點了,我讓人送她迴別院了。”蕭源說。

    “那就好。”她是賞花宴的主人,總要關心一下病倒的客人。

    “元兒,你今天留在山上嗎?”朱季蔥問。

    “嗯,要留下呢。”蕭源說。

    朱季蔥說:“太好了,今天你可要在我們這裏吃了哺食才迴去!”

    “好啊!”蕭源滿口答應,“迴頭我安置我四姐後,我就過來。”

    “行。”

    趁著蕭源空隙,二姑娘輕聲問蕭源:“元兒,四妹身體又不舒服了嗎?”不是剛剛還好好的嗎?

    “好像有點發燒,或許是真中暑了,我讓下人先送她迴別院了。”蕭源說,“二姐,今天我們就不迴去了,住一晚上再走。”

    “好。”二姑娘心裏疑惑,莫非四妹不是裝病,是真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秘密、女王不在家、kittychung、justin3366投的霸王票^_^

    大家貌似都在猜測女主二嫁……乃們就這麽希望梁肅成填房嘛……o(n_n)o~

    48、賞花宴(下)

    蕭源將一塊雪白的絲帕浸在了溫度適宜的熱水中,剛想抬起來擰幹,就被人阻止了。

    “姑娘,這種粗活還是讓奴婢來做的。”尖細的男聲輕輕柔柔的說道。

    “好。”蕭源一點都不客氣的把位置讓出來,她本來也不怎麽會做這種事,“表哥,你餓不餓?要不要喝點銀耳湯。”她端著一盞銀耳湯,放在了正半躺在躺椅上男子身邊。男子二十多歲,雙目輕合的躺在軟榻上,玄色的深衣襯得男子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如雪。

    “元兒。”男子睜開了眼睛微微笑道,微挑魅惑的鳳眼眸色深沉,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今天真是多虧你了。”

    “我也沒做什麽,都是表哥的人打點好的。”蕭源一笑,慢慢的將銀耳湯吹涼了,一口口的喂到男子嘴裏,這些都是丫鬟以前對自己做慣的,她照本宣科,到也熟練。男子身份不凡,來得又匆忙神秘,蕭源不敢讓丫鬟們近身伺候,就

    怕她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等男子走後,小命也丟了。

    “聽說你繼母生了一個兒子?”男子一邊喝著銀耳湯,一邊和蕭源閑聊,“我又多了一個小表弟了。”

    “是的。”見男子莫名的提起自己新出生的弟弟,蕭源心頭一跳,微微含笑道:“表哥要是喜歡,迴頭我讓母親帶了孩子給表嫂看。”

    “好。”男子展顏一笑,“讓孫敬忠過來伺候吧,你這樣子我看著心就懸,萬一拿不穩就掉我身上了。”蕭源的手掌柔嫩,十指修長,不見骨節,一看就知道是嬌養的小貴女,怎麽可能會伺候人呢?

    蕭源嘟了嘟嘴,“表哥,人家拿的很穩啊!哪裏會打翻啊!”不過她還是順從的將銀耳羹交給了剛給男子擦好臉的孫敬忠。

    男子聽著小嬌女的抱怨,不由啞然,輕輕的摩挲著她的小腦袋,“傻丫頭。”他頓了頓,“改天進宮找阿犀玩去,她前天還在嚷要跟你一起玩小兔子迴家呢!”阿犀是男人的幼女,今年還不到三歲,是蕭源的小侄女,當然也可以算是小外甥女。

    “好。”蕭源想到軟軟嫩嫩的小阿犀,眉開眼笑的說:“我還給她的小兔子做了幾套漂亮衣服呢。”小兔子是蕭源一直玩的一套類似洋娃娃的木偶娃娃,因古代對人偶娃娃非常忌諱,她就選了外形討巧可愛的小兔子來做娃娃,還配套了漂亮的院落、家具和衣服,小兔子娃娃一出世,就迷倒一群小貴女,最後幾乎是人手一隻。

    男子嘴邊帶著縱容的微笑,認真的聽著蕭源說著平時生活裏的各種趣事,偶爾出聲附和幾聲。

    “聖上,蕭大人和蕭大郎君、蕭二郎君來了。”孫敬忠輕聲提醒皇帝道。

    蕭源一聽,連忙起身,“皇上,臣女告退。”蕭源隻在無外人的時候,才稱唿皇帝為表哥,她是有品階的縣主,故正式場合,可以自稱為臣。

    當今聖上微微頷首,和聲吩咐道,“我聽說朱家的小丫頭請你過去用哺食,收拾了一下,你就先過去吧。”

    “是。”蕭源低頭應了,在門口的時候,遇到了父親和兩個哥哥。

    “爹爹,大哥、三哥。”蕭源輕聲喚道。

    蕭珣急著進去見聖上,見到愛女對她安撫的笑了笑,就先進去了,蕭澤和蕭沂沒有官職,非召不能擅自入內。

    蕭澤低聲問妹妹,“你用了什麽借口今天留宿在別院的?”

    “時間太晚了,而且四姐的身體有些不舒服。”蕭源說。

    “她怎麽了?”蕭澤問。

    “沒什麽,有點中暑而已。”蕭澤微微點頭,對蕭源說:“先去玩吧,這裏不用你費心了。一會別人問起,就說我來了。”

    蕭源點頭道:“好,大哥我先走了。”

    等蕭源從房裏出來的時候,靈偃、玉珥已經在門外守候多時了,兩人都是蕭家的世仆,知道什麽事該好奇,什麽事不該好奇,“姑娘,衣服已經備好,你先去換衣服吧。”

    “好。”蕭源隨著兩人迴了偏廂房換衣梳洗,她院子裏的正房目前已經徹底封鎖了。換好衣服,蕭源剛從別院大門出來,就見平王穿了一襲月白色長袍站在半山腰的一片空地上,山風獵獵,吹得他衣袂紛飛,夕陽的餘暉在他身後形成了一片斑駁陸離的光影。見蕭源出來了,臉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元兒。”

    “平王哥哥。”蕭源上前見禮。

    “怎麽跟我這麽客氣了。”平王輕輕的笑了,關切的問,“你身體沒事吧?”

    “我身體?”蕭源困惑的望著平王。

    “我以為是你病了呢,所以才留在別院。”平王說,“你沒事就好。”

    蕭源輕輕一笑,“我身體沒事,不過——”她調皮一笑,“是大哥要過來呢!”

    “阿茂?”平王怔了怔,見蕭源笑的調皮,想起陸神光今天也在,不由啞然一笑,“你這小淘氣!”

    “哪有!我是在幫大哥!”蕭源理直氣壯的說。

    平王無奈而寵溺的望著她,柔聲說,“時辰差不多了,我們先走吧。”

    “好。”蕭源被平王溫柔寵溺的目光看得心裏直冒寒氣,這目光比剛剛皇帝表哥的目光還要讓她受不了啊!

    “平王陛下。”顧熙從遠處走來,恭敬的行禮。

    蕭源聞聲頓時眼睛一亮,顧熙對她微微一笑,平王不動聲色的將眼前一幕盡收眼底,微微抬手說:“又不是在宮裏,身邊也全是自家人,何必這麽多禮呢。”

    “畢竟禮不可廢。”顧熙含笑站在了平王身側,並不多說話。

    平王也隻能一路帶著兩人去朱家的別院,蕭源沉默的跟著兩人身後,心裏默默落淚,早知道一路走過去,她就穿木屐了,現在就穿了一雙軟底的小繡鞋,山路上的石子擱得她腳好疼啊!

    、

    、

    、

    等蕭源從朱家別院迴來的時候,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漫天的星辰漂亮的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蕭源不顧規矩,將車簾高高的挽起,著迷的望著星空。

    “姑娘,前麵有外人。”玉珥將車簾放下,“好像是家裏的大夫。”

    “怎麽了?”蕭源問。

    “好像是四姑娘的病加重了。”靈偃過去問了一會,迴來說道。

    “四姐的病加重了?”蕭源重複了一遍,“怎麽加重的?目前沒什麽大礙吧?”

    “大夫說沒什麽問題,隻要安心靜養幾天就好了。”靈偃說,她和玉珥對視一眼,她們還是讓車夫把姑娘抬迴她的院子嗎?可那裏好像住了別人,但姑娘不說,她們也不敢隨便問,就怕一隨便把自己小命都問沒了。

    “元兒。”蕭源迴到別院的時候,就見蕭澤在涼亭裏等她。

    “大哥。”蕭源走進涼亭,丫鬟們識趣的退到了三丈之外,薄薄的幔帳從涼亭頂上垂下,燈光透過幔帳隱隱露出了蕭源和蕭澤的身影。

    “四妹身體有點不舒服,她會在這裏休養幾天,你明天就先走吧。”蕭澤說。

    “好。”蕭源遲疑了一下,問:“大哥,我這次沒讓玉珥和靈偃插手,一切都是我自己——”

    “別擔心,隻要她們不亂說話,就沒事。”蕭澤安撫的笑笑說道。

    蕭源鬆了一口氣,她一點都不希望對自己忠心耿耿的丫鬟,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上。

    蕭澤說:“我和父親可能暫時還不會迴去,你迴家後,就立即和祖母說,我們家又要有人尚主了。”

    “誰?”蕭源詫異的問。

    “阿響。”

    “阿響!”蕭源捂住了嘴巴,掩下了了脫口而出的驚叫,阿響就是劉氏新生的兒子,因出生時哭聲很響,就先取一個小名叫阿響,大名還沒有取。一般人家很少有在孩子小時候,就急匆匆的訂下婚約的。畢竟這時的孩子夭折率實在太高了!

    像蕭源和顧熙,都十一二歲了,家族還不敢馬上給他們說定婚事,就怕孩子出什麽意外,影響另一方的名聲,“阿響尚誰?”蕭源問,“阿犀?”她的皇帝表哥孩子不多,除了太子和阿犀是嫡出外,隻有兩名庶出的公主,一名七歲,一名六歲,和阿響的年紀相差大了一些。

    “是的。”蕭澤神色有些凝重,逃來逃去,還是逃不過蕭家嫡係尚主的命運,他心裏輕歎一聲,他和父親心裏一直希望劉氏能生個女兒,至少以今上的身體,是

    不會考慮年紀過於幼小的太子妃的,但劉氏最後還是生了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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