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你家力能扛鼎的大王當著外臣的麵,在九間殿上一巴掌朝著王後就給扇了過去……


    文武百官並沒有大驚失色。


    伯邑考一臉平靜地跪在原地。


    比幹的眼神涼涼地看著帝辛。


    倒是薑子牙默默把手上的鬆木劍插迴了劍鞘,給了雉雞精動彈的機會。


    雉雞精都來不及去管那搞事三人組,出於小動物的本能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是死是活全在於帝辛的一念之間,當下離席跪倒, 雙眸委屈巴巴地看向了帝辛,泫然欲泣:“大王……”


    九尾狐不在場, 也沒有再用自己種族天賦的意思, 而帝辛這些年與妲己耳鬢廝磨也是五分真情五分魅惑,看著那雙剪水雙瞳,詭異地起來了半點不忍。


    比幹迴過頭來,看了薑子牙一眼, 給了個“要不要拔劍”的眼神。


    薑子牙輕輕搖頭, 傳音:“現在拔劍沒用,也沒辦法殺了她。”


    比幹撇撇嘴,把腦袋轉了迴去。


    雉雞精看著帝辛有了猶豫, 聲音更轉於柔軟:“妾身不知……妾身做錯了何事啊?”


    帝辛雙眼一凝。


    混蛋呢, 帝辛是真混蛋。


    但是再混蛋也知道這種妃子和臣子私通的事情你特麽要怎麽當著文武百官的事說出口?!


    “做錯了什麽……”帝辛忍不住磨牙, 冷哼道,“孤都不好意思說!”


    “事無不可對人言。”帝辛不看雉雞精還罷了,這看的時間一長, 雉雞精從紂王眼中找到了自己削記憶的關鍵點, 當下發現還有戲, 便迅速催動法力,麵上還是那委屈唧唧的小模樣,“大王有何不可說?若就如此定了妾身之罪,妾實在不服……”


    雉雞精的雙眸之中,仿佛萬花筒閃爍。


    帝辛的腦海裏,仿佛是被攪碎了的豆腐腦一樣說崩就崩。


    記憶斷成碎片,樁樁件件都似夢非夢,仿佛妲己與伯邑考私通是假,伯邑考傳琴是真,又仿佛那天晚上雉雞精身上隻披著一層紗誘惑的是自己……那天晚上,是伯邑考在外彈琴,裏麵是好一陣酣暢淋漓,用遍了各種花樣,因為有外臣在場的緣故,妲己眼眶紅紅地卻不肯叫出來,隻餘動情的喘息,那一場肉吃的禁斷又舒爽。


    不過……真的是這樣?和雉雞精還能玩得這麽刺激的嗎?這次是伯邑考在外麵,下次豈不是可以掛個簾子在文武百官麵前……


    殷受你腦子有泡啊!


    唾棄地吐槽了自己一句,可看向雉雞精全然無辜的雙眸便又是忍不住懷疑人生,雉雞精一看有戲,趕緊加大了自己的法力投入迫使帝辛相信就是這個樣子的。


    薑子牙也不肯就這麽放過,手上再一個法訣掐下去。


    要是這兩位換了一個地方鬥法,不過是個修煉不到百年手上還沒有打神鞭的老疙瘩與一個沒有走上正路的妖精之間的小打小鬧,對任何人都造不成困擾,隨便找個仙人到位都能一巴掌把這兩小隻摁趴下,可戰場既然變成了帝辛的腦子,情狀便大有不同——


    前一秒還是真相,後一秒便是幻象,假作真時真亦假,兩方法力交鋒之下,帝辛又是個因為不知節製而色欲相虧,形容枯槁的男人,被一人一妖催得頭疼欲裂之後一聲慘唿,一口鮮血直直噴到了還在仰頭看著帝辛的雉雞精臉上,再之後便軟軟地躺了下去。


    鮮血滾燙,場麵血腥,雉雞精還沒遇上這種狀況——且在她的妖生觀裏是從來沒想過這種事的發生,當即懵在了原地,而許久沒有喝過人血,出於身體本能,舌尖輕輕探出在自己唇邊舔了一舔。


    老男人的血,終究沒有處子的血清冽甘甜,這是雉雞精腦子裏第一個想法。


    也沒有想別的的機會了。


    ——紂王一倒,朝堂立刻便亂,武成王一揮手便有甲士持刀而入,甲士步聲沉沉,敲在了在場諸人的心上。


    百官麵麵相覷。


    武成王……要篡位?


    還是和武成王這些年有商有量的比幹王叔終於忍不了了?


    不過比幹上位也行吧,大王沉迷女人無法自拔,大王的兩個兒子當年被大風刮跑了不知所蹤,蘇王後上位之後一個兒子都沒生下來,這一脈已經是徹底斷絕,這個情況要死換了比幹上位肯定政局會比現在好……


    “請王後娘娘上殿來。”四下裏官員們正在默默揣測,黃飛虎已經是吩咐了開去。


    可蘇王後就在殿上,哪裏還有王後……


    “拜見王後娘娘。”武成王的話音剛落,宮門口那邊便已經悠悠傳來了叩拜的聲音。


    寬闊宮門,朝陽方起。


    有二女盛裝麗服,款款而來。


    ——薑王後穿著王後冠服,被黃貴妃扶著款款前來,她臉上帶著最是合時宜的母儀天下的微笑,皮膚被初升的朝陽渲染得自帶一層金光,宛若從太陽之中走出來的九天仙女。


    一步一步行來,自有兵士一個一個跪倒,“拜見王後娘娘”的聲音越來越近,等她一步邁入九間殿之中,已經被這陣勢嚇懵逼了的文武百官能想起來的,也無非是跪地拜倒,道“拜見王後娘娘”而已。


    薑王後在下,蘇王後在上。


    薑王後盛裝麗服而來,蘇王後現在一臉被帝辛噴出來的血。


    可雉雞精還是不肯對著這個女人慫,隻放下那猝然氣昏過去的帝辛,站起來指著薑王後,怒道:“什麽王後娘娘,無非是個行刺大王,還被大王剜去一目的賤人罷了!”


    薑王後平靜一笑,一點也沒有畏懼地上了王座,與妲己在同一水平線上對視,仗著薑子牙手上有克製雉雞精的鬆木劍為所欲為:“大王剜我一眼是真,但那不過是奸妃誣陷,更無任何證據證明本宮行刺過大王,再之後大王更未廢後,因而本宮仍是殷商正宮王後。反而是你……”


    不屑一笑:“不是你將大王氣得昏過去的麽?也不用什麽證據證明了,文武百官在此,耳聞目睹,都是人證。”


    因著從沒想過薑王後竟然苟了這一命下來,如今王者歸來的薑王後還口齒清楚思路清晰,一改當年還在後宮時的隻知賢德忍氣吞聲,雉雞精不由一梗。


    該說眼界寬廣之後的女人那目光自然不隻是被限製在女人撕逼上,懟了雉雞精一句之後薑王後便極有風度地迴頭再不顧雉雞精的表情,隻對著殿上侍奉帝辛的內侍招招手:“大王昏過去了,且把大王送去寢宮,再去請巫醫施救。貴妃跟著去看顧著大王,莫讓不相幹的人……”特地示意了一下蘇妲己,“去衝撞了。”


    雉雞精看著這女人這麽反客為主,關鍵她一聲輕飄飄的吩咐之後還真有幾個內侍躬身低頭地過來把帝辛給抬走,那叫一個氣:“這是什麽地方,輪到你發號施令?”


    “這裏是九間殿。”薑王後平靜地開口,“本宮是大王的正宮王後,而你不過是繼後,元後在此,還有你說話的份?”轉過頭去看著已經被這個場麵嚇懵逼了的諸多官員,“諸位說,是奉我為王後,還是奉這位……蘇美人?”


    文武百官暗搓搓等這一天已經是等了好久,果斷是人民群眾心向毛.主.席:“自然是奉薑娘娘。”


    薑王後滿意地偏頭看向雉雞精,再次吩咐:“蘇美人將大王氣暈了,且將她押迴壽仙宮待罪,待大王醒後再做處置。大王醒之前,便莫讓蘇美人出壽仙宮了。”


    話音一落,又是幾個甲士蹬蹬蹬地到了妲己身邊,做了個請的姿勢。


    雉雞精目眥欲裂。


    薑王後極其平靜地看著她,一點也不怕她兇相畢露當場用法術——動了法術那更簡單,薑子牙現場就能把她給摁了,接下去掛劍除妖一條龍,妲己妥妥能現場被化成膿水。


    跑?


    跑了就別迴來了,誰都知道你是妖怪了:)


    雉雞精也明白這一點,唯有忍氣吞聲,悶悶迴宮另做圖謀。


    紂王吐了一地的血,宮人們也有眼色,在薑王後懟人的間隙很快收拾幹淨了王座,薑王後便大大方方坐在了王座上。


    方一落座,便又是一次文武百官齊頭拜見。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反正文武百官拜見王後的時候是比拜見帝辛的時候整齊多了。


    再之後,比幹才代表宗室問出聲來:“王後娘娘七年前為國祈福而去,六載之前被誣行刺大王,大王下令要剜娘娘一目以逼供,如今……”比幹示意了一下麵容完好的薑王後,“娘娘為何無半點損傷?”


    ——這自然也是商量好的給王後一個徹底解決問題的機會。


    薑王後便按著劇本慈和笑道:“大王下令要剜去本宮一目,饒是被人誣陷,本宮如何能抗旨不遵,隻得讓黃貴妃剜了本宮一目來迴報大王,何曾想大王竟狠絕至此,又複下令以銅鬥一隻,內放炭火燒紅以炮烙雙手,本宮不願認這誣陷屈情,才欲讓黃貴妃動刑自證清白,誰成想天可憐見,降下暴雷……”


    是那個去了媧皇宮的九尾狐發現不對,求女媧娘娘座下的三聖母救了我你信不信!


    完事了她們還想辦法給我把眼睛搶救了迴來你信不信!


    反正我信了,你們愛咋咋地吧→_→


    這年頭神跡未隱,便是比幹都得女媧娘娘賜七竅玲瓏心呢,心都能換何況雙眼,王後這麽說又哪裏會有人有不同意見,當下由比幹和黃飛虎始,文武百官都隨著他們跪拜而下:“娘娘得天護佑脫離險境,實乃殷商之福。”


    薑王後款款再次抬手讓百官起來,這才關照到伯邑考——強行裝作不認識地開口:“這位是……”


    “迴娘娘。”自有官員給王後介紹情況,“此乃西岐大公子伯邑考,進貢朝歌是為父贖罪來的。方才當殿一曲,也不知為何大王變大怒責罰了蘇……美人。當年西伯侯被囚羑裏也是因冒犯蘇美人之故,如今是否要放西伯侯迴西岐,還請娘娘定奪。”


    薑王後溫和言道:“此事既是大王下令,便先請大公子迴驛館暫住,待大王醒轉,再行定奪。”


    現在的伯邑考也沒那麽擔心西伯侯在羑裏住得開不開心了,隻轉身示意了一下他進貢的寶貝:“那罪臣進貢的……”


    “都有些什麽寶貝?”


    伯邑考便隻能把寶貝再介紹了一遍。


    薑王後才笑道:“其他物件大公子帶走便是,倒是那斬妖除魔之物還請大公子留下……大公子既說此劍掛在分宮樓上三日之後妖孽自然化為血水,便還請大公子暫借此劍與本宮懸上三日,過後歸還。”


    宗主國的王後開口借東西,作為附屬國的世子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官員們便知道,王後這波是真的要和宮裏那個誰剛到底了。


    喜大普奔!


    到鬆木劍安安生生掛上分宮樓時,薑王後才在心底輕輕鬆了一口氣——能不能殺雉雞精這件事還另說,主要是劍掛上去了,至少雉雞精作不了別的妖,這也就夠了。


    她再次道:“比幹丞相。”


    比幹出列:“娘娘有何吩咐?”


    “大王如今昏倒,但國不可一日無君。”薑王後道,“本宮雖能暫時攝政但能管的也有限,還請丞相速將護國神獸請迴。”


    “這與護國神獸有何關係?”


    “我聽三聖母提過,郊兒洪兒皆未死,郊兒拜了廣成子為師,洪兒如今跟隨廣成子仙長的師弟赤精子修道,洪兒倒也罷了,還請神獸去一趟九仙山。”王後娘娘說的格外揚眉吐氣開心心,“去請跟隨帝師廣成子修道的太子殷郊迴轉,坐鎮朝歌。儲君在位,殷商方能穩如泰山。”


    又有捧哏的官員極合時宜地出列問道:“敢問娘娘,可是軒轅陛下問道廣成子的廣成子仙長?”


    薑王後滿意一笑:“正是。”


    官員們對廣成子沒什麽感覺,對軒轅陛下倒是敬意滿滿,提及軒轅陛下,隻覺國祚安穩,殷商可續。


    比幹深藏功與名。


    ————


    請殷郊尚需一段時間,如今且說兩日之後,狐柏再次踏入壽仙宮之時,看到的是奄奄一息的雉雞精。


    說來也是奇怪,雲中子的劍讓狐柏渾身上下不舒服,鎮得一口一口地往外冒血,可如今薑子牙這把劍說的是來自元始天尊本應更厲害,然而狐柏哪怕是站到了分宮樓樓下,也沒有半點不適。


    也不知是自己修為大進呢,還是和陸壓說的一樣元始聖人隻是討厭那些胡作非為的妖精,更甚至於在媧皇宮養了七年真的被養成小仙女於是對這種除妖的劍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反正沒有感覺是好事,狐柏便也不排斥正麵來見一見這妖怪。


    雉雞精和狐柏便不一樣了——如今帝辛還沒醒,也沒什麽人給雉雞精摘劍,她現在臉色青白而萎靡,壽仙宮中落了一地的雞毛,被鎮得一會兒人形一會兒雞狀,看到九尾狐來了之後,死命咬牙一撐,以人形見了狐柏。


    狐柏一個清潔咒下去,掃幹淨了一地雞毛,坐下,倒了杯冷茶,運起浮黎教她的轉化靈氣之法把水加熱了之後給雉雞精遞了過去:“漱漱口吧,我七年前和你一樣吐了滿地的鮮血,我知道一嘴的血腥味特別難受。”


    雉雞精以為這是勝利者過來嘚瑟,本是一臉的怨毒,看著狐柏這般平靜,便又有些……


    好吧甭管咋樣,死神都在麵前了也不用再懷疑這水有沒有毒,隻慘笑著接過了那杯水漱口,自己尋了個痰盂吐掉,茶杯半點沒客氣地遞還給了狐柏:“我還要,要暖一點,我吐了太多血,身子涼透了。”


    狐柏笑了笑,並不介意她的態度,隻傾倒茶壺,又給雉雞精倒了一杯,多加熱了一會兒,雉雞精喝下去之後有那種血脈都活過來了的錯覺。


    ……好的不是錯覺。


    是狐柏抬手撐了個防護罩,隔絕了那掛在分宮樓上的劍給雉雞精的壓力,還對著雉雞精一笑:“想不想換一身衣服再與我說話?我知道血黏在身上不舒服。”


    “……”


    “不換?”狐柏微微蹙眉,“當年我就嫌你髒,怎麽,吃了這麽大虧,還是這麽不愛幹淨?或者你們雞……其實是想出去在沙地上打個滾?”


    “…………”


    然後小雞仔果斷一咬牙一跺腳轉身去了屏風之後怒換衣服,還沒忘了罵一句:“休得得意!我這兒有能克製你的法寶。”


    “你便是克製我又有何用。”狐柏聳聳肩,“克製了我沒人給你撐防護罩,如今已經兩天零十一個時辰了,再過一個時辰你就化為膿水,你確定還要和我杠?再說了這兩天都沒人來救你,憑你能跑出去?”


    雉雞精:(╯‵□′)╯︵┻━┻


    然後氣哼哼地從屏風後麵走出來,道:“那你來此到底何意?假惺惺地哭喪麽?”


    “你想要我死的時候想得心心念念,毒計百出,我得是多聖母才會給你哭喪啊。”狐柏撇嘴,“放心,你死了我絕對拍手稱快……”


    雉雞精被懟得毫無脾氣:“那你來幹嘛?拍手稱快找點樂子?”


    “我事多著呢,沒那耐心看著你死。”狐柏道,“隻是想給你看個東西。”


    “什麽東西?”


    狐柏便從袖中掏出了一個貝殼,給雉雞精拋了過去,“呐。”


    雉雞精接過了那個貝殼,看過了其中的錄像之後,九對雞眼都給瞬間瞪圓了。


    狐柏還是一臉平靜地看著她,一揮袖把那貝殼收迴,淡淡“嗯?”了一聲。


    九頭雉雞精還是不太甘心,可對上了狐柏的眼神又詭異的有點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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