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站在城牆上,五月的風暖暖的。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紀策背著手俯視城牆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我就說你沒事跑豐圖幹什麽,還對西域諸州如此信心滿懷,原來第一個州池盡在掌中了。記得三年前,我和你初次來矽州,我還說,幹嗎派給我這麽一個不靈光的傻小子,他說你刀耍得好,也有心眼——想不到,一眨眼功夫,輪到我來佩服那個傻小子了。”


    “……我哪裏不靈光了!”


    “你當時還不傻啊,讓你替人帶兵結果你傻乎乎地攻下兩城兩關,還替人把城池修建得結實。我聽了直汗顏,心想這以後顏王軍要攻矽州,不是自己給自己挖坑設陷阱嗎!”


    “咦?明明記得你當時還誇我來著。”


    “你當時那高興勁,尾巴都翹起了就等別人誇,我怎麽好潑一瓢冷水?還好,鬥轉星移,是替自己做的嫁衣裳。”紀策手撐城牆,勾起了歡心的笑。遲衡半身趴在城牆上皺了皺鼻翼,側頭看紀策笑,自己也笑,二人眸光如波。


    遲衡好奇地問:“我以前很不靈光嗎?”


    “不太靈光,不靈光還愛撒嬌讓人火大;挑三揀四不說,倔起來簡直要把人氣死;偏偏又很愛迴頭道歉,知錯就改,讓人想發脾氣都沒辦法,還得罵著誇著,誇著罵著……”說著說著,紀策又笑了。


    “有嗎?明明很年少持重!”


    “反正沒在我麵前重過——除了現在這一次,讓我實在意外,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紀策一手支著額頭,一手輕敲了一下遲衡的鼻尖。


    遲衡直起身,笑著與紀策並肩而立。


    前方,是遠山,是戈壁,遲衡指著前方說:“前邊的山距此地數百裏,產鐵礦,挖之不竭。我準備在那裏修起一座城池,□兵器,由矽州運送到征戰的地方。咱們越戰越廣,又要和鄭奕死磕,隻靠兵士神勇是不夠的,兵器如虎添翼,最大限度地減少兵士損傷。”


    紀策拖長了聲音:“噢,你千裏去豐圖隻為帶寧湖迴來的。”


    “我又不是情種!”遲衡咬牙,又調笑,“紀副使,與你兩次出使,我有沒有長進?”


    “怎麽沒有,拈花惹草的本事見長,破荊他們都說你走到哪裏都要捎人迴來,我這迴是信了!這迴一挑就挑個俊得不行跟花瓶兒一樣的。”


    遲衡叫冤:“寧湖絕對不會是花瓶,我們拭目以待!”


    “反正我等凡眼是隻看到了俊,言談舉止都那麽平淡無奇,說不是見色起意我都不信——老實承認吧,你就是要收迴做男寵的。”紀策故意逗他,還誇張地用指尖劃了一個圈。


    遲衡急了:“都說了不是,我會將他放在那個城池裏,慢慢地製造精良武器,我們都知道豐圖的武器……”


    “別人金屋藏嬌,你是修一個城!”


    “……”


    遲衡被他激得跳腳,紀策伶牙俐齒誰都不說對手。遲衡想反擊可來來迴迴就一句“不是,反正不是”,紀策卻還悠悠的笑,輕飄飄地丟了一個白眼:“承認吧,我又不笑話你!”


    遲衡徹底急了:“你看著吧!要留他在身邊我就不姓遲!”


    撂出這句擲地有聲。


    麻行之對眾宣布矽州易主一事,遲衡微笑著站在正座之上,半年多,時間是長了點,但物有所值!目之所及,是熟悉的矽州兵士,也有許多乾元軍兵士,但從今天開始都是乾元軍了。


    當麻行之率眾單膝跪地時,盔甲磨蹭發出清脆的聲響,遲衡拿起兵符,宣布麻行之為征西大將軍。


    儀式很隆重,很有氣勢,從中午一直到傍晚。


    入夜,麻行之要將矽州大小事務全部交給遲衡,遲衡笑著說:“矽州還是歸你管,我隻要看看你的那些部下就行。另外,我要在矽州城以西的武山修一座小城,□兵器。”


    麻行之照他說的,將所有的文職武將都叫來。


    遲衡將修城一事一說,眾人先是遲疑,後來說開了就各抒己見,頗為熱鬧。等都說完了,遲衡問麻行之意見,麻行之自然拍著胸脯說,即刻安排下去,管叫兩三個月就起來一個兵城。


    完了之後,遲衡問紀策怎麽辦。


    紀策大筆一揮,將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個步驟一寫,撇給他:“小事能管得了?這七點分派下去,一步分一個人,合起來就成了,記住,最要緊的是得有一個腦子清楚的大總管。”


    遲衡乘著空隙將麻行之那些重要的屬下都見了一遍,心下有些了解了。


    與麻行之將人一一部署。


    用的都是以前的人,無非就是分工不同,屬下們領了事務就開始忙去了。對於矽州的兵遲衡最是留意,與麻行之一同練了幾次兵後,暗下讚歎,麻行之雖然不太會料理其他事務,但對練兵練將還是爐火純青的。


    遲衡給寧湖封了一個“都監”的職務,隻負責製造弓箭刀槍石車衝車雲梯等武器,而後教於眾工匠打製。寧湖極為高興,終日研究廢寢忘食,竟然在短短的五日就在矽州城裏製出一張弓來交給遲衡:“材料還不滿意,但比現在的都好!我還製了一把連發五支的連弩,得三天後才能好!”


    遲衡試了一試,讚了數聲,狀似不經意地說:“以後乾元軍的弓箭都出自你之手了。”


    寧湖極喜:“為將軍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過兩日你就去武山,城雖然沒建起,也等不及了,先製出一批武器來。以後,你若新琢磨出厲害武器,先讓矽州將領們試一試,若是都說不錯就自行打製,不消等我的命令。現在是五月,秋日是最好的征戰時機,相信鄭奕會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


    寧湖聽出端倪:“不讓我跟你去濘州嗎?”


    “矽州也是我的地盤,等西域諸州收複之後,你想去哪裏都可以,別忘了,我們的兵器可是奇缺的,拖一天都會延誤戰機的!”遲衡笑得狡猾。


    寧湖的開心消失了一半。


    遲衡趕緊與寧湖說了當下製作武器的緊急,以及其他州鐵礦的貧瘠,總之唯有矽州最適合寧湖呆著了。好說歹說說了幾遍,寧湖都悶悶的,遲衡苦惱地要不要紀策來勸一勸。誰知寧湖忽然抱住遲衡,對著嘴唇飛速親了一下,軟軟地說:“遲將軍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別忘了迴來接我!”


    遲衡尷尬,將他拉開說:“雖然索格王將你送給了我,但你不是我的奴隸。你是乾元軍的都監,和其他人一樣。”


    寧湖抱住遲衡的腰,久久不說話。


    離開矽州的前一個晚上,遲衡趴在床上問紀策:“紀副使,你對進攻西域各州有何感想?”


    紀策抱著後腦勺說:“矽州、縉州、櫟州、笪笪州、靖立州,西域五州,好處就是沒有像鄭奕一樣強勁的對手,壞處就是,強龍不壓地頭蛇,西域的地頭蛇厲害得很!擱在以前,我會說多沒譜的事,咱的兵還在濘州和鄭奕死磕呢;現在,我倒想問問你,都為進攻西域各州做了什麽?”


    “矽州、縉州、安州三州接壤。矽州是我們的地盤、縉州有縉州勢力、安州被鄭奕侵占。我已抽掉元州濘州兵力壓向矽州了。”


    “都有誰?”


    “霍斥、容越、隨後是石韋,矽州事宜一定之後麻行之立刻發兵縉州。其它如池亦悔等第一級領就無需多說了,總之精兵都會移向這裏。霍斥馬上就越過矽州山脈、到達矽州與縉州交界之地;容越將率兵壓住安州與縉州交界之地;而我們,將與他們在縉州匯合。”


    紀策沉默半晌:“這些,我都不知道。”


    遲衡趴過去,抓了抓紀策的頭發:“我是有意瞞著你的。出使豐圖都是我說了半天磨破嘴皮你才答應,假如告訴咱們走後還有那麽多安排,你肯定會執意留在濘州的——別死鴨子嘴硬了,雖然說這退隱,其實還記掛得很。我特地把你拽出來,溜達一趟,看你心情都好了還胖了。”說罷捏了捏紀策的臉和胳膊,嘻嘻一笑。


    紀策斜了一眼。


    遲衡立刻縮迴手,感覺這氣氛很是不對勁,大約是與燕行容越嬉鬧慣了,忘記了眼前的是紀策。這可糟糕了,紀策的嘴損起來誰都招架不住,還好的是紀策斜了一眼後就閉目:“安頓好了就行。這陣勢是要先攻縉州嗎?六月七月縉州流火可都是熱死人的天氣,將軍醫帶上,別咱們的將士一個個中暑什麽的,讓縉州占了便宜。”


    的確,西域各州氣候惡劣,冬天酷冷,夏天酷熱,就不讓人過安生日子。


    別說六月七月,就是五月都燥熱。


    遲衡在紀策身邊呆了一會兒,渾身就開始燒火,連紀策與他說什麽他都聽一句漏兩句,翻來覆去,紀策好笑地問:“滾來滾去碾跳蚤呢?”


    遲衡道:“我熱得很。”


    紀策沉默半晌:“要不要去找寧湖?”


    想不到紀策一下子就戳破,遲衡立刻擺手說道:“不行不行,再別讓我遇上弄假成真的事了,一個燕行都夠讓我傷透心了,再來一個沒譜的我沒那麽大的勁折騰。”


    “燕行……”


    遲衡自我解嘲地接話:“燕行也許在什麽異界過得正逍遙,哪裏還能想得到有人為他難受著呢。紀副使,我對他不好嗎?我不如玄赤嗎?他怎麽能說走就走得幹幹脆脆,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呢?就算是塊石頭,戴久了摘下來也會考慮一下吧?就算養的小狗,要走了也會難受一下吧?他倒好,跟我撂一句很喜歡和我睡,扭頭就跑了。好麽,我就是……欸,我跟玉勢有什麽兩差?”


    紀策嗤的笑了:“夠能貶自個兒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行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火棘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火棘子並收藏行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