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

    傅老太太歇午覺去了,傅太太領著傅望超退下,迴到房後顰眉道:“我怕再拖下去,沈梅君又迴來了。”

    “沈梅君若還迴來,你接了也還得交出去。”傅望超自得地笑了,一手抓頭發,一手作了削發狀,道:“他們都削發斷情了,你怕什麽,盡管端足架子便是。”

    傅望超語畢,心裏忽感怪異,昨晚沈梅君叫的為何是削發斷義,他們又不是朋友兄弟,應該削發斷情才對。

    悲傷氣憤時說錯話了吧?

    嬌紅館裏的那些美人在母親重掌家務後便要遣走,以後娶了林昭,短時間內也不能出去鬼混了,傅望超急著去最後狂歡放縱一把,也不去細究了,迴了嬌紅館,接下來幾日顛`鸞倒`鳳,樂得晨昏不清。

    傅太太按傅望超囑咐的,傅老太太接下來兩日要她管家她端著架子就是不答應,傅老太太見府裏事務紛亂,流觴軒的人又隻說沈梅君跟著傅望舒外出了不說因由,更加惱,越發鐵了心要讓傅太太管家。

    傅太太仗著合府上下除了自己,再無人管得了家事,隻拿喬推托。

    忽忽過了三日,傅太太估摸著架子擺足了,拾掇齊整了到傅老太太上房去,打算今日傅老太太開口便爽快地應承下來。

    上房裏歡聲笑語,院內擺滿箱籠,皆係紗綾絹花,精致非常。

    傅太太一愣,進得房去,隻見上首坐著一個貴婦人,高髻麗容,神采精華灼灼,讓人不敢直視。

    傅老太太作為主人,竟陪坐在下首。

    “這是我媳婦,極是孝順。”傅老太太笑道,指了那貴婦人對傅太太道:“叩見言夫人。”

    言夫人?言俊的母親嗎?怎麽大駕光臨一個商戶人家了,傅太太不解,行過禮後,陪笑坐到下首。

    言夫人和傅老太太就方才說著的話接著說下去,傅太太聽得周身越冷,幾欲昏闕。

    言夫人受閻家所托,過府來替閻石開向傅明慧提親,采禮自不在話下,閻石開這個孫女婿另孝敬傅老太爺傅老太太良田千頃。

    重禮過後便是有所求,閻家說,閻石開是傻子,以後整個閻家都得傅明慧挑起來,閻家請求傅家給傅明慧在娘家先得到管家練習的機會,以便嫁進門後能即時挑起閻家的擔子。

    閻家富貴傳家已久,底蘊足,家資之厚遠非傅家可比,傅老太太上半生還窮困潦倒的,剛富貴了三十來年,骨子裏重財著,閻

    家孝敬了那許多良田,樂壞了。

    隻是給姑娘暫領家務學著理家,沒什麽不能答應的,當即滿口應承。

    這裏傅老太太剛應承下,外頭來報傅望舒迴來了,稟知沈梅君已離府,帳務要上交傅老太太,傅老太太當即發話,差人喊傅明慧過來接帳務。

    傅太太連強忍著陪笑都無法做到了。

    傅明慧過來了,言夫人拉著手讚不絕口,笑道:“好個端莊穩重的姑娘,給閻嫂子捷足先登了,不然,我定替我的小兒子求娶。”

    傅老太太陪笑,也不當一迴事,言俊的弟弟比他更有出息,官居驃騎校尉,前途無量,聽說英武俊氣,傅家暴發商戶,哪高攀得起。

    賓主言笑晏晏,少時,言夫人告辭,傅老太太和傅太太親自送出府。

    傅望舒這日迴來除了要交沈梅君手裏的內宅帳務出去,還帶迴來一支千年人參,讓秋夢送去給傅明媚。

    三姨娘感沈梅君恩情,又因得了大院落,不怕扶著傅明媚走動衝撞了主子,真個聽沈梅君的話不時扶傅明媚走動。

    因湯藥不斷,母女處境又得到改善心情好,再加上走動的緣故,才幾日工夫,傅明媚不用扶已能自己走路了,吃食也多了不少,三姨娘高興得每日淚漣漣不時念菩薩保佑,傅明媛也很高興。秋夢送了千年人參過來,母女三人激動得哭了,哭了許久,傅明媛道:“往日覺得大哥麵冷心冷,也許是咱們不主動親近之故,娘,不若咱們帶著明媚過去謝大哥,跟大哥親近親近。”

    三姨娘深感有道理,傅明慧得傅望舒關照著,在府裏地位比她們母女三人高出許多,傅望舒如今都表示了關心明媚了,她們也不能隻怯懦著不敢親近,遂給傅明媚梳髻換衣,和傅明媛一起帶了傅明媚到流觴軒謝傅望舒。

    傅老太太陪著言夫人出府,半路上與三姨娘母女三人碰上了。

    “好美的姑娘。”言夫人驚歎,傅老太太也眼直了。

    天仙美人跟三姨娘和傅明媛在一起,難道是自己那個長年臥床不起的孫女兒,傅老太太遲疑著問道:“小四他娘,那個姑娘是明媚嗎?”

    傅太太張大口說不出來。

    三姨娘和傅明媛看到傅老太太等人,忙過來請安,傅明媚聲如黃鶯出穀,纖柔清軟,聽得人心肺都酥了。

    “老太太真是會藏寶,這麽美的孫女兒竟從未聽說過。”言夫人拉起傅明媚,愛不釋手摸頭摸臉,嘖嘖讚歎連聲,“

    老太太這孫女兒,真是月宮美人下凡,花兒見了都要羞愧。”口中說著話,把手上一對碧玉鐲褪下,不由分說戴到傅明媚腕上,笑吟吟道:“今日匆忙中沒有備得見麵禮,湊合著。”

    那對鐲子少說價值五百兩,她還說什麽湊合,傅老太太喜不自禁,傅明媚不用她咐咐,已乖覺地道謝,傅老太太更感臉上榮光。

    言夫人讚了許久方不舍地離開,傅太太心中暗悔,往日不該冷落著這個庶女的,急欲彌補,細一思,眼下已不當家,竟是什麽也做不了,不由得滿腔苦淚,急忙去找傅望超,要兒子出主意扳迴敗局。

    “什麽?竟然給明慧一個庶女當家?”傅望超意外不已。

    傅太太將過程原因說了,傅望超直直跌坐椅子上。

    “不隻是這件事,你那五妹妹竟然是個天仙美人,今日言夫人見了她,愛的恨不得立時帶走,我估摸著,不多日就會給她小兒子向你五妹妹提親了。”

    “既如此,娘你還在這裏廢話什麽,向她示好去呀。”傅望超跳起來大叫。

    “怎麽示好?我又不管著家,你又不管著商號,你大哥一出手就是一千兩銀子求購的千年人參給她補身體,咱們拿什麽向她示好?”

    管著家十幾年,竟然身邊一個黃金寶藏忽略了,傅太太痛不欲生。

    第六十一迴

    傅太太傷心許久,轉念一想,閻家因閻石開是傻子,希望都寄托在重孫身上,傅明慧在娘家肯定沒多少日子便得出閣,到時管家的還得自己,沉住氣等一等便是。

    傅望超沒有傅太太那麽樂觀,傅明慧沒多時要出閣了,傅望舒還使力讓她管理家中的庶務,顯然是另有打算。

    傅望舒和沈梅君的反目難道是假的,

    假的他也要弄成真的。

    眼下得先把林昭弄上手,娶了林昭,有一個家勢比傅家更厲害的嶽家,要把傅望舒從商號裏擠掉便更容易了。

    嬌紅館裏的美人怎麽辦,傅望超頗費思量。

    他想由傅太太理家時遣走立威呢。

    想起這幾日的消`魂旖`旎,傅望超決定,暫時先留著,能多玩一天算一天,把林昭弄到手後再向林昭假裝深情發誓浪子迴頭再不胡搞女人了,借以討好林昭。

    傅望超把自己收拾得齊整萬分,出門偶遇林昭去。

    林昭今年二十一歲,一般女子二十一歲兒女都好幾個了,她卻因管著

    家族生意在外行走招人非議,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著。

    林昭此次跟著傅望舒上京城來,麵上是到京城考察傅氏實力,內裏原因是她聽得傅望舒未婚,心有所動,不然,林家產業那麽多,根在江南,與傅氏的合作犯不著她本人千裏迢迢前來的。

    江南是林家的地盤,一路有人接應,自然很舒坦,進了北地後,傅氏商號在各處也有分號,雖沒在江南行走愜意,也還過得去,隻是傅望舒言談間除了生意場上的事,一個字不多說,林昭未免失落。

    後來進了京城,傅望舒安排她住了傅氏一處別院,也沒邀請她住到傅府去,她半是打趣半是試探問道:“傅大少爺不邀我住貴府,是怕引起佳人的誤會嗎?”

    “不怕,我娘子知道我眼裏除了她,別的女人都和男人無異。”傅望舒深邃的眸子平靜無波,語調平淡漠然,“林當家是女中豪傑,望舒不想閑言碎語汙了林當家名聲。”

    這是再明白不過的劃清界線,林昭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

    合則來不合則散,君既無心我便休,她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

    林昭在向南誠的陪同下看了一遍傅氏各分號,合作約契便簽下來。

    皮貨山參野物等北地貨物由傅氏收購了運到盛州去,林氏在盛州朝江南銷售,林氏再把江南的茶葉絲綢運到京城來,由傅氏在京城和北地各處銷售,兩家憑地利人和優勢合作,互利互惠,契約的訂立,每年彼此都能增加不小盈利,林昭在林家的地位將更加穩固了。

    公事畢,林昭尋思難得上京一趟,便到處走走,這一走遇上了傅望超。

    他們的相遇於林昭是偶遇,於傅望超,則是精心策劃的。

    傅望超出府逃避杜碧萱的糾纏,隱在暗處想法設法要對付傅望舒和沈梅君,林昭隨著傅望舒進京城那天他便知道了,翌日準備去破壞林氏和傅氏的合作,暗中看到林昭時心頭一震,腦子裏千百個念頭閃過,而後是,自己要娶的人,便是她了。

    林昭服飾簡單,妝容素淡,容顏沒有沈梅君的清絕秀美,卻另有一番英氣勃勃利落闊達,傅望超想,自己見過那麽多美人,擁有過那麽多的美人,在氣勢上,又有誰能有如此風采呢?

    傅望超在沈梅君給傅望舒奪去後,曾總結過自己失敗的原因,結論是自己輕敵冒進了。

    那時,太輕看沈梅君了。

    這一迴,他決不容許自己再失手了。

    林氏也開有茶樓,林昭隨意走走閑逛,順便了解同行,這日進了京城生意極好的一處茶樓,在大堂坐下,點一壺茶兩碟小點,靜靜地品茗觀察,視線睃掃間,忽見茶樓外麵一個極俊俏的公子護著一個美人與一兇神惡煞的人拳腳相向。

    看起來是俏公子英雄救美,那惡徒不敵敗陣走了,美人連聲致謝,墮馬髻搖搖欲墜,紫水晶月牙形耳鐺在白皙的臉頰邊輕晃。

    公子眉眼飛揚雅韻清致,美人也是罕見的美人,林昭以為接下來是才子佳人成了好姻緣了,不料公子有禮地拱了拱手便轉身走了,丟下佳人清眸垂淚依依不舍看著他的背影。

    林昭想,這公子不隻生得好,還矜持沉穩不是浮蕩之輩,也算是不錯。

    林昭翌日在路上隨意走著時,意外地又遇上那個俏公子,這迴倒不是英雄救美,而是一個挎著一籃雞蛋到集市上賣的鄉下老婆婆走路間東張西望,不知何故跌倒了,手裏的籃子飛脫出去,雞蛋碎了,弄了那俏公子月白的絲羅袍裾好大一片蛋漬。

    老婆婆嚇得不輕,急急忙忙致歉,那俏公子灑脫地一笑,揚眉笑道:“閑來路上走,祥雲天上降,無妨無妨。”

    月白絲羅袍沾著淡黃雞蛋清液,倒真個有些像是祥雲,停路圍觀的路人讚那俏公子好氣量,林昭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俏公子注意到她的視線,抬眸看她,微笑頷首,霎那間萬樹葉綠,百花齊放,暖風拂麵,林昭愣住了。

    那俏公子不隻沒怪罪老婆婆,還摸了一小塊碎銀子遞給老婆婆。

    英雄救美時還可以說是看著美人生得好起憐香惜玉之心,今日之舉則是心善恤老了,林昭記住了這個俏公子。

    又過了一日,林昭又遇上了那個俏公子,這迴,他又是豐富多采的形象,卻是走著路時,路側上方樓裏一盆水兜頭淋下,俏公子成了落湯雞。

    “前日是祥雲,今日呢?”林昭忍不住笑著主動搭訕。

    “今日是天降甘霖沐我身。”俏公子微微笑,抹了抹濕淋淋粘在胸膛過的衣袍,薄薄的絲料遮不住勁健的陽剛氣息,濕漉著貼在臉頰的黑發襯得那張雅致的臉風采飛揚之餘,別有一股妖嬈的誘`惑,林昭突然感到唿吸有些倒促。

    “我這一個月實在很倒黴。”俏公子笑一笑後,桃花眼微眯,長歎了口氣。

    “怎麽個倒黴法?”林昭興致盎然。

    “我這個樣子。”俏公子抹抹臉上水珠,指

    著自己身上的衣裳道:“不方便詳談,有緣改日遇到了再坐下來細談。”

    俏公子轉身走了,毫不留戀,林昭摸摸自己的臉,有些傷心。

    自己這麽不吸引人嗎?

    接下來在京城的閑逛,林昭目的變了,觀察京城的人物風情生意經營為輔,想與俏公子再相遇為主了。

    俏公子自然就是傅望超,他布下了餌,欲擒還縱,在勾起林昭的好奇與好感後,不出現在林昭麵前了。

    當然,他暗中安排人跟著林昭的,林昭若有所失地街上行走著,看到個穿白袍身材與他相若的男子便走前去看是不是他的反應他一清二楚著。

    對付這種手腕強硬的女人,不能給她有考慮思索的機會,傅望超這日從傅府出來後,決定就在這一日得到林昭的身體,生米煮成熟飯。

    林昭有好幾日偶遇不到傅望超,心頭悵然若失,這日正東張西望走著,忽然肩膀一沉,一張燦爛如桃花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是你。”看到思念多日的人出現在麵前,林昭喜出望外。

    “我遠遠看著,還不敢相信是你呢?”傅望超微微笑,眸波情絲縈繞,綿綿軟軟纏住林昭。

    “你……我……”縱是林昭心堅誌硬,也給熨化了。

    “想不想聽我的倒黴事?”傅望超笑道,收緊鬆軟的情絲。

    林昭笑點頭。

    兩人進了酒樓,傅望超跟掌櫃要包廂。

    林昭本想坐大堂的,轉念一想要說醜事自要防著隔牆有耳,便沒有反對。

    “先幹三大碗再來說,不然我會氣得忍不住想衝去殺人的。”傅望超要來一大壇酒,喝酒的碗要了大粗瓷碗。

    林昭本來覺得,這麽精致風情十足的人要用瑪瑙杯子才夠韻味,可傅望超端著大粗瓷碗喝酒時,她卻覺得別有一番豪邁的讓人心動的氣概。

    “來,陪我幹了。”傅望超滿上自己的大碗,隨後又把林昭麵前的大碗斟滿。

    他言語間沒有敬畏也沒有嗬護,不把林昭當女孩子看,林昭反十分受用,端了碗一碗接一碗喝。

    傅望超事先調查過,知林昭在商海裏摸爬滾打,酒量好著,自己拚不過她,事先帶了解酒藥丸在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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