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綠連忙躲開了,朝著周仁杞行了一禮:“周大夫客氣了,若是無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姑娘慢走。”


    直到吟綠走遠了,周仁杞還站在垂花門處遠遠張望著。


    “怎麽,看上這姑娘了?”


    冷不丁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周仁杞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迴頭:“師……師父。”


    “哎,你如今也二十歲了,到了娶妻的年紀。是老夫忘了這事兒了。”王禦醫捋著胡子說道。


    “沒,沒有。徒弟沒想過這些事情,徒弟發過誓,要照顧您一輩子。”


    “哦,我知道,你放心,我也沒說不讓你養我的老。不過,這兩者並不衝突。就算你娶了妻子,也可以繼續照顧我。”


    “師父放心,徒兒一定會的。”周仁杞重重的保證。


    王禦醫點了點頭,眼睛朝著遠方看了一會兒,卻沒再多說什麽。


    “老夫餓了,去廚房弄點飯吃。”


    “是,師父,徒兒馬上就去。”雖然郡主有給他們配了幾個下人,但這麽多年來,周仁杞早就習慣了親自照顧師父。


    又過了四五日,董二牛一行人終於迴來了。


    韓瑾陸本以為他們遭遇不測了,沒想到竟然所有人都全須全尾的迴來了。隻是,餓得快虛脫了……


    韓瑾陸原本交給董二牛的任務是,通過之前的那個密道,在風寧城中,隨便找個地方,把東西引爆,製造恐慌。董二牛等人也是這般做的。然而,不知該說他們運氣太好還是不好,他們引爆的地方附近恰好是啟隱放置軍器的一個宅子,裏麵有很多危險易燃的東西。


    兩廂碰撞在一起,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而逃跑的密道也被炸毀了一些。


    他們在風寧城躲藏了幾日,又趁著晚上沒人的時候把密道重新挖開了,這才逃了出來。


    “所以,你們這些時日是在挖密道?”程善贇問道。


    董二牛大口大口的吃著饅頭,不清不楚的說道:“對。帶的水和糧食不多,已經餓了三四日了。”


    “確定沒被人發現?”


    “沒有。挖開之後,我又讓兄弟們堵住了。那裏表麵上看上去就是一片廢墟,比從前還難發現。”董二牛咕咚咕咚的灌了幾口湯。


    韓瑾陸見大家吃得著急的樣子,讓人去把大夫請過來了。


    餓了這麽多天,脾胃如此弱,也不知道這麽吃身子受不受得了。


    等大夫看過,這幾人吃飽睡去之後,韓瑾陸才終於放下心來。


    韓瑾陸這邊是開心了,可風寧城那邊氣氛卻不怎麽好。


    別說是整個風寧城的城中了,就連附近的村鎮上,也都是他們啟隱的大軍。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就算是一隻鳥,也別想輕易飛入風寧城中。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的器械隨便找了個縣衙就放進去了。


    沒想到竟然出現了紕漏。


    原本他們以為是守夜的人不小心點燃的,可細細的調查之後卻發現事情並非如此。所以,這火隻可能是城中的奸細幹的。基於此種猜測,接下來,他們開始內部調查起來。


    可讓人鬱悶的是,不管怎麽嚴刑拷打,多方麵調查,實在是找不出來任何的問題。當天晚上,的確沒有人出現在附近。


    而排除了一切人的嫌疑之後,剩下的最不可能的事情恰恰就是真相。


    那就是,有另外一批人偷偷的潛入了。


    想到之前楚將軍攻打風寧城時,城中的百姓和主帥莫名消失的事情,他們有理由懷疑風寧城中有暗道。


    可問題是,之前楚將軍找了許久都沒找到。他們找了這幾日,也仍舊沒有找到。


    畢竟,如今那裏已然成了廢墟,更不可能有人會懷疑。


    因著實在是找不到暗道,再接下來,風寧城中出現了小範圍的內亂。


    如今啟隱基本上分做了三派,一派支持太子,一派支持二皇子,還有一派中立。因著去歲太子曾被敵軍俘虜,導致太子的支持度下降。那些原本支持太子的人,一部分改為支持了二皇子,另一部分則是變成了中立。


    畢竟,火燒糧草的事情跟二皇子脫不了幹係,所以,他們實在是難以去支持跟太子蠢得不分伯仲的二皇子。


    既然找不到密道,那麽接下來雙方就開始撕咬了。太子的人怪二皇子的人,二皇子的人怪太子的人。


    因著主帥是楚將軍的人,也就是太子一係的人,所以,借機處置了幾名二皇子的人。二皇子的人覺得主帥公報私仇,對他的印象更加差了。


    言翼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


    因為鎮守風寧城的主帥為了逃避責任,在事後特意上了個帖子,把事情全都歸到了二皇子的人頭上。


    這件事情把言翼氣得不輕。


    當事人已經被太子的人直接給處決了,他連個申辯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咽下這件事情。


    可他不會就這麽算了。


    這麽多年來,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勢力跟太子差不多了,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從前宮中還有人幫他,可自從蕭詩穎生下來兒子之後,卻是再也不聽他的了。


    而且,他總覺得有些事情怪怪的,懷疑蕭詩穎從中搞過亂子。


    正好,最近他手中有個籌碼,可以跟她談一下。


    他就不信她敢不聽他的話!


    蕭詩穎收到言翼信件的時候,冷哼了一聲,轉頭就拿起來一旁的油燈,把信件燒得一幹二淨。想威脅她?做夢!


    言翼那個王八蛋也不瞧瞧如今的形勢,竟然還敢來信威脅她。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任由他擺布的人了!總有一日,她定要把這些人都踩在腳下!


    等了一日之後,沒等到蕭詩穎的迴信,言翼嘴角冷哼了一聲,來到了地牢之中。


    “看來咱們的蕭妃娘娘不信呢,要不然,這信還是由郡王來寫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一周內完結,可放心食用~


    ☆、仁義


    沒錯, 在得知蕭詩穎懷了啟隱皇上的孩子時,康郡王就重新燃起了希望。


    他之所以在流放途中表現的非常良好,就是為了逃跑。


    然而, 雖然他成功的迷惑了看守的人,也成功的逃到了啟隱的都城,卻錯估了一件事情。


    他本以為自己的女兒跟言翼的關係極好,所以,在進皇宮無門之後, 便盯上了言翼。隻是,讓他意外的是, 他剛剛搭上言翼, 入了二皇子府, 就被言翼關入了地牢之中。


    直到那時他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麽離譜。


    原來女兒早就已經跟二皇子鬧崩了, 而且, 還用了計謀, 整治過二皇子。想到女兒生了兒子,正得寵。而二皇子的目標也是帝位, 康郡王的臉上露出來無奈的苦笑。


    他到底是有多蠢, 竟然以為這二人關係仍舊不錯。


    “寫吧?”


    “好,我寫我寫。”康郡王立馬配合的說道。


    康郡王自小出生在宗室之中, 從未受過什麽苦。可這幾個月,卻讓他嚐盡了這世上最苦的事情。他真的是受夠了這種階下囚的日子,想要繼續過從前那種人上人的生活。為了這個,他什麽都可以做。


    想必女兒一定能理解他的苦衷。


    “嗯, 我來說,郡王來寫。”


    “沒問題,二皇子盡管說。”


    一刻鍾後,言翼拿著康郡王寫的信,心情愉悅的離開了地牢。


    當晚,蕭詩穎拿到信件的時候氣得直哆嗦。


    當初她爹狠心的拋棄了她,把她當做了犧牲品。對於她和親啟隱一事,從未努力阻止過。她能走到今天,能平安生下來孩子,全都是她自己努力的結果,她爹從未幫過她什麽。可如今竟然還要扯她的後腿不成?


    之前聽到她爹倒台的消息時,她也曾難過過,也曾哭過。


    可她如今已經當他們都死了,他們為何還要出現?


    蕭詩穎氣得掀翻了麵前的桌子。


    隨著東西嘩啦啦的掉落了一地,殿內的婢女全都跪了下來。


    直到聽到孩子低聲的哭泣,蕭詩穎的情緒才漸漸的緩了過來。


    “去研磨。”


    “是,娘娘。”


    信剛剛寫完,蕭詩穎感覺背後似乎傳來了一股涼意。迴頭一看,發現宏淵帝正輕輕的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蕭詩穎頓時一驚,看向了一旁的心腹婢女。


    婢女眼睛微微下垂,躲開了蕭詩穎的視線,跪在了地上。


    “不怪她們,是朕不讓她們通傳的。朕聽說你在書房裏麵,便有些好奇,想看看你在做些什麽。”


    蕭詩穎背在後麵的手微動,把信封塞入了夾層裏麵,這才朝著宏淵帝迎了過去。


    “皇上,臣妾越發覺得自己的字不好看,閑來無事,便想要練練字。隻是,這字寫了許久,卻怎麽都寫不好,不如皇上來教教臣妾如何?”


    宏淵帝一聽這話,果然來了興趣。


    “好啊,就讓朕來看看你寫得如何。”


    接著,兩個人便走到了書桌前,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兩隻手握在一起,練起了字。


    兩刻鍾後,宏淵帝感慨:“果然還是在愛妃這裏舒服一些。皇後和貴妃日日吵得朕頭疼。”


    “臣妾的親人全都被寧國那狗皇帝給處置了。如今臣妾孤苦一人,隻有皇上一個人可以倚靠了,見了您哪舍得吵您,隻希望您萬事順遂,長命百歲。”其實這些話,的確是蕭詩穎的真心話。如今她能倚靠的人,真的就隻有宏淵帝,隻有她的兒子。


    想到康郡王府的境遇,宏淵帝卻是對蕭詩穎越發的滿意了。


    其實,原本他並未打算讓蕭詩穎誕下來龍子。隻是,那康郡王突然倒台了。這就讓他少了幾分忌憚,也容許她把孩子生了下來。心想著,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姑娘罷了,掀不起什麽風浪,寵一寵應該也沒關係。


    “愛妃也是可憐。”


    “還請皇上一定要率軍把那寧國給打了,給臣妾出了這一口惡氣。”對於蕭詩穎來說,寧國早就不是她的故鄉了,是她最最討厭的地方,恨不得夷為平地。


    “愛妃放心,朕一定會的。這一日也不會太久了。”宏淵帝握著蕭詩穎的手說道。


    “多謝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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