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兒知道楊梅兒是在與她鬥氣,但她懶得與楊梅兒計較這些,主動找楊梅兒說話,“梅兒,我瞧著你家辣椒結得滿滿的,吃不過來也得摘迴家串起來曬著,否則都被蟲吃掉或爛在地裏了。”


    楊梅兒身子一歪,並不答話。


    楊春兒索性放下手裏的辣椒,來到楊梅兒身旁的石頭上坐下,小聲道:“我聽說你和季秋吵架的事了,季秋是為了藥鋪子能開得長久才對你兇了些,你別放在心上,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是不是?”


    楊梅兒本想迴道,你才嫁人多久,怎麽還好意思拿夫妻之間的事來勸她?不過她故意與楊春兒鬥氣,仍然緊閉著嘴不說話,就當沒聽見楊春兒說話一般。


    楊春兒睨了她一眼,“你別再跟我置氣了,以前咱是好姐妹,如今是妯娌,有多大的仇怨讓你這般不待見我?”


    楊梅兒努了努嘴,終於忍不住了,說:“是你先不待見我的,非要去哄著她!你說她好,季秋也說她好,你們都中邪了是吧,她給你們一顆甜棗吃,你們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楊春兒懶得與她爭辯這些,她瞧了瞧各個屋裏沒人要出來,壓低了聲音道:“梅兒,你還是迴家來吧,讓季秋在藥鋪裏幹。你下地幹幹活也不累的,也就三畝田一畝地的事,有的婦人一人種六七畝田照樣幹得好好的。你若怕幹不完,隻要我逢休息日就幫你一起幹。”


    楊梅兒盯著她大嫂瞧,一副好奇的樣子。


    楊春兒囁了囁嘴,說:“你和陳郎中畢竟男女有別,呆在一起難免會惹閑話,何況他還住在藥鋪子裏,總有不方便的時候。”


    楊梅兒聽了臉色漲紅,幸好天色暗,楊春兒瞧不出來。她剛才正在為陳郎中想娶親成家的事而惱,這會子又聽楊春兒說這些,她氣得直咬牙,猛地站起來,道:“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關我啥事!”


    她說完就搬起小凳子,迴自己屋裏去了。


    留下楊春兒坐在那兒傻愣愣的,然後暗自歎氣,她覺得楊梅兒和嫁人之前一點兒都沒變,仍是不識好歹、不辨善惡。


    這會子金恬和仲勤也出來了,金恬這個月內就要生了,為了生孩子時能順溜些,她每日吃過晚飯都要去大路上走走的。


    “大嫂,你是在串辣椒麽,咋坐到那兒去了?”金恬笑著問。


    楊春兒起身道:“我剛才在和梅兒說話呢,一句話沒說好又惹她不高興了,她便迴屋去了。”


    金恬也知道季秋和楊梅兒吵架的事,歎道:“夫妻吵架都是床頭吵床尾和,這會子她在氣頭上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指不定明日就好了。”


    金恬並未尋思到陳郎中和楊梅兒走得過於近乎,楊春兒也不便提,隻是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


    如此安靜地過了二十日,大貴、仲勤和季秋卻都有了不順心的事。


    因為連下暴雨,而大貴的田緊挨著河,被淹了不少,他心疼地晚上都睡不著覺。仲勤的藥材雖然沒被淹,但雨勢太大,淋死了一些藥苗子,不過損失並不大,可他聽說殷尚也開了個作坊!殷尚拿自家臨街的三間房當作坊,裏麵寬敞亮堂且不說,還找了一位會仿做黃包車的人當師傅,聽說已經招了五十多名短工,是仲勤作坊短工人數的兩番多呢。


    仲勤知道殷尚認識許多生意道上的人,他擔心殷尚會想辦法搶走那些定期來訂貨的商賈。他心中的擔憂並沒跟金恬說,而是暗自去打聽。


    其實金恬已經知道這事了,她還想象得到,殷尚肯定會花錢找人去與那些訂貨的商賈聯絡,然後提供更為低價的黃包車,那些商賈為了圖更高的利潤,很有可能不再來仲勤作坊了。


    光靠零散的出售是做不大的,而與殷尚拚價格戰隻會兩敗俱傷。金恬覺得隻能另辟蹊徑,這幾日也是胃口不佳,一直在想辦法。


    季秋也煩惱,田地裏的莊稼被淋死了不少,而鋪曬在屋前的藥材當時也沒來得及收,被淋濕了後不易幹,再放放竟然發了黴,損失不少。他問楊梅兒明知下雨怎不跑迴家收藥材,鋪子離家那麽近,跑幾步就到家了。楊梅兒反而說他愚蠢不會看天色,白瞎了那些好藥材,季秋惱火,忍不住又狠狠罵了楊梅兒一通。


    楊梅兒心裏又委屈了,她以為婆婆薑氏在家,見下雨了肯定會幫著收,因為薑氏近來一直在家,很少去地裏。她哪知道薑氏那會子去找算命先生了,說是要給金恬肚子裏的娃兒算是男是女。


    兄弟三人雖皆不順心,但大貴在楊春兒安慰著,心裏舒服不少。而金恬也勸仲勤不要太擔心,她肯定能想出好辦法保住作坊,不會讓殷尚得逞。金恬平時主意多,極少失算過,仲勤十分相信她,心裏也輕鬆不少,何況他自個兒也已找人去穩住那幾位商賈,叫他們不要被一時利益誘惑。


    他怕金恬會早產,這幾日忙著找了三位接生婆,讓她們在家待命不要出遠門,他注意力在金恬生娃的事上,自然沒過多心思為生意上的事而煩憂。


    隻有季秋,他心裏煩悶得很,楊梅兒那日不知道迴家收藥材也就算了,不為他排解煩悶也無可厚非,可是楊梅兒反而罵他愚蠢至極,說別家的男人都會看天色而他不會,蠢得跟豬一樣才會白瞎了好藥材,她在藥鋪子裏再怎麽掙錢也不夠填補她家蠢男人犯下的錯。


    季秋可由不得她罵,他便狠狠罵了楊梅兒一頓,兩人一起摔盆摔碗的,眼見著就要打起來。後來薑氏和楊春兒、金恬都過來勸架,總算把他們倆勸開了。季秋心裏堵,再尋思著那麽多藥材都發了黴,見雨停了便連夜出了門,他要去進貨。


    與其說是去進貨,還不如說是為了躲著楊梅兒,眼不見心不煩嘛。


    薑氏還在屋裏說楊侮兒,“三媳婦,不是我這個當婆婆的說你,你不記得收藥材本就犯了錯,咋不知錯還罵季秋蠢,到底是誰蠢啊?我家季秋自小在他三兄弟裏是最機靈的,他若是蠢的,咱村還有能人麽?”


    楊梅兒咬著唇暗罵道,你家季秋缺心眼,還說不蠢呢,整個村裏沒有比他蠢的男人,除了會訓自家女人還會幹啥?你這個婆婆也是蠢的,蠢娘生蠢兒子!


    她雖沒罵出口,但她那雙含著淚水且帶幾分怨恨的眼神足以罵了一切。金恬覺得楊梅和眼神不對,也懶得在她屋裏招人不喜,免得說出什麽話來惹楊梅兒發飆,便和仲勤迴了屋。


    薑氏明言暗語說了楊梅兒一頓也迴了自己屋,要不是算命先生說季秋和楊梅兒雖然要經曆不少坎坷但最後也是膝下兒孫環繞的,她才不會這般輕饒了楊梅兒。


    最後還是楊春兒留在她屋裏,說盡了好話才勸得楊梅兒擦了淚,然後洗漱上了床。


    仲勤和金恬洗了後正要睡覺,不料有六位短工一起來他家裏,說是要去殷家作坊幹活,殷尚給的工錢高出一番,他們幾家都有難處,看在錢的份上他們不得不走。


    仲勤和金恬正想說一些挽留他們的話,其中兩位短工也就是仲勤派出去穩住商賈的兩人,這兩人搶著話茬先後說那幾位商賈考慮到殷尚給的黃包車價錢低一半,他們天生是生意人,沒法拒絕收殷尚的貨,畢竟以前他們和殷尚有過生意來往的。


    仲勤和金恬啥話都沒說了,難怪這六人要走,因為這六人肯定是覺得仲勤車坊是幹不過殷家作坊的,或許不出一個月仲勤作坊就辦不下去了。哪怕仲勤出再高的工錢,也留不住人家的。


    這六人一走,仲勤趕緊給金恬撫著胸口順順氣,金恬這幾日就要生娃兒,可不能動氣。金恬眼神卻異常地鎮靜,說:“仲勤你別擔心,我一點兒事都沒有,明日我讓大哥跑幾趟路,定能將此事擺平。”


    仲勤半信半疑,扶著金恬上/床,說:“好好好,一定能擺平,咱們趕緊睡覺,啥都不要想。”


    這邊屋裏都熄了燈,楊梅兒屋裏卻又點起了燈,她鑽到床底下把攢的錢拿出來數了數,然後拿起鏟子在屋裏挖洞,她想把錢藏得緊實些。她和季秋這日子過得越來越別扭,她現在隻想把錢看緊些。


    想到季秋剛才出門說要去縣裏進貨,她有些緊張,季秋會不會跑去藥鋪子把錢都拿走了?她趕緊披上衣裳躡手躡腳出了屋,跑去了藥鋪子。


    ☆、大鬧一場


    金恬很快入了眠,仲勤卻睜大著眼睛躺在那兒睡不著,並非是殷尚搶他生意讓他憂心得睡不著,而是他感覺有啥不好的事要發生似的,莫名的有種焦慮。


    躺了許久都睡不著,他幹脆起床來屋前屋後轉轉,他以為那種不好的感覺是在告訴他今夜家裏有可能會鬧賊。在屋前一轉,他發現季秋的屋裏竟然還亮著燈,他知道季秋和楊梅兒吵架已經出門了,這時候隻有楊梅兒一人,可她這麽晚咋還亮著燈?


    他走近一瞧,發現門留著一條縫!這大晚上的怎會不鎖好門,莫非真的鬧賊了?他在門口喊道:“弟妹!弟妹!你在屋裏麽?”


    無人應答,他有些緊張了,又問:“出啥事了?你再不吭聲我就進來了。”


    仍然無人答話,他顧及不了那麽多的,趕緊走進屋門口一瞧,發現屋裏根本沒人,楊梅兒去哪了,難道生氣跑迴娘家了?這小兩口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吵架吵得半夜不睡覺,一個跑去縣裏,一個跑迴娘家,燈也亮著,門也不關好!


    這會子韋大貴和楊春兒睡眼惺鬆地出來了,他們倆是被仲勤剛才喊話喊醒的。仲勤向大哥吐槽,說季秋這兩口子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就吵得雞飛狗跳,家不像個家,待季秋迴家可得好好勸勸他。


    楊春兒見楊梅兒不在屋裏有些納悶,說:“大貴、二弟,我覺得……這大半夜的梅兒沒必要跑迴娘家,三弟已經走了,她不好好在家呆著跑迴娘家賭氣給誰看?她又不是那種戀娘家的人。”


    仲勤感覺不妙,但又說不出啥原因,楊梅兒這會子也隻能跑娘家去呀,否則她能去哪?楊春兒提議要不要去楊梅兒娘家瞧瞧,這樣大家也放心些。


    金恬本已熟睡,但這會子也被外麵的動靜吵醒了。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來到屋外,正要問個究竟,卻見一個人影發瘋般跑進院子。


    大家皆一驚,這個披頭散發一臉驚恐的女人不是楊梅兒麽!


    楊梅兒發瘋般往她屋裏跑,像中邪了一般,楊春兒跟著進屋,問:“梅兒,你這是咋了?咦,你臉怎麽又紅又腫,摔著了?”


    楊梅兒卻猛地伸手一推,把楊春兒推得往後一個踉蹌,若不是跟進來的大貴連忙扶住,楊春兒準要摔個大屁墩。


    隻見楊梅兒抄起鏟子挖出她剛才埋的錢,再跑到衣櫥裏翻錢袋子,然後迅速找到她的銀手鐲,把這些往一件新做的夏衣裏一包,胡亂卷起來就跑。仲勤伸著雙臂擋在門口,“弟妹,你這是怎麽了,是遇到惡人麽?家裏人都在這兒,有啥事你跟我們說啊!”


    楊梅兒哪肯聽,發瘋般推仲勤,實在推不開,竟從他腋下鑽出去,隻是不小心撞到門牆,夏衣裏包的錢袋子一下掉出來了。她根本不知道錢袋子掉了,隻是摟著手裏的東西拚命跑,像是有人追著要她命似的。


    仲勤和大貴都跑著追出去,跑到商行前的那條路,卻聽見打人的聲音。


    季秋把一個人踩在地上猛踢,“狗東西,我拿你當兄弟,你卻勾引我女人,今兒個我若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韋季秋!”


    季秋個頭大,力氣又大,把陳郎中踢得直哀求,“季秋兄,你聽……聽我說,我……沒有把嫂子怎麽樣,剛才是她跑過來……”


    他還沒說話,季秋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陳郎中一顆門牙被踹掉了,嘴皮子也破了,臉也腫了,血肉模糊,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大貴和仲勤跑過來將季秋拉開,他們聽見季秋剛才那般辱罵之言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們不能由著季秋這麽打陳郎中。陳郎中再可恨,但把他打死了季秋也得坐牢啊,何必為了一個這樣的人斷送自己的將來呢。


    就在大貴和仲勤拉開季秋相勸之時,楊梅兒早已沿大路跑了,仲勤和大貴隻關注季秋打陳郎中這事,把追楊梅兒的事給忘了,而楊春兒根本追不上發瘋般的楊梅兒,但還是一個勁地追了上去,她怕楊梅兒出事。


    陳郎中見季秋被大貴和仲勤拉住了,他顫顫巍巍滿身是血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腿也被踢傷了,但他求生欲望強烈,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往大路上去,他得趕緊走啊,要是季秋沒被拉住再猛揍他,他這條命真沒了。


    季秋被兩位哥哥拉著沒法打人,他一陣狂躁地亂吼亂叫,暴怒地摔藥鋪子裏的東西,然後蹲在坐上發愣,兩眼洞空無神,不管大貴和仲勤怎麽問話,他愣是一字都不說。


    這會子金恬也跟過來了,她見季秋啥都不說,便讓大貴和仲勤趕緊去找楊春兒和楊梅兒,可別讓她們出啥事。


    大貴和仲勤走後,金恬來到季秋麵前坐著。她知道季秋平時敬重她,而她現在挺著大肚子擋在他麵前坐著,他是不會衝動地追出去打人的,他不敢推傷金恬的身子。


    金恬這時也隻能利用自己的大孕肚來穩住季秋了,陪他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金恬小聲問道:“三弟,你不是去縣裏了麽,咋又迴來了?”


    季秋望了望金恬,說:“走了一陣我才想起身上壓根沒帶錢,便折迴來拿錢,沒想到路過藥鋪子時見裏麵亮著燈,還有人說話,我便湊過來一瞧,竟然見……見那對狗男女……。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有娘生沒娘教的,這下沒打死他們倆,叫我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原來,楊梅兒跑到藥鋪子裏來本是想看看季秋有沒有來這兒把錢拿走。可是陳郎中不知道楊梅兒來敲門是為這事,他點亮燈打開門後見是楊梅兒,已是心花怒放。他一個單身漢,平時想的最多的便是女人,近來與楊梅兒幾乎每日都在一起,自然心心念念的都是楊梅兒。


    他以為楊梅兒是來夜會他,楊梅兒一進門他便激動地把楊梅兒抱住。楊梅兒愣愣的,並沒反抗,這些日子她對季秋心存怨念,而陳郎中卻一直哄著她,她便稀裏糊塗地由陳郎中抱著。當然,她也含糊地問他,季秋有沒有來拿錢。


    陳郎中也知道楊梅兒和季秋吵了架,說季秋沒來拿錢,季秋不疼她的話以後由他陳郎中來疼就是了。他見楊梅兒含著眼淚感激地看著他,這不就是表明願意接受他麽,他便毫不猶豫地對楊梅兒又親又啃的,然後將楊梅兒拖在床邊上。


    兩人摟抱得緊緊的,嘴也是親在一起的,正要騰出手脫衣裳,卻不料門被季秋猛地踹開了,季秋一進來就給他們倆一人一個猛拳。楊梅兒被打倒在地,然後驚慌失措地跑了出去。


    陳郎中被季秋從屋裏揍到屋外,遍體鱗傷。


    當然,季秋是不會跟金恬說這些細節的。金恬也不想問這些讓季秋傷心,安撫道:“我瞧著你和梅兒也是過不下去,既然她跑了就由她去吧。以後你若還想她,就去她娘家把她接迴來,若不想再要她了,直接往她娘家送一紙休書即可。但你別再尋思打死他們倆了,咱們的律法是以命抵命,你覺得值麽?做錯事的是他們又不是你,何必賠上你的性命?你如此年輕能幹,家裏也有了些積蓄,再娶良妻過好日子豈不更好?”


    季秋咬牙道:“我怎麽可能還會再要那個女人,我隻是恨自己剛才竟然沒打死她!二嫂你說的也對,我何必拿自己的命去抵他們的賤命,隻是……這事真讓我覺得窩囊得慌!”


    “窩囊啥,錯的是他們,被戳脊梁骨的也是他們,你隻需做好你自己便是。”金恬把一個錢袋子塞進季秋的手裏,這是剛才楊梅兒在家門口掉落的,“幸好這些錢楊梅兒掉落在地,她帶走的隻是銀手鐲和埋在地底下的錢,估摸著那些是她攢的私房錢,應該沒有多少。”


    季秋頓時瞪大的眼睛,他沒想到楊梅兒竟然還背著她攢私房錢,攢私房錢也就算了,剛才她挨了那麽重的一拳還有心思想著跑迴家卷錢!要不是掉落了錢袋子,楊梅兒這是要他落得身無分文啊。


    他恨恨地說道:“好狠毒的女人!”


    他忽然起身,來到櫃台麵前翻開抽屜,剛才楊梅兒當著季秋的麵不敢拿錢,這些錢都還在這兒。他再翻開另一個抽屜,是陳郎中的,他沒想到的是,才一個月的時日,陳郎中竟也攢足了一千多文錢!


    剛才為了逃命,陳郎中哪敢跑進屋拿錢,跑的過程中倒是心疼錢沒能帶走,可他沒那個膽進屋拿,怕是錢沒拿著命倒是給了季秋。


    季秋捏著那些銅板,氣得咬牙切齒,然後狠狠地將那些銅板都甩在了地上,一個猛拳頭砸在櫃台麵上,台板被震裂了。


    金恬啥話都沒說,一個男人經曆了這事怎麽能很快鎮靜下來,這會子由他把心裏的氣發泄出來為好,發泄夠了估計也就沒事了。


    大貴和仲勤去追楊春兒和楊梅兒,最後把楊春兒給找迴來了,卻沒見著楊梅兒。其實楊春兒是往楊家村去追,她覺得這個時候楊梅兒也隻能往娘家跑了。沒想到楊梅兒並沒往娘家跑,她擔心被楊春兒追上,竟然躲在路邊的一顆老樹旁,待楊春兒跑遠了,她才選擇一條岔路走了。


    她不想迴娘家,也不知道自己掉了錢袋子,她覺得自己帶著這些錢一人去外麵完全能活下來。她不知道陳郎中會不會被打死,她尋思著先去縣裏陳郎中以前常呆的地方等個幾日。要是陳郎中沒被打死,他應該會去縣裏的,若真被打死了,她隻能一人謀生了。


    她往縣裏的方向走去,因為是深夜,她有些害怕,一聽到草叢裏有響聲便以為是蛇,嚇得大喊大叫。剛才為了躲楊春兒她在老樹下呆了好一陣,其實她走上去縣裏的道路時,陳郎中在其身後並不太遠的地方。


    待她走走歇歇,不料見到發瘋在逃命的陳郎中,隻不過他傷了腿逃不快而已。兩人碰麵便摟在一起失聲痛哭一場,然後趕緊互相攙扶著逃命。為了不被人追上,他們拐上一條羊腸小道,走著走著他們倆又商量幹脆從這條羊腸小道去南澤縣謀生,因為他們不敢再去青澤縣了,怕哪日被季秋撞見又要被打個半死,嚴重的話還有可能丟命。


    楊春兒一直追到楊家村都沒見著楊梅兒,楊梅兒娘家人都在唿唿大睡,啥都不知道。待大貴和仲勤尋過來時,楊春兒便和他們倆一起迴家了。他們猜測楊梅兒可能往縣裏的方向走了,還很有可能與陳郎中碰了麵。


    他們尋思著楊梅兒那般拚命地跑,是不會尋短見的,就由著她去吧,追迴來又能怎樣?她若想迴家會自己迴家的。


    楊春兒再細想一番,確實覺得楊梅兒不太可能尋死覓活,她若和陳郎中碰到一起相伴著過日子,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至於過得好不好,誰也說不好。不論好不好,都是她楊梅兒自己的選擇,是她自己的命。


    待他們迴家,薑氏和韋老二才知家裏發生了什麽事。這會子季秋沒鬧了,薑氏卻鬧了起來,罵陳郎中罵楊梅兒,罵楊梅兒娘家,通通罵個遍,那話難聽得實在難入耳。


    季秋被吵得不行,嚷道:“娘,你別再鬧了,還嫌我不夠丟人麽?”


    薑氏發狠地說道:“季秋,天一亮你就跟我一起去楊家要那七兩銀子的彩禮錢,他們若不給我就拆掉他們家的屋子!”


    季秋是想到楊梅兒就恨得牙癢癢,他娘提出去要錢他自然痛快地答應,“去,為何不去!”


    仲勤為了安撫他娘,想讓他娘趕緊迴屋睡覺,便道:“好好好,天一亮我們哥仨陪你一起去,你趕緊去睡可好?”


    哄著薑氏睡去了,仲勤趕緊扶著金恬迴屋,生怕累壞了她。金恬卻有所擔憂,“仲勤,天一亮你真要去楊家要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旺夫小農婦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於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於隱並收藏旺夫小農婦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