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真要跟我拗著來,我看他八成是帶著那名小女子私奔去了。”太後氣急敗壞的對帝後二人道。


    皇後見皇上不表態,便先說:“哪能呢,這孩子辦事素來有分寸。再者說,他不是說過那女子還不知道他的情愫呢。”


    “哼!”太後氣得翻白眼,“這可說不準。”


    “修兒何曾跟您說過假話。”皇帝適時地補一句。


    太後見皇帝這態度,皺眉問他:“皇帝,你這是支持他們了?”


    皇帝眨了下眼,突然笑嘻嘻的跟太後的道:“朕自然是站在母後這邊,您說什麽兒子都聽您的。”


    “這還差不多。”太後鬆口氣。


    皇帝又道:“朕先前是有意想著他,不過他卻勸朕向著您,您說修兒這孩子是不是真孝順?”


    “真的?”太後見皇帝點頭,態度終於有所軟化,心裏被這孩子的懂事感動了。


    “王爺娶民女為妻,此事若真成了,在民間必會傳出一段佳話來。如此倒也不錯!”皇帝挑眉,笑眯眯道。


    太後板著臉,不高興道,“哀家可不稀罕這段佳話。你說說,這孩子說出去遊曆就遊曆,皇上你也不管管。”


    “母後,他是個閑王,想走哪兒是他的自由,朕哪好去管。”


    “走也不說一聲,還不是跟哀家置氣呢。”太後不爽道,心裏卻很惦念祁連修。


    太後忙解釋道:“王爺走之前是真到您宮裏來過,後來聽說您正在小憩,便讓太子代為傳達了。誰知赫兒孩子沒個記性,沒能及時來告知您。”


    “行了,你們怎麽解釋哀家都覺得這件事是他故意為之。隻不過他做得周全,叫哀挑不出錯來。”太後深吸口氣,真對自己這個小孫子無奈了。


    “太後,不必想那個煩心的孩子。朕跟您報個喜訊,西南邊境接連傳來捷報,柳大將軍不日便可班師迴朝。”


    太後點點頭,笑道:“果是大喜!”


    ……


    江清月聽說了西南捷勝的消息,她與江梧桐不禁憂心起三弟江北的安危。姐妹二人隻盼著戰事盡快結束,江北可以平安無事歸來。


    “姑娘,相國寺來了個和尚,請咱們舍些香油錢。”問秋進門傳話到。


    江清月笑著點頭:“多給他些。”


    問秋點頭,取了銀子便出門,不大會兒,她又進門跟江清月道:“和尚叫我傳句話給姑娘。他說姑娘若在這月二十八去相國寺上香,求個平安符,便可保三爺一切周全。”


    ☆、第53章


    江梧桐納悶:“噯,這和尚倒神通,怎就知道咱們三弟在西南呢?”


    “此刻人在哪兒?”江清月追問問秋。


    問秋搖搖頭,表示和尚拿了錢便走人了。


    江梧桐攙著江清月的胳膊笑道:“好妹妹,我陪你去。給咱們三弟祈福的事兒,怎麽能少了我呢。”


    江清月心裏清楚和尚捎來的這個消息暗藏玄機。如果她不去,或許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答案了;可是去,又不確定是不是她所預料的那樣。


    江清月想了想,笑著對江梧桐點頭,轉而也吩咐章嬤嬤等人都一塊去。全家的人都去,若真遇見什麽意外,人多主意多,好應對一些。


    江清月安排完這些示意,心裏莫名的有些沉悶。她便裝乏,一個人躺在榻上想事兒。


    晉陽王僅留‘等吾’二字給她,根本不足以讓她信服,她需要更多的理由和解釋。不管來捎信的人是不是晉陽王,隻要有這個可能,她都要去弄清楚。


    清楚明白的等下去,總比糊裏糊塗的過日子強。


    等下去?


    江清月忽然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她竟然已經下意識的在心裏決定了,心甘情願的選擇等待,根本沒有去考慮過其它可能性。自己這是怎麽了,腦子裏總會禁不住想起他那張臉……


    隔日,全家人天還未亮便動身前往相國寺。既然決定去祈福上香,自然是要上當天的第一柱香方顯得虔誠些。江清月臨走前,順手把祁連修送她的扇子塞進袖子裏。


    馬車一路晃晃蕩蕩,出了城,天色方大亮,路上偶爾過幾兩拉菜的牛車。


    江梧桐頭一次到相國寺,一下車見這氣派的山門,口裏便驚歎不已,“怪不得叫相國寺,果然夠大夠氣派。二妹妹,咱們快走吧,我等不及瞧裏頭什麽樣呢。”


    江清月確定掛好臉上的麵紗,方對江梧桐點點頭。江梧桐拉著她便往大雄寶殿去。姐妹二人在佛前上了香,又拜了拜,方起身。這時忽有一小和尚來,送上簽筒給江清月,請她求了個簽。


    江清月奇怪:“貴寺還可以求這個,以前來倒沒見到過。”


    “施主是今日本寺收到的第一炷香,倒是可以。”小和尚笑道,做了個請的手勢。


    江清月複而跪下,晃動簽筒,求問三弟江北的安危。


    小和尚對應找了簽文,雙手奉上。


    “晨昏傳籟佛扶持,須是逢危卻不危;若得貴人相引處,那時財帛亦相隨。”江清月讀完,轉而疑惑的看向小和尚。


    “此簽乃神佛暗佑之象,凡事忍耐,等到貴人相引,萬事皆大吉也。”小和尚麻利的迴道,轉而引領江清月往外走。“施主若想得慧智大師格外的點撥,可隨我來。”


    江梧桐點點頭,拉著江清月要一塊去。小和尚愣了下,沒動地方。


    “怎麽?”江清月滿眼含笑的看著他。


    小和尚略顯慌張,訕笑稱沒事,轉而帶著江清月一行人往西去。七拐八彎走過夾道,到了熟悉的假山林,江清月心裏就有數了。


    這小和尚必定是晉陽王派來的。


    江清月和問秋來過這裏,自不驚奇。江梧桐和章嬤嬤卻是疑惑的很,當她二人發現這假山後藏有一處別有洞天的庭院,皆經不住驚歎出聲。


    小和尚引清月等人至涼亭內坐下,便笑著跟江清月商量:“可否請施主一人隨我過去?”


    江梧桐見桌上還有點心瓜子等吃食,笑讚小和尚招待的周全。江梧桐笑著對江清月道:“二妹妹,大師難得點撥你一次,你就去吧。我們都在這等你,有事兒你就喊,有大姐在呢,拚死也會護著你。”


    江清月感動的點頭。


    立在一邊的小和尚卻禁不住抽嘴角,心裏好一頓腹誹。


    “走吧。”


    高德祿一見江姑娘來了,便趕緊通報。江清月進門前,祁連修已然起身向前迎了幾步,不過為免江清月尷尬,他複而又轉身坐下了。


    江清月隨小和尚去了後院,果然後院的正房中看見了晉陽王的身影。他穿著一身紫衣,器宇軒昂地端坐在廳中首位。


    “王爺!”江清月行禮。


    “江姑娘不必客氣,請坐。”祁連修輕柔地目光落在江清月身上,見她氣色不錯,愉悅的揚起嘴角。


    江清月沒有坐下,他打算直接開門見山地把話跟祁連修說清楚。拖拖拉拉的隻會害她每日胡思亂想,而她偏偏不願每天這樣。是或不是,她一定要一個清楚的答案。


    “既然今日得見王爺,民女便有話直說了。王爺當初讓高公公送信給我,是什麽意思?”


    祁連修淺笑,一手托著下巴看著江清月,“你倒問得直!明明心裏清楚本王的意思。”


    江清月被祁連修這一句話說的臉頰有些發燙,原本刻意壓製出來的冷靜全然覆滅了,心跳的咚咚快。江清月不喜歡自己失去冷靜的感覺,但又偏偏控製不住。


    “不過本王也想親口跟你說,”


    祁連修不知何時走到了江清月身後,害得江清月突然緊張起來。江清月本要轉身,她忽然感覺到耳邊溫熱氣息,整個人僵住了。


    “本王要你等我,娶你。”祁連修低沉而有魔性的聲音傳入江清月的耳裏。


    江清月迴過神兒來,頂著發燙的兩頰向前逃開幾步。她轉身懊惱的看祁連修一眼,而後皺眉低頭。江清月是在驚訝於自己的嗅覺變化,才剛晉陽王靠近自己時,她竟然沒有注意到氣息有變。鼻子怎麽突然不靈了?


    江清月深唿吸,再次仔細分辨空氣中的味道。她距離他如此之近,卻隻能聞得到他身上自然散發的淡淡的甘鬆香。


    “你怎麽了?”祁連修發現江清月神態不對,以為自己惹惱了她,忙要道歉。


    “沒事。”江清月皺眉搖搖頭,迴想自己前段時間在家,似乎就好像已經有退化的跡象。有的時候她聽見別人的腳步聲了,才辨別到這個人的氣息。因為她一直在苦惱晉陽王的問題,她還以為那種現象是自己偶爾失神導致,而今看來不是這樣的,她的嗅覺真的在慢慢退化。


    這樣下去,有一天她會不會什麽都聞不到……


    江清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苦惱。


    “你真沒事?看起來很有事啊。”祁連修失聲笑道,不知為何他覺得江清月失態的樣子很可愛。


    江清月瞪一眼祁連修,低聲抱怨道:“虧你笑得出來!不過,你說要娶我的話是作真的麽?”


    “嗯。”祁連修勾起嘴角,認真地看著江清月。


    “娶我可不容易,想來王爺不是說說而已,王爺可有什麽謀劃?”江清月決計先把鼻子的問題放一放,先問搞清楚眼前的事。


    祁連修再次失聲笑了,轉而坐在江清月的對麵。“沒想到江姑娘一個姑娘家,說這些都不覺得害臊。”


    “王爺一再想把我一人引過來見麵,想必也不是要說些請安寒暄之類的平常話。我問這些,不正合王爺的心思?若是我一言不發,王爺一個人在那裏自說自話,豈不沒趣?”江清月偏頭,挑釁的看著他。


    “確實如此。江姑娘,你甚合本王的心意,本王想娶你,不知你意下如何?”祁連修緊盯著江清月的雙眸,生怕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江清月今日來這裏,就是為了要一個清楚地答案。現在對方痛快的把答案給她了,她反而不知道怎麽辦好。而今心裏麵自然而然迸發出的雀躍,已然證明她自己對晉陽王的情愫是如何。


    他二人的身份之差到底是問題,而她又不想認迴生父,這點隻怕祁連修並不知曉。


    “王爺還沒說你的謀劃呢。”


    祁連修笑兩聲,彎唇看著江清月,“本王若不得姑娘心意,縱有千萬種計謀也無計可施。”


    “若是你已經有了呢?”江清月猶疑了下,終決定抬眼對上祁連修的眸子。


    “若有,事情便再容易不過了。”祁連修自信的肯定道。


    江清月臉上愁色更顯,她垂下眸子不大敢看祁連修。“以王爺的能耐,若真對一個人上心,想必會把她的身世查的一清二楚了?”


    “確實。”祁連修承認,越加喜歡眼前女子的聰慧。不愧是自己喜歡上的人,冷靜睿智,機敏聰慧,沒有平常女子的羞赧和扭捏,和她談話,縱然是談婚事,也會讓人覺得如此地輕鬆快意。


    “王爺要知道,那個人並不打算認親,那樣的生父也沒必要認。”江清月語氣篤定,提起江賓璋她滿眼的厭惡之色。


    “若換做是本王,也不想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祁連修早猜到了。


    江清月驚訝的看著祁連修。認祖歸宗這件事她逃避了很久才下決定的。相比之下,對方似乎更加了解她的心思。


    “你的生父可以不認,但你別忘了你還有其他的血脈親戚。你母親柳氏出身名門,她的娘家柳府乃是鍾鼎之族,文武雙全的世家。你外祖父乃是當今刑部尚書柳庭奉,母舅柳厚才更是當今聖上禦封的驃騎大將軍。他二人行事皆有君子之風,做人坦蕩蕩。如此,你也不認麽?”


    江清月聞言愣住,她確實忽略了這些人。事情果然比她想象的要複雜,生父有錯,可生母沒錯。認還是不認?認下了她就是江賓璋的嫡長女,要住在卿侯府麵對那些惡心人。江清月不想自己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她的仇恨已經夠了,再繼續下去,她會迷失自我。


    “本王並不是勸你認祖歸宗,隻是想提醒你一下,這世上還有更多的人想要關心你。本王娶你有很多辦法,你大可不必為此認親。”祁連修解釋道。


    江清月隱忍眼裏的淚水,點點頭。


    “今天見你說這些話,全是為了自己的一個私心。本王看上你了,要娶你,盼你能安心等著本王。”祁連修慢慢地靠近江清月,他拽下自己腰際掛著的玉佩,交到江清月的手裏。“我明日離京,待我迴來之時,你我的問題便會迎刃而解,我保證時間不會太久。若遇難處,你就拿著這塊玉佩去柳府,找你外祖父。”


    “他?”江清月驚訝的看著祁連修。


    祁連修笑道:“你什麽都不用說,他見了玉佩自然會幫你。”


    江清月很想問祁連修:“她的外祖父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既然她還沒想好是否認江賓璋,外祖父那邊還是不要深究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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