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之中,嘩啦啦的巨響,是喬費聚的院子傳出來的,喬費聚和夏語澹不是住在一個院子裏,這聲音都傳得如此,虞氏一下子站起來,提著裙子跑過去,夏語澹當心著他們,也跑在虞氏身後。


    喬費聚是在睡中覺,虞氏才抽了個空來處理自己的雜事,隻見屋子裏的喬費聚赤著雙腳,散著頭發,麵色乖戾,一雙眼睛死盯著一個地方看,不知道他眼裏看到了什麽,心裏在想什麽。一個多寶閣推倒在地上,多寶閣上的擺件能砸碎的都砸碎了,瓷片玉塊碎了一地,還賤得屋子裏到處都是。


    喬氏習武的人,現在一隻左手還能抬起百斤的大石,動起手來,兩三個輕壯的男人未必治得住他,加之往日積威甚重,等閑之後還不敢靠近在發瘋中的喬費聚。


    虞氏一進門就看見喬費聚赤著腳正要抬腿,連忙過去阻攔道:“爺,小心腳下!”


    喬費聚把臉轉過來,滿臉戾氣,一雙眼睛眼珠子沒有轉動一下,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林氏,你這個毒婦!”同時一巴掌扇在虞氏的臉上。


    夏語澹就跟在身後,因為喬費聚在咬牙切齒,音量壓低了,吐字也不太清楚,隨著那一巴掌,毒婦這兩個字也被完全蓋過了,夏語澹靠他那麽近,也隻聽清楚了林氏這兩個字,林氏是喬氏的生母,喬費聚的第二任妻子,不過這個時候的夏語澹沒有細想這些,喬費聚突然的一巴掌扇出來,沒有惜力,虞氏沒有想到,被扇倒在地上,地上都是碎瓷,夏語澹從後抱著虞氏的腰沒有抱住,側腿跌在地上,虞氏沒有完全倒在地上,但是手掌一撐,剛好撐在一塊鋒利的碎瓷。


    夏語澹跌倒的位置也有碎瓷屑,有衣服裙褲墊著,臀腿皮厚,隻是硌得生疼,虞氏卻是瞬間溢出一手的血。喬費聚臉上那種要殺人的神情不變,夏語澹看得心裏都害怕,大聲吼道:“太爺,你看清楚,這是虞姨娘,你看清楚!”


    虞氏嫩白的臉上浮現一個清晰紅腫的手掌印,不過她現在沒有顧及她的臉和手,還撲在喬費聚身上哭道:“爺,是我呀,是我呀,你怎麽了!”


    這樣一吼一哭,喬費聚雖然還喘著粗氣,神情緩下來,隻是帶著呆滯和冷漠。


    “快過來,把太爺扶出去!”虞氏沒有散失神智,她很清醒,把喬費聚哭到呆滯了,就招唿仆人把喬費聚架出去,匆忙對夏語澹道:“迴你屋去,不要多想。”


    既然聽見了看見了,夏語澹怎麽能不多想,林氏配上喬費聚那種表情,昔年在和慶府,劉三樁多次緬懷他的老主人,老國公爺夫婦,外人道來多麽伉儷情深,在夏家夏語澹也聽到多迴,喬費聚有好幾個女兒,而最疼喬氏,不僅因為她是唯一的嫡女,也是因為她是愛妻林氏所出。


    喬費聚精神混亂的時候,怎麽表現的不是這個意思?


    夏語澹安靜的待在屋裏,裝成什麽都沒有聽到。而喬家整個沸騰了,喬費聚之前隻是健忘的找找東西,現在是要拆房子殺人了。要知道當年虞氏殺了喬費聚的寵婢,喬費聚都沒有對她動過手,現在揚手就打,喬費聚真是的神誌不清了。


    喬家在京城的爺們都趕來,屋子裏不讓站,都站在院子裏守候,出嫁的姑奶奶們迴來了,喬氏也在,夏語澹見過喬費聚的病態自然受到了她的盤問。


    夏語澹不敢說林氏,隻道老國公罵人了,罵了誰罵得含糊不清聽不清楚。


    喬氏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夏語澹,看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喬費聚院子裏聚集的爺們兒,直到喬費聚喝了藥睡了一覺再醒來,見他神誌清醒了才散去。


    喬致應付了一堆人,想到有件事還要請喬費聚的示下,又折了迴來,在半道上遇見虞氏。虞氏的手掌用白布包裹著,臉上了藥,在掌燈的光線下,依然能看見被摑出來的掌痕,忽視兩處傷痕,虞氏還是那個被喬費聚嗬護和嬌寵出來的,風情萬種的女人。已經是三十的她,一臉的揮灑,麵容和身姿是那最成熟美豔的少婦,在喬費聚日薄西山之下,她也未見憔悴,讓喬致每每看見她,都掙紮不已。


    到了喬致這樣悅遍美貌的年紀,一般十六七八的小姑娘隻是被逗弄而已,並不能引起喬致真正的興趣,虞氏不一樣,有其父必有子,若父親喜歡這個女人,兒子喜歡同一類女人,也不為過吧。


    虞氏和喬致之間,沒有大小,你是國公爺,我還是你庶母,因此虞氏隻是和他擦肩而過,喬致退了下人道:“父親現在怎麽樣了?若是方便,容我過去說幾句話。”


    喬費聚屋裏有人管傳喚之事,虞氏因為年輕,一般避諱這些爺們兒,有事隻找掌家夫人,不過對於喬致這樣湊上來說話,虞氏也是道:“大老爺來晚了一步,太爺已經睡下了,若是不要緊的話,改明兒再說吧。”


    喬費聚改了作息時間,說明身體撐不住了,喬致麵露憂鬱道:“父親有疾,本該當兒子的侍奉左右,隻是父親不許,煩勞姨娘了。”


    虞氏麵色冰冷道:“大老爺管好了喬家,就是盡孝了。”


    喬致微皺了眉,在虞氏要離開的時候突然道:“你日夜侍奉在父親身邊,應該很害怕吧。你放心,父親百年之後,我會保你無虞。”


    虞氏停步聽完了他的話,訕笑一聲,接著離去,隻給喬致一個快步走遠的背影,這就是答案。


    喬致一直看著虞氏的背影消失,微微歎息,心裏並不以為忤。


    不覺得自己對虞氏的心意是忤,也不覺得虞氏甩他臉子是忤。


    一個女人,他要保還是能保下的,他以為!


    ☆、第一百二十章 真假


    喬致是真的有事要請示,不過第二天早上,喬費聚未等喬致請示,就下令提早搬去了別莊。他清醒的時候,並不記得他在癲狂的時候做過什麽事,說了什麽話,打了虞氏,罵了林氏毒婦。他並不想把沉澱在心底幾十年的往事說出來,那些都是要帶到他的墳墓裏,隨著他的死亡埋藏。活到七十幾,經曆四朝,他知道的,他參與的,有太多的往事不能宣之於口,見之於史,一旦被人竊取,家不寧,國不安,於家於國,他死不瞑目!


    喬贏輕車從簡,早一步去別莊安排,喬致帶著一堆人,浩浩蕩蕩的送了喬費聚過去,又默默的迴來,別莊裏,隻留下十幾個喬費聚深信的仆人服侍。


    清晨的太陽冉冉升起,盛夏耀眼的金黃色光芒射下來,讓人掙不開眼睛,所以喬費聚是背光坐著聽虞氏吹嗩呐。


    是的,嗩呐。虞氏精通音律,專攻的不是古箏,琵琶之類宴客的樂器,而是嗩呐這種最平民的樂器。家學淵源,嗩呐是普通百姓喜事喪事上最常見的樂器,虞氏從小看著他父親吹,看也看會了,而且青出於藍,一曲鳳陽歌吹得高亢嘹亮。


    “再吹一首合家歡吧。”喬費聚閉目道,他此生的願望也是如此。


    嗩呐聲再次響起,曲奏從散板,正扳、慢板到快板,節奏從細柔,激揚,舒緩到蒼勁,那是在人群中的純樸之氣,帶著一家子其樂融融的氛圍,不由得讓人滿足,在強進的樂聲中,那顆躁動的心被撫平了,人也在□□迭起的樂曲聲中輕飄起來。


    虞氏吹了完整一首,才提醒喬費聚道:“爺,人已經到齊了,他們都在等著呢。”


    喬費聚有六個兒子,老二老五已死,不過都留下了兒子,剩下四個兒子和各房的嫡長孫已經齊聚,還有鹹平府過來的幾個族老,燕京府的官吏。喬費聚要在死前,分配好他的遺產和家族的族產,多少豪門望族都是因為在這一塊上處置不清,才生出齷齪以至家族的內鬥不斷。喬費聚是愛權之人,卻不是過分擁權之人,幾個兒子也早分過家了,這一次要處置的是喬費聚幾十年的私藏和喬家馬場。喬家馬場,喬家最重要的產業,要當著眾人傳到喬致手裏。


    “拿藥來,我再吃一盅。”


    喬費聚現在要喝的是五食散。五食散是損傷人的心肝脾肺腎之五髒的霸道之藥,雖然霸道卻能讓喬費聚的腦子清醒,拆東牆補西牆,喬費聚能接受五髒的衰竭,卻不能接受自己人鬼不知的癲狂之態,他要死,也隻能有尊嚴的清醒死去。


    虞氏用藥紗濾一碗藥,喬費聚如飲水一樣的大口喝了,就要起身而去。


    虞氏壓住喬費聚的腿道:“爺著人抬著去吧。”知道喬費聚是不願讓人抬著走,又勸道:“大事尚未料理,爺還得保重身子。”


    “也對!”喬費聚卻是笑了,穩坐在楠木矮靠的八寶紋寶座上,由人抬了走。


    “父親!”幾個兒子看見喬費聚是被抬著進來,紛紛泣聲跪下,一屋子輩分比喬費聚低的人都跪下了。


    “起來,老子還沒有死呢!”喬費聚說話沒個忌諱,見到是燕京府裏的老相識趙通判來的,對他一拱手道:“有勞趙大人,今天為我做個見證。”


    “下官不敢!”府裏的通判是正六品,他姓趙,和皇家的趙家可沒有關係。趙通判還了禮,就卷袖坐在案桌上提筆記錄。


    喬費聚的私藏勻勻的分成六份給六個兒子,兒子已經死的,由各房的嫡長孫領走,這些東西就沒有出嫁的女兒和外孫們的份了,都是傳給家族的男丁。最鄭重的是喬家馬場,馬的數量,馬的品種,馬場裏的馬奴,相馬師,馬場的賬冊,契書就有幾個紫檀木箱子,能說的,喬費聚都要說清楚,交割給喬致,從此喬致就是喬家名符其實的第一當家人。


    各種文契簽字畫押,喬費聚還在呢,無人敢有複議,所以一切很順利,便是很順利,也用了大半天,午飯都是錯過了飯點午後才吃上。


    吃了午飯,送走了趙通判和喬家族老,關起門來,就是喬家一小家的事了,喬費聚隻留下四個兒子。


    除喬致之外的老三,老四,老六也是多日,甚至是多年不見了,喬費聚能記得的,也關心了一下他們各家的事。


    老四喬庸捏著茶蓋想了又想道:“父親,我這次還京經過齊王的封地,和齊王偶遇,齊王密語於我,說是……”喬庸深吸一口氣道:“說是皇太孫不是趙家骨血!”


    第一任齊王是太宗幼子,初封在應昌,在太宗在世時,統領現在穎寧侯所掌管的三朵衛,應昌就在燕京的頭頂上,新帝繼位,當然不舒服,就把齊王的封地改在了湖廣開陽,齊王隨之逝去的,就是三朵衛的指揮權,從此成了一位閑散的宗室,現在的齊王是第二任,皇上的叔父。


    皇太孫不是趙家骨血。這句話心裏嘀咕的人絕對存在,卻沒有人敢說出來。


    太宗這一脈子嗣稀薄,太宗三個兒子,一個是眼瞎的;繼位的仁宗三個兒子,嫡長子徽文太子還死在前頭,現在的皇上更好,隻有一個兒子,兒子還死了,死前沒有留下兒子。現在的太孫,在太子薨時,還揣在太子宮一個才人的肚子裏,真的能一生就生出兒子?太子二十幾歲都沒有一個兒子,他死後那位才人那麽幸運,生出了兒子了?不會是女兒的可能,而被皇上換掉嗎?


    太子薨後,皇上已經年過四十,朝廷上宗室裏怕江山後繼無人,曾經運動過,想讓皇上過繼嗣子,太孫一出,這個打算就消停了。皇上若有子孫這個皇位自然是傳給皇上的子孫,若這個子孫是假的,混淆皇家血統之罪,折斷趙氏大統之罪,便是皇上,也要被各地的宗室群起而討伐。


    從禹鑄九鼎,啟繼王位,繼承製代替了禪讓製,公天下就便成了家天下,天下不是皇上一人的天下,是趙氏一族的天下,若皇上抱了一個別人的孩子充當自己的孫子,他答應,趙氏皇族不答應,天下之人都不會答應,皇上一人,就會被人以此為由討伐。


    幾個兒子都變了臉色,喬費聚安然道:“老大你以為呢?”


    喬致站起來,其餘三個兒子也站起來,喬氏恭敬的迴答:“兒子沒有以為,兒子隻看見,皇太孫已為皇太孫,十四年矣。”


    滴血認清這種事是子虛烏有,完全不相幹的兩個人,血也能融合在一起。皇太孫從落地起就是趙氏血脈,皇家玉蝶這麽記著呢,他當了十四年的太孫,誰能證明他是假的,是有人證還是物證?人證物證,信則有,不信則無,若有人想窺伺皇位,不會捏造嗎。


    皇上占了先機,趙翊歆當了十四年的皇太孫,他便是個假貨,也變成真貨了。


    喬家已經是公爵,近百年來,皇家未曾虧待喬家,重立一個新君,新君還能給喬家王爵不成。所以皇太孫的真假和喬致沒有關係,他已經進無可進了。


    大兒子的迴答還是讓喬費聚滿意的,看著四兒子道:“齊王和你提起這話時,還有何人在場?”


    喬庸謹慎道:“是在一個水亭邊說起此事,四周空曠藏不住一個。”


    喬費聚揚手把茶杯掃在喬庸腳邊,怒罵道:“齊王有膽子張嘴說,你就有膽子用耳朵聽嗎?”


    眼睛看見的藏不住一人,真會藏不住一個人嗎?


    “父親!”喬庸直接跪在了瓷片上,大義道:“此事關係正統……”


    “你閉嘴!”喬費聚指著喬庸厲聲道,繼而冷笑一聲:“齊王說這句話用意為何?他是要造反嗎?他老子當年有三朵衛在手,深受太宗皇帝的寵愛,都造反不起來,他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要仔細,齊王說這話,死的最多是他一家,他的九族和皇上是一樣的,你說這話,死的是喬家的九族!若再有一個字,休怪我綁你見君!”


    喬費聚的腦皮一抽一抽的刺疼,他現在的身體已經疲累,所以沒時間耍太極,直來直去,道破了齊王背後的野心。正統,正統真的值得冒著誅九族的代價來維護,齊王要的是皇位。


    “四弟起來吧。”喬致要當好大哥,第一個伸手把跪在瓷片上的喬庸拉起來。


    喬庸已經被喬費聚鎮住了,垂頭道:“兒子再也不敢了。”


    喬費聚用鷹一般的眼睛巡視四個兒子,尤其是四子道:“皇上說的話,即是聖意,聖意已下,誰敢複爭!我這話放下,若喬氏族人,有人敢從逆,喬家人人得而誅之。”


    喬費聚最後,也隻能用這話敲打子孫,讓它成為一條不成文的家規。隻能是不成文,若是見諸文字,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是!”四個兒子領命。


    四子退下,喬致走在最後,被喬費聚留下。喬費聚閉眼沉痛道:“小心你的四弟!”


    “兒子知道,兒子會看住四弟,不會讓他犯糊塗。”喬致很冷靜的說了這句話,他已經是五十好幾,三朝走過來的人,雖不敢匹敵他的父親,心中是有成算的。


    喬致是喬國公,他已經進無可進,可是喬庸不是。隻要前麵還有誘惑,誰能保證他有生之年,不起大逆的心思,隻是可惜,有老父親壓著,他現在確實沒有大逆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夏語澹能否做太孫妃,不是她現在的素質可以決定了,取決她身後的家族。


    其中喬家是關鍵。


    你們都說我喜歡喬氏,其實,洪氏一出,你們知道我有多喜歡她的吧。


    明褒暗貶呀。


    夏文衍那樣,喬氏隻能折磨女兒孩子,從中得到安慰。


    喬贏要是背信棄義,洪氏真的會一刀宰了他,就是不宰他脖子,也宰他下麵。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逆言


    人都走光了,諾大的堂廳隻有喬費聚一個人,虞氏從屋後走來,拿著一張薄薄的錦煙毯子。


    想著齊王和喬庸的私語,喬費聚想得腦殼疼,四周空曠藏不住一個,齊王若要造反,以皇太孫的血統為由造反,就要拉人下水,拉住夏家喬家,拉住和先太子親近,和先太子血脈有聯係的人下水,他們的證明才有說服力,這樣才能扯出大旗。


    喬費聚的病是不能勞心費力的,一思慮過度腦海裏就變成了一片混沌,又累了一整天,所以現在的喬費聚已經處於一片混沌狀態而不自知的狀態,低低吟歎出聲:“皇上殺了太子!”


    虞氏沒有一絲驚慌,把毯子蓋在喬費聚身上,把他的頭抱在懷裏,如孩子般撫摸著他的頭道:“爺,不要想了,一死百了,那些都和你沒有關係了,幾十年的往事,想透了還有什麽用。”


    這種不自知的言語,虞氏天天睡在喬費聚身邊,在夢裏就聽到喬費聚說過了。喬費聚,經曆四朝的風雲,他的手上沾過無數人的血,那些人是該死的,不該死的,都不重要,隻有失敗和成功的區別。


    喬費聚在虞氏懷裏睡著了,睡到半夜,喬費聚睜眼看著床帳直到天亮,然後親手寫了奏章,求見皇上。


    喬費聚的奏章,半日就遞到了皇上手裏,喬費聚也從近郊坐馬車迴來,在府邸歇了一個時辰,坐馬車到西苑。皇上這些年久居西苑。


    “皇上召見前淇國公喬費聚~”內侍一路唱名,抬著空轎而來,這是對喬費聚極大的禮遇。


    皇上在崇智殿召見喬費聚,喬費聚在殿外百步落轎,一步步走到皇上身前大拜。


    喬費聚還未拜下,皇上扶起著他道:“行了,你都這樣了,就不要行君臣大禮了。”


    喬費聚怎麽樣了,也才一月多,他的頭發胡子全白了,腰再怎麽樣想挺直都有些佝僂,這一月飲食清減,瘦了二十斤,身上的國公服空空蕩蕩,臉也隨著幹癟褶皺,真的是七十幾的老人了。


    喬費聚停住姿勢道:“臣久不見陛下,今日也是最後一次覲見陛下,就讓臣行了君臣之禮吧。”


    皇上收手往後退了兩步,喬費聚下拜唿萬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裙釵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雲之風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雲之風華並收藏裙釵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