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修長的馬素貞,眉眼清澈得如雪山上的冰冷清泉一般站在江幫主麵前相離三尺許的地方。她修長玲瓏的身子之外,穿著一套寬鬆的睡衣裙袍,白色的衣物與那如溫玉般的肌膚互相印襯,更是讓得女子多出一分難以掩飾的的純潔風情。目光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心中怦然一動。


    馬素貞羞答答看著江幫主火熱的目光盯著自己,道:“我去給您斟杯茶。”


    江幫主忙搖頭道:“貞貞,不要忙了。”


    馬素貞帶著笑意兒道:“那麽……天色……天色也不早了,您還是休息吧。”


    馬素貞穿著一身白色睡袍,這一翩翩走近來,那輕盈的身影猶如一幅淡青淺赭的畫麵。


    江幫主看得心中一熱,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盈盈的****落在他的掌中,那雙流波蕩漾的眸子頓時浮起一層朦朧的霧氣,整個人都癱在他的懷中。


    江幫主打橫把她抱進臥室。


    在督軍府,後堂西花廳。這個時候了,盧少帥還在宴客。十幾個人都在花廳大筵席前坐著說笑,廳內廊下站著二十多個長隨聽招唿,幾十顆大瓦力的燈泡照得通明徹亮,廊下放的煙火盒子一個接著一個燃,什麽泥函沙鍋兒、花盆煙火、花筒起火、地老鼠兒,不響、不起,隻噴著七彩璀璨的光焰,滿院都是濃鬱的火藥味兒,滿屋都是興奮熱烈的氣氛。


    眾人見盧大帥進來,忙都起身肅立迎迓。


    “都坐,坐嘛!”盧大帥滿臉堆笑,擺著手道,“今個為建章兄接風洗塵,我府裏就是那麽幾個朋友,覺得太冷清了些兒。我今天一直窮忙,也沒顧上來看看建章兄,可不要見怪喲!你這裏倒好,人又多又熱鬧,還有這麽一桌子好菜,就是羅宋沙皇宮廷禦廚做的禦膳,也不過如此吧!”


    陸建章四十多歲,紫棠色臉,絡腮胡了剃得溜淨兒,兩隻眼睛黑如點漆,不怒亦威。


    說起這陸建章,資曆比起盧永祥還要老。與段祺瑞等人一樣,陸建章他也是小站舊人,而且一直是袁世凱的心腹親信。清廷覆滅後,陸建章擔任了右路備補軍統領(後改為警衛軍)和北京軍政執法處處長,對異己分子向來就是毫不手軟(譬如武漢首義的張振武便死於其手),因其殺人如麻,人送綽號“陸屠夫”。在民國初年的白狼之亂中,陸建章被授為陸軍第7師師長,在率兵進入陝西剿匪後擔任了督軍一職,幫袁世凱穩固了陝西的地盤。


    袁世凱稱帝失敗後,陸建章被原陝南鎮守使陳樹藩排擠,給攆出了陝西地盤。失勢後的陸建章後來便投靠了馮國璋,並暗中為馮國璋服務,奔走江浙、贛、鄂,為和議出力。


    此次出現在上海盧永祥的督軍府,目的不言自明!


    見盧大帥讓得殷勤,眾人方斜簽著身子坐下。


    陸建章替盧永祥倒了門杯,方撩袍端端正正坐下,說道:“方才我接到馮大總統的來電了,我很替他難過,辛苦這半年,落了這一個下場,還要替旁人操心。前日參、眾兩院提案,臨時大總統之期將至,要改選大總統。這次天津督軍團會議,就要討論這件事情。盧大帥一定要支持馮大總統,讓他繼續當這個大總統。最要緊的是,一定要保持和江蘇都督李純現在的關係。所以,盧大帥不能出兵湖南,這是兩方勢力平衡,避免北洋內戰的辦法。不過,像盧少帥所說,不拍兵也是不行,所以派那個什麽叫江山的,帶一群新人前去湘西,這是個很好的辦法。”


    “就是這個話。”盧少帥夾了一口菜慢慢嚼著,沉吟道,“我也是這麽想。不過江山未必領這個情。若實在不願意,我們也不要勉強。――話說到這兒,我順便問一下,江山的實力能夠勝任一師之長?”


    陸建章望著盧大帥沒言語。幾個客人見主人和客人冷了場,忙過來勸酒夾菜。


    盧少帥想定了,方說道:“江山帶兵打仗的本事我不知道,不過他兄弟多!不需要我們替他招新兵,省了很多麻煩。”


    盧大帥替陸建章斟了一杯酒,自己慢慢吃著,說道:“那是不同的。我們又不靠他打勝仗吃飯。我來這裏給你們打個招唿。我其實沒有希望他打勝仗。湖南那塊地盤,邪門啊,外來軍隊到哪兒總是吃虧多。”


    陸建章這才知道盧永祥的真意,心裏得意,口中卻道:“是啊,湖南去不得。那地兒,邪門。盧大帥,就派江山去,絕對錯不了的。不就是個湘西鎮守使,我也舉薦他了。我馬上就要去天津參加督軍團會議,一定依然是我們與會的支持江山。”本來這個位置陸建章是預訂給馮玉祥的,但是為了籠絡盧永祥,陸建章也同意舉薦江山。


    “可是江山就是不願意去湖南那個四戰之地!”盧大帥心裏上了火,臉上卻仍在笑。“說起來也是,誰願意去湖南。”


    陸建章不動聲色地聽著,良久,突然撲哧一笑,說道:“他江山也就是一個狂放一些的流氓。我看他不是在捏那一個度,好要個更好的價錢,他遲早會答應的。盧大帥不必上火。他一個流氓,能洗白了進入北洋係統,那是祖冒青煙的好事,他不會拒絕的。”


    盧大帥也覺自己失態,當著眾人發這些牢騷頗失督軍身份,立刻轉移話題,笑道:“我今天不知怎麽了,盡說這些不高興的話!來來來,大家飲酒,過咱們的為建章兄洗塵接風!”


    陪客的眾人都是有眼裏介的,聞言,忙都起身把盞,從中插科打諢,一時氣氛方緩和了。


    盧大帥拿著杯子喝了一口,忽然停杯問:“您剛從南京李純督軍那兒來,大夥都想知道和議談得怎樣,若不妨事,您就說說如何?”


    “你們應該知道,長江三督,那是打開始都支持和議的。”陸建章三杯酒下肚,臉上泛起紅光,長江一行,遊說各督,是他一生辦得最得意的差使,自比先秦的鬼穀的弟子蘇秦、張儀,因此說得嘴響,正要細說,一個小軍官闖了進來。


    盧少帥看是他的人,問道:“你進來做什麽?”


    那個小軍官忙迴道:“江山迴信了,說說願意代少帥出征湘西了呢!”


    ……


    第二天,在小客廳裏,江幫主把他的追隨者全部召集起來,開始了一場最嚴重的會議。


    江幫主先把哈同的放款辦法告訴了大家,讓大家討論。


    “……你們怎麽看?”江幫主老神在在的問道,隻差沒喊元芳了。


    “老板,此時有蹊蹺!”宋子文一聽江幫主說完,搖著他的細長脖子,冷冷地說:“這件事要分開來看:我們把公司頂給哈同,劃算得通麽?這是一。要不要出頂?這是二。老板,哈同說的什麽銀團就是那謠傳得很久的托拉斯!不過沒什麽,這裏畢竟不是華爾街,銀團托拉斯,可未必有那麽可怕。段總理畢竟還是更傾向我們華商一些,他銀根脖子也不願意被洋鬼子的托拉斯掐住了啊?所以,光景不過是哈同虛張聲勢。製造空氣是猶太幫洋鬼子的拿手好戲!他故意放出什麽托拉斯的空氣來,好叫我們大家起恐慌,覺得除了走他的門路,便沒有旁的辦法!我們偏偏不去理他!”


    陳果夫搖頭道:“可是,子文,那托拉斯一層,大概不是空炮;現在不是就想來套住了我們的中國商業銀行了麽?”


    宋子文斬釘截鐵的說:“我當然知道!洋鬼子那些把戲我當然清楚,他們是隻要看中那家中國公司好,要來做那家中國公司的抵押款,從此,哪家中國公司的老板不過淪為洋鬼子座前的一名掮客罷了!”


    蔣誌清摸了光頭,冷笑道:“對呀!凡是名目上華洋合辦的事業,中國股東骨子裏老老實實都是掮客!”


    陳果夫接受宋子文的意見,但還是不很放心地說:“要是我們不去和他接洽,南北戰爭繼續,我們怎麽抵抗洋鬼子的金融侵略?失去了金融市場這塊地盤,我們的業務至少減去一大半!而且洋鬼子手段層出不窮,他還可以對我們來一個經濟封鎖,就我所知道的,再大的華商也抵抗不了洋鬼子這一招。那不是更糟了麽?隻怕周家就是我們榜樣!子文,你心裏有沒有別的門路?”


    宋子文也搖頭道:“現成的可沒有,找起來總有幾分把握。剛才我說這件事要分開來看,現在我們就來商量第二層罷,照現在這局麵,公司還能夠維持多少時候?”


    宋子文這話剛出口,陳果夫就很沮喪地搖頭,蔣誌清摸著光頭歎氣。另一幫隻知道炫耀肌肉的胡宗南,戴春風,徐元東,毛人鳳等人,和還有一幫隻知道玩筆杆子的楊文君等人,更是沒有個頭緒,插不上話。


    江幫主終於開口了:“用不到討論了,事情是再明白也沒有的:時局和平無望,隻要戰爭陰雲還在,恆源祥和那八個廠多維持一天就是多虧一天本,而且,問題還不在我們有沒有能力去維持,而在我們不願意去維持也得維持下去。我現在接手社會黨,對工人不能放手不管!不過支撐這幾個廠子,也隻能解決一小部分的工人問題。如此局麵下去,我遲早會破產,我也隻有向洋鬼子低頭了!工人也隻有向日本人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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