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麵的一陣響動,戴春風猜測,大概被“老板”緊急傳去的馬永貞迴來了。[.超多好看小說]戴春風又聽了一陣,四處還傳來一片嘈雜忙亂的聲音。這些聲音,都是他戴春風的意誌的反應,一切都按照他戴春風的意誌在進行。


    戴春風不再去管這些,又點燃一支雪茄煙,隨手從公文裏翻出一份文件,這是一份重要的會議記錄,他老鄉兼同學毛人鳳收集匯報的情報記錄摘要。他把這文件往已經處理過的文件堆裏放去,但臨時又改變了念頭,把文件拿迴來仔細翻閱一下。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戴春風猛的抬頭,臉色已經戴著不善,誰這麽不知規矩,他的機要秘書每次進來都是輕手輕腳的,馬永貞每次來都還記得敲門。


    “老板!”在蓋世太保內部已經是個心狠手辣的魔王的戴春風,一旦看到江幫主,就立刻變成了一隻俯首貼耳的小貓。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江幫主深深一鞠躬,然後抬起頭來說:“您有什麽事情,直接吩咐一聲,何必親自過來?”


    馬永貞最清楚戴春風是什麽人,這個低眉順眼樣子,也隻有在江幫主麵前才是。


    這個有魔王之稱的戴春風有他自己處事的準則,他不但沒有任何衛道士的道德約束,連最基本的道德感都沒有。他心目中的理想不是國家,而是權力――個人的權力。他這種人對於意識形態的民族主義什麽的毫不關心,對其是否真實或有無價值連想都不去想,隻是單純地看成一種工具,可以用來左右群眾,可以助他往權利之路上爬。在他心目中,這一切都次於掌握和擁有權力。真與善對於他來說是沒有內在意義的。隻是用來獲得越來越多的權力的工具,隻要能促進這一目標的實現,一切都是真實的,一切都是善良的。做的一切都是對於他來說也隻是奪取和保持權力的手段。辯論一件特定行動本身對或不對,在他看來是太愚蠢了,於是他從來不過問這種問題的實質。


    因此,戴春風在江幫主手下一開始就是層出不窮的謀殺。第一個被謀殺的倒黴孩子就是強奸中國女孩李小姐未遂的日本人山本二百五。從此之後,無法自拔。他謀殺那些他所不喜歡的人;和他爭奪權力的人;他的對手以及被他認為不可靠的人;他的一生也是不絕如縷的陰謀詭計,它們正如謀殺一樣險惡,而且用心叵測,更為狠毒。人的生命之光在戴春風眼中毫無價值,要是誰幹擾了他的爭權奪利,他就無情地使他滅亡。他的邪惡不隻是機會主義者邪惡的欺騙,而是一種惡魔式虛無主義。他的罪行不是抑製不住的衝動的結果,而是由一種極高的智力所決定。這種智力完全不受良心啟示的影響。


    江幫主把戴春風稱為“鐵石心腸的人”不是沒有緣故的。有一句老話說:“好事糟了就變成壞事”。一個尋常的人總不能那樣為非作歹無所忌憚,隻有一個才智超群的人才能犯下這樣滔天的罪孽。他的罪行不是為了某種偉大的事業,而是純粹為了他自己的個人利益所犯下的。他毫不關心中國是否能夠崛起,他所追求的隻是自己的權力。他沒有為德國人民效勞的願望,他隻有滿足自己的權力**。


    當然,江幫主手下需要這樣一個“屠夫”、“魔王”,來完成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社會黨是有宏大理想和抱負的政黨,但是政治就沒有幹淨的,而不幹淨的活就必須有人來做,戴春風就是最適合的那個人。


    就像現在,對付那個明顯心中有鬼的日本娘們,就是督軍府也沒有折,但是戴春風就有對付的辦法。


    馬永貞雖然很討厭這個人,社會黨裏大概沒有幾個人喜歡他,就是衝鋒隊的首領胡宗南和他以前是很鐵的爛兄爛弟,現在也對他也頗有微詞。但馬永貞也不得不承認,穩坐“蓋世太保首腦”寶座的這個戴春風是個性怪僻、使人著迷的人。他的個性、作用的重要性、活動範圍之大以及他的無數罪行和由這些罪行如果有一天公開出來,而足以引起的恐怖足以說明,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其實,誰都知道,戴春風所擔負的可怕職務要求他神經緊張,因而容易失去自製力,他甚至經常會大發雷霆,怒不可遏並威脅他的下級。他追求的是影響、權勢、榮譽、金錢,他一定要得到第一把交椅,他已經作好一切準備來獲得它。不過這種情況隻是在他的工作範圍內發生。在他窄小的個人小天地裏,他非常畏懼一個人,就是江幫主。他的口號就是“一切聽從長官”。


    蓋世太保最早就是以刺殺山本二百五組建的一個小隊,最初隻有四個人,全部是戴春風在斧頭黨挑選的精銳成員。


    後來,變成保衛江幫主和其他社會黨頭腦人物的生命安全為首要任務。他們像舔屁蟲似的,身帶斧頭和手槍,緊緊跟在領袖的身邊。現在的他們仍舊穿當初的製服,隻是取消了原來的灰襯衫。代之以這時已成為黨的標誌的褐襯衫,係黑領帶。


    可以說,蓋世太保雖然號稱是社會黨的情報部門,但其實就是江幫主的私人衛隊。


    因為這次南北戰爭,開啟這次巨大的賭博,江幫主為收集情報的需要,戴春風在其他城市也建立起“蓋世太保”的隊伍。他在發出的太保團第一號通知中明確規定:在全國各地社會黨地方組織建立太保團,但它必須是小型、精幹的精銳隊伍,人數限觸為隊長一名、隊員十名,上海可設兩名隊長、二十名隊員。


    戴春風負責統領黨衛隊。參加蓋世太保的人員必須是社會黨中信奉武力的精粹人物,年齡限於二十三歲至三十五歲之間。他們必須在一個地方居住滿五年,體魄強健,驍勇剛毅。蓋世太保的方針規定:對好酒貪杯、多言饒舌和有其他毛病的人一律不予考慮。符合上述條件者,經兩名黨衛隊隊員介紹,才有資格進入黨衛隊。


    蓋世太保除了保衛江幫主和社會黨其他領導人外,還有一些不可推卸的重要任務:集會時維持會場秩序,為《新華日報》征求訂戶和廣告,為社會黨征整黨員,在黨內執行警察職責。


    如今的戴春風在社會黨內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的一個人物了。隱隱的已經有社會黨內“居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殺人魔王的架勢。


    但是,戴春風也不止是會殺人,能力也是一等一的。


    江幫主對太保團第一次改組,全國僅有隊員一百六十七人。太保團不僅人數少,而且還缺乏精銳裝備和應有的尊嚴及傳統。比起和他一起在江幫主鞍前馬後的同鄉胡宗南,在外人看來,都有些覺得不公平。


    江幫主當時的用意,當時其實沒有幾個人明白,就是戴春風也不明白。


    但是戴春風有一點好處,雖然不明白江幫主的用意。他並沒有像《西遊記》中的孫悟空當了避馬瘟後那樣,知道自己位卑職小,大鬧天宮。而是辛勤地工作,慘淡經營著太保團。他著手製訂了各項措施,擴大太保團組織,提高太保團的地位。戴春風這麽幹有他的雙重目的:一方麵在江幫主麵前表明他唯命是從,因為江幫主有壯大太保團、建立一支稿悍的私人衛隊的意圖,雖然戴春風有點不看好;另一方麵也是想在江幫主麵前證明自己壯大太保團的設想與江幫主不謀而合(雖然他當時心裏並不認同),說明自己有遠見卓識。


    後來的發展,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太保團進行的全國的改組之後,太保團的人數不斷增加,勢力迅速碰撞。


    太保團在社會黨內也是個這個秘密宗派,不讓任何人了解它的組織內幕。陰森可怖的氛圍,神秘莫測的行動。麵對這支由領袖專政的衛隊,使社會黨內的成員有如麵對前清雍正朝詭秘的沾杆處血滴子一佯,對它望而生畏又無從捉摸。太保團成成員狂熱信仰江幫主重新解釋過的三民主義,絕對服從江幫主,嚴格遵守紀律。戴春風也有意強化黑色集團存在的恐怖效果。


    “太保團被蒙上一層叫人竊竊私語和不可思議的政治偵探小說式的神秘色彩。”


    馬永貞記得戴春風曾眉飛色舞地這樣說過。


    太保團是社會黨的影子部隊,這些影子部隊來自機關、廠礦、企業、農村、學校……現在太保團實際的人數究竟是多少,根本無法統計。太保團是一個由狂熱的空想家和傷天害理的統治者所組成、受一種魔鬼般意誌所驅使、鐵板一塊的組織。他們監視周圍的每一個人,任何一點一滴對他們有用的情況,都被收集起來,上報給上海的太保團保安處,這棟大樓裏。


    太保團的成員,既有罪犯,也有理想主義者;既有笨蛋,也有博才多學的博士。但不論是罪犯,還是理想主義者,不論是笨蛋,還是博才多學的博士,他們所幹的一切,都是在江幫主的意誌服務,即隻能有一個世界觀,即社會黨的世界觀。這是一條堅定不移的原則,用戴春風的話說:“誰要是不忠於老板,哪怕隻是一個想法,也要被開除,而且要當心從活人的世界消失掉!”


    馬永貞不願意多想,江幫主已經示意戴春風坐下。


    “審訊出什麽?”江幫主懶散的坐沙發上,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沒什麽有用的情報。”戴春風說。


    江幫主立刻沉下臉。


    “但是具我對虹口小日本的監視發現,黑龍會這些日本很小心的保護著什麽,小日本這次應該是來了幾個大人物,具體還不知道是誰……”


    “情報是你這樣做的嗎?什麽叫做‘應該’啊?”江幫主沉聲問道:“不管怎樣,必須從她嘴裏把話問出來!不然,不知道小日本的大人物為什麽忽然上海,我們完全處在被動地位!”


    “是,老板。我一直都在全力以赴完成這一重大任務。”戴春風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看,苦苦表白說:“能問的都問了,小日本娘們隻是一隻小魚,經過嚴審之後才發現,她其實都不知道小日本那些大人物來上海了。就是把她斃了,也無濟於事,所以我才把破案的重點放在了外圍,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說著,送上一疊文件。


    江幫主拿過來翻看,戴春風在邊上繼續說道:


    “……從外圍尋找線索,果然讓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自從上次的罷工複工後,日本資本家並不甘心失敗,伺機進行反撲,不但不履行雙方議定的複工條件,反而在年初,借口棉紗銷路不好,要開除工人。工會多次交涉都無結果……”


    江幫主首先想到的川島芳子,然後來上海灘的小日本大人物是是誰,已經唿之欲出——應該就是川島浪速這個在中國的日本浪人頭領!


    江幫主把手上的文件丟在一邊,克製著自己的思路,他不相信戴春風會比自己更高明,能推測到這些。和小日本作鬥爭,即使是老奸巨猾的戴春風,也未必能夠穩操勝算。使他煩惱不安的,不僅是戴春風的情報不完整,更主要的還是如今小日本活動的靈活、機警,使得他一直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這時候,戴春風的機要秘書推開門送進來一疊待批的重要公文,不敢驚動這位正在沉思的老板的老板,把文件放在辦公桌上,便悄悄地走出去。


    “有機要情報嗎?”江幫主頭也不抬,猛然問。


    “毛人鳳剛送來的一封信。”戴春風也不知道裏麵是什麽。


    “說的什麽?”江幫主皺沒又問道。


    戴春風快速瀏覽了一下,壓低聲音說:“偵訊科探聽到小日本和才破產的周公子的特別顧問勾得很緊……”


    “甚麽?”江幫主眼裏陡然閃出兇光,逼視著對方,但立刻又冷靜下來,隻簡單地說了句:“繼續偵察。”


    “是!”戴春風立刻吩咐下去。


    二樓燈火輝煌。慘叫、咒罵聲不斷傳來。


    有江幫主在這裏,戴春風再不想在這棟大樓裏聽那些行刑的音樂了。偵防處成立以來,那些令人惱怒的,無影無蹤的事件,又一齊湧上心頭。江幫主在這裏,給他一直無形的巨大壓力。江幫主不知道又在想什麽,戴春風仿佛感覺江幫主的眼光正怒視著他,說不定哪一天,他將受到不知遠比自己嚇唬下屬嚴厲多少倍的斥責和處分。


    戴春風心頭冰冷,茫然凝視著對麵昏暗的牆壁。


    安靜!非常的安靜!


    手表嗒嗒地響,時針超過了十二點。收發無線電報的響聲已經停止了,但審訊室裏的聲音還在不斷傳來……


    全是些無味的喧嘩。拷打、忙碌有什麽用?這件事竟然勞動江幫主親自過問,如果他還不能辦好了,那在江幫主麵前好不容易樹立的能幹形象就完了,就像那正在全線崩潰的軍事形勢一樣,不堪設想!


    這時,江幫主突然站起來,戴春風看著根本無法測度其內心的江幫主,也跟著站起來,提心吊膽的戴春風的表情變化不定,他已無法克製內心的空虛和恐懼。站在江幫主身邊,總有一種“伴君如扮虎”的恐怖感覺。


    隻見江幫主沉默地站了一會兒,他離開了辦公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戴春風和馬永貞都緊跟在江幫主身後。


    外麵,正是一陣和往常一樣的喧嘩與吼叫,江幫主好像被這些聲音引導著,使他移動步子走進一間審訊室。


    走到審訊室裏,這裏煙霧沉沉,空氣十分汙濁,江幫主瞥見老虎凳上,捆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妙齡少女,旁邊一盆火,幾個人正把冒著煙的烙鐵,伸向被審者的胸脯。


    江幫主拿出潔白的手帕,捂住鼻子。那種蛋白質燃燒的臭味太惡心了!


    戴春風,立刻大步走到窗前,用力拉開窗簾,推開緊閉的一扇窗戶。


    唿吸到一口新鮮空氣,江幫主也覺得舒服一些。


    窗外,蒙蒙細雨一陣陣飄到戴春風的臉上,陣陣寒意勉強幫助著他平息心潮的起伏。背後,受刑的人一聲慘叫……傳來潑水的聲音,戴春風轉過身,就看到江幫主走到獰笑著的行動科長麵前,冷冷地問了一句:“這就是那個日本娘們?”


    戴春風也走了過去,就聽見馬永貞說道:“就是她!嘴硬的狠,還是戴春風有對付她的辦法,在斧頭黨總部的時候她就一句都沒招,送到這裏,戴春風問出了不少的東西。”


    江幫主嘴角帶著冷笑問:“剛剛不是說都是一些沒用的情報?”


    “是……不不是……”戴春風已經有些語無倫次冷汗一層層冒出。他從沒想過在江幫主麵前會如此緊張。


    行動科長看來戴春風一眼,討好地迎合著江幫主說:“這個娘們是受過反刑偵訓練,應該還有重要情報沒有挖出來。不過沒事,馬上,馬上她就要開口的了!我先搞他兩下,這家夥已經吃不消了。”


    說著,昏厥的這個日本女人,漸漸醒轉來,恐怖地望著麵前的人影,粗聲喘氣……


    江幫主哼了一聲目光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冷笑道:“那就問吧!”


    “是!”戴春風向前靠近一步,懷著複雜的僥幸心理,厲聲問:“甚麽職務?”


    醒來的人盯住戴春風,全身抽縮起來,吐著白沫,像自言自語地哆嗦著:“發報員……”


    “問你在黑龍會的職務!”戴春風大聲追問,皮靴朝地板上一蹬。


    日本女人望了望戴春風旁邊的行動科長,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我就是個愛國誌士,外圍成員……黑龍會現在也在減員,我還沒有資格在黑龍會任職。”受刑的人喃喃地蠕動著焦裂了的嘴唇。


    “繼續用刑!”戴春風盯著這個日本女人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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