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嘴唇動了動,深吸了口氣後才說:“我一直惦記你,是以專門來了這裏。你想聽我說這句話,是嗎?”


    長寧想,慕昭還是原來的慕昭。


    她突然走上前去,伸手抱住了慕昭的腰,將臉埋在了他的懷裏。


    慕昭已經比她高了一個頭了,她隻能將臉埋在他懷裏。


    慕昭身形一僵,隨即就放鬆下來,然後又抬手,在一瞬間的遲疑後,將長寧緊緊箍住了。


    長寧不覺得自己是非找個人依賴的人,但她現在實在想抱住慕昭,她說:“我也想你,一直都想。我以為,我們之間,已經是千山萬歲相隔,再無見麵的緣分。”


    慕昭被她這句話說得心裏也有些傷心,愛意宛若窗外的暮色,籠罩下來,便是鋪天蓋地。


    慕昭聲音些許發哽,道:“蕭祐帶兵北上和韃靼交戰,現在京中反而兵力不足,我帶你走吧。”


    長寧因他這話一愣,“走到哪裏去。”


    慕昭說:“你想去哪裏,我都帶你去。”


    長寧卻搖頭:“我哪裏也不能去,若是我走了,以蕭祐的狂傲和剛愎,定然馬上轉而攻打大周,大周還沒有準備好,皇兄還沒有完全掌控全國將帥和兵馬,大周還需修養,不能承受住蕭祐的大軍壓境。我不能走。”


    隨即,她又抬起了頭來,目光盈盈地凝視慕昭:“再說,這天下之大,以你我身份,又能到哪裏去立足。”


    慕昭沉默了片刻,抬手輕輕撫摸長寧的麵頰,房間裏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隻能模糊地看到對方的麵孔,慕昭說:“那你要我怎麽辦。”


    長寧道:“我希望你能保重自己,待大周攻下北齊,蕭祐一死,我便同你遠走高飛,好不好。”


    長寧說著,抬手抓住了慕昭的手,“好嗎?”


    慕昭反手扣住她的手:“嗯,好。”


    隨即,他將長寧抱了起來,長寧一驚,“你做什麽?”


    慕昭身高體健力氣大,長寧在他的懷裏根本無法掙紮動彈,隻覺得慕昭邁的步子甚大,抱著她撞開了裏間的門,長寧瞬間明白了慕昭的意圖。


    “你太放肆了!”她抬手要打慕昭,但怕驚到外麵的人,卻不敢大聲說話。


    慕昭已經將她放到了床上,長寧的身體觸碰到床的那一刹那,腦子一下就亂了,她又慌亂,似乎又覺得踏實。


    她甚至完全無法辨明自己的心思。


    長寧的臥室裏,按照她的要求,在窗戶處安裝了窗簾子,窗簾關著,外麵院子裏已經點亮的宮燈,光芒並不能照進來,房間裏已經徹底黑暗了。


    長寧隻能模糊地看到慕昭,她想要說什麽拒絕他,她知道自己可以讓他停下來,但不知為何,又完全不想說。


    一切話語,都被哽住了。


    慕昭伸手撫摸她的麵頰,俯下身來親吻她,聲音裏並沒有急色之色,反而帶著些許傷懷:“你本就該是我的妻,老天為何如此待我們。”


    長寧抬手抱住了他,迴應他地親他。


    ☆、第64章


    第三章


    黃花梨木的大床,床帳低垂,在黑暗裏,輕輕地搖曳出了淺淺的波紋。


    連喘息聲也是壓抑著的,長寧死死咬著牙,她不知道那是疼亦或是快活,隻覺得心髒要跳出了胸腔,又像它被禁錮在一隻拳頭裏,要無法跳動了。


    她覺得這也不是她的人世間,一切都不真實。


    她抓著慕昭的背,修剪整齊的指甲,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他抓痛,一切都讓她難以忍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卻又如此地沉迷。


    慕昭一直把她勒得緊緊的,似乎是想將她勒入自己的身體,從而合二為一。


    他們互相看不到對方,但是,卻知道整個世界裏隻有對方。


    等一切恢複平靜,長寧將臉埋在慕昭的肩頸窩裏,手緊緊抱住他,慕昭胸膛起伏,還在喘氣,長寧感受著他的唿吸,還有他輕輕撫摸自己頭發的溫柔,不知為何,突然更加悲傷,幾乎完全無法遏製。


    她瞬間將慕昭放開了,又翻了個身,胡亂扯了薄被將自己裹緊,趴在枕頭上哭了起來。


    她哭也不能大哭,隻能壓抑著聲音流眼淚,隻是有時候才抽咽一下。


    慕昭欠身過來看她,這時候,他才有了慌亂,伸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柔聲問:“寧寧,怎麽了,是不是很疼?”


    長寧隻是哭,又搖頭。


    慕昭不知所措起來,“對不住,我方才太魯莽了,對嗎?”


    長寧哽咽著低聲道:“你走吧。”


    慕昭哪裏敢走,想要將長寧扳過身來,又怕力氣大,讓她難受,隻得輕輕拍撫她的背。


    長寧哭了一會兒也就好了,她翻身過來,撲到慕昭的懷裏,將臉埋在他的頸子上,眼淚全蹭到他的頸子上去了。


    慕昭將她抱緊,滿腔的愛意宛若洪濤一般,將他淹沒。


    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從沒有任何時候,他這般堅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麽,要如何才能給予長寧幸福。


    長寧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等她停住眼淚,她的腦子就開始飛快地運轉了。


    房間裏太黑,她伸手想摸衣裳,但卻沒摸到,慕昭知道她的意思,一邊用薄被將她裹好,一邊說:“得讓如意進來點燃燈火,不然太黑了,看不到。”


    長寧知道這事不可能瞞住如意,再說,如意一直沒有進來點燈,也沒有進來叫她用晚膳,定然便是她已經知道了。


    長寧其實很害羞,但要強裝鎮定,說:“你去叫如意,隻讓她一人進來。”


    “好。”慕昭應著,就摸索著下了床,便隻剩下長寧一人躺在床上了,她伸手四處摸,依然沒有摸到衣裳,不得不問道:“衣裳都掉到地上去了嗎?你方才把我的玉佩扯掉了,你莫要將它踩到才好,不然會碎。”


    她的聲音柔婉又親近,慕昭聽得心癢,本來站在了腳踏凳上,此時又撩起床帳來坐迴床沿上,在黑暗裏,他隻能看到長寧的眼睛,他湊過去親她,他真想這一刻,能夠到永遠就好了。


    長寧被他親得要喘不過氣,隻好推他,“你快去叫如意。”


    慕昭眼力很好,就著從窗簾處映進來的簷廊上的燈光,還有新月的月光,他分辨著地上的衣物,將長寧的拿起來在一邊放好,又簡單地穿了自己的,這才去叫如意。


    如意不願意去想這一切在她的預料之中,整個內院裏,現在隻有長寧公主最親近信任的幾個宮人在,如意守在明間到次間的隔扇門外,慕昭從裏麵開了門,她馬上看過來。


    隻聽慕昭說:“將燈點了吧。準備香湯公主沐浴。”


    如意欲言又止,但慕昭已經轉身又進去了,如意皺著眉頭輕輕跺了一下腳,心想,慕昭這是做的什麽事呀,這下公主是進退兩難了。


    雖然心中不滿,但如意卻自知沒有辦法幹涉公主的行為,隻得想著要如何為公主隱瞞。


    她已經早有準備,便親自提著燈進去一路點燃了各個房間裏的宮燈。


    黑暗就如一個保護罩,房間裏一片漆黑時,對長寧來說,她既不是大周的公主,也不是北齊的皇後,她隻是一個純粹的女人,她也隻想做一個純粹的女人,她自知自己不能這樣,但卻非要這般任性一次。


    當如意提著燭火進來點燃了房間裏的宮燈,燭光將黑暗驅散,房間裏的一切漸次展現在長寧的眼裏,長寧就知道,自己已經套上了大周公主和北齊皇後的套子,她不再屬於自己,也不屬於慕昭。


    這是一件悲哀的事。


    但她甚至沒有時間去悲哀了。


    如意是願意幽居的公主見一見老情人的,這樣公主會高興,但是,這樣滾到床上去,便不是如意所樂意見到的了。


    所以,她對長寧也有些許氣惱,隻是不敢表現出來。


    她走到床帳前去,躬身說道:“公主,奴婢讓準備好香湯,您沐浴吧。”


    長寧在床上應道:“好。”


    如意這便出去安排去了,出去前看了慕昭一眼,慕昭已經穿戴妥當,隻是頭發散著,曾經俊美到精致的容貌已經有了變化,帶上了堅毅的棱角,而且身上帶著厚重的殺伐戾氣,在光線強烈時對上,甚至給人強大的壓力,如意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了,隻得快步出去了。


    慕昭將那枚玉佩握在手裏,他沒想到長寧是一直將它掛在頸子上的,雖然這玉佩不大,但掛在頸子上,其實是不妥當的,不過,長寧這樣做,的確讓慕昭非常感動,讓他確定,長寧待他的感情,從沒有變過。


    長寧這時候在床上說道:“慕昭?”


    她的聲音輕且溫柔,但是又帶著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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