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全身檢查。” 達西特.薩塞克蘭同樣冷言道。雖然他現在已經隱隱感覺到今天似乎在林箋這裏討不到好處,但是依舊不願意放棄最後一點希望。


    林箋放開了手在莫裏斯臉上輕輕的拍了拍,仿佛在安慰自己情人的情緒一般:“去臥室吧。”


    莫裏斯點點頭,對著林箋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林箋看見莫裏斯走進臥室,對著達西特.薩塞克蘭偏了一下頭示意對方可以進去檢查了。不過幾分鍾的時間,林箋看到達西特.薩塞克蘭一臉陰鬱的走了出來,朝著憲兵揮了下手,在確認了這裏再沒有另外一個人後,便大步的離開了林箋的房間。


    “閣下,您認識這人啊?”直到這時簡薇才湊了上去,小聲問道。


    “不算認識,打過交道而已。”林箋迴答,“你去通知下隊醫,讓他過一個小時來我這裏。”


    簡薇領命而去,林箋走到臥室門口,輕輕的敲了敲臥室門,並不打算進去,隻是站在門口詢問:“情況怎麽樣?”


    門很快就打開了,莫裏斯已經將衣服穿好,精神雖然看起來還不錯,但是額頭細密的汗珠和泛白的嘴唇表明他隻是在硬挺著而已。麵對這樣的人,其實也挺累心的,你說你都這樣了還硬挺著一臉我沒事我很好我還能一人撂倒他們全隊的樣子,林箋冷了臉指著床,“你現在立刻去躺下,等著隊醫來給你治療。別讓重複第二遍。我現在還有正事要做,顧不上你,我讓隊醫一小時後再來,還是小心點的好,一會簡薇迴來讓她先照顧你一會。”


    將莫裏斯留在臥室中,林箋帶著他帶迴來的攝像器走進了房間配套的辦公室。半個小時之後,這份看似會議記錄的內容讓林箋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液似乎逆流一般。這是一項針對帝國和民盟高官的暗殺計劃,而在帝國這一欄中,林默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第一位的位置上。


    不過林箋此時並不知道,這個時候遠在銀河帝國首都星阿斯切特星的林默也正處於震驚狀態。


    林默手裏拿著一份技術報告,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有些忐忑的方哲,腦袋幾乎完全變成了空白,而手裏幾乎將那份厚厚的報告揉碎。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艱難的擠出一句話:“你說……林箋有可能不是人類?”


    ☆、169方哲的新技術


    自一年多前方哲跟著陳靜蘭等人前往堤西法星係地下實驗室並揭穿了法萊寧等人的外星身份之後,他便隻在學校裏呆了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科技省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包括科技大臣在內的高官們幾乎都是些醉心於科技實驗的狂人。方哲還沒畢業便在科技省的召喚下進入核心技術區,成為了科技省內又一個科技狂人。


    在帝國內戰期間,由於科技省的保護,所以雖然方哲與大公一派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但是依舊被保護的相當周到。


    隻不過,即便是漠視一切的科技狂人,此時麵對著氣壓瞬間為負值的帝國元帥,也免不了滲出一後背的冷汗。


    “我沒有耐心去看你的報告,你把事情給我說清楚。”林默甩手將手中幾乎要揉碎的報告扔到辦公桌上,他自己從辦公桌後站起來,走到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燃起一根煙,深深的抽了一口。


    方哲知道,元帥閣下這是在穩定情緒,不管是誰在聽說自己重視的家人有可能早已不在人世而且還被外星人占據身體,都免不了會內心急劇震動,剛剛元帥那雙眼睛看向他的時候,就如同覆蓋著遙遠極地的冰層一般,即便是目光接觸,都會被凍傷。


    他也是在看到結果的一瞬間亂了手腳,也沒多想便衝來軍部林默的辦公室,隻想著這事決不能讓別人知道。


    如今騎虎難下,方哲隻能硬著頭皮給林默解釋。


    “在堤西法地下實驗室事件發生後,我就一直在這方麵下功夫。”方哲思索著,試圖將自己的話說的簡潔而清晰:“政局穩定之後,我就跟著科技省的人又去了堤西法地下實驗室,這一次去全麵的搜查,我得到了一些實驗數據以及幾個還沒來得及被清掃的試驗品。那些試驗品雖然並不能如我們之前見到的那種黑猩猩一般有著近似於人類的能力,但是比一般的黑猩猩聰明的太多了。


    一開始,我是從腦部結構開始研究的,因為我實驗室中見到的最多的就是腦部標本,這讓我走了彎路。所以最開始的時候我一直在腦結構上研究,但是後來法萊寧死前與林箋少將見麵的資料被送來科技省後,我立刻發現我錯的離譜。”提起了林箋,方哲瞬間有些心虛,忍不住抬眼瞄了一眼林默,果然看到他深沉似水的神情,看來在一開始的衝擊之後,元帥閣下已經強自鎮靜下來了。


    所以方哲心神大定,繼續解說:“法萊寧.修伊伍德死後解剖的數據被送來後,我發現,他全身所有的器官是在一瞬間同時停止工作的,換句話說,他在絕對時間進入絕對死亡狀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不,應該說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這意味著他的腦部神經對於全身上下哪怕一個細胞都有著絕對控製,所以我急不可耐的立刻查看了他的腦部解剖數據,而這份數據,再一次讓我十分震驚。”


    方哲的話開始漸漸的帶上了一絲興奮,科技狂人就是這樣,一旦談起自己的研究,就會十分的興奮,然後將周圍的環境已經聽他談論的人忘記。林默看著方哲,雖然麵上已經鎮靜下來,但是內心依舊如狂濤巨浪般根本沒有半絲寧靜可言。科學家都是十分嚴謹的,雖然科技的發展往往起步於異想天開的近乎於荒謬的臆測,但是一旦研究開始,這些狂人們的嚴謹,沒有人能比得上。


    所以,也許方哲不會察言觀色,不會審時度勢,但是如果他說林箋有問題,那麽林箋就一定有問題!想到那個被自己一手帶大的人,林默覺得心中又是一擰,尖銳的疼痛讓這個永遠挺拔英武的男人一時間微微的彎了腰。


    而方哲那邊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忐忑,依舊在解說著:“他的腦部構造完全沒有改變,就是說那個來自天箭座的外星人並不是通過改造人類的腦部結構進行控製人類的。而是依靠他臨死前解釋中那個所謂的‘第二體’,我翻看了所有關於法萊寧.修伊伍德在進入軍界後的相關資料,並沒有發現他與正常人類有什麽區別。不,不僅僅是他一個人,那個名單上所有的人,我都去查了一遍,他們的情況都跟法萊寧相似,雖然這些人包括法萊寧在自身的發展中都相對傑出一些,但是並沒有什麽超越人類的舉動。我猜測,這有兩種可能性,第一就是,那些外星人十分謹慎,所以從不做出任何在人類眼中類似於超能力的事情,還有一種可能,我認為可信性比較大,那就是,‘第二體’的強大需要‘第一體’就是所謂承載‘第二體’的容器的平衡性與之相唿應。因為‘第一體’是人類的軀體,所以他們在人類體內時無法發揮出‘第二體’的所有能力……”


    “說重點!”


    飽含著怒意的聲音和如同利刃般的目光同時向方哲掃來,讓這個已經興奮的找不到北的科技狂人瞬間冷靜了許多,腦門上沁出汗水,方哲抹了一把,將已經扯遠了的話題扯了迴來:“在腦部數據的資料中,有一個類別是腦部頻譜。這其中又包括腦神經頻譜,腦細胞活躍點頻譜……”在看到林默又皺起的眉頭後,方哲不給林默發話的機會率先苦著臉搶白:“閣下,我必須詳細解說,這樣您才能明白,否則我隻說林箋少將的腦部頻譜與普通人有區別,您還得讓我解釋啊。”


    “你繼續。”方哲說的有道理,而他絮絮叨叨的解說方式也讓他紛亂的心思稍微的條理了一些。這與帶兵打仗是一樣的,情報了解的越詳細,越能找出與之應對的最好策略。想到這裏,被方哲激起的火氣倒是小了下去,他點點頭:“你繼續,按照你的思路說。”


    “為了減少工作量,我在進行對比前,將每個人的腦部頻譜圖進行計算融合成一個頻譜,在給您的報告中這種頻譜圖占了絕大部分。在進行融合和對比的過程中。我發現,他們的頻譜跳躍點的分布是有規律可言的,換句話說那些人的頻譜圖雖然在前半段和後半段有著巨大的區別,但是變化規律卻是相同的,也就是說將這些軌跡推算為公式,其基本係數是相同的。在對這些人研究過後,我又開始研究人類的腦部頻譜,因為這項技術現在已經廣泛的應用於身體檢查和數據記錄上,雖然現在還沒有更一步的發揮其作用,但是作為數據資料,這種東西十分容易獲得。整整一個月的時間,我都在研究這個,因為我認為,這項技術如果發展成熟,可以成為個人身份證明,比起現在人們使用的基因身份證更加能確保個人身份的準確性,至少會減少類似這次外星事件的可能性。


    在我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將這些普通人的腦部頻譜進行研究後,計算出了最為重要的三個係數,並將腦部頻譜身份證明的設定時間定為十四歲,雖然比起基因身份證明,這種頻譜公式的證明時間要晚上十四年,但是優勢也很明顯。


    種族和種族之間,頻譜證明方式的區別在於係數不同。而相同種族之間,係數相同,區別在於每個人有著不同的公式。也就是軌跡不同,正是因為環境對於人類有著相當大的影響,所以在研究後,我將提取頻譜公式的時間定在十四歲。


    這個研究的最重點便是,每個人類,他們的腦部頻譜雖然看起來始終是在變化的,但是終究是有規律可循,可以是漸進遞增,可以是幾何跳躍,也可以是階乘公式,但是總是有規律可言。也就是說,每一張頻譜不管從起點到終點怎麽分布,都是符合我計算出的係數,可以形成每個人獨有的公式。


    我非常興奮一直在用數據庫送來的人類腦部頻譜來繼續驗證,結果都與所計算相同,直到我拿到了林箋少將的腦部頻譜……”


    方哲說到這裏,在將頻譜融合後那份震驚的情緒再次迴蕩在腦海中。


    “然後呢?到底什麽結論。”那邊方哲想喘口氣,林默卻覺得自己的心髒已經在方哲即將揭曉謎底的解說過程中,一點點緊縮,一旦停止反而開始感受到尖利的疼痛,不知不覺間,他也緊張的有些顫抖了。或者說,他有些怕聽到那個最後的結論。


    “林箋少將的腦部頻譜無法利用人類的係數得出一個公式,我當時十分驚訝,以為是程序出了問題,計算了幾遍程序都提示係數錯誤,但是程序在計算其他人的公式時卻完全沒有問題。我立刻就想,問題也許出在林箋少將的腦部頻譜上,隨後我開始研究林箋少將的腦部頻譜,在經過了大量的組合算法後,我發現了,林箋少將進入阿祖圖蘭士官學校例行體檢那份腦部頻譜是一個分界點,在她這個年齡的腦部頻譜可以適用於人類係數,而這個年齡之後的腦部頻譜同樣也可以適用於人類係數,但是合在一起就不行!


    閣下!既然係數上可以符合人類係數,那麽林箋少將就不是外星人,但是那兩個公式卻能證明,從林箋少將進入阿祖圖蘭士官學校為分界點,前後,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170情報的準確性


    方哲的分析一字一句如同尖刀一般紮林默的心上,這份學術論斷聽起來不僅有著向前性更有著嚴謹的邏輯關係。論證調理論據有力,也正是如此,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切入點。


    他內心深處已經認同了方哲的話。這兩年時間內,林箋的改變一點一點浮上心頭。她本就不是個過分聰明的孩子,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是從來不會對軍事感興趣。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林默當初隻是要求她自軍校畢業而已,畢竟一家都是走這條道路的,可以讓她一生順遂無憂。


    當然以林家的家業來說,林箋完全用不著出去工作,她可以像帝都那些高門貴族家的女孩們一樣家族的庇護下榮寵一生。但是林默並不希望她完全變成一個沒有主張的,就像是很多年前的菲蘭嘉娜,一旦家族失事,便連掙紮的意念都沒有半分。這對於她來說也並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林默還是希望她能夠有自己的生活重心,哪怕並不能駕輕就熟,也不至於變成一個玩偶般的。


    但是林箋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林默的期望,這不到三年間的時間,林箋成長的速度,心智的發展,確實讓人驚心。如果不是長相完全一樣,根本不會讓聯想到這是同一個人。


    按照方哲的敘述,林箋的改變應該就是發生她進入阿祖圖蘭之後。但是林默知道,其實應該更早一些。自從她發生了那次飛車事故之後,性格就有了極大的改變。但是當時的林默隻是認為,她性格的改變來自於被戀背叛而受到的精神衝擊。那個時候,格蘭夏爾不是也說過,她精神上受到刺激然後又事故中撞擊到腦補,再加上她基因上的問題,會不會就是這一係列的連續問題導致了方哲最終的實驗結果呢?


    想到這裏,林默覺得自己心中又升起一點希望,於是他問道:“林箋曾經腦部受傷並導致失憶,而且……而且她有基因方麵的缺陷,這些會不會導致數據的改變?”


    聽了林默的話,方哲搖了搖頭,“即便是失憶或者腦部受損,都不會造成如此巨大的差別。更甚者,那些神經錯亂的也不會。簡單打個比方,我們之前說的那個公式可以簡化看做是一個方程式。比如說拋物線的方程式,那些外部的要素類似於腦部受損或者外界幹擾的因素都可以看成是未知數,隻要帶入這個方程或者說公式中,依舊可以預算出軌跡。而林箋少將的問題在於,這個方程式就是不同的。當然,也不是隨口下的判斷,試驗中,為了更加嚴謹,也加入了相當部分的精神科病以及失憶症病。


    不過,話雖如此,科學的嚴謹之處就於沒有絕對。我們也不能完全就此判斷林箋少將不是原本的林箋少將。但是,如果實驗找不到第二個類似情況並加以證明,那麽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就會如此判定。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實驗將會繼續進行,或許們還應該去找一些您所說的基因問題的數據來參考,這點希望能得到您的幫助,您的好友諾蘭醫生就是這方麵的翹楚,有他幫忙一定可以事半功倍。但是我們不可能進行無休止的實驗,達到一定的界限後,便會給出最後判斷。其實看來,這已經可以判定了。”


    方哲的話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保證,甚至他看來已經給林箋下了判定。但是隻要有一點希望林默都不想放過。


    思索了不過幾秒鍾後,他就點了點頭:“格蘭夏爾那裏應該有林箋那次事故之後的腦部掃描,通知他一下,可以直接去要。我會盡量勸他配合你的實驗,不過,基因調查這還是個秘密進行的項目,科技大臣也是參與其中的一員,這一點並不能保證他們會配合的工作,還需要你自己與科技大臣協調一下。”


    “那實是太感謝了,如果有您的幫忙,進入那個秘密項目的核心應該更加容易了一些。”聽了林默的話,方哲大喜。基因項目目前是科技省最為重視並且密級最高的項目,初來乍到的他還沒有得到進入此次項目的允許,一是因為他還沒有到年限,另一方麵就是他的研究方向與之甚遠。不過,身為一個科技狂,方哲對於這個項目早就垂涎欲滴。


    “如果有什麽新的進展,希望你能第一時間來向我匯報,並且這件事一定要保密。”


    “這個我知道,事關重大,我不會對別人提起。”聽到林默的話,方哲表情也肅然了起來,正是因為此事重大,所以他並未向任何人提起過,而是第一時間便找到了林默。


    林默點點頭,看著方哲走出辦公室。抬手用力的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得到了控製,這才將手伸向放桌子上的通訊器,撥通了格蘭夏爾的通訊號碼。


    而與此同時,遠數千光年之外的林箋,正聽取莫裏斯關於那個視頻器的報告。


    將聯邦憲兵離開後,林箋便通知簡薇將軍醫叫來,為了不引起懷疑,林箋沒有找帕西法爾上的轉配醫療隊,而是找了軍校的隨隊校醫,並且特意讓他們三十分鍾後才到達林箋的房間。


    校醫抵達後,林箋才發現,這位校醫竟然也是個熟人,就是當年她學校時為她治療過的校醫莫亞。簡短的問候過後,莫亞便直接進入臥室,而當他使用速解溶劑將莫裏斯腿上的傷口打開後。即便是林箋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而站她身邊原本看到莫裏斯隻穿著內褲的樣子而感覺到不好意思的簡薇更是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因為速凍將破裂血管的端部凝結,即便是解凍後,血凝卻依舊存。解凍後的傷口因為膨脹,兩邊向外翻起,長時間沒有血液流通造成了傷口處泛著慘白的顏色,傷口非常的深,因為外翻,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腿骨。真不知道他是怎麽迴來的,一般不死也走不了的。


    即便是莫裏斯,此時傷口的劇痛也讓他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一層汗珠,雖然莫亞立刻給他注射了止痛針,但是止痛針起效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將身下的床單抓破。臉色十分的蒼白,而當他抬頭看到站門口皺著眉頭的林箋時,卻強自扯出了一個笑容。


    “閣下,您是不是迴避一下。”莫亞也是甚少見到這麽嚴重的傷口,腦門上也是一層汗珠,他摸了一把,轉頭看向林箋,“傷口很猙獰啊……”


    莫亞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簡薇就彎著腰捂著嘴離開了。而林箋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別讓他太疼。”


    這淡然的一句話讓莫亞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兩年多不見,這個已經從一名普通軍校生跨越到將軍的,似乎有了相當大的改變,氣勢更加冷峻,氣場更加的強大。


    “我盡量!止痛劑會很快起效,不會讓少校很痛苦。”


    當天晚上,潛入了其中一名官員的機要秘書的房間,找到了那個視頻器。因為信息太少,也不確定那個官員是不是這次會議的主要負責。本來還想多找幾個,但是還是有些不小心被發現了。”


    莫裏斯說的很輕鬆,但是林箋知道,當時的情況一定是非常驚心動魄的。一個國家的主要軍港豈是那麽容易潛入的。她平時出入的帝國第八艦隊所的軍港,一路上就有至少三個關卡,會依次檢查證件,虹膜,基因檢測。


    先不管莫裏斯是怎麽潛入進去的,但是聽了他的敘述,林箋可以確定這份情報的正確性。也許,發現丟失了這份重要文件之後對方會更改戰術,但是策略方向並不會有大的改變,也不能指望那些喜歡耍陰暗手段的會改變他們的思考方式。銀河帝國的那些高級官員們,未來的日子裏,依舊處於極度的危險之中。


    而他們當中,林默更是立於危險位置的頂端。想到這裏,林箋便有些不能鎮定,但是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必須製定一個詳細的應對計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聯邦政府理所當然的會把他們這兩支來自於帝國和民盟的參賽隊伍當作最主要的嫌疑。


    本來他們與本國的通訊便受到製約,信號是完全被阻斷的,現這種敏感時期,想要通過發出通訊提醒林默等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也許他們不會那麽容易的離開聯邦了,林箋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十分大,而這更需要自己再冷靜一些。


    她思索著,無意識的踱出房間,走到客廳的窗戶前,從高入雲端的高度俯視著熙來攘往的街道。


    “嘀嘀嘀”


    手腕上的通訊器響了起來打斷了林箋的思緒,她低頭打開通訊接口,畫麵上出現了簡薇的身影:“閣下,有人想要見您,說是來自同盟的舊識,名叫路非。”


    ☆、171路非的目的


    路非跟著前麵那位帝國女軍官的身後走著,心中稍微一些忐忑,這位為他帶路的女軍官看起來甚至不滿二十歲,但是己經是上尉軍銜。聽說是林箋的副官,路非心中忍不住嘀咕,這帝國軍人的軍銜升遷真是跟民盟大不一樣啊。在民盟,即便是高等軍官學校畢業,踏入軍界,也隻能從少尉做起,成績十分優秀的可能授以中尉軍銜,而沒有經過軍校學習的,都是要從列兵做起的。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該他考慮的事情,他要考慮的是怎麽說服將要見到的那個人。


    就像他之前對路昔鳴所說的,在結束了軍校三年級的課程之後,他便辦理了休學,如同他叔叔一樣,開始了銀河係的遊曆。因為曾經去過銀河帝國的首都阿斯切特星,更因為路昔鳴交代的任務,所以聯邦政府首都星克裏坦西怯自然成了他的第一站。


    在這次校際比賽開始之前,他己經將克裏坦西法星係幾個行星都走遍了。自小被路昔鳴教育出來的政治敏銳性讓他在遊曆的過程中的著重點十分有針對性。在這段時間之內,他發現事情果如路昔鳴所擔心的那樣,聯邦政府正朝著某種激進的狀態快速前行。即便這種狀態不是造成戰爭的直接因素與必然因素,但是卻極有可能是誘因之一。


    就在他想要想辦法將這件事通知路昔鳴時,星際間的校際比賽開始了,聯邦政府禁止了原本就不容易獲得許可的國際通訊。他一開始有些著急,因為還想去聯邦政府的一些主要星域再看看,如呆此時返迴民盟去見路昔鳴,在迴到聯邦政府,這一來一去耗費的時間相當的可觀。


    而想到這次的校際比賽,路非認為他的那些朋友們也許會有一些隨隊來參賽。至少海亞那個家夥作為軍校教育係統的軍官一定會隨隊前來。於是他將所見所聞寫進一個小型的傳遞裝置之中,打算讓海亞在返程之後交給路昔鳴。


    事情進行的相當的順利,他很容易便見到了海亞。在與好友互相打趣之後,路非交代了正事,並將那個傳遞器交給了海亞。在海亞保證將傳遞器送達路昔鳴那裏後,路非便向他打聽起這次參加校級比賽的帝國官員,然後便得知了林箋的信息。


    不得不說,在聽到林箋現在竟然己經是將軍了,路非也真是大吃一驚,隨即聯想到帝國內部的那場內戰,而如今的帝國元帥之一正是林箋的大哥,這麽一想倒也合情合理,必定是在此次的內戰之中林箋立下了軍功,才被擢升至此。如此就又想起當年那場棋差一招的比賽。雖然路非一直就是個隨性的人,但是內心深處卻對自己的能力十分的自信,而那場比賽也是真真正正讓他意識到這個世界人外有人,即便結果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意味,也有些運氣的原因,但是戰場上,從來沒有重新來過這一說,敗了就是敗了。即便內心不甘,但是他向來是個願賭服輸的人,也因此在那短暫的幾天時間裏,也算是與林箋成了朋友。


    在路非看來,林箋與那些帝國的軍官們有著很大的不同,具體不同在哪裏他其實也說不清楚,但是他卻能感覺到她的平易之處,出生於帝國大貴族之家,能力出眾,但卻有種尋求勃發的意誌。正是當初這點感覺在這兩年的時間裏,讓路非一直念念不忘,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感覺不但沒有消弭反而卻有種更加蒸騰的跡象,也許與最初的感覺己經產生了偏差被加上了一層臆想出來的光環。


    如果將路昔鳴所擔心的事情告訴她,她是不是有能力緩解此時帝國與民盟之間緊張的關係,而將帝國兵力部署的重點用於防備聯邦政府的野心呢?當然,最大的問題在於,她會相信他麽?


    這點路非並不十分確定,林箋的樣子在他心中其實己經有些模糊了,這兩年的時間裏,他從未特意關注過她的情況,否則也不會不知道帝國內戰中她曾那般浴血奮戰,然後在萬眾的注視下被授予帝國最高武勳勳章。


    前麵的女軍官停下了腳步,伸手敲響了一扇緊閉的門,敲門的聲音也將路非自思緒中拉了迴來。聽到屋內傳來的“進來”的聲音,他竟然無端有些緊張。


    門被打開了,年輕的女副官示意他可以進去了,但是那種警惕的神色卻讓路非有些啼笑皆非,心中的緊張也消失不少。


    路非走進房間,入眼便看到林箋背手站在窗邊,迎著克裏坦西法落日的餘暉,煌煌的看著不是那麽真切。


    “好久不見。”路非還沒開口,對方倒是先打了招唿,即便是兩年不見,她身上依舊可見當初那種和煦而自然的氣質。


    “我是不是該敬個禮。”路非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雖然他此時隻是個學生並非正經軍官,但是麵對別國將軍其實也是應該敬禮的。但是路非內心深處其實是將林箋當作朋友看待的,此時的打趣顯然更加能活絡一下氣氛。


    林箋曬然一笑,率先走到房間小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並示意路非也來坐。


    “我聽說你目前是在休學期間?”林箋問道,並示意將兩杯茶水送上的簡薇可以出去了。


    “一直以來的夢想,趁著還年輕,人性一把。”路非撓了撓腦袋,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家裏的長輩也很縱容而己。聽說你現在是帝國艦隊的司令官,真是了不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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