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毛仲此次辦事估計花錢不少。聽說街道上的鼓樂班子皆由王毛仲所請,其酒食棚子既邀障車者,也向圍觀者散食,那些運送酒食之人,可謂相望於道,王毛仲之所以如此不吝花費,無非想圖一些熱鬧;至於其府中喜宴,可謂芳酒綺肴,窮極水陸,靡不豐盈。看來王毛仲早有準備,臣見賀者眾多,總怕其酒食一時用盡,誰知王宅所備之物,似乎無窮無盡,沒有用完的時候。”


    高力士如此說話,明顯有著告禦狀的意思。以王毛仲為首的一幫武人,仗著近侍皇帝,根本沒將太監們瞧在眼中,視之為隻能幹活不許說話的閹人。太監們每每經過諸門時,其守衛之人嗬斥太監為家常便飯,有時還會拳腳相加。高力士為太監之首,太監們常常向高力士訴說冤屈。高力士也無法可想,心想王毛仲連我都沒瞧在眼中,對你們如此也實屬正常,他雖然沒有法子,然心中的怒火漸升。


    王毛仲如此實為不智,他雖為皇帝的親信之人,然有兩點比不上太監。一者,其掌控禁軍看似權力顯赫,可是權力實為雙刃劍,皇帝一麵信之用之,另一麵則會常懷警惕之心,而太監身有缺陷入宮為奴,皇帝並不設備;二者,王毛仲之輩不可能日日環侍皇帝身邊,而太監則與皇帝朝夕相處,如此就占了口舌先機。


    高力士知道,皇帝如今勵精圖治,力戒豪奢。皇帝尚且克製己欲不慕浮華,豈能容許你王毛仲先涉奢華?


    人須常懷警惕之心,應對其他世人雍榮包容,哪怕是最不起眼之人,也不可有輕蔑之心。王毛仲不知太監的利害,輕易地將太監們視為無用之人,如此就大錯特錯了。


    李隆基果然說道:“哦?王毛仲如此做有些過於招搖了。”


    高力士不失時機,又進言道:“是啊,自從安樂公主婚禮之後,其豪奢程度以此宗婚禮為最。陛下,臣以為王毛仲如此辦事有些逾禮。”


    李隆基淡淡說道:“以往財富匱乏之時,辦事可以從簡。如今國強民富,奢華一些亦未不可。”


    高力士妄圖以豪奢來貶王毛仲,其實想差了念頭。李隆基少年之時以奢華為樂,其在開元之初焚珠玉、毀金銀,無非想遵貞觀故事率先垂範而已。如今國勢已隆,國庫私庫中的財貨日漸豐盈,其心間就有了微妙的變化。


    高力士見皇帝如此說話,遂乖覺地不再吭聲。


    其實高力士不知,他的一番話對皇帝還是頗有震動的。李隆基感到震動的並非是王毛仲所辦婚禮過於豪奢,而是此場婚禮所彰顯的人脈關係。


    王毛仲職掌禁軍十餘年,軍中將領如眾星拱月一般恭維王毛仲,現在他又與葛福順成為了兒女親家,王毛仲由此在軍中的地位如虎添翼,除了皇帝,還有何人能撼動呢?


    王毛仲還與張說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關係。


    其實李隆基眼前最倚重之人,一為張說,再一個就為王毛仲了。張說用不斷加重的相權,維係著大唐帝國各級機構的正常運轉;王毛仲則掌控禁軍維護皇宮安全,並以京畿重兵遙製四周邊將。


    那一時刻,李隆基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如此二人親密無間,對皇權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個念頭雖一晃而過,卻讓李隆基心生警惕。因為答案是肯定的,李隆基即位之後,禁止所有人與術士交往妄自卜筮(婚喪卜筮除外),不許內官與外官交結,不許官員與宗室藩王來往,其目的隻有一個,即是千方百計保證皇權穩固。


    一個權傾天下的主要宰相怎能與一個手綰禁軍大權之人交往頻繁呢?


    李隆基想到這裏,轉身來到身後的書架前,取過一函書籍,將之遞給高力士道:“你去一趟中書省,將此書賜於張說吧。”


    高力士雙手接過,低頭觀看書名,就見此書為班固所撰《漢書》。其一麵躬身退出,一麵心中暗暗嘀咕:張說家中藏書甚豐,像《漢書》之類史書何曾少了?皇帝如此賜書,到底有何深意呢?


    暮春時節,李隆基帶領百官及後宮之人奔赴東都洛陽,他們要在這裏完成封禪大典的前期準備事宜。太史局已將所有時辰算定,十月初離開洛陽奔赴泰山。


    洛陽的牡丹花兒早已開敗,僅留下壯碩的枝幹和翠綠的葉兒鑲滿圃園。李隆基降生於洛陽宮中,又在這裏度過童年時代,洛水南岸的積善坊還有他任楚王時的宅邸。大凡人之一生,對童年時代的記憶最為深刻,也最為清純。李隆基入東都之後,政事似乎少了許多,他就抽出空兒到這些故居觀看一番。


    李隆基那日來到積善坊故居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當兒。其故居北麵的洛水東流,夕陽的餘暉灑在水麵之上顯得落金無限。李隆基站立南岸,眺望北岸宮城的端門和應天門,不禁想起了自己幼小之時隨祖母則天皇後、姑母太平公主及上官婉兒登上應天門城樓上的情景。如今這三人已然作古,李隆基念及與這三位婦人的種種往事,不禁撫今追昔,感歎唏噓。


    李隆基眼觀洛水兩岸密集的綠樹,心想這洛水日夜流淌,那些山澗的溪流一路東行歸入大海,不由喟然歎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高力士隨侍身邊,他見皇帝呆立水邊良久,最終用孔子之言感歎,心知皇帝定然有些傷懷了,遂勸道:“陛下,時辰不早了,請移步迴宮用膳吧。”


    李隆基微微搖頭,說道:“如此良辰美景,若棄之實在可惜,就多待一會兒吧。高將軍,朕剛才仿佛看見孔夫子正在周遊列國,他恰恰行到洛水之側,正與學生在那裏濯足。”


    高力士此前粗知孔子事跡,知道孔子似在十七歲時曾來到洛邑找到老子問禮,而其周遊列國時未曾行到洛陽地麵。然皇帝現在如此說話,他也不敢駁正,隻好含糊地應了一聲。


    李隆基兀自說道:“朕在想呀,春秋時期有今日繁華嗎?孔子乘一輛驢車,帶著一幫弟子周遊列國,他們經常挨餓,可見那時少有今日的水陸驛所。”


    高力士心中不由得竊笑:皇帝今日怎麽了?為何有了這些看似如少年般的奇思異想?


    李隆基長歎一聲道:“唉,今不如昔呀。遙想那時生計困厄,卻有諸子百家爭鳴一時,如此盛狀,後世為何未曾再現呢?”


    高力士道:“陛下,想是漢武帝采用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議,由此難現百家爭鳴之境。”


    李隆基道:“不錯,應該這樣。秦皇一統,漢武尊儒,遂有大哉國家。朕剛才想呀,孔子為何能在那個時代立大哉斯言呢?”


    高力士眼光迷茫,不知皇帝所言何意。


    李隆基此時思緒如飛,跳躍甚快。他剛才想起祖母與姑姑等人,心想權力實在太過無情,親情遇之也會變得軟弱無力。他進而想起孔子之言,感歎一個落魄老人,何以能在紛紜的亂世中瞧出人間的正道呢?


    於是,孔子的名言紛至遝來。


    “仁即愛人。”


    “何事於仁,必有聖乎!堯、舜其狀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有君子之道思焉,其行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


    “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


    “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


    李隆基知道,孔子的這些言語,實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德標杆,無論國君、臣工、百姓依此行事過於艱難,以國君為例,也隻有太宗皇帝依此教化治國,其他朝代少有全部施行。


    “滄海橫流,唯有如此方顯聖賢本色。”李隆基心中又暗歎一聲,聖賢之言猶如黑夜中的明燈,令迷茫的路人心中燃起希望,由此奮勇而行。


    李隆基笑問高力士道:“高將軍,朕欲舉辦封禪大典,百姓會如何看此事?”


    高力士答得很快:“封禪泰山,告於天地,則顯陛下仁政輝煌,百姓定會鼓舞而歌。”


    “嗯,你答得好。朕東行封禪,正為此意。”


    高力士愈發摸不著頭腦,不知皇帝又想到何種念頭。


    開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十月十一日,封禪隊伍自東都洛陽出發。宋璟率領留守官員立在上東門外,躬身為皇帝送行。


    先導者為禁軍的五色方隊,分赤旗、黃旗、白旗、黑旗與青旗建隊,每隊的甲、弓、箭、刀、盾皆依隊旗顏色而製。其行進之時甲色分明,旌旗獵獵,其兵士係挑選而來,個頭皆高大勻稱,極具威武之姿。


    其後則為李隆基的大駕,其羽葆、華蓋、旌旗、罕畢、車馬皆依製設立,其執旗執仗、駕車馭馬者以及警蹕將士約有三千人。


    再其後即是王公貴戚以及百官的儀衛,其中間有四夷酋長及使者的車輛。


    最為壯觀者當數王毛仲早就送至東都的數萬匹戰馬。王毛仲依馬之毛色將所有馬兒分為五隊,計有赤、白、黑、青、黃色,與前導的五色方隊相唿應。這些馬兒訓練有素,在馭手的指揮下依序行走,其毛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宛如一匹織就的五色雲錦正在緩緩展開。


    隊伍的最後,則是運送大批物資的車隊。


    數萬人馬迤邐而行,其彩旗飄揚,鼓樂喧鳴,浩浩蕩蕩,數百裏不絕。如此多的人馬,其飲食用度不可能隨身攜帶,須由所經州縣沿途供應。為了不使州縣二度花費,封禪隊伍的往返路線也事先確定。去程為出洛陽後到達滎陽,然後向東北方向行走,經滑州、濮州、濟州、兗州到達泰山腳下;返程時經曲阜、曹州、宋州、汴州後到達洛陽。


    十一月初六,李隆基率領百官抵達泰山腳下,並住進搭就好的“帳殿”之中。此時的泰山,空氣中已顯寒冷。武惠兒令人在一圓形帳篷中四周籠上炭火,居中的浴盆中注滿熱水,然後將李隆基請入帳中。武惠兒先用手試了試水溫,說道:“陛下一路辛苦勞頓,想來沐浴一番之後定能解乏。此時水溫適宜,妾服侍陛下入浴。”


    李隆基一入此帳,就覺帳內燥熱無比,看到四周那些通紅的火盆,方知武惠兒的心意,遂解衣道:“好呀,想你也乏了,我們就一同沐浴吧。”


    武惠兒上前幫助李隆基解衣,一邊淺淺笑道:“陛下莫非忘了?妾說過此行隨侍陛下,然到了此泰山腳下,深恐汙了靈氣,不敢讓陛下沾染女色半分。自今日始,妾等不與陛下共寢一室,隻會服侍陛下。”


    封禪事大,李隆基心中也是十分重視。他聞聽武惠兒此等言語,遂正色道:“是了,朕如何就忘了此節呢?惠兒,還是你識大義。不錯,朕行大禮不敢近女色,明日還要齋戒一天。”


    武惠兒將李隆基引入浴盆之中,溫水的滋潤令李隆基舒暢地張開四肢,武惠兒的一雙纖手輕輕摩挲其皮膚,更令李隆基暢美,由此閉上雙目靜靜享受。武惠兒那熟悉的語音又在耳邊輕輕響起:“是啊,應該齋戒一天。陛下遠行疲憊,須養足精神再行登山,這也是對上天的崇敬之情嘛。”


    十一月初九巳時,泰山穀口。


    岱廟距登山穀口不遠,此為道家聖地,例為舉辦封禪大典時的必參之所。李唐皇室尊老子為祖先,將道教奉為國教,則李隆基登山前須入此廟遙拜一番。為了準備此次大典,將作監此前早派人前來將所有建築修繕一新,岱廟作為主要祭祀之所,當然花費不少。


    一番祭祀之後,時辰已過辰時。李隆基率領眾人離開岱廟,浩浩蕩蕩奔往穀口,這裏是登山的起點。


    登山的步道旁邊,兩側除了遍插旌旗之外,王毛仲每隔十步即布上衛士。李隆基即來拜山,為示虔誠之心,決計不敢乘輿而行,他須步行登至山頂。他們從此登到中天門之後,須在那裏備好的帳殿中歇息一晚,第二日再步往玉皇頂,然後主祭昊天上帝。


    李隆基行至穀口,駐足扭頭觀望。就見身後的隊伍絡繹不絕,其山下儀衛遍豎旌旗,竟然百裏不絕。如此宏大的場麵,頓時令李隆基心中豪情頓生,其瞥了身側的張說一眼,心想此人為相,可謂恰當其時。他若不堅持倡議,何來今日恢弘之場麵呢?


    然而身後的嘈雜聲隆,令李隆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除了山下的儀衛,今日登山之人不少於萬餘人,張說此前也禁絕他們登山時喧嘩,奈何人數眾多,其嘈雜聲實在難絕。


    李隆基搖搖頭,喚來張說說道:“張卿,這樣不行。”


    張說不明其意,問道:“陛下,敢問何處不妥?”


    李隆基抬手上指說道:“靈山清靜,如何能耐如此喧嘩?”


    張說當即答道:“陛下,人多口雜,欲使清靜,須裁減上山人數。”


    “朕正有此意。張卿,可使宰相、諸王以及祠祭祀官隨朕登山,其他人就留在這裏。”


    “陛下,那些四夷酋長及來使遠道而來,是否讓他們隨行?”


    “他們就在岱廟觀禮,上山就免了吧。”


    張說接旨,當即前去分派。他先讓王毛仲派人把守穀口,再讓張九齡拿著名單逐個放人。如此一來,上山之人不過百人。


    百官聞聽不許上山,心中不免遺憾。皇帝能夠封禪一迴,殊非易事,今日躬逢其盛,卻不能登山觀禮,那麽今生再無此等機會。那些四夷之人也就罷了,他們能來此觀禮則足矣,正不想費足勁兒登山辛苦,如此正合己意,也就樂得山下遊逛。大多數官員聞聽此舉係奉旨而行,也不再言語;一些性急的官員想悄悄溜過去,然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甲士守在那裏,終究無法可想。


    崔隱甫其時與宇文融和李林甫立在一側,崔隱甫觀此情狀,知道終究不能再前行一步,遂長歎一聲。


    三人中以宇文融性子最急,其見崔隱甫長歎,遂說道:“此舉定是張說的主意!我與哥奴也就罷了,崔兄為禦史大夫,各部尚書以及台寺主官應當隨行。哼,僅許宰相隨行,明顯透出是張說的主意嘛。”


    李林甫笑道:“宇文兄不必著急。你想呀,就是張說的主意,也須聖上首肯。此等話兒不要再說了,百官不能上山,心中定是委屈,若如此怨言從宇文兄口中傳揚出去,實為不美啊。”


    崔隱甫道:“哥奴說得對,我們從此不許再說此話。”


    李林甫又低聲說道:“二位兄長可曾看到剛才一幕嗎?”


    二人急問究竟。


    李林甫道:“愚弟此前聽人風言風語說道,此次登山祀官與詞官,其中多為張說親信之人。愚弟心想呀,張說為睿智之人,他怎能如此不遮麵目?”


    宇文融接口道:“他果然如此嗎?我倒是未曾注意。聖上此前說過,登山詞官可以超授五品,祀官也可以秩升一級。”


    李林甫道:“愚弟剛才就在張九齡之側,聽清楚了所有從登之人。那些祀官也就罷了,畢竟以禮部及太常寺之人為主;詞官則清一色為張說親信之人,像張九齡、賀知章等人官秩已達五品也就罷了,如張觀、鄭鎰等人也混跡其中,張說的膽子實在太大了一些。”


    崔隱甫問道:“鄭鎰?此人莫非張說的女婿嗎?”當初張說嫁女遍請群僚,崔隱甫與宴時曾見過鄭鎰,故有印象。


    宇文融恨恨地說道:“不錯,正是張說女婿。那個張觀為中書主書,平時見了張說搖頭擺尾似走狗一般,不是女婿又勝似女婿了。”


    三人不再說話,互相對視,他們此時的心跡是相同的。


    十一月初十醜時中天門


    君臣們宿於臨時搭就的帳殿之中,此時夜過子時,他們已然進入夢鄉。


    張說本已熟睡,忽被一陣聲響驚醒。他睜開眼睛,耳聽帳外山風強勁,繼而“劈啪”的雨滴聲音落滿帳頂,他急忙掌燈披衣而起。就見左側的帳壁被風鼓起,風雨帶來的寒意令他縮手縮腳。張說心中不由得大震:壞事了,若如此狂風驟雨,皇帝如何登山呢?


    源乾曜、賀知章、張九齡等人也被風雨驚醒,他們所住的帳篷與張說所居相連,看到張說帳中有了光亮,遂不約而同走了過來。


    眾人麵麵相覷,賀知章歎道:“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我昨日還問太史局之人,他們說天氣如此晴朗,不會有雨。唉,可惜一行禪師早逝,他若在此,也不至於如此手忙腳亂。”


    源乾曜憂心忡忡:“再過兩個時辰,聖上就該登山了。不說路滑難走,就是到了山頂,如此風大雨急,如何舉辦祀禮呢?”


    張說也是憂心如焚,他撩起帳簾向外觀看,就被一陣疾風疾雨推了進來。他一時呆立在那裏默不做聲,心中盤算補救的辦法。


    賀知章說道:“或者待雨停之後,再行登山?”


    源乾曜說道:“這如何可以?登山時辰與祭祀時辰皆為事先卜出的吉時,如何能改?”


    眾人一時無語,唯聽室外的風雨聲。


    張說最後打破平靜,緩緩說道:“山間風雨來得急,走得也快。我們現在一時無法,唯盼風雨早一點停歇吧。”


    風雨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果然漸漸停息。陰霾的天空雲開霧散,竟然能看到閃爍的星星,山氣也漸漸暖和起來。是夜山中山下燃火相屬,雨剛住歇,那些甲士們又將火堆燃起來。若從山下向上望之,猶如群星相連自地達於上天。


    十一月初十辰時泰山極頂封祀壇


    山雨剛剛住歇,天色剛剛發亮,李隆基便率領眾人向山頂攀登。他們用時一個多時辰,即到達山頂封祀壇。


    東方的雲海裏漸漸出現一抹紅霞,繼而霞光萬道,一輪紅日似乎在地平線下“托”地一跳,頓時現出其絢紅的麵目。張說作為禮儀使,這日身披闊大的金色禮服,口唿道:“吉時已到。鳴樂,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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