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全一聽,立刻趕迴應天府稟報。這時,謝師爺也已在廳上,正在迴稟關於春蓮一事。原來春蓮父母是對老實夫婦,除了誇獎女兒,感謝田府恩情之外,對春蓮因何得的賞賜是一無所知。打聽周圍的鄰居,大家也都隻說春蓮命好,遇到了好主子,賞她那麽多銀兩,也有誇她孝順的,還有誇她父母也好的,春蓮送來的錢他們老兩口從來就不舍得用,都給春蓮存著,留著哪天她嫁人時好置辦陪嫁用的,對其他的事情也一概不知。可見春蓮平日裏做人十分謹慎,對自己所做之事從來緘口不提,包括親生父母在內。


    第五十二章 供認不諱


    謝師爺見從春蓮父母和周圍鄰居處都打聽不出什麽來,又聽春蓮母親說再過三日便是春蓮迴家看她二老的日子,正在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辦時,得到莊大人的口信,說春蓮可能就是直接下毒毒害田啟乾之人。於是,謝師爺先趕迴了應天府,迴稟他所得到的消息,也聽莊大人下一步的指示。


    這時楊全又來報在迴春堂大量購買桃木根的正是毛氏的表哥任少龍。


    這個消息可讓在場的人眼前都一亮,如此一來,整件事情就能說的明白了。應是任少龍購買桃木根,然後將其中一些嘔爛混入好的桃木根中,再給毛氏,讓春蓮送與廚房去煮,伺機毒害田啟乾。莊大人當場就下令,逮捕任少龍、毛氏和春蓮。


    且說任少龍和毛氏很快就到案了,但翻遍了田府上下卻不見春蓮的身影。莊翼立即下令封閉城門,又去春蓮家搜人,結果春蓮家也是人去樓空。但不到半日,便有兩個捕快押著春蓮和其父母來到府衙,原來是謝師爺提前安排,讓兩個捕快負責盯緊春蓮一家,一有動靜,立刻逮捕。兩個捕快奉命盯梢時,卻見春蓮左顧右盼的急急走來,進家門時還四處環顧了一圈。謝師爺吩咐二人時分明是說春蓮三日後才會迴家看望父母,如何次日便迴得家中?二人心下懷疑,又見大門緊閉,上去附聽,也久久沒有動靜。二人心想不好,便硬闖入了春蓮家中,結果兩間屋子,空空如也,再看牆邊,卻擺著一架長梯。二人急忙去追,那春蓮父母年邁,根本走不多遠,一家三口便被兩個捕快拿下。如此一來,涉案人員紛紛到案。


    但莊翼並沒有急著升堂,而是先單獨提審了任少龍。看那任少龍時,竟是個書生,還沒等莊翼審,任少龍便跪地求饒。莊翼看他是個讀書人,卻不僅參與了殺人,還這般沒有骨氣,丟盡了讀書人的顏麵,由下更加氣憤。


    莊翼問他道:“任少龍,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小人知罪,還請大老爺網開一麵!小人是被那婦人逼迫才如此做的,求大人開恩那!”


    “哦?你口中所說的婦人所指何人?”


    “迴大人,正是小人的表妹毛氏。”


    “恩?她是如何逼迫於你的?”


    “迴大人,小人四川巴州人氏,本是個讀書人,因五年前投奔到姨丈家,結識了表妹毛氏。見表妹年輕貌美,當時也確曾心動,但終究讀過聖賢書,又以能金榜題名為目標,因此便壓住了內心的欲望,始終與表妹保持距離。可是表妹卻非如此,一再的引誘於我,四年前的中秋,小人因高興,多飲了幾杯,竟醉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卻發現身旁赤條條的躺著個女人,而且就是表妹。小人當時大驚,想逃卻被已經醒來的表妹給攔了下來,小人本是懊悔不已,但終沒過得美人關,陷入了表妹的溫柔鄉中。自此我二人便瞞著姨丈姨母,常找沒人之處幹那苟且之事,而且因為表妹相纏的原因,小人甚至都沒有去參加當年的鄉貢。直到三年前的一日,姨丈說表妹要嫁人了,小人當時聽後如糟了當頭一棒,隨後就去質問表妹,結果她卻絲毫不念我二人之情,說我不過是一個窮書生,她要嫁的可是應天府首富,小人當時憤怒的恨不得要殺了這水性楊花的女人,可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無非一切都迴到了原點,繼續苦讀再等大考就是,可是誰知此時的心卻已經收不迴來了,天天眼前見的、腦裏想的都是表妹的影子。


    就這樣,又過了將近一年,小人又意外的接到了表妹托人帶來的書信,要重修舊好,小人當時異常興奮,又非常矛盾,因為此時的表妹已身為人婦,可是欲望還是將小人帶到了她的身旁,我們又恢複了原來的關係。原來這田老爺雖是有錢,卻不能滿足表妹的需求,不論怎麽說,我們又在一起了,雖然是偷偷摸摸,倒也開心。


    如此一年後的一日,毛氏跟我說起田啟乾得了銀屑病一事,因他這病,毛氏更不跟他在一起了。而且田啟乾快到五十,而表妹才不到三十,正值壯年,田啟乾的病又一直不見好,毛氏便提議借此機會害了田啟乾,他萬貫的家財就都是我二人的了。小人開始是怎麽也不同意,本來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與表妹偷偷摸摸就已經很對不起田啟乾了,現在怎還能幹此傷天害理之事?但她說我沒擔當,就隻會眼睜睜的把自己的女人送入別人的懷抱,自己則躲在後麵偷偷摸摸,還說當日嫁與田啟乾是出於被逼,因田家財大勢大,如若不嫁,全家就會遭殃。但見我仍堅持不肯殺人,她便威脅我說,當年田啟乾的弟弟就是被她設計趕出家門的,田啟乾的兒子也是被她指使害死的,那推孩子下水的丫鬟秋霜更是在被趕出府後又被她逼得上吊,屍體也早已被喂了豺狼虎豹。她說自嫁入田家那日便計劃著如何得到田家的全部財產,我若順著她便罷,如若不順著,她可不會顧及我二人有什麽情分,定會害了我的性命。小人一是怕死,二也確實動了那貪財的邪念,於是便想出了這桃木根殺人一招,但嘔爛的桃木根被送入田府後,卻一直沒見被用,小人就一直擔心,而且後來是越想越後悔,不該出此餿主意,萬一真害了田老爺的性命,又哪會安心的享用那田家的財產。可是,田啟乾還是死了,小人的心緊張的不得了,每日都坐立不安,每夜都噩夢驚醒,後來又聽田啟坤來狀告表妹殺人,小人更是每日惶惶不安。直到今日捕快上門,小人的心才算安了下來。小人已將實情全部說出,隻求大人開恩啊!”


    莊翼又問道:“那告訴田啟乾此偏方的江湖郎中可是你假扮而成的?”


    “迴大人,正是小人。是毛氏提前安排好,讓小人那樣做的。”


    莊翼歎了口氣,說道:“你枉讀了聖賢書啊!”


    “大人,小人知錯了!求大人開恩,求大人開恩那!”


    “你既是讀書人,又怎會不知,殺人害命,國法難容?”


    一聽莊大人如此說,任少龍一下癱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三章 惡婦抵命


    且說春蓮和其父母被拿住後,被分關在了兩處。


    審問完了任少龍,莊大人又提審了春蓮。隻見那春蓮雖身份低微,卻是沒有絲毫懼怕。莊大人問道:“春蓮,你可知今日為何身陷囹圄啊?”


    隻見那春蓮迴說:“這也正是春蓮想問大人的問題!”


    莊翼一聲冷笑,接著又道:“好個刁鑽的丫頭!本官問你,可是你下毒毒害了你家主人田啟乾?”


    “春蓮不知大人何出此言?都傳大人是清官,莫不要白白的冤枉了好人!”


    “好人?本官問你,你每月的月錢隻有八百錢,現今卻幾次三番的動輒給家裏幾十兩銀子,前後加起來足有三四百兩,一個小小的丫頭,哪裏來的如此多的銀兩?難不成還偷盜了主人家的銀兩不成?”


    “迴大人,春蓮做的好,自然就得老爺夫人的獎賞。我家老爺可是應天府的首富,不是這裏的清水衙門,為何我就不能賺得三四百兩銀子?”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你先別嘴硬,看看這是什麽?”


    春蓮抬眼一看,不禁臉色驟變,原來莊大人命人給她看的正是葉子廉從田府拿迴的那些嘔爛了的桃木根。但很快春蓮又恢複了鎮定的情緒,說道:“大人這是何意?”


    “何意?你應該最清楚,你家老爺田啟乾正是因為服用了用這些嘔爛的桃木根煮成的毒水而喪命的!證據確鑿,你還敢抵賴?”


    “我不知道大人說的什麽,我隻是夫人身邊的丫頭,服侍夫人的起居,根本不知道什麽桃木根。”


    莊大人屢屢胡須,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不承認不要緊,田府的廚子可是親眼見過你用這嘔爛了的桃木根給田啟乾煮過藥水喝的,而且次日田啟乾便命喪黃泉,不是這藥水有毒又怎會如此?”


    “大人,我家老爺身體一直不好,當日去世時也是有仵作來驗過屍體的,如若有毒,那仵作為何查不出?大人可莫聽信讒言,誣陷了好人!”


    “哼!那仵作本官自還會再審,如若有必要,本官也會再次開棺驗屍!”


    “那就請大人審過仵作,也開棺驗了屍體後再來審問春蓮吧。”


    “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丫頭!本官若非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又怎會下令抓人?你本是兩日後才迴家看望父母,為何卻在今日匆忙迴家,還舉家外逃?如不是心虛,又怎會如此?那迴春堂的老板賣與任少龍的從來都是好的桃木根,本就是任少龍嘔好後再與你家夫人毛氏的,他二人要合夥謀害田啟乾,謀奪田府的家產,本與你無關,想不到你竟願卷入這場命案,還充當了殺人的儈子手!你父母生你養你多年,你給他二老的銀兩也從來都不舍得花一分,全部攢起待你出嫁之用。想不到你竟犯下如此十惡不赦之罪,真是枉對孝女二字。又或者,根本就是你那父母也知實情,見實情敗露,才選擇和你一起逃亡?”


    “不,不關他們的事!”春蓮說出這句話便後悔了,她哪裏知道這正是莊大人的攻心計,戳中了她的軟肋。


    “那毛氏答應給你多少好處,讓你可以為她賣命殺人?”


    “大人,我……”


    “你不願說也不要緊,那任少龍已然招認,毛氏殺害田允、秋霜、田啟乾三條人命,更是難逃一死,本官去問他們,自然也會得知事情真相。”


    春蓮一聽莊大人連毛氏殺害秋霜一事都已得知,便沒了底氣。隻得供認出自己是因無意闖入夫人房中,撞見夫人與那仵作汪成棟偷情,夫人相逼,又許諾給她許多銀兩,她才甘願被用的。之前誣陷二老爺田啟坤也是夫人設計好的,隻因夫人勾引二老爺不成,又擔心二老爺會妨礙她奪取田家財產的計劃,便尋個由把他趕出了府門。想不到之後竟變本加厲,還指使秋霜殺害了小少爺田允,逼死秋霜時,春蓮也在場,還記得秋霜上吊前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人在做,天在看!”秋霜上吊後,那汪成棟便連夜將屍體丟進了深山老林,秋霜又沒有家人,因此隻當是出府後就下落不明了。


    而夫人讓春蓮送桃木根給廚房時,並沒說明裏麵嘔爛的桃木根會置人於死地,直到後來廚子們三番五次的提出,這才上了心。一日,夫人又找春蓮前去,說讓她去煮那嘔爛的桃木根與老爺喝,並許諾了黃金百兩,這些可夠春蓮和其父母過幾輩子用的了。因為父母從來都是省吃儉用,沒過過什麽好日子,眼見又一天天年邁,春蓮想讓他二老在有生之年過上個好日子,又想都是桃木根,即使官府查下來,隻說是放的時間長了,進水嘔爛了,也不會有人懷疑,於是便心一橫,將藥煮了。自那日莊大人去過府中之後,春蓮的心便一直跳個不停,後來和廚子聊天時得知莊大人將嘔爛的桃木根盡數拿走,春蓮當時便知大事不好,也沒告訴夫人,趕忙告了個假,迴去欲接父母離開此地,結果還沒走多遠,就被捕快拿住至此。


    說道此,春蓮懇求道:“大人,春蓮錯了,春蓮錯了,春蓮自知必死無疑,但此事春蓮父母是絕不知情的,還請大人開恩,放過他二老。另外,我還想最後一次再見見父母,求大人了!”說著,春蓮便淚流滿麵。


    莊大人聽後,點了點頭,默默離開。


    當日,又派人去拿仵作汪成棟時,卻被報之那仵作在聽聞毛氏等人被抓後,已然自刎於家中。


    次日,莊翼升堂審理。麵對如山的鐵證,毛氏癱在了地上。莊大人又問了毛氏與仵作汪成棟的關係,原來汪成棟的祖父當年曾幫助過田家,因此田啟乾對這汪成棟也甚好,結果汪成棟出入田府時卻與毛氏一來二去的熟識了起來,還幫助毛氏偷偷掩埋了殺死田允的丫鬟秋霜的屍體,在驗田啟乾屍體時更是謊報為自然死亡。莊翼判任少龍和春蓮斬刑,判毛氏剮刑。推田允入水的秋霜早已上吊自盡,仵作汪成棟也已然畏罪自殺,秋霜的屍體所在也便成了懸念,待他日查到再做安葬。而田啟坤當日被毛氏誣陷以致被趕出家門,除去宗籍,現今恢複其名譽,田府一切家財仍判還給田啟坤。由此,桃木根殺人一案到此了結。


    迴府後,又見牢頭來報,說按大人吩咐,已安排春蓮與其父母相見,無非是最後一次的告別,說些女兒不孝,請二老務必保重好身體之類的話,但最後還說了一句“果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啊!”而這正是當日秋霜被逼死時說的。


    莊大人感慨一番,派人封好了案卷,又上報了朝廷,且又專門奏報了葉子廉破案之功,皇上聽聞後大喜。因此一案,葉子廉名揚京城,品妃娘娘和葉明知、葉明心兩位大人也因子廉而更加顏麵有光。葉老太太許氏更是喜不自禁,急盼著這長孫歸家。葉家上下一片喜慶,到處張羅準備,隻等這還未出仕便為朝廷立下大功,又得皇上親口讚譽的葉子廉遊曆迴府。


    第五十四章 三洞村落


    話說葉子廉等人辭別了應天府尹莊翼,踏上了迴京之路。楊全建議還走大路,原路返迴,可子廉卻似乎對這在外遊曆的生活意猶未盡,堅持從別路迴家。小石頭則是唯少爺葉子廉馬首是瞻,因此少數服從多數,楊全隻得聽從子廉的,走另一條路。結果,他們選的這條路,並不似之前三步一個酒樓,五步一個茶館的繁華地界,而是人煙稀少之地。又正值盛夏時節,三人為避免白天溫度過高,因此每日都起個大早趕路,結果一路走來,能歇腳避暑的茶館是少之又少。


    這日,三人又像往常一樣行路,眼見已到正午,卻未見到一處可以歇腳的茶館或人家。烈日高曬,路旁的花草都垂首不語,花草間的石頭更是滾燙難坐,因此雖然此處層巒疊嶂,別有一番風景,子廉卻感覺不到之前遊名山、賞名水時的快樂了。身邊所帶的水早已喝光,不僅口渴難忍,一路走來更是疲憊不堪,怎麽越離東京城近了,反而竟會有如此的不毛之地呢?


    連行了幾個時辰,楊全腳力好,倒還好些,葉子廉卻有些真吃不消了。那小石頭就更不用說了,一路上背著行李,走走停停,馬上就要連挪步都難了。楊全待要責怪子廉不聽他勸,硬是要走這等險路,可見子廉已累得氣喘籲籲的樣子,又於心不忍。子廉也沒料到,處處酒樓林立的大宋國土上,怎麽還會有如此荒蕪的地方。為今之計,隻有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沒有陰涼些的地方,或者溪水之類的了。可是葉子廉和小石頭是真的走不動了。


    就在楊全安頓子廉和小石頭先行休息,自己則去前方先探探路時,三人見到前方迎麵走來一個挑柴人。子廉簡直就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站立起來上前去問路。此人道,就在前方不遠處,有個小村落,名叫三洞村,隻因村落周圍有座三洞山,裏麵有三個洞穴,洞洞相連,因而得名。另外此山還有一名,叫做蛇山,因那山中常有蛇出沒,且毒蛇橫行,稍有不慎,便會被咬到,甚至可能喪命山中。而要去東京,繼續走此路的話此山是必經之路。還好三洞村中有個治病救人的鄭郎中,家裏世代都是行醫的,又久居此地,因此家中備有不少治蛇毒的藥物,如能先討得些來,過此山也當無事。可是,這鄭郎中的性格特別,他的藥隻能用來救助村中不幸被蛇咬傷之人,而從不賣與外人。


    不管怎麽說,前麵有個村子的說法就給了子廉等人希望,三人一下子都來了精神,按照挑柴人指的方向,三人很快就到達了三洞村。這是個隻有十幾戶人家組成的小村子,每戶住的也都是普通的茅草屋。對於三人的到來,顯然成了村中頭號的大事,因為這個村子很少有外人前來,村中的人靠去山上砍柴,或者種些糧食,要走幾十裏地才能到達城裏,賣掉或換些物品迴來,是個十分閉塞的小村落。哪裏常見這些穿著如此講究之人,子廉自不必說,雖然出門遊曆,已然普通著裝了,但依舊是綾羅加身,就連服侍子廉的小石頭穿的也都十分講究,可見是大地方來的富貴人家。


    別看十幾戶人家,還居然有村長,是個名叫全大中的長者。見外麵熙熙攘攘,自然也出來看。葉子廉十分懂禮,見旁人說村長來了,自然上前拱手敬禮,說明了來意。別看村落並不富裕,但個個都是好客之人,全村長一聽三人是要趕往京城,路過此地歇息時,就將幾人都請到了自己的家中。子廉跟著村長左拐右拐,才到了村長的家中,原來這村長家住的是離那三洞山最近之地,而據村長所言,這房址也是他自己選的,隻為自我表率,證明他不怕毒蛇,要誓死捍衛全村人民安全的決心。


    喝了些水,吃了些飯,又休息了片刻,子廉恢複了精神頭兒。子廉問全村長道:“方才問路時,聽說這後麵的三洞山是去東京的必經之路,可真如傳聞中所言,三洞山裏的蛇出沒甚多?”


    村長道:“即使公子不問,我也正想說。這三洞山可是出了名的蛇山,毒蛇極多。現在又正值盛夏季節,地又潮濕,公子幾人此時若要過那蛇山,還真得務必小心。”


    “聽說鄭郎中那裏有解蛇毒之藥,我們可去討要一二?”


    “這鄭郎中有是有藥,卻有個怪癖,如遇本村有被蛇咬傷之人,他免費醫治,但藥卻從不賣與外人。”


    “哪裏有這樣的道理,難道提前給人醫藥,讓人防患於未然,不更是好事嗎?一定要等人被蛇咬,都垂死時才肯施手相救,這才算是救死扶傷嗎?”


    “公子且聽我說,這裏麵也是有淵源的。這鄭郎中的父親原是本村有名的郎中,因此這鄭郎中自小便得父親真傳,醫得一手好病。但這鄭郎中心高氣傲,不甘心像其父親一樣,終生都隻困在這小小的三洞村中行醫,勢要長大之後出人頭地,在外麵的世界闖出一番名堂。可外麵的花花世界哪裏有他想的那麽單純?二十歲那年他離開了三洞村,結果處處碰壁,雖他醫術高明,卻無人肯買他的帳,好容易借錢開起的藥鋪,也因得罪了當地的地頭蛇而被砸的一塌糊塗。就這樣,在外遊蕩了十年,竟是一事無成。可能人經曆了苦難,也會變得成熟些,不似少年時的輕狂,三十歲那年,鄭郎中又迴到了村中,從此踏踏實實的跟父親學醫看病,再也不提離家去外闖蕩之事。”


    這時,村長喝了口水,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又過了十年,一日,一隊衣著打扮比你們還要豪華的富商從此處經過,他們也是去東京,但是走迷了路,誤打誤撞的才進了本村。因聽聞前麵便是蛇山,便要用兩錠金子從鄭郎中年過花甲的父親手中買走全部治蛇毒的藥。當時鄭郎中父親手中的藥並不多,隻夠二三十個人用的,數了數他們的人數,恰好十個人,鄭郎中的父親心善,擔心他們過山時萬一被咬無藥可解,豈不白白葬送了性命。可又擔心村中還有人被蛇咬傷,便給每戶留下了一瓶後,其餘則全賣與了這夥富商。也巧,鄭郎中的父親為研究蛇毒也正要再去山中一探,於是便和這夥富商結伴而行。結果,到了天黑鄭郎中的父親還未歸家,鄭郎中便來找我,於是我發動了很多村民去山中尋人,最終找到鄭郎中父親的時候他已經因中蛇毒過深而過世了。再去尋那夥富商時,卻連個身影都不見。但顯然,鄭郎中父親的屍體旁曾有過很多雜亂的腳印,那些富商在鄭郎中中蛇毒時都是在場的。可是他們人人手裏有藥卻都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著這個賣藥與他們的郎中命喪蛇毒之手。自那之後,鄭郎中便立下了這等奇怪的規矩,隻救本村中蛇毒之人,絕不賣藥與任何外人!”


    第五十五章 嗜血怪物


    子廉聽罷,倒也理解了鄭郎中定下此等規矩的特殊緣由。可是沒有解蛇毒之藥,就這樣赤手空拳的過蛇山,談何容易啊!


    正擔心著,隻聽村長又道:“公子們現在倒無須多為蛇毒擔心,隻因最近幾年,這蛇是越來越少。”


    “哦,這是好事啊?沒有毒蛇毒害過往行人,可以更放心的去走了。”子廉雖有些轉喜,可見村長臉色,好似更加陰沉了。於是便接著問道,“村長可是還有什麽擔心之事?不如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們能幫上一二。”


    “嗬嗬,公子真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老朽有心事。可這事兒公子恐怕幫不上忙。也不知道我們三洞村人上輩子都作了什麽孽,今生上天竟接二連三的來懲罰我們。”


    “村長此話怎講?”


    “公子,是這樣的。如今雖然蛇少了,山裏其他的動物也都少了,隻因最近幾年山上又出現了個嗜血的怪物。”


    此話一出,子廉等人不禁大驚失色。“什麽?嗜血怪物?”


    “是,那嗜血怪物專吃生物,山上的蛇啊,鬆鼠啊,兔子啊,自它出現後,數量便越來越少,現在基本上都見不到了。可是村民們也都不敢輕易上山了,隻怕這畜生哪日興起,抓人去吃。這可苦了砍柴的樵夫們,每次上山都是三五成群才敢走路,砍伐的也都是離村落近些的樹木,隻盼萬一運氣不好見到那嗜血怪物時也好有機會逃生,活著迴到村落。”


    “這會不會隻是巧合?可有人曾見過那嗜血怪物?”


    “我們開始也沒上心,可是後來隨著山上的動物越來越少,村中有人還說確實在山上見過一個影子,但轉眼就不見了,還有人說在山上曾見過無頭的毒蛇,於是嗜血怪物一說便開始傳開了。之後的傳言便越來越離譜,什麽白煞鬼現身,什麽長著血盆大口,甚至什麽三頭六臂,說什麽的都有。”


    “恩,依在下所見,前麵的幾種說法倒還可信,後麵的幾種未免就有些誇大其詞了。”


    “老朽也是這樣想,可人言可畏。慢慢的這嗜血怪物就被說成了無惡不作的怪獸,有哪家的小孩子不聽話,大人便拿這說事兒,鬧得人心惶惶的。而且有人傳那怪物常在夜裏現身,尤其是住在那山上的三洞之中。因此,村民們即使有大膽的,也都未敢靠近那三洞的,更沒有人敢從此山經過,到東京城的了。”


    “這嗜血怪物可曾傷過人命?”


    “這倒沒有,自傳言起到現在確實沒聽過有傷人命一說,可能隻吃動物吧。可原來這畜生隻在山中活動,從未聽他到村中來,因此這個村落便成了所有村民賴以保障安全的去處。但就在前些日子,恐怕是山上的動物都被那怪物吃的差不多了,它竟打起了村落的主意。我家雖離著這三洞山最近,卻隻種地,而不養雞鴨。隔壁黃大爺家養的雞,卻接二連三的被咬死,還弄得滿地是血,好不嚇人啊!”


    “哦?竟有此事?”


    “走,我先領你們去看看隔壁黃大爺家的雞,你們便知道我們為何稱唿它為嗜血怪物了。”


    說著,全村長帶著子廉三人到了隔壁黃大爺的家中。隻見黃大爺愁眉苦臉,本來生活就不富裕,好容易養了些雞,靠下的雞蛋或賣雞賺錢養活全家,現在可好,莫名竟被山上的嗜血怪物盯上了,家裏的雞動輒死於非命,昨日剛剛死去了最後一隻。看了黃大爺家的雞,子廉雖覺惡心,倒還忍住了,可小石頭卻去一旁吐了半天,因為有好幾隻都是被直接咬去了雞頭,隻剩下半個硬邦邦的雞身還在。


    子廉問那黃大爺,“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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