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蒙戰爭的主動權瞬間易手。


    就在不久之前的一六**年,林漢帝國需要進行統一戰爭的緣故,戰略方針被製定為:北守南攻。顧名思義,即:帝國主要的攻擊力量和重兵集團集結在河南、安徽、蘇北、鄂北等南線戰場,傾國南下,爭取在短時間之內,以泰山壓頂之勢,一舉擊破所有軍閥勢力和其他地方割據政權,完成民族統一大業。


    因此,在北方長達數千裏的邊疆上,林漢帝國總參謀部從甘肅到奴爾幹設立了兩道防線,第一線設置兩個兵團,其中西北趙良棟所部四萬人駐防甘陝,修建碉堡、工事、驛站和烽火台,以定點據點防禦為主,進行保守地內線防禦;而趙廣元所部三個軍分別是騎兵第一軍、王進寶的騎兵第十軍、和王吉貞的騎兵暫編第十四軍,這個集團就是大漢帝國騎兵力量最為雄厚的機動兵團,擁有超過三萬五千人的精銳鐵騎,幾乎全部駐防在長城之外,他們得到的作戰訓令就是:若戰端一開,即先發製人,率先對東蒙古科爾沁聯盟發起驅逐性攻擊,以達到延緩蒙古軍攻擊速度、掩護後方防禦部隊集結的目的。


    除此之外,第二道防線就是山西、直隸、河北、河南地方駐軍了,這道防線以皇帝陛下直轄的近衛軍係統為主力,按照最保守、最不利、最具災難性的判斷,如果第一道防線陷入苦戰,不能阻擋東西蒙古的鐵蹄,那麽這支裝備最好、薪餉最豐厚的皇帝親兵就得擔負起堅決防禦、等待勤王軍匯集後決戰的任務。


    當然,到了這裏就沒有必要設置第三道防線了,如果連皇帝禦駕親征的近衛軍都被打敗了,北中國的命運自然也就毫無懸念,林漢帝國也就沒什麽存在的意義了。


    實際上,不論是葛爾丹和布爾亞格瑪,恐怕都沒有力量做到這一點。


    麵對漢帝國政府軍的防禦體係,東、西蒙古的表現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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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祝北京奧運成功開幕~~~~


    第九章是本書最後一章了,篇幅大概在三十節之內。


    第四節


    其實蒙古人並非是不知道漢帝國長城防線的空虛,但在長達一年半的時間之內,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論是東蒙古科爾沁聯盟,還是準葛爾汗國,都沒有能夠對漢帝國北方發動大規模進攻。


    據軍械糧秣統計衙門發迴的報告,在草原雙方勢力之中,相對而言,科爾沁的問題要比準葛爾嚴峻得多。


    這是一件令漢族知識分子萬分疑惑的事情。就個人評價上來看,科爾沁王布爾亞格瑪比之葛爾丹,可能更像符合中國人心目中的“梟雄”形象,他和草原上大多數蒙古大漢不同,他陰險狡詐,他詭異多智,他並非一貫崇尚暴力,就行事方法來講,在統一東蒙古的過程之中,更多的時候,是寧願選擇用政治手段而不是軍事手段。


    科爾沁的崛起過程和準葛爾大不一樣,葛爾丹汗統一西蒙古的過程中充滿了戰爭和殺戮,他所使用的方法和千多來草原大漠上所以英雄的方法如出一轍:號令蒙古,誰不服從,立即發動雷霆萬鈞的軍事打擊;而布爾亞格瑪則是多出陰謀,就像他當初對付保日龍梅的父親、土謝圖台吉烏門圖熱一樣,利誘、拉攏、脅迫、和親等等,是他最常用的手段。


    在蒙古人的價值觀念之中,這種方法是令人不齒的,他們向往崇拜的那種英雄豪傑,是無分正義河邪惡的,就是葛爾丹那種擁有強大軍事力量的人物,所以私下裏使用種種陰謀和手段和布爾亞格瑪,始終沒有得到東蒙古廣大蒙古各部落的真正臣服。


    這正是“準格爾汗國”和“科爾沁聯盟”的區別,兩者同為草原上的政權,而準格爾則號稱汗國,沿襲蒙元各種政治製度,發號施令威風凜凜,而布爾亞格瑪卻隻能委委屈屈地自稱:“蒙古諸部推舉出來的頭羊。”


    其實,本來布爾亞格瑪是很有機會扭轉這一局麵的,最好的機會就是在葛爾丹慘敗忻州的那一年,那時他剛剛召開那達慕大會,脅迫眾蒙古推舉他為科爾沁汗,威望如日中天,按照草原上的規矩,他就差最後一步了——那就是趁著葛爾丹最虛弱的時候,順理成章的擊敗他,把準格爾大汗的頭顱掛在他大纛的尖頂上,將整個準葛爾汗國夷為平地,如果他能夠成功做到這一點,那在今天,他就是草原上的成吉思汗。


    令人萬分遺憾的是,在擁有如此巨大的政治、軍事優勢的情況之下,他居然失敗了,要知道,草原霸主是不能容忍失敗的,就像狼群中的頭狼一樣,如果一旦服從的各隻餓狼一旦發現你沒有力量,那就誰也不會再服從你了,甚至還會殺死你,取而代之。


    布爾亞格瑪的情況雖然還沒有如此糟糕,但也形勢嚴峻。直到和葛爾丹打了整整三年之後,他才猛的發現,原來自己的是很缺乏軍事才能的,和他的權力和地位比較起來,這一點幾位致命。


    他或許是一位優秀的政治家,頭腦精明、算計精當,並且擁有強大的組織能力,但他卻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事統帥——和中原的皇帝不同,中原的皇帝可以不會打仗,但草原上成吉思汗卻不可以。


    自從在大戰中敗給葛爾丹之後,科爾沁部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原本統一在他的戰旗之下的各部落紛紛離心離德,不再像原來那樣,對唿倫貝爾的命令俯首貼耳,東蒙古的政治形勢比西蒙古混亂得多,從吉林、黑龍江河畔,直到鄂爾多斯的數千裏的土地上,東蒙古各部無一例外的開始自找生路,和葛爾丹靠得進的部落,如三音諾顏部、阿拉善厄魯特部等,一邊服從來自科爾沁汗帳的命令,一邊和葛爾丹暗通款曲,同時又不停地像大漢帝國貢獻戰馬和皮毛;而東北遼河地區哲裏木部、錫林郭勒部、蘇楚部等,竟然一頭栽進奴爾幹都督府的懷抱,為虎作倀,和察哈爾部一樣,光明正大的站在漢人那邊欺壓蒙古人。


    如果說在幾年之前,布爾亞格瑪還有進軍大都的野心的話,那到了現在,他除了想保住科爾沁的牛羊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大漠的曆史走到了今天,任何一個有眼睛的蒙古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林漢帝國的崛起勢不可擋,而他布爾亞格瑪最終的命運,注定了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幹淨利落的像北京投降,安安分分地做一個小小地科爾沁部主;而如果不這麽做,那就隻能像一個蒙古人那樣去戰鬥,用彎刀和弓箭粉碎漢人的鐵蹄。


    公允的講,科爾沁和大漢帝國從聯盟走向決裂,絕對不是某一方的陰謀,也不是單純的背信棄義,如果說有原因的話,那就是大勢所趨,就像是那句經典的蒙古諺語:草原雖大,卻容不下兩個英雄。


    和窘迫的布爾亞格瑪相比,葛爾丹的情況要好得多。事實證明,這位迅速崛起的準葛爾大汗依舊仍是草原上最傑出的英雄豪傑,雖然他也曾有過巨大的失敗,但是,他卻仍然像個男子漢那樣,重新站起來了。


    草原人不能容忍失敗,但卻更尊敬打不倒的英雄,就像昔日的鐵木真那樣——就算是像鐵木真那樣的絕代英雄,不是也曾屢屢被紮木合打敗過麽?!


    就在擊敗科爾沁聯盟的趁火打劫之後,在慶功的大會上,葛爾丹大汗就端著馬奶酒,麵對著薩滿,在千萬戰士的注視下,指著蒼天發誓:終有一天,他要把林風的頭顱掛在金帳的尖頂之上,要用千萬漢人的鮮血,來洗刷準葛爾勇士的恥辱。


    很多蒙古人相信這個誓言,威風凜凜的準葛爾大汗,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打不倒的英雄,很多人相信,即使有一天他再失敗了,但卻依舊會像今天這樣,重新高舉著大纛,帶著他的大軍迴來。


    在這種情況之下,葛爾丹和布爾亞格瑪很順利的達成了停火協議,在如此危險的情勢下,如果兩方還在繼續相互廝殺,那最終得益的,無疑就是那位高坐在大都城裏的漢人皇帝了。


    據活動在戰線兩側的間諜發迴的消息,經過粗略估算,現在,屹立在漢軍對麵的東西蒙古大軍,總兵力約莫十五萬餘騎。其中,準葛爾汗國大概擁有九萬餘人;而科爾沁大概擁有六萬餘人,排幹這個數字中的水分,帝國總參謀部估計,蒙古軍中真正能打仗的精銳部隊,最多不超過八萬人,準葛爾汗國可能有五萬人左右,而布爾亞格瑪手下,則最多也不會超過三萬鐵騎。


    這並非是一個很可靠的數字,蒙古草原地域廣大,蒼蒼莽莽人煙稀少,漢軍很難統計出對方確切的兵力。


    東蒙古方向的氣氛日趨緊張,但實質性的戰爭卻始終沒有打起來,對於和林漢帝國開戰,布爾亞格瑪顯得非常猶豫。就像所有喜歡玩弄陰謀和小聰明的人那樣,他既認為和林漢帝國開戰不可避免,卻總想在戰爭中給自己找點“後路”,畏畏縮縮地,不肯一口氣把賭注壓上去。


    葛爾丹則兇悍了許多,從一六**年開始,準葛爾汗國和大漢帝國的戰爭就打響了,並且一直持續到了今天。不過戰場區域卻一直限製在西北地區,準葛爾當麵的敵人正是趙良棟統帥的林漢帝國西北兵團,在長達數年的交鋒之中,雙方都打得非常謹慎,一直都沒有投入大規模的兵力進行局部決戰。戰場形勢以營、連級別的磨擦戰和邊境堡壘攻防戰為主,一半的戰鬥就是:準葛爾騎兵突然出現在漢軍據點之前,對據守要地的漢軍小部隊發起突然襲擊,如一擊不中則立即遠遁,從不和漢軍糾纏。


    而漢軍的反應就是不斷加固邊境堡壘,慢慢地放棄一些偏遠的、不太重要的據點,朝內線收縮,逐漸聚集兵力,同時輔以小規模騎兵部隊,抽冷子打個反擊,不讓葛爾丹的騎兵太過放肆。


    隨著漢軍後續援軍的陸續趕到,西北戰線的局勢逐漸朝漢軍方麵扭轉,駐守一線的漢軍部隊的出擊頻率明顯增加,而且還打破了之前雙方約定俗成的兵力規模,出擊的部隊兵力越來越來,而打擊範圍也越來越廣。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訊號,雙方統帥都心知肚明,大規模的決戰馬上就要到來了。


    為了組織這場規模空前的戰爭,大漢帝國首輔大學士下達皇帝詔令,幾乎整個黃河以北都重新開始了戰爭總動員,剛剛在統一戰爭重壓下掙紮出來的北中國重新被套上了戰爭枷鎖。山西、陝西、河南、直隸等行省奉大漢朝廷之令,按照冊戶丁口統計,征召了一百二十餘萬壯丁和壯婦,分為兩個方向,朝長城一線輸送軍用糧秣物資。


    而剛剛納入版圖的南中國,特別是兩江地區,各處河道洶洶湧湧,擠滿了北上的運輸船隊,各種型號的大炮被騾馬拖拉著蜂擁向前,軍用馬車上火槍就像柴禾一樣用麻繩捆在一起,一堆一堆的緩慢移動,各種旗幟迎風飄揚,大路走槍械火炮、彈藥、糧食;中等道路上走馬草、苜蓿、紅薯藤、燕麥、青稞、大豆雜糧,小路上摩肩接踵,行進著去北線服徭役的南方壯丁;每隔三十裏,驛站兩旁佇立著一人多高的開水桶,燒水煮飯的大灶徹夜不息,長長的木板凳上擺滿了供人飲用的粗瓷大碗,奉命北調的步兵軍團和民團、壯丁擠成一團,鮮豔的軍服染得官道一片火紅,如果有人從上空俯視的話,立即就會震驚的發現,那些宛若中華血管的河流和道路上,此刻已經是血脈賁張洶湧奔流,就好像是一個強大的巨人,在和對手進行殊死搏鬥之前,深深的唿氣、深深的突氣,就等著某一刻,將所有的力氣一瞬間釋放出去。


    把握著這片土地的命運的人在遙遠地北京。


    輕輕地吸了一口氣,俄羅斯帝國駐大漢帝國大使,伊霍諾夫斯基侯爵大人躬身向值守皇宮大門的近衛軍軍官提交了名帖,然後在皇宮門口的小房間裏坐了下來,耐心地等候大漢帝國皇帝的傳召。


    第五節


    時至今日,位於中南海的大漢帝國皇宮日漸巍峨。自從皇帝登基以後,出於各種需要,李光地內閣和皇帝每年都會撥出一大筆銀子來對皇宮以及附屬建築群進行擴建和維修。但是,和前代元、明、清諸朝比較起來,大漢帝國的皇宮明顯超脫出了傳統格局,頗有朝多元化方向發展的趨勢,紫禁城的建築模式在林漢時代得到了明顯的突破,傳統的中國式土木宮殿群中,居然隱隱夾雜著哥特式建築的影子,特別是專門為宮禁衛隊修建的防禦性建築,歐化的模式尤為嚴重,合在一片飛簷拱壁之中,看上去古怪非常。


    不過這件事情若要追究起原因來,倒也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在皇宮的設計合修繕過程之中,南懷仁所主持的“東方神學院”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特別是美術院,許多師生甚至都親身在工地服務過,所以,如果有人在二龍戲珠的浮雕旁邊,忽然看到幾個長著翅膀的鳥人或者麵目猙獰披毛戴角的妖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實際上,林漢帝國現在發生的事情根本很難用語言來解釋,北京城在這十多年之間的變化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這個詞來形容,每次大較之時,外省來京的士子都會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除了在貢院能夠發現不少金發碧眼、身披儒衫、手持折扇、卷毛頭上梳著發髻的“同年”之外,街頭巷尾總是能夠碰到一些滿口標準京腔紅毛商人,而街道兩旁的那些店鋪,也越來越古怪離奇了。


    更可怕的是,當今的大內侍衛之中,也充斥著大批蠻夷。據總參謀部的最近統計,目前,在大漢帝國軍隊中服役的入籍番人總人數超過了兩萬七千人,其中,約莫一萬八千人左右都在海軍艦隊,陸軍之中也有七千餘人,塞滿了帝國軍隊的各個角落,而炮兵中的外國人簡直泛濫成災,話說如果哪個軍裏如果拿不出幾十百把個白人士兵,帶隊將軍走出去都不好意思和別人打招唿。


    近衛軍係統同樣如此,林風本人的親兵衛隊已經膨脹到了一萬一千餘人,差不多可以編滿一個軍,而這支部隊中的外國人足足有七百多人,編成一個滿編營綽綽有餘,所以如果在朝會時,某外地來京官員事前多半會被嚇了一跳,於是旁邊暢快無比京官同僚就會用充滿優越感眼神看著他,憐憫地解釋:xx大人勿要驚訝,那個黑頭發的是葡萄牙兵;那個鼻子長的……是德意誌人……個子矮的……是西班牙人……舉斧的是英格蘭人,舉鉞的是荷蘭人,幾個門神一樣的黑炭頭——這個倒不用介紹,人人都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昆侖奴。


    總之林林總總不可勝數,午門前經常會出現一大批多國部隊,身穿大紅色近衛軍軍服,披著中國傳統式樣的明光鎧,人人神情冷峻,麵色嚴肅,手按腰刀,從乾元宮門口開始,沿著漢白玉欄杆,穿過廣場,釘子一樣站成兩行整齊的豎列,不論刮風下雪,凜然不動,令人頓生敬仰。


    沒有人感覺此事有什麽不對或者不符合祖宗家法,因為近衛軍的總頭子就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紅毛番,在大漢名將之中名列第五,是天下間數得上的英雄好漢,對於這個事情,翰林院國史編修早已有了曆史性結論:那就是在中華上下數千年曆史之中,瑞克?拉歇爾將軍當與西漢的金日磾、大唐的阿史那社爾齊名,並列為中華三位歸漢大臣。


    這樣的榮譽,恐怕就算是某些帝王,也是沒有辦法享受到的。


    想象著那位將軍的英雄事跡,伊霍諾夫斯基侯爵既萬分嫉妒,又極度敬仰,真是如同傳奇一樣的人生啊,象瑞克將軍那樣的人,就算是約瑟王的圓桌騎士,恐怕也是沒有辦法和他比較的吧?!


    等待了大約半個多時辰,一名高個子軍官匆匆從內廷返迴,伊霍諾夫斯基轉頭望去,軍官頭盔下隱隱露出幾縷金發,一雙澈藍的眼睛籠罩在麵盔的陰影裏,讓整個臉部都有些模糊不清,分辨不出是他是哪裏人。


    他朝伊霍諾夫斯基微微欠身,順手將他遞過來的一個小布袋子縮進胸甲裏,“大使閣下,陛下同意召見您!”


    “非常感謝!”


    這名近衛軍軍官轉身帶路,伊霍諾夫斯基侯爵緊緊的跟在後麵。作為一國常駐大使,或因為節慶,或因為大宴,帝國皇宮他幾乎每年都要來上十來趟,因此對這裏並不十分陌生,這名軍官從皇宮側門進來,朝乾元宮廣場走了約莫十來分鍾,然後突然折轉,繞過積水潭,朝內廷方向走去,看來皇帝是不準備在正殿召見自己了。


    悶聲走了好一會,轉過一個偏僻的走廊,兩邊值守的宮女和武士逐漸遠去,伊霍諾夫斯基侯爵輕輕咳嗽,搭訕道:“上尉大人,請問您叫什麽名字?!”


    近衛軍上尉沒有轉身,微微側身道,“近衛步兵第一軍,第一旅第四十八營三連連長,”或許是看在小布袋的份上,他迴過頭來,朝伊霍諾夫斯基侯爵露出一個微笑:“我的名字是約翰?沃爾夫岡?馮?卡特曼,來自普魯士公國勃蘭登堡,侯爵大人,認識您真是榮幸!”


    “日耳曼人?!”伊霍諾夫斯基臉上一派愕然,“貴族?!”


    “是的,”見伊霍諾夫斯基侯爵有些驚訝,他苦笑搖頭,解釋道,“和您的沙皇陛下一樣,我們也在和土耳其人打仗,八年前,為了救援維也納的哈普斯堡皇帝,我奉命帶著我的步兵和弓箭手離開了普魯士,於是在多瑙河岸邊碰到了大群韃靼騎兵,最後……”他聳聳肩膀:“……最後,正如您所看到的,除了生命之外,我什麽都沒有了,後來就去了葡萄牙,坐了一班船到了印度,後來又聽說中國有一位大人物正在招募軍官,於是我就到了這裏!”


    “觸動您不愉快地迴憶了,真是抱歉!”伊霍諾夫斯基釋然道,“我今天來到這裏,也正是為了打擊韃靼人,希望您新近效忠的皇帝陛下不會讓我失望!”


    “據我所知,陛下可是一位軍事強人,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軟弱過!……”卡特曼左右四顧,突然古怪地笑了笑,小聲道,“……當然,除了我們那位脾氣暴躁的皇後陛下之外!!”


    穿過一座小小地花園,一座兩層的中式宮殿映入眼簾,正門兩側的台階和走廊上站滿了近衛軍士兵,個個一動不動,好像雕塑木魚一樣。聽到這邊的動靜,一名軍官遠遠地喝令:“禦駕在此——止步!!”


    卡特曼行禮道,“奉聖上口諭,傳召羅刹鄂羅斯使節伊霍諾夫斯基覲見!”


    軍官點點頭,遠遠地看了伊霍諾夫斯基一眼,俄羅斯使節倒也是京城名人,這些近衛軍大都認識,轉身走進宮殿,片刻後,台階上的武士層層通傳,大聲喝道:“召——使節伊霍諾夫斯基覲見!”


    伊霍諾夫斯基走進這座高大地宮殿,這時林風穿著一件普通的近衛軍軍服,肩膀領口卻沒有佩戴任何軍銜標誌,正在伏在案上,一本一本的在奏章上畫圈圈,聽見腳步聲,他頭也不抬,“伊大人來了?!賜座!”


    等伊霍諾夫斯基笨拙無比的叩拜完畢,剛剛坐下,他正好畫完最後一個圈,用朱砂筆批示:“知道了!”遞給旁邊的宮女,“給內閣李先生送去!”


    轉頭看著伊霍諾夫斯基侯爵,微笑道,“伊大人,好久不見,怎麽今天有空到朕這裏來了?!”


    “啟稟陛下,外臣的確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報告!”伊霍諾夫斯基侯爵竭力學著漢帝國大臣強調,小心翼翼地道,“如果造成了陛下的不便,外臣感到非常抱歉!!”


    林風臉上一副想笑又不好笑的表情,點點頭,“伊大人不要拘謹,該怎麽說話就怎麽說,咱們可都是老相識了,你知道的,我一向是把你當成朋友的!”


    “外臣不敢!”伊霍諾夫斯基神色嚴肅,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封信件,雙手奉給旁邊的宮女,“陛下,我們的彼得沙皇陛下給你送來了一封信!”


    “哦?!”林風吃了一驚,接了過來,信封是堅韌的羊皮紙,上麵是兩排彎彎曲曲的俄文字母,旁邊有著漢語注譯,不過可惜的是,這筆漢字實在是太過拙劣了一點,他失笑道,“伊大人,您確定這是信,而不是國書?!”


    他知道伊霍諾夫斯基是個很努力的人,不過漢語言文學卻實在是個非常高深的學問,幾年的時間恐怕沒法完全學通,要知道,在漢語裏,“信件”和“國書”兩個詞根本沒什麽關係,簡直就是風牛馬不相及。


    “是信件!”伊霍諾夫斯基肯定地點點頭,“是沙皇陛下以私人的名義寫給您的——陛下,非常抱歉,因為您和沙皇都不懂得兩國的語言文字,按照沙皇陛下的要求,外臣自己用漢語翻譯了一遍,”他指了指林風手中的信封,“漢文的在上麵,原件在下方,您可以核對!”


    “彼得大帝這個小屁孩還真是調皮,盡喜歡弄些鬼花樣!”林風無奈地笑了笑,卻不以為甚,青春期嘛……不發春那能叫青春期?!打開封套,抽出信箋,信箋上的筆跡簡直慘不忍睹,忽深忽淺,忽粗忽細,顯而易見,寫字的人肯定沒有完全掌握毛筆這種書寫工具的正確使用方法。


    尊敬地大漢帝國皇帝陛下:


    如您所知,我在您的國家裏呆了將近半年,您美麗富饒的國度給我留下了深刻的記憶,在此感謝您的慷慨,據我所知,在世界上的其他任何國家,我的行為恐怕都會被認為已觸犯間諜罪名,這對於羅曼諾夫家族來說,無論如何也是一件不體麵的事情,您的慷慨和大度讓這一切成為一趟愉快地旅行,而在這之前,我和我的衛隊官員擔憂的扣留、拘禁等都沒有發生,實在是不能不讓我和我的大臣們感到欽佩。


    很幸運,我於前年九月初迴到了莫斯科,當我把這些事情轉述給我的大臣們的時候,您的胸襟和人格贏得了所有人的欽佩,無庸置疑,您是一位偉大地君王,在我以及我的大臣們所知道的古代任何一位傑出的君主之中,都未發現有能夠超越您的人物,這並非是對您的客套,實際上,在北京的那些日子裏,我隨時都準備住進您給我安排的小房間,包括我所有的忠誠地衛兵在內,都是持相同看法,我已準備為我的這場令人矚目的冒險付出代價,但最後卻被證明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希望您能夠忍受我的絮絮叨叨,我現在在克裏姆林宮,在給您寫這封信的時候,都還在迴憶在北京時那些有趣的日子,在那個時候,我甚至還思考過,我的劍術是否可以勝過您的那些忠誠的近衛軍士兵……


    看到這裏,林風忍俊不住,突然哈哈大笑,轉頭朝伊霍諾夫斯基問道,“小彼得今年多大了?!”


    “迴稟陛下,敝國沙皇陛下十八歲!!”朝林風看了一眼,伊霍諾夫斯基補充道,“不過我國君臣都認為,彼得沙皇陛下雖然年少,但卻是一位能夠超越前代皇帝的傑出君王!”


    這點我也同意。林風點點頭,翻開一頁,繼續看道:


    ……我確信我已經找到了令俄羅斯富強的辦法,貴國令人震驚的強大、井然有序的統治、燦爛多彩的文化給予我重大啟事,相形之下,我和我的國家需要對此進行重大改編,在此,我很榮幸的告訴您,我們已經開始在俄羅斯推行文官考試法律,我堅信,漢帝國的強大,並非是先進的火槍或者大炮,也並非是那些龐大的海軍戰艦,而是源於那一整套無懈可擊的科舉考試製度,這種方法,可以讓我的帝國——包括貴族、平民甚至農奴在內的所有成員團結起來,我仿佛看到了俄羅斯的明天,真正有才能的人,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可以通過俄羅斯的新式文官製度改變命運,從而為這個國家貢獻力量……


    林風張大了嘴巴,呆了半晌,忽然“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朝伊霍諾夫斯基侯爵大聲問道,“彼得在俄國搞科舉了?!!!”


    “是的,我尊敬的陛下,”伊霍諾夫斯基侯爵自豪地點點頭,“感謝您的慷慨,在大漢帝國的影響下,俄羅斯也已經開始在全國選拔人才了!”


    林風摸了摸下巴,不可思議地道,“你們也考八股文?!”


    “噢!上帝,”伊霍諾夫斯基侯爵遺憾地搖搖頭,“貴國的八股文對於俄羅斯人來說,實在是太難了一點,我們是以詩歌來取代它的!”


    “詩歌?!”林風失笑道,“那除了詩歌之外呢?!”


    “有很多,陛下,非常抱歉,在推行這項法律的時候,我並不在俄國,因此也不是十分了解,”伊霍諾夫斯基皺了皺眉,感覺這個事情似乎也不算是國家機密,無所謂透露不透露,“據我所知,這種考試的內容非常寬泛,包括政治、曆史、地理、貿易、軍事等等!!”


    林風有些懊惱,他媽的,這下可真是被彼得這小子占了大便宜去了,早知道的話,就不該讓他在北京多呆,應該讓他去什麽港口工廠呆著去,哪怕就算是泄漏軍事秘密也值得啊!


    他將手頭的信件翻得嘩嘩直想,後麵的一大堆大多是講述他對科舉考試的看法,以及對兩國未來關係的展望,直翻到最後,才說到這封信的正題:


    ……遵照兩國達成地協議,在比照大漢帝國進行一些軍事改革之後,我已下達命令,派遣了兩個軍的哥薩克騎兵奔赴遠東,相信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們已經在韃靼人的後方等待您的命令,這支為數兩萬四千人的軍隊將在您的指揮下和韃靼人作戰,在剿滅那個名叫“科爾沁”的韃靼部落之後,俄漢兩國就可以按照協議勘劃國境,伊霍諾夫斯基侯爵將得到授權,與貴國大臣進行具體談判和磋商。


    希望能夠得到您的重視的是,按照之前我們的遠東領土協議,我國已將部分遠東領土出售給大漢帝國,用以換取一支兩萬人軍隊的武器裝備,我的將軍們已向我提出要求,這批武器裝備應該是:


    四十門大口徑前裝加農大炮;


    一百八十門帶拖車的野戰火炮;


    六千具漢製半身騎兵胸甲以及頭盔;


    一萬兩千把漢式馬刀;


    一萬支新式漢製燧發槍;


    用於運輸的一百輛四馬拖曳馬車及三百輛兩馬拖曳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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