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得出神,隻聽李全在車外小心地問道:“官人,是前往禦史台還是迴府?”


    李成想了想,還是決定迴禦史台再翻看一下有關這個案子的卷宗,包括驗屍時自己親筆做的記錄,而且屍體還在禦史台存放,自己還可以再去仔細驗看,看看有沒有疏漏之處。


    想到這些,真有些後悔當初隻為了好奇隨便地翻看了兩眼幾本有關法醫的書,如果那時自己多看幾眼,這時也就不會這樣茫無頭緒了。


    不過,就目前的資料來看,蔡絛和珍珠、蔡保,三人之間在時間上就必定有一人說謊,而自己的感覺還是懷疑蔡絛一點。畢竟依照蔡絛的權勢,欺淩府中小小的仆婦還是很有可能的。如果蔡絛在前天還願時看到張劉氏,便為其美色所動,而蔡絛一向流連魚青樓楚館的煙花之地,家裏也豢養歌姬無數,小妾美婢成群。對於美色放縱慣了的人,極有可能看到張劉氏的姿色而動心欺淩,張劉氏因為身受淩辱清白不保,所以自殺。可是這又難以合上自己先前看到的他殺跡象,真是叫人不好推斷了。


    那麽蔡保的話為什麽和蔡絛的話在時間上合不上呢?假如這件事,真是蔡絛幹的,他為什麽沒有統一好仆婢們的口徑呢?難道是他自己覺得蔡府勢大,小小的張慶絕不敢前去告官,即便告了也沒有哪家衙門敢接這棘手的案子?


    反複思慮下,馬車已經停在了禦史台的大門前。迴到自己辦公的禦史台書房,李成反複思考,總覺得在動機上蔡絛是很明顯,可是後麵所看到的這些線索也好證據也罷,都不能說明蔡絛會做這樣的事情。如果是他殺,為何蔡絛這樣的重臣會這麽愚蠢,跑去殺人呢?如果是蔡絛見色起意,為何屍體又沒有被侵犯的跡象呢?既然沒有被侵犯,為何張劉氏又要懸梁自盡呢?難道真是為了區區一支玉簪?可是,假如是自殺,為何屍體頸部的勒痕又那樣奇怪呢?


    第二十一章 可疑之處


    仔細琢磨一番之後,李成還是忍不住向身邊接替李安隨身服侍自己的李全吩咐道:“走,我們再去驗看一次屍體。”


    李全急忙躬身道:“可要小人去命仵作將屍體搬來?”


    李成停下腳步,搖頭道:“不用了,你隨我前去便是。”


    李全看到李成神色不好,便更加小心了一些,聞言急忙快跑幾步,引著李成向停放屍體的後院斂房走去。禦史台有關存放罪證和屍體的房間都在禦史台獄後麵的幾個院子裏。離禦史辦公的地方實在有些距離,所以李全先前便詢問李成。


    李成不想屍體因為搬來搬去而導致一些重要的線索和證據受到破壞,而堅持親自前往。兩人走到斂房時院子裏空無一人,李成正要詢問,卻見一名年輕的差役從門外趕著進來,看到李成急忙躬身道:“小的不知道大人親自前來,真是罪過!”


    仔細打量著那人,李成點頭道:“你是這裏的差役?可也是仵作?”


    那人小心地跪下叩頭道:“小的名喚周化,是這裏看守的差役,因剛剛前去出恭,所以差點誤了大人的事情。小的雖然不是仵作,可是在這斂房時間久了,對屍體也就知道一些。”


    李成看了一眼大門上鎖的斂房,點頭道:“這裏你難到不怕有人進來,毀壞證據?”


    周化嚇得雙膝一軟,又跪在地上,叩頭道:“大人明察,這裏乃是斂房,等閑人絕不敢輕易來這裏。都怕衝撞了陰魂,自己不安。所以這裏平日是絕不會有人的,加上禦史台防衛森嚴,想從外麵進來,那可是難如登天一般。”


    李成不等他說完,就冷冷地點頭道:“去把房門打開,本官要進去驗看屍體,你在門外好身看守,若是有事盡可迴稟,不要讓等閑人進來。”


    周化連連答應著,小心地上前打開斂房門上的大鎖,這才恭敬地守在門外。李成見狀也不顧房內氣味難聞,就要推門而入。


    這時,周化忽然低聲道:“大人且慢,這屋進不得!”


    李成猛地一怔,迴頭向周化望去,卻看到周化從隨身的布袋中取出兩塊麻布巾,恭敬地道:“大人,房內都是屍體,一來氣味難聞,而來也有屍毒彌漫,此物已經用草藥浸泡,請大人掩住口鼻再進去。”


    李成接過麻布巾,點頭道:“難得你細心,這次真是多虧你提醒了。”


    李全這時卻激動地拉著周化,點頭道:“多虧了周小哥提醒,李全一條賤命也就罷了,這次若是大人有事,李全可真是沒辦法交代了。”


    看他真情流露,李成不覺心中歎了一口氣,不禁勉強地笑道:“好了,若是真的有事,你也不能自保,本官也沒辦法向你的家人交代呢。


    李全聞言,感激地看著李成,笑道:“小人死了都沒什麽,能服侍官人這樣的好主子,也是前世修來的。“


    李成無奈,看了一眼旁邊滿臉羨慕的周化,用麻巾將臉部包裹起來,這才點頭道:“好了,快些戴好,隨我進去吧。”


    說畢,當先向房內走去。甫入房中這才發覺,房間很大,是三間連通了起來,整齊地擺放著的木板架。隻是屍體隻有一具,正是張劉氏那具。


    李成上前小心地打開蒙在屍體上的麻布,發覺整個屍體沒有異樣,隻是頸間的勒痕更加明顯了一些,而在鎖骨的地方還發現了一些類似吻痕的傷痕,這在早間的驗看是並沒有發現。有些傷痕,會在一定的時間之後才會顯現出來。由於屍體一直平躺擺放,這些傷痕比起紫紅的屍斑顏色也暗淡,表麵微微凸起,所以明顯是傷痕了,而且很有可能是生前造成的。李成見狀雖然吃驚,卻沒有奇怪。


    看到這個傷痕,李成心裏便微微一動,想起早上驗看張劉氏指甲縫隙時曾發現一些血跡。隻是這時代沒辦法驗血和dna不然那就簡單許多了。從張劉氏指甲裏的血跡和這鎖骨處的傷痕來看,就更像是他殺了。


    可是,誰會是兇手呢?蔡絛?這未免有些不大可能,如果是蔡絛命人做的,那麽兇手會是誰呢?蔡保?


    正想著,斂房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周化在門外小心地道:“大人,有位老爺有急事請大人出來!”


    李成忙看了一眼李全,示意他把屍體蓋好,這才向門外走去。來到院子裏,卻看到一名侍禦史正神色惶急地站在院子裏。


    看到李成出來,急忙上前道:“大人,太子殿下請大人立刻進宮!”


    太子?李成這次可真的有些意外了,雖然他曾經猜到隨著這件事公布出來,太子可能會插進來,但是沒想到他的反應居然會這麽快,自己接下這個案子還沒到一天,隻是前往了蔡府一次,竟然會被深居宮中的太子聞到腥味,真是有些說不出的吃驚了。


    飛快地整理了一下思緒,李成這才匆匆向禦史台後堂走去。到了後堂,果然看到一名青衣內侍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喝茶,旁邊兩名書吏小心地陪著說話。


    看到李成進來,一名差役立刻傳報道:“大人到!”


    那內侍聞言,急忙快步迎了出來,看到李成,拱手笑道:“李大人,奴婢楊選,奉太子之命請大人前往東宮一敘。”


    李成按捺著心裏的吃驚,匆匆看了一眼周圍的眾人,發覺大家都同樣是滿臉的驚疑,不覺拱手笑道:“不知太子何事傳召?微臣這裏尚有不少要事還未處置。”


    對於趙恆這位太子,李成因為知道他最終並沒有掌握大宋的皇權,便一直沒有放在心上。而且太子和皇帝,本身就是矛盾和利益的結合,若是和太子走的太近,也不是什麽好事,所以李成一直小心地保持著同太子趙恆的關係。


    即便是上次,太子親自為自己檢查傷勢,雖然讓他感動,可是他不能因為這個而背叛後來真正掌權的宋高宗趙構。加上徽宗早前對自己的懷疑,所以嚇得他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和任何王府皇子有關係。


    想到這裏。不覺小心翼翼地推辭去見太子。他話音剛落,楊選便淡淡地笑道:“大人無需擔心,隻是太子近來依照皇上之命想看看禦史台這些年的一些卷宗,所以請大人過去一敘。”


    聽他說是奉皇上之命,李成便推脫不得,隻好笑道:“既然如此,就請公公先行一步,李成這便乘車前往。”


    楊選躬身笑道:“大人請,奴婢隨車而行便可。”


    李成這下真是連個和禦史台其他官員商量的機會都沒有了,隻好苦笑著,登上馬車向宮中趕去。這一天來,反複奔波在通往內城和皇城的這條路上,都是在為這件事奔波,李成這才發覺,看來這件案子不光是看起來那樣簡單,太子難道也想從這裏撈些好處?


    從皇宮的東門進宮,不遠便是太子所居的東宮,李成跟著楊選進了東宮,來到一處精致的偏殿內,甫入殿中就看到太子趙恆正站在殿中,翻看著手裏的一封書信。


    看到李成進來,這才將書信遞給楊選,笑道:“李大人今日忙碌,孤真是打擾了。”


    李成哪敢說別的,忙拱手行禮道:“微臣見過殿下,不知殿下召見所為何事?”


    趙恆示意李成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才微微笑道:“孤這裏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隻是聽說禦史台今日接了一樁十分棘手的案子,不知道大人準備怎麽辦呢?”


    第二十二章 徽宗插手


    對於太子趙恆的態度和立場,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麽。甚至太子也從來對蔡京等人沒有任何評價,但是想到後來蔡京等人的徹底被趙恆鏟除,李成還是明白一些他的想法的。


    不禁十分小心,看趙恆說的模糊,也不敢點破,也跟著含糊地道:“此案的確棘手,隻是微臣還未弄清楚案情,一旦案情清楚了,自然是要上奏給皇上的。”


    趙恆眉頭微皺地看著李成,不快地道:“難道你不覺得,這很明顯是蔡絛見色起意,逼死民婦嗎?”


    李成心裏一緊,這個案子已經很讓他頭疼了,如果太子也卷進來,阿納克就更讓這個案子難辦了,如果因為政治因素而影響案子的公正,自己首先就很難接受。可是麵對幾乎所有人一直的懷疑,那也是太精蔡京父子實在幹的壞事太多,所以即便這次他沒幹大家也不會相信了。而且,如果蔡絛不是兇手,那就無疑會將眾人對蔡絛的憤怒轉移到自己身上。即便,大家事後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自己也夠受的了。


    可是如果蔡絛真的幹了,自己如果依照法律處置蔡絛。首先還得看徽宗的主意。不過太子這裏他還是可以應對的。想到這些,不覺鄭重地拱手道:“殿下放心,李成決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一定秉公處置!”


    太子一向在這些權臣之間小心應對,這時說完,便也有些擔心自己說的太明顯,聞言望著李成,點頭道:“好!大人果然公正處置那是最好。這樣也可讓父皇看看這些奸賊的麵孔!”


    李成笑了笑,恭謹地道:“太子熟讀經史,也當知道。曆來權臣的結果。所以無需為這些事著急。這次微臣受苦主所托,又理應整飭官吏的德行,所以一定會秉公處置。”


    這時,太子也似乎意識到一個‘秉公處置’裏麵暗含的潛規則,忙正色道:“孤看你絕非蔡京童貫之流,所以對你期望甚高,這次如何秉公,還要看大人的一身正氣了。”


    李成聞言,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或者盡早拿到徽宗的明確態度也是非常重要的。雖然這時有了太子趙恆的態度,可是終究不能和徽宗相比,隻是這件事一旦查清楚就不能拖延,盡快處置才是關鍵。


    想到這裏,心中便覺平靜不少,聞言,笑道:“殿下放心,微臣一定盡力辦好此案,若是因為對方權勢,昨日便不會接下此案了,微臣隻是盡力做一個為官者本分罷了。”


    太子笑了笑,忽然點頭道:“大人可是覺得今日召見,有些意外?”


    李成真不知道怎麽迴答他,猶豫了一下,隻好苦笑道:“殿下召見,想來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微臣這才……”


    太子微微一笑,撫掌笑道:“大人難道不準備將此事告訴皇上?”


    李成看他笑得古怪,心中有些突兀,隻好實話實說地點頭道:“微臣正準備出了東宮就前往去見皇上,此事雖然未必是蔡絛所為,可是還是應當看看皇上的想法。若是皇上也能讓微臣秉公辦理,此事便好辦了許多。”


    趙恆望著李成,笑道:“大人不必去見父皇了”


    他話音未落,便見徽宗帶著一名小內侍從內殿走了出來,李成見狀大吃一驚,正要行禮,隻聽徽宗笑道:“罷了,免禮吧。這裏乃是東宮,無需太過拘謹。”


    李成看了一眼太子趙恆,發覺他也滿臉含笑,並沒有什麽異樣的神色,心中大感奇怪,難道太子召見自己是徽宗的主意?


    正自疑惑,隻聽徽宗笑道:“這幾日愛卿想必十分繁忙,朕在宮中倒是多聽了幾場小戲,感覺很是有趣。聽太子說,禦史台昨日接了一樁棘手的案子?”


    李成這次自然不敢含混地說了,急忙躬身道:“陛下,有人狀告蔡絛蔡大人,逼死民婦,所以微臣這才小心查證,不想蔡大人清譽受損。”


    徽宗含笑看了一眼趙恆,眼中盡是疼愛,這才點頭道:“太子是希望愛卿能秉持公正,若果然是蔡絛所為,自然是要嚴懲。”


    李成吃了一驚,想起蔡絛書房那個玻璃筆洗,又為徽宗這樣矛盾的言行有些拿不準,正要再試探一下,徽宗已經搖頭歎道:“眼下王黼盡心為朕處置一切朝中的事情,難免惹來太師的誤會,加上蔡太師終究年事已高,很多事情,他都是交給蔡絛去辦,空讓執宰一職徒有虛名,而蔡絛所為,朕雖然覺得不錯,可是終究難以服眾,弄得朝中百官人心離散,令朕很是憂心。”


    太子急忙拱手道:“父皇,態勢雖然一直忠心耿耿,可是此案的確是個驚醒蔡絛的辦法,這樣又不會真正影響太師,而且會讓蔡絛學會謹慎小心,未嚐不是好事。”


    徽宗看了一眼趙恆,向李成點頭道道:“此案你就秉公去辦便是了。今日你去蔡府可見到蔡絛了?”


    李成拱手道:“微臣已經見過蔡大人了,而且蔡大人的確隻見過那民婦一次,而此案疑點頗多,所以還要仔細查證之後才能知道究竟是誰真正殺死了那民婦。”


    太子很是機敏,聞言吃驚地道:“怎麽?那民婦難道不是被蔡絛所逼而自盡的?”


    李成現在還不能將案情透露太多,急忙搖頭道:“微臣也隻是猜測,並沒有確定死者的死因,所以後麵可能會穿蔡絛前往禦史台問話,這樣恐怕蔡絛不肯前往,而是事情僵持起來,那樣的話,微臣很難幫助蔡大人挽迴清譽。”


    徽宗聞言,皺眉思忖良久,才點頭道:“禦史台本就是整飭吏治之本,若是果真需要蔡絛前往迴答案情,自然是要去的。”


    李成心中暗喜,急忙拱手道:“微臣謝恩,皇上放心,此案關係複雜,微臣覺不敢妄加猜測,所有推斷都會依照證據來進行。”


    徽宗淡淡一笑,點頭道:“愛卿隻要能秉公而斷也就是了,朕是極為信你的。朕命太子傳你進宮也是看看此案究竟是怎麽迴事,蔡絛為何會忽然逼死民婦?他府中美色不少,到不至於做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情。”


    李成急忙把張慶的原告之詞所說的情況簡單地說了一遍,由於案情還沒有弄清楚,有關了解到的線索李成便沒有說出來。


    聽了李成所言,徽宗的神色有些疑惑,而李成明明從那一閃而過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一閃即逝的殺氣。心中便暗自有些嘀咕,也不知道這殺氣衝著誰的,是蔡絛嗎?那樣可就最好不過了。


    這時,隻聽徽宗皺眉道:“愛卿,朕還要迴皇儀殿批閱奏章,今日所言就到這裏,朕今日所說,你不得輕易泄露,太子亦是如此!”李成忙躬身行禮,這才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太子的東宮,出宮而去。


    看著李成離開,趙恆有些不大服氣地向徽宗皺眉道:“父皇,難道您不認為這次乃是李成想要包庇蔡絛嗎?此案,還是另選官員比較合適!”


    徽宗微微歎了一口氣,把玩著書案上的一支毛筆,皺眉道:“李成為人機敏而且不失忠直,所以他才敢接下此案,而其他各處衙門,有幾個敢接這個案子的?而且李成再三強調秉公處置,若是這時另派大臣前去審理,那樣就會把朕打壓蔡京的目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傷了君臣之間的感情,也會讓王黼童貫等人的勢力更加膨脹起來,將來就更難控製局麵。”


    第二十三章 為君之道


    趙恆聞言,這才恍然道:“父皇的意思是,不能讓這些臣子們摸清楚我們的想法,從而才能將這些勢力收進自己手中?”


    徽宗嘉許地點頭道:“正是這樣,蔡京此人才華橫溢,若是能與之為友,倒是不失為大雅,可是此人私心頗重,所以不能不防。而王黼、童貫這些人如今剛剛掌握了一些實權,而他們本身也沒有什麽才華,完全是靠著,取巧的手段得來些富貴,所以容易掌握。”


    趙恆點頭道:“這樣說來,父皇這次想借張慶一案削弱蔡京,可是為何有不能直接告訴李成呢?”


    徽宗笑著搖頭道:“李成此人雖然看似和童貫糾纏在一起,而且他也沒有和其他官員那般,看不起宦官。張才就曾數次為李成求情,可以想見,他和宦官們的交情不錯,包括李彥也曾經讚他為人坦誠。可能因為他自西域而迴,所以對宦官沒有什麽惡感,但是他對童貫未必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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