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幾個弟妹應下了。


    張金寶一直嚴密的監視著趙秀才的一舉一動,此時低聲道:“姐夫過來了,他和那女的就說了幾句話,沒幹什麽。”


    那又關我什麽事?章清亭可不在乎,“行啦行啦,這事兒迴去也別吱聲,知道麽?”


    張小蝶很是詫異,“大姐,你為什麽不生氣?”


    “有什麽氣好生的?”


    “娘子!”趙成材一路小跑地過來,見了張家幾弟妹,略顯尷尬,“咱們……這就迴家吧!”


    張金寶忽道:“姐夫,你可不能做對不起我姐的事情!”


    這要你充哪門子好漢?章清亭斜睨了他一眼。


    趙成材頓時大窘,連連擺手,“不會不會!”


    一群人這才往家中而去,剛巧,趙家姐弟也迴來了。閂門閉戶,各自休息。


    可張小蝶他們一推房門,卻發現裏頭鎖上了,敲了半天張發財才略帶赧顏地提著褲子開門出來,張羅氏還在那兒慌慌張張地穿衣裳,幹什麽好事不言而喻。


    張金寶嘟囔著,“這都多大年紀了,別到時又給我們添個弟妹出來,那才叫現眼呢!”


    章清亭聽得不雅,自迴了房去,心裏卻也覺得別扭,這房舍確實窄小了些,別說張發財兩夫婦,就是幾個弟妹也都大了,這成天混在一塊兒住著,確實不是個事。


    還有自己和趙成材擠在這裏外兩間,也怪別扭的……


    不過這都不是現在操心的事,等有了錢再說吧!再說,自己弄那麽好房子幹嘛?總不是掙到錢就走了,章清亭想想也就放下了這念頭。


    她前腳進屋,後腳趙成材也跟著過來了,他不住撫著衣擺,侷促又尷尬,“娘子,你聽我說……我跟小桃,說清楚了……”


    這有必要跟我解釋麽?章清亭善意地道:“你們的事不用跟我說了。其實,就是日後你們再在一起,也沒關係的。”


    趙成材原本還覺得,不管章清亭日後是否要跟他分開,畢竟現在是自己名分上的妻子,於情於理,都應該跟她解釋解釋,可人家根本不在乎,證明她完全對自己半點情意也無!


    這一番表錯情,讓他更覺得自己像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方才跟楊小桃也是,剛想說自己已經成親了,有些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還想勸她別太為自己傷心,找個好人家嫁了算了。


    楊小桃卻不等他開口,便主動把他想說的話說了一遍,隻末了一句改成,勸他以後跟娘子好好過日子。


    果然夢是反的,夢裏兩個女子爭先恐後地問他到底選哪一個。現實裏,兩個女子卻是爭先恐後把他往外推。


    趙成材啊趙成材,做人做到你這份上,也真是夠丟臉的!


    他暗自罵自己活該,轉頭出了房。


    中秋之夜,就這麽過了。


    第二日一早起來,章清亭把一百八十兩的銀票從胭脂盒中取出,估摸著夠了,收拾妥當就要和趙成材一塊兒出門。趙王氏果然要讓趙成棟跟著,那邊張金寶也想去。


    趙成材藉口說還要見官,帶著人不方便,堅決不肯。


    “那就讓你弟弟跟著你媳婦,打個下手也可以啊!”趙王氏依然攔著不讓出門。


    章清亭連譏帶諷,“我這生意還沒開張,要什麽下手?又不是金山銀山等著人去搬!婆婆,您不是說今兒還要去磨麥子麽?這兩人年紀輕輕的不跟著您幫忙,反倒跟著我們這年輕人打下手,這怎麽說得過去?依我說,都不用去了!等買賣真的談定了,自有你們出力的時候!”


    這一下,兩家人都無話可說了。


    趙王氏暗自跺足,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媳婦揚長而去。她暗自發狠,讓兩家人全部行動起來,趕緊把麥子全部送去磨完,一定要趕著章清亭生意開門前及早介入才是!


    這邊章清亭先去錢莊兌了白花花一百八十兩銀子,著實讓趙成材吃了一驚,知道娘子有點錢,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


    一大包銀子沉甸甸地揣在懷裏,趙成材連走路都加了幾分小心,緊緊地護著胸前,唯恐給人搶了去。


    章清亭帶著他先去綢緞鋪子跟老闆打了個招唿,轉頭就雇了小轎去接方德海祖孫。


    十兩足光放亮的紋銀在桌上落定,方德海很是滿意,當下就隨她來到了綢緞鋪。


    裏外一瞧,前頭兩間,外是鋪麵,裏是庫房。後頭帶一個小院子,又有兩間小小耳房,本是住人看店之所,可以改做廚房,小是小了點,但這買賣本就不大,擠擠也就夠了。


    綢緞鋪子老闆姓劉,非常精明。見章清亭誠意想租,價錢是死活不讓。章清亭畢竟沒有經驗,雖然費盡唇舌,但談來談去,最後還是按他的意思,逐條敲定。


    承租三年,房租每年十兩,三年租金得一次性付清。


    劉老闆同意他們做燒鹵,但租期到時,得由章清亭負責將房屋裏外再重新粉刷一新。


    同時,店裏那麽多布匹存貨,就以總價一百二十兩銀子全部賣給了章清亭。


    因為章清亭實在用不上他原本那些櫃檯,隻有這一項,劉老闆才肯退讓,家具自己搬走,免收這一項的二十兩銀子。


    等到最後要落字畫押時,劉老闆又提出來,這房子若是門窗損壞、屋頂破漏,也得由章清亭負責修繕維護,到時交迴來時,還得給他重新油漆糊紙。


    章清亭甚是無語,心想是不是這房子老了三歲還得讓我把它變年輕?


    可這都談到這份上了,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一條一條,劉老闆細細緻致地檢查無誤,才找來保甲做中人,簽字畫押。


    銀錢兩訖,趙成材拿著契約和保甲自去官府辦證備案,這頭章清亭就陪著方家祖孫採購各項所需物資。


    鍋爐瓢盆、砧板菜刀,香料藥材,方德海挑剔之極,樣樣都要備得精緻。這一下,章清亭手上的三十多兩銀子一下用得幹幹淨淨。


    她算是體會到什麽叫做花錢如流水了,再剩下那塊黃金,過兩天買完肉材那就所剩無幾了。


    這可真是孤注一擲!章清亭不敢去想,萬一這生意虧了,她得怎麽辦?


    方德海拿了藥材,自帶著孫女又坐著轎子迴去收拾了。


    這頭章清亭便著人將那些用具搬迴店裏去,一進店門,她是倒吸了口冷氣。


    那劉老闆做事忒不地道了!收了她的錢,這些布匹就不再愛惜,亂七八糟扔了一地,隻顧著把自己的櫃檯家具搬了出去。


    最後居然還好意思厚著臉皮管她要車錢,要依章清亭原本脾氣,鐵定要發火,可人家現在是屋主,得罪不起,便冷著臉把荷包一亮,“劉老闆你瞧,我就剩這麽幾文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全拿去吧!”


    劉老闆還當真就全倒在手裏,嗬嗬一笑,“秀才娘子,既然這車錢沒有,我就再拿兩匹布啊!”


    說著自己動手挾了兩塊最好的絲綢而去,把章清亭氣得快要吐血了。可靜下心來一想,確實是自己的疏忽。


    人家管她要錢要東西時,是一樁樁,一件件列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自己收布匹時,卻一見恁多,便沒有認真清點,做出明細登記。人家就是全拖了去,自己也說不清楚。縱是吃虧也隻好自認倒黴,這就是經驗不足啊!


    就當是花錢買個教訓吧!章清亭壓下心頭火氣,先按方老頭的要求,指揮夥計把東西擺放停當了。


    等趙成材辦完了手續再過來,卻見章清亭一人蹲在地上,一匹匹的清點著布匹。


    這情形就必須得找幫手來了,“娘子!怎麽弄成這樣?我迴去叫成棟他們來幫忙!”


    章清亭擺了擺手,“今天早上咱們說了那些話,再怎樣你母親也不肯讓人過來了,再說這些料子他們都不認得,來了也幫不上多大的忙!”


    “那我來幫你!”


    趙成材便動手將布匹在庫房重新碼放整齊,章清亭就拿著紙筆按著不同的顏色質地作著登記,趙成材畢竟讀過書的人,腦子清楚,收拾起來就快多了。可等著兩人把這些布匹收拾了整齊,天都黑了。


    再一算總值,章清亭估摸著這些布匹能賣出個八十兩就算謝天謝地了,不由搖頭苦笑,“我現在總算知道什麽叫做生意難做了!這今兒第一天就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趙成材勸道:“咱們這些外行,初入門道總要吃些悶虧的,慢慢來吧!咱們趕緊鎖了門迴家去,這麽長時間了,家裏也不知咱們在哪兒,應該都著急了。”


    忽地,章清亭肚子裏傳出不和諧的咕咕聲。


    她這才覺得自己飢腸轆轆不說,還口渴得要命,方才忙著,一直都沒心思去想這些,現在忙完了,這才感覺腹中火燒火燎的,臉上微微一紅,這才記起,“原來我中午都沒吃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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