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臉三人認真地聽著,卻不敢多說多問,而憨牛聽到此處。卻忍不住地問道:“二哥,憨牛不明白,雖說那二人不戰而散,那咱們後來不也有很多機會可以動手麽?我看那小子一行四人之中,也就那黑矮子和那個小黃臉小子懂點兒武技,難道咱們還打不過他們麽!”


    憨牛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話,而這憨厚之人顯然極得二哥的信任,二哥聞言後,全然不怪,隻是嘿嘿一笑,又耐心地解釋道:“你道二哥不知麽?可你們知道那位皇子皇孫走後,暗中最少還有五撥人在盯著這位卓知州的一舉一動麽?”


    “啊!”


    “啊!”


    “啊!”


    三人聞言,齊聲驚唿,這個狀況還真是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


    二哥見自己果然嚇到了他們,暗暗得意,臉上卻仍是不動半點聲色地繼續言道:“有一人當是那位皇子皇孫的部屬,此人武技高絕,隱於大樹之上,若不是那皇子抬頭施了個眼色的話,那我恐怕還真的察覺不到。而第二撥也是孤身一人,體態輕盈,行蹤詭秘,我雖然始終未能看清其麵目,但依身形來看,當是那位卓知州的太監徒兒無疑了。至於這第三撥人,估麽著最少有五人,但卻似乎沒有什麽武技,而隻是混在人群之中,鬼頭鬼腦地好不猥瑣,卻不知都是些什麽來路。還有另外兩撥人則都是些家丁模樣兒的人物,卻不知受何人支使,亦不知他們偷偷摸摸地跟著姓卓的想要作甚。唔,不瞞你們說,我隱隱地覺得這暗中還有人在盯著,卻不知是也不是。”


    刀疤臉等幾人聞言,皆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真沒想到竟然還有那麽多人盯著那姓卓的,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諸人知二哥素來不打誑語,是以毫不懷疑,刀疤臉憂心重重地言道:“二哥,這麽多人都盯著那廝,那咱們豈不是更難成事了麽?”


    二哥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些人中有敵有友,還有敵友難明者,若咱們冒然出手,恐橫生枝節,是以,還當謀定而後動。”


    “可是......”刀疤臉欲言又止,二哥見狀,揮手打斷了他又言到:“刀疤說的有些道理,這車馬行實在不是久居之地,明日咱們先去找一戶僻靜地院落租下來,再......”


    砰砰砰......


    就在二哥正打算說出短期計劃之時,忽然響起了三聲敲門聲,而這聲音在靜夜裏顯得分外刺耳。


    二哥大驚,因為在敲門聲響起前,以他的敏銳機警卻全然沒聽到半點兒有人接近的聲音,這說明門外之人絕非善茬。


    嗆啷!嗆啷!眾人皆抽刀出鞘,守在門口,而二哥則沉聲低喝道:“誰!”


    “嘿嘿,幾位好漢無須驚慌,我家公子隻是有意助各位一臂之力爾。”門外一個猶如夜梟般地聲音響起,聽上去甚是蒼老。


    屋內諸人麵麵相覷,而二哥咬了咬牙,喝問到:“你家公子又是誰!”


    “趙若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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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園,夜,後院書房。


    “.....大人,今天的情形大概就是這般的了!小的們無能,倒讓四小姐受驚了。”五名漢子跪在廣中經略使趙溍的麵前,其中為首一人滿頭冷汗地稟報到。


    趙溍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說道:“今日之事爾等無錯,原本便是我勒令爾等萬萬不可被其察覺的。”


    五名漢子聞言,如獲大赦,紛紛謝恩之後,那為首一人又說道:“大人,請恕小的多嘴,依小的之見,那位自稱是秦王十世孫趙孟願的男子頗為可疑,小的當時便派十七去跟著,可是他卻把人給跟丟了,十七,你自己跟大人說說。”


    那名叫十七的漢子忙慌衝著趙溍叩了個頭,然後說道:“啟稟大人,小的無能,五哥派小的跟著那位自稱是趙孟願的公子,看看他在哪兒歇腳,可是小的跟出不到兩條街,便忽然覺得膝彎處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然後右腿一麻,就崴了腳,再也跟不上其行蹤。”


    趙溍聞言,眉頭一挑,言道:“竟有此事?莫非是有人暗算了爾麽?”


    “迴大人話,當時小的挽起褲腿兒一看,隻見膝彎處紅腫一片,而地上還有鴿子蛋那大的一塊圓石,想必就是它砸中了我。”趙十七恭敬地迴稟到。


    趙溍聞言,臉色愈發凝重,站起身來,踱了兩步,這才言道:“爾等所言不差,此子確是可疑,多半是在冒充皇族之人。而從其有多名武技高強的護衛來看,此人又不像是一般打著皇家旗號四處招搖撞騙的狂徒。唔,這倒是古怪的很......”


    跪地五人中那為首之人見大人讚同了他的觀點,備受鼓舞,又施禮言道:“大人,小的迴來時已經知會了各門守將,著令他們留意這夥兒膽敢冒充皇族的賊子,是以想必這夥兒還在城中,大人不如調動勇敢和忠勇二軍來個全城大索如何......”


    “混賬!本官做事還用你來教麽!”趙溍不待他說完,便大喝打斷了對方。


    趙五嚇了一跳,醒悟過來,自知失言,大懼,趕緊叩首請罪不迭。


    趙溍知他是無心之失,也不計較,隻是微哼了一聲,說道:“尚未得知這幾人的意圖與身份,便貿然全城大索,引得天怒人怨,此豈是智者所為也?行了,別叩了,爾等先下去吧!”


    趙五無人聞言,慌忙拜謝退走,而趙溍坐在案前思索良久,忽然說道:“趙涼,你都聽明白了麽?”


    趙溍話音落下,書房一角的布幔後忽然緩緩地走出一人,對著趙溍一抱拳,毫無表情地說道:“迴大人,小的都聽明白了。”


    趙溍點點頭,全不在意趙涼那張好像你欠了他二百兩銀子的死人臉,又言道:“去吧,給我好好查查這夥兒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必要時,可先斬後奏!”


    “諾!”趙涼應命,又緩緩地退迴布幔之後,半句廢話都沒有。


    趙溍迴頭,盯著燭火愣了愣神兒,又忍不住地自言自語道:“怪哉,怪哉,你說他買這麽多的鬼奴作甚?十船八船......就算錢再多,那也不是這麽個燒法兒吧?”


    注:關於鬼奴的描寫,或許很多讀者不太理解,覺得筆者在胡說八道。可是筆者要告訴大家,無論是南濠蕃市,還是黑奴交易,這些完全都是史實,南宋海貿之發達,海洋實力之強,可謂是睥睨天下,是咱們這些聽慣了八國聯軍縱橫海上,打的無能的清政府全無還手之力的後世子孫們所難以想象的。


    唉,其實我們華夏民族一直以來都是很開明,學習能力很強,也極其富有創造力的先進民族。隻可惜在兩次塞外蠻族的統治之後,我們的這些優點和長處都被徹底地桎梏了,甚至直到今天,都還因為慣性的作用,而未能恢複血脈中的本性。


    ............................................................


    十二月二十七日,汀州,州衙偏殿。


    文天祥坐在書案前,望著案上的山川地域圖,愁眉不展。


    近日來,這韃虜攻城的勢頭越來越猛,督府大軍雖然據城苦苦抵擋,卻仍是傷亡無數,漸漸已呈敗相,文天祥捫心自問,也不知這城池到底還能守得住幾日。


    “唉......”文天祥越想越是心煩,不由得長歎一聲,而就在此刻,偏殿的殿門忽然被推開,而後一名藍衫文士邁步入廳,來到文天祥麵前,躬身抱拳,言道:“大帥!韃虜攻勢愈猛,今日已多次攻上東城,雖被我軍一再擊退,卻也是玄乎的很。如今已至午時,韃虜暫且退去用飯,想必午後還會來攻。還有,那韃虜的西域砲也是好生厲害,早先竟然將西城牆北段砸出了好大一個深坑,我估摸著那位置隻要再挨上兩砲,怕是就要垮塌了!”


    文天祥微微一驚,皺了皺眉頭,言道:“朝宗莫須憂慮,那韃虜的砲車前次已被我軍夜襲毀去了不少,雖還剩下了十幾架,但也難當大用,那西域砲威力雖是驚人,但準頭著實太差,若想要以此破城,卻也是要有些運氣的。”


    朝宗是字,這藍衫文士姓張名汴,蜀人,本是少客丞相吳潛兄弟的門人,出入荊閫曆年,明習韜略,是個難得的人才,隻可惜吳潛兄弟被奸相賈似道排擠罷相之後,這張汴便徹底失了依靠,又無人敢用,隻好結廬自居,形同庶民,而文天祥起兵之後,他才來投,文天祥大喜,將其辟為秘閣修撰,領廣東提舉,並任督府參謀,帶在身邊,視為心腹。而張汴敬天祥忠義,又感其厚待,是以盡心任事,為天祥分憂也。


    張汴苦笑了一下,言道:“大帥說的是,汀州城雖然以千瘡百孔,但也不是那些草原蠻夷所能輕易攻破的,十天半月的,咱們還守得住。”


    文天祥聞言,知道張汴這是又在旁敲側擊地來勸自己暫退了,不由得苦澀一笑,言道:“朝宗毋須以反語相譏於我,今日之勢,我心自知,隻是二軍在外,尚未迴會,我若是一退,則必陷二軍於死地......再者,二軍若返,汀州戰事或有轉機也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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