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麵很快做好,滿滿的五大碗擺在八仙桌上,楚河和韓潔吃不了的吃。


    楚河一邊吃,一邊給韓潔講燒襪子的要領。


    “其實原理很簡單,就是讓襪子緊貼火苗的根部,因為那裏燃點最低。


    重要的是手腕來迴移動的度要快,不能在一個點上有停留。


    還有襪子必須得繃直,最大限度把網眼擴大,讓火苗順利的穿透過去,這樣襪子就不會被燒壞。


    一般人在家裏練習個三五遍都能練會。”


    “楚大哥,還有劃不破的襪子哪,是不是魔術手法,很難練吧?”


    韓潔吃完板麵,像小貓似的伸出猩紅的舌頭舔著湯汁,往嘴裏吸溜。


    “哈哈,劃襪子更簡單,不需要練習人人都能劃!”


    楚河大笑道:“隻是人們從來沒有自己拿釘子劃過罷了。”


    他慢慢給韓潔講劃襪子的原理。


    除了一次成型的噴塗工藝製作的襪子,實際上所有的絲質襪子都是螺旋編織法織出來的,他在車上所說的新工藝一點都不新。


    螺旋編織法的特點就是順著襪身豎向劃動時不會破壞紋理結構。


    當然工具必須得用錐子或釘子等比襪眼大不多少的針型器物來劃它,決不能用鋒利的尖頭劃。


    刀子更不行,還沒等劃,插進網眼的瞬間已經把襪子割破了。”


    啊,這麽簡單呀!知道了答案的韓潔蘋果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現在試試!”她打開玻璃絲袋,拿出一雙襪子,讓楚河抻直。


    楚河從凳子腿上摳出一根露出帽的小釘子交給她,她攥著釘子劃起來。


    果然楚河沒有騙她,誰來劃襪子都沒能劃壞。


    又試著火燒。


    在燒壞三雙襪子之後,她熟練掌握技術要領。


    “嗯,你已經出徒了。”楚河道。


    真言一句話,假言萬卷書。學會一樣東西很簡單,五分鍾便會。


    “哈哈,我也能到火車上表演賣襪子啦!”韓潔爽朗的大笑。


    笑過後她甩了下辮子,問:“楚大哥,我想把賣襪子的方法交給我小舅,你願意嗎?”


    她想自己一個女孩家到火車上賣貨,不說賣的好不好的,單說列車乘務員能不能讓她賣還是一個問題,而小舅正好適合這項工作,哈滿線的車長、乘警、乘務員,直到站前派出所他都認識。


    “沒問題。”楚河根本沒拿這事當做秘密保留。


    “謝謝你楚大哥,要不你到我家坐坐,我小舅特別喜歡結交爽快的朋友。”


    “到我家我給你做殺豬菜,小雞燉蘑菇。”


    麵對女孩熱情的邀請,楚河斷然拒絕,“改天,我來濱城參加大姐的訂婚禮很忙的,抽不開身。”


    明天是端午節,今天晚間就要開始賺錢了,下午得抓緊備貨,中午還得拜訪舅舅舅媽,確實時間緊迫。


    “好吧。”韓潔輕輕歎息,眼裏透著失望。


    與她內心的失望相比,葉添龍簡直是極度的失落。


    “就差一點啊,差一點我就學會劃襪子啦,學會量骨測姓啦。為什麽每次都是到關鍵時刻被人打斷呢?”


    “難道是流年不利?”


    被劉星宇攆走後,他挎著書包在站前廣場閑逛,低頭琢磨他的工作地點選在何處。


    他的工作自然是給人算命。


    濱城車站大樓方位麵南背北,從車站往東走是繼紅橋,過了橋是道理區,小商品批市場,中央大街索菲亞教堂都在那裏。


    往南走是南杠區,秋林,博物館,紅博地下,電子大世界等商場坐落在此,而且它們離車站非常近,是外地人流最多的地方。


    往西走,也是南杠區地界,附近縣城大客長途車站安排在此,那裏除了外地的農村人多外,本地人和住宅大多都是鐵路部門的。


    北麵,不好走,那是鐵路沿線,隻有從東麵和西麵大橋上繞過去。


    斜插東南方位,過轉盤道是道歪區,有體育館而且去江邊比較近,沿著江邊上行六道街有花鳥魚市,港務碼頭。


    葉添龍琢磨一會,選擇了南杠區作為事業起點,因為它離車站最近,外地人多,好忽悠。


    眼睛朝候車大樓對麵的三條街瞭望,左側是奮鬥路通往秋林方向,中間小街不知道是啥名,倒是能清晰看見省醫院的大樓,右側是紅君街通往博物館方向。


    人都多,車也多,選擇那條街呢?


    他掏出一枚銅錢拋向空中,算命的嘛,選擇的權利還是交給老天爺吧。


    他心裏念叨,“正麵就去奮鬥路,反麵就去紅君街,豎起來就去中間那條街醫院門口。


    啪嗒銅錢落地,反麵。


    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誰也逃不掉。


    揣起銅錢,正正身子,挺直腰板,縷了縷書包帶,他闊步朝紅君街走去。


    “濱城我來了,我征服!


    讓你們看不起我,我賺錢給你們看。


    會燒襪子有啥了不起,不學它我也一樣能弄到錢!


    讓你們都欺負我,終有一天我把你們都踩在腳下,讓你們來求我。


    媽蛋!”


    像普普通通的農民工和剛出校門的學生一樣,他帶著一腔熱血和憤恨闖進陌生的城市。


    不管是憑體力,還是憑腦力,還是忽悠,隻要弄到真金白銀便成功了。


    不過,是頭破血流的落荒而逃,還是腰纏萬貫站腳立足,誰知道呢?


    楚河和韓潔從麵館出來,飯錢是女孩付的帳。


    這點小錢楚河不會裝大方,讓女孩付賬是給她感恩的機會,湧泉之恩滴水相報他不介意。


    反正一會就成陌生人了。


    人生裏絕大多數車站的偶遇都是匆匆過客,楚河想這一次也不例外。


    濱城東站設在山棵樹,所以濱站有直達東站的公交。


    韓潔迴山棵樹的6號公交車站正好離麵館不遠,楚河左手拎著自己的三角兜,右手拎女孩的袋子把她送上公交。


    公交開走,韓潔拉開窗戶露出腦袋衝楚河喊道:“楚大哥,我會記住你一輩子的……”


    公交開的老遠,楚河還看見女孩探出車外的腦袋。


    為什麽我的眼裏飽含淚水?


    因為我愛的深沉。


    車輛拐彎,看不到人影了,韓潔雙手捂著臉縮迴頭。


    送走韓潔楚河一身輕鬆,眯著眼打量著那世曾經來過的濱城,一切顯得還是那麽陌生和熟悉。


    陌生,是因為來來往往的人流依舊一個都不認識。


    熟悉,是因為街頭巷尾還是有擺攤賣水、賣報紙、拄拐討錢的。


    南杠顧名思義它就是個小山包,秋林等商場都坐落在山包頂部,山包中間都是空的。


    以前是備戰的防空洞,如今早已改成了繁華的地下商場。


    舅舅家離車站也不遠,翻過山包,過了馬架溝河,紅君街和鍾山路接頭處便是。


    慢走,頂多四十多分鍾。


    楚河從站前地下商場穿過,在紅君街出口鑽了出來。


    “江北十五!”


    “同誌去中央大街不,江邊十塊。”


    紅君街上的摩的司機比車站前還要多,一個個將摩托停在商場旁的人行道上。


    人行道右側商場幾乎都是賣俄羅斯商品的商場,還有幾棟遠東鐵路時期留下的俄式建築。


    前行幾步,過了大槐樹,耳中傳來討錢的歌聲,伴著淒涼的二胡音:


    如果我倒下將不再起來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如果是這樣


    你不要悲哀


    共和國的土壤裏有我們付出的愛


    共和國的旗幟上有我們血染的風采!


    也許我的眼睛再不能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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