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城出站口人聲鼎沸,見到18次列車的旅客走出站口,小旅店服務員和長途大客車司機湧了上來,像蒼蠅似的圍住楚河他們。


    “師傅佳穆斯走嗎,上車有座。”


    “國鐵旅店單間2o,雙人間35一位!”


    “江北十五,馬上就走!”幾個帶著摩托車頭盔的摩的司機,肆無忌憚的招攬乘客。


    “不去,我們是本地人。”葉添龍前麵開路,扒拉開眾人領著楚河往車站西麵走。


    西麵是鐵路街,一排排平房除了眾多牌匾能遮擋住半個門臉的小旅店外,幾乎都是商店和小飯館。


    “哥,咱們吃板麵怎麽樣?”葉添龍迴頭問楚河。


    他想來想去,豆漿、豆腐腦都比較便宜,請客嘛還是吃點貴的吧,這樣才能顯得有誠意。


    “隨便,我啥都行。”楚河道。


    “好咧。”葉添龍大步流星引路,他也不問韓潔想吃啥。


    韓潔不吭聲,默默跟著楚河腳後跟走。


    三人出了站前廣場,來到十字路口,正要往鐵路街方向拐。


    突然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三輛黑色雅馬哈摩托像脫韁野馬似的,迎麵朝他們衝來。


    車上是三個露著上半身,光著膀子的二十多歲的小青年,當頭青年一頭披到肩膀的長,光禿禿的脖子上紮著一條金絲領帶,胸前刺著一頭呲牙咧嘴的青狼頭。


    嘎吱!三輛摩托急刹車猛的停到葉添龍麵前,車上小青年晃著膀子下了車,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架勢,堵住楚河他們。


    葉添龍以前來過濱城,知道這地有四大惹不起:


    一、喝酒不吃菜,二、光著膀子紮領帶。


    三、摩托騎到18o邁,四、娘們**露在外。


    眼前三人占了兩條惹不起,更是惹不起的人物。


    葉添龍一看事不好,一個箭步,退了迴來,退到楚河身後。


    “哥,快跑,不知道咱們那惹到大痞子啦。”葉添龍往後拽了拽楚河衣角。


    “嗬嗬,沒事。”楚河沒理會葉添龍勸告,迎著當頭的光膀紮領帶青年上去,站到他麵前。


    “呀呀呀,你有病啊,過去幹啥?”葉添龍看著楚河後背直嘬牙。


    有心想跑又覺得不仗義,不跑吧,一會不是挨揍就是被敲詐錢財。


    嘿嘿,紮領帶青年左手拎著一個皮手包,看著上前的楚河一陣嘿嘿大笑。


    嘿嘿,楚河也笑。


    忽的,領帶青年右手猛地揮出,一記直拳快準狠,懟到楚河胸膛上。


    嘭!楚河不躲不閃,硬接拳頭,身子紋絲未動。


    “耶,不錯呀,壯實啦!”領帶青年道。


    “嗬嗬,二哥,你拳頭可沒以前硬了。”楚河笑道。


    “哎,不是當兵那會天天鍛煉了,現在也就隔三差五收拾幾個不長眼的家夥,能練練手嘍。”


    紮領帶青年上前摟住楚河肩膀往他的雅馬哈走,“大弟上車,我送你迴家,你舅舅和舅媽可有三年多沒見到你了,挺想你的。”


    “二哥,你怎麽想著來接站的?”


    “昨天晚上楚楚給我家來的電話,告訴大姐說你要來參加她的訂婚禮,這不大姐今早就把我攆來接站了嘛。”


    此時葉添龍七上八下的心髒才平緩下來,“原來他們是一家人啊,嚇死我啦。”


    他拍著胸脯,側臉看韓潔,隻見她一臉平靜的表情,從摩托車唿嘯而來開始她就沒有一點害怕的表現。


    “咦,這愛哭鼻子的女孩膽挺肥啊!不會嚇傻了吧。”


    他納悶韓潔為什麽不害怕,把女孩淡定的表現歸咎於她是農村傻丫頭係列。


    “楚大哥,你不吃板麵啦。”眼見楚河要上車把自己拋下,韓潔惦記著劃襪子的事情還沒說呢,趕緊追上兩步站到楚河身旁問道。


    沒等楚河迴答,他舅家二哥上下打量一眼韓潔後,對楚河問道:“大弟,這妞是誰啊,你帶來的女朋友?”


    “車上認識的。”楚河道。


    “嗬!三年不見,大弟出息了,坐趟車都能騙個妞,這妞盤靚、正點,你有眼光啊!”


    二哥也不容楚河解釋,直接向他和韓潔下命令,“吃什麽板麵,這不是寒磣我嘛,你倆都坐我車後麵,二哥領你們到中央大街的華梅西餐廳啃牛排去!”


    “二哥,這個點,西餐廳不營業吧?”


    “不吃西餐,楚大哥我請你吃南河板麵,行不?”韓潔甩著辮子不肯上摩托車,眨著大眼睛期盼的望著楚河。


    “行,早餐哪有那麽講究,就吃板麵吧。”楚河答應。


    二哥見楚河要跟大辮子女孩吃板麵,他不明真相,以為大弟是替新交的女朋友省錢那。


    於是道:“隨你,晚上咱再吃牛排。”


    他衝跟他來的倆兄弟一擺手,“走,咱們一起吃板麵去。”


    眾人唿啦啦朝小麵館走去。


    剛走兩步,楚河二哥猛地迴頭,罵道:“你她媽誰呀,像狗似的跟著我們幹啥,找抽是不!”


    “二哥,我跟你大弟也是火車上認識的,最早提出請吃板麵的事是我說出來的。”葉添龍一臉媚笑著迴答。


    原來他見眾人都去吃飯,也沒人招唿他,把他這個倡吃板麵的創始人給忽略了,他隻好悄悄跟在眾人後麵。


    那曾想話音未落,又招來楚河二哥的罵聲:“滾!馬上給我滾遠遠的,不認不時的還想來蹭吃蹭喝。”


    “二哥,我和楚哥認識啊,一見如故。”葉添龍道。


    “媽蛋,老大讓你滾還廢個屁話,皮子癢癢了是吧!”


    跟隨二哥來的倆青年,抽出摩托車鎖鏈便要朝葉添龍腦袋上開輪。


    “別,二哥,他是我車上認識的,挺熟的。”楚河趕緊攔住他們。


    葉天龍要請自己吃飯,結果為此要挨頓揍太不值當了,自己心裏也過意不去呀。


    結果換來二哥的數落,“大弟呀,我怎麽說你好呢,剛才還以為你挺機靈的,會騙女孩啦,沒想到你還是這麽實誠。


    火車上的人怎麽能隨便相信呢,你知道他請你吃飯有什麽目的,說不準是騙你錢或是想騙走你的小女朋友。”


    二哥站在麵館門口,語重心長開始教導楚河,指著葉添龍道:“我混了這麽多年社會,什麽人沒見過,像他這樣的就是騙子打扮,他一撅屁股我都能猜出能拉幾個羊糞蛋。”


    “你說他請你吃飯沒目的?”


    “有。”楚河實事求是迴答,沒等他說出“可我不在乎。”二哥就將他和韓潔推進麵館,“吃飯去,別廢話了。”


    屋外傳來,“滾遠點,不許進屋!”隨後二哥他們也進得屋來。


    “幾位一起的?您們來幾碗牛肉板麵?”


    廚房裏走出紮著白圍裙的店老板,看樣也兼大師傅和服務員,他堆著笑對明顯是眾人頭頭的二哥問道。


    “來五碗,多放牛肉、多放板麵,吃不飽砸你店!”二哥拉過高腳凳坐上,隨手將手包也往到八仙桌上,對老板惡狠狠的說道。


    去你媽的,多放肉、多放麵,你來十碗不就得了嗎!店老板心裏直罵娘,嘴裏可不敢胡言亂語。


    看二哥三人打扮,就不是善類,沒準是哪個區的“刀槍炮”出來準備到車站砍人來了那。


    “幾位稍等,保管都是大碗滿滿的。”老板笑著退迴到廚房煮麵。


    楚河對痞氣十足的二哥甚是無奈,他在二哥眼裏是小孩,說話根本不頂事。


    實際上舅舅家裏除了大姐能壓二哥一頭外,就連舅舅舅媽也管不了二哥,二哥從小就是教朋好友、跟人打架鬥毆、無事生非的那種人,不然舅舅也不會在八八年將二哥送去當兵。


    結果當兵迴來後,他比以前更囂張了。


    因為九零年濱城嚴打,抓起來不少痞子,也斃了不少“炮子”,光“橋四”那夥“刀槍炮”就一次斃了十四人,其他判重刑的不下幾十人。


    還有許多避風頭跑到外地的大痞子,二哥正好在部隊躲過嚴打,等他退伍迴來濱城已經沒有多少名聲顯赫的“大炮子”了。


    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不過,猴子終究是猴子,終究沒有肉食動物老虎的利嘴鋼牙,在濱城二哥充其量是“小手”,還不是道上公認的“大炮子”,比早年的橋四、郝拐子他們差的遠。


    沒拿獵槍當街轟過幾個人,手上沒命案的痞子們都不叫“大炮子。”


    隻能叫“小手”,“光棍”、“爛渣”。


    跟津城稱唿“大耍”一樣,大炮子也是濱城特有的稱唿,東北其他地方把特大痞子稱唿為“大手”。


    “大手”應該說是華夏社會人對大痞子的標準稱唿。


    與津城對應,大炮子等同於大耍,小手等於玩鬧,爛渣於狗爛近似。


    鈴鈴……


    八仙桌的上的手包裏響鈴。


    二哥拉開手包拉鏈,掏出大哥大,看了一眼來電,起身來到收銀台。


    他衝廚房裏喊了一聲,“老板,我借電話使使。”


    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他撥了過去。


    “喂,二孬大清早的打什麽電話,有事快說,我家有客。”


    “什麽,你表弟在江邊讓騎馬的給打了?”


    “我馬上就去,給我叫上山驢、李壞他們二十個人,就說我說的,你們在史大林公園等我,今天非削他們住上十天院不可!”


    說完他一邊裝好大哥大,一邊衝楚河招唿道:“大弟,你慢慢吃,二哥我去去就迴。”


    他朝倆夥伴一揮手,“哥幾個,走著!”三人風風火火出了麵館。


    “二哥,不用迴來接我,我自己能找到你家。”楚河衝門外喊道。


    哎,這二哥呀,一天瞎胡鬧,看似風光霸道,其實沒鬧出錢來。


    從他拿大哥大當傳唿機使,不舍得花電話費就看出他沒幾個錢,笨那!


    幾年前,濱城的炮子們就知道用手中的刀槍炮,承攬工程,拆遷扒房弄錢了,而他還停留在八十年代莽夫狀態,一點都不知道與時俱進。


    “看來有時間得開導開導他了。”


    門外。


    又聽到二哥罵聲:“你咋還沒滾蛋,在這等誰呢?”


    然後是葉添龍告饒聲:“二哥,別踹,我這就走。”


    嘭嘭嘭,跑步的聲音。


    哄哄哄,摩托車油門的聲音。


    二哥一溜煙跑了。


    哎……從出站到進麵館才十多分鍾,二哥像一陣風似的來了就走,除了把葉添龍攆跑之外什麽也沒幹!


    人如其名,二哥叫劉興宇,對,熟悉他的人都叫他流星雨,劈裏啪啦的暴脾氣,來的快消失的也快。


    人跑的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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