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謝丕安撫道:“此事崔叔父心裏有數,他雖潛伏在崔家,可不見得能得到多少東西。”


    “是嗎?可他是父親的長隨,知道的該不少吧!”


    “真正重要的都在東苑,你也知道,東苑一般連下人都甚少進的來。”


    崔九貞聞言,略微放心些。


    這倒是,便是從前她過來,丫鬟們也隻能在別處侯著,不能跟著她亂跑。


    其餘人就更別說了,也就是她如今住迴來,才好些。


    但進進出出的人,哪個沒被院裏的小廝盯著。


    她祖父養的這些人,可都精著呢!


    略微放下心,崔九貞吐了口氣,“還是早些抓著為好,不論是哪方的人,恐怕對崔家都不友好。”


    溫氏死了,那孫瑞卻逃走了,難保不會記恨著。


    嚴格來說,逼死溫氏的就是她。


    謝丕頷首,這倒是,孫瑞此人確實留不得。


    以他來說,那崔元淑亦是。


    隻是,礙於身份,他倒是不好動手,也怕動手後,會教未來嶽父不喜。


    但那個女人,終究是個麻煩!


    走到書房前,兩人不再提及此事,進了房裏,解下狐裘,大氅擱在一旁。


    崔九貞坐到老太爺身邊,如今不必教導太子,老太爺真是過的如同閑雲野鶴一般。


    無事品茗賞雪,一盤棋也能下個整日。


    謝丕這會兒過來,正好趕上老太爺的興致。


    兩人一邊對弈著,一邊說著話。


    崔九貞則是在一旁時不時地給他們添茶倒水,手邊放著零嘴兒和蜜餞的。


    兩人沒吃多少,倒是崔九貞吃了個飽。


    老太爺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少吃些,晚上用不下飯,夜裏又該餓著了。”


    聽他這麽說,也知道這種事不是頭一迴了,謝丕抬眼看去,“給我嚐嚐?”


    崔九貞看了看,把零嘴兒推了過去,蜜餞則是自己留下了。


    謝丕搖搖頭,嘴角卻是彎起。


    護食!


    因吃的太多,她隻能起身去走走,消消食。


    待她離去,老太爺才說起朝中的事來。


    “再過幾日,受召的藩王便要進京朝貢,此次皇上必定要打壓一番,你讓你父親多盯著些,這次倒是個好機會。”


    謝丕明白他的意思,應下道:“是,隻是這些藩王向來謹慎,進京後難不成還敢在聖上的眼皮子底下勾結大臣嗎?”


    “哼!謹慎?”老太爺睨了他一眼,“當成豬養著的一群人罷了,能有多謹慎?多的是蠢貨。”


    最重要的是,豬還能宰了吃了,可這群混吃等死的不僅不能殺,還越養越多。


    早晚得吃窮了朝廷。


    “咳,學生明白了。”


    謝丕落下子兒,怕是也隻有老太爺會拿這群藩王比成養豬了。


    可,仔細算來,這群藩王世襲罔替,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且不可參合四民之業。


    說白了,就是空有身份名頭,別的什麽也沒有,除了坐吃等死,一無是處,可不就跟養豬差不多?


    毫無作為不說,朝廷還得管飯。


    如今卻有人蠢蠢欲動,不安分起來,確實有必要好好敲打一番。


    不然,給了他們自信,真以為自己能跟成祖一樣了。


    因此,在老太爺眼裏,這群人就是吃飽了,找抽!


    與他想法一致的是皇帝,該說不愧是他教出來的,此刻正在東暖閣內商量著藩王朝貢的事。


    “讓鴻臚寺安排吧!王府大街那邊兒派錦衣衛過去盯緊些,等他們一上京就好好教教,先把老祖宗的規矩學好了再來見朕!”


    省的一個個吃飽了撐得,歪心思多。


    謝遷與劉健,以及李東陽皆在,三人拱手應下。


    “皇上,不若讓崔先生迴朝,有他出手,想必王爺們也能老實許多。”


    謝遷聞言,揚了揚眉,朝李東陽看了眼。


    又來了,這廝的心思皇上早已看透,無論如何,是不會放他的。


    果然,皇帝也道:“先生久居田園,不問世事,還是不要打攪了。”


    總歸該學的,他也學了,打壓藩王而已,還用不著先生出山。


    況且,若是真有個不長腦子的,他便正好收繳護衛,廢了他們。


    收迴來的東西還能充個國庫,緩解國庫之需。


    皇帝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於是乎,坐直了身子安排下去。


    就等著看,哪個不長腦子的撞上來。


    見著目的沒達成,李東陽心中惋惜,這告老還鄉又遠了一步。


    何時才能輪到他啊!


    ……


    又過了幾日,年關將至,受召的各地藩王陸續抵達京城。


    原本能脫離一個籠子,卻沒想到又撲進了另一個籠子裏。


    且還擠得慌。


    藩王們被安排在十王府裏,起初還各自防備小打小鬧的,到了後頭被皇帝派來的人看著抄規矩,便不得不安分下來了。


    這下子,連大門都出不得,王府大街無庶人,成日裏就隻有錦衣衛和東廠的人穿梭。


    直嚇得他們什麽心思都歇了。


    沒等到異動,皇帝有些不滿,這意味著他的心思也落空了。


    其實也怪不得這群藩王老實起來,試問整日被東廠和錦衣衛陰森森地盯著,誰能活絡起來?


    別說其他人,就是安化王和寧王這兩個刺兒頭,也不得不夾起尾巴做好豬,一點心思不敢露。


    臘月二十四這日,崔九貞在府裏打理好祭祀的事宜,老太爺帶著崔恂祭祀完,便又歇了下來。


    爺倆兒成日在書房裏不知商量著什麽。


    隻剩她忙的團團轉,這年關要準備至少半月的食物,可真是難為她了。


    再加上年禮的迎來送往,崔九貞是見著誰抓著誰當苦力,連餘嬤嬤這樣的清閑人都跑不了。


    正安排著諸事,崔九貞就聽如雲過來稟報,說是被擱在漿洗房的芙兒這兩日不大安分。


    她頗為煩躁,“不安分還能如何,主子都沒了,還想著那些花花心思?你去敲打敲打,我不介意將她送去大理寺。”


    畢竟溫氏生前可是極為信任她,當初看在她差點兒死在溫氏手上的份兒上,已是對她從輕發落了。


    如雲領命,正要退下,崔九貞似是想到什麽,又喚住了她。


    “等等!”


    “小姐?”


    不安分總得有個理由吧!


    崔九貞想到了一個人,遂道:“讓人看鬆點,盯著她的舉動,瞧瞧她想做什麽。”


    如雲很快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小姐是覺得,這芙兒還與外頭的人有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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