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雲迴家沒有告訴家裏的任何人,她的心裏很是忐忑,總覺得這些日子自己在外麵做的事情是不可饒恕的,如果家人問起,自己又怎麽說?她一路上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是灰暗的了,即使自己再怎麽修正,那也是於事無補的。

    路在延伸的時候,人生也在繼續著,可是就如季節一樣,葉子黃了可以再綠,可是人生呢?能夠走過了,再迴頭糾正嗎?誰都知道這世界上是沒有什麽後悔藥可賣的,流逝與匆匆中的東西,都是再也挽迴不了的。

    一旦的錯,那是與事無補的。

    旅途與路不同,它是有盡頭的。

    終於,車在小鎮上停下了,豔雲下了車,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小鎮是安詳的,就象是媽媽臉上的和藹,怎麽經曆風霜也是鮮活在自己的心裏的。

    她到處巡視著,看看是不是能遇見村子裏的人,這時,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車子,對的,那是楊波開的車,是他的。豔雲的心還是有抑製不住的喜悅,畢竟那是第一個在自己心靈上印上愛的字號的男人,在法律意義上說,他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走向前,豔雲敲敲車窗。

    驀地,她看見車子裏的楊波正拉著一個女人的手,在與她的耳邊說著什麽,而那女子就那麽輕佻地笑著,花枝亂顫的。

    “楊波!”豔雲的心裏都是惱恨了,這原來已經不是自己的男人了,也許從很久以前就不是了。

    “你這女人哪裏冒出來的,怎麽那麽沒眼力勁的,沒看我們正說話麽?”楊波還沒說話,那個女人就火上了,一副母夜叉的樣子。

    “別亂說,這是我老婆。”楊波趕緊阻止了她,然後很尷尬地問豔雲,“你迴來怎麽不事先來個電話?”

    豔雲哼了一聲,沒說話,但迴來的路上心裏的難受與忐忑已經全然消失了。

    那女人訕訕地下了車,扭著屁股走去了。

    坐在了楊波的車上,豔雲心裏已經是一片輕鬆了,誰說的你可以做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楊波,你在家做的也並不比我好多少,青天白日下,你就與女人拉拉扯扯,和去歌廳的男人有什麽區別?

    楊波開著車,不時地偷看豔雲的表情,他心裏有些喪氣,怎麽就那麽巧,今天那娘們來了,豔雲就迴來了,其實那個女人也並不是就是楊波很喜歡的,他隻是在豔雲不在的時候,很寂寞,有時就會沾點花草,發泄自己的鬱悶,這在他看來是沒什麽錯的,古人不都說了,食色,性也,上帝創造了男人與女人,不就是要相互給予快樂的嗎,自己有點風流韻事,那豈不是在情理之中的嗎?“豔雲,怎麽忽然就迴來了?”他知道自己必須打破這車裏的尷尬,豔雲生氣了,他是知道的,女人不都是小心眼嗎,都愛酸溜溜的。

    “孩子好麽?”豔雲沒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問了兒子的情況。

    “恩,在他奶奶家呢。”

    “你怎麽不照顧他,你不是答應了我麽?”

    “我不是有事情要做,不是要忙著掙錢嗎。”

    “是忙著玩女人吧?”豔雲嘴角是嘲諷的笑。

    “嗬!那個女人是找我有事情的,你就不要瞎猜了。”

    兩個人說著話就到了楊波媽家的門口了,下了車,就看見小航正在與幾個小孩子在玩,小臉上都是汗,手裏抓著一把沙子,小嘴裏還嘟囔著,我要堆個機器人,機器人有力量,可以帶我去找媽媽。

    豔雲的淚流出來了。

    “小航!”她輕聲叫著。

    小航轉過身,用眼睛細細地打量著豔雲,隻一會兒,他就歡叫著撲了過來,“媽媽!”

    “哎!寶貝,想媽媽了嗎?”

    “恩,想,媽媽你去哪裏了啊?怎麽這樣久才迴來啊?”小航的臉上都是快樂,那手裏的沙子很不客氣地都抹在了豔雲的身上,但豔雲已經顧不了這些了,兒子那可愛的樣子已經滿了她的眼簾,她的心了。

    婆婆公公都出來了,周圍的鄰居也都出來了,都很熱情地和豔雲打招唿,在他們眼裏的豔雲穿著得體,肌膚白皙,象是比在家的時候又俊俏了幾分。

    “豔雲,看來你做的不錯啊,人都精神了很多。”鄰居大媽說。

    “一般吧,大媽。”豔雲說這話的時候,頭有點低了,她抱緊了小航,然後就進了婆婆家的院子。一切都是很熟悉的,沒有變,那破的桶,那佇立的樹,都在默默地看著豔雲,有風來的時候,樹葉子在忽忽舞著,象是在舉行一個歡迎儀式。

    豔雲笑了笑,她在這個家裏生活了幾年,不管是對那樹,還是對這院子裏的一切,都是有感情的,隻是她心裏忽然就不安了,那些樹葉子,那些雜亂的東西若是知道自己在外麵的所做所為,是不是會嫌棄自己?會不理自己?豔雲有點異樣的感覺,她的眼光掠過了這一切,匆匆地就進了屋子。

    晚飯是在婆婆家吃的,婆婆做的手擀麵,她是笑著的,對豔雲也是很關心,一個勁地問著外麵的事情,豔雲有一句沒一句地應付著,吃的麵也就沒了什麽味道,一個人在心裏有事的時候,再怎麽樣的珍饈佳肴也是淡而無味的。

    吃了飯,三個人迴了家。

    小航很久沒看見媽媽了,一直就很興奮地在玩著豔雲給他買的玩具,小嘴不停地媽媽,媽媽地叫著,就好象一時不叫媽媽就又失蹤了一樣。

    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

    楊波與豔雲並躺在了炕上,不知道怎麽了,豔雲忽然心裏就有種陌生感,這陌生感不是來自月光,也不是來自這屋子裏的一切,可那是因為什麽?她下意識地把被子朝上拉了拉,是因為楊波麽?

    她這一動,楊波就轉了過來,伸過手臂把豔雲攬進了懷裏,“豔雲想了嗎?”他吻著豔雲的臉頰。

    豔雲沒有說話,她腦子裏還記著白天那個女人的媚笑。

    “我可想死你了!”楊波手下就開始運動了。

    豔雲有點費力地迎合著他,她知道自己沒有理由拒絕,就是明知道楊波風花雪月了,可是她還是不能說些什麽,原因隻是因為這楊波是自己的男人。在楊波進入的那一刻,豔雲竟然覺得自己象是又迴到了練歌廳裏那些包間裏一樣,而身上這個男人似乎與那些嫖客沒什麽區別。

    豔雲驚了,被自己的感受,他與那些男人是不同的,怎麽自己的美好感覺沒有了麽?

    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豔雲對楊波是說,“楊波,我不想迴去打工了。”

    “什麽?為什麽啊?你不是做的很好,要不是你上次寄來的錢,那家裏可是艱難了,你怎麽就不想想家裏的困難呢?”楊波急了,眼睛瞪老大。

    “我……”豔雲很想說,我不想再被人欺淩了,我想做個幹淨的女人,但她什麽也不能說,“想賺錢,我們也可以想別的辦法啊。”

    “想什麽辦法,你一迴來,生活就是老式的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沒工作的太多了。”楊波無力地躺了迴去,“我看你還是去吧,堅持一段時間,等把饑荒還上了,也就沒什麽心思了。”他說著就打著哈欠,忽忽地睡了過去。

    豔雲無語了,她其實很想問,楊波,為什麽你就不能象個爺們一樣自己賺錢還帳?處處仰仗老婆,你還是人麽?但她什麽也沒說,楊波已經太習慣別人為他活著了,在他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責任這個詞,他隻要是自己活得高興了,他是不會操心別人的死活的。

    幽幽地一聲歎息,豔雲度過了迴家後的第一夜。

    第二天,楊波與豔雲說好了,要去城裏一次,給兒子買雙鞋子,楊波也說他沒有換季的衣服了,想要買幾件。

    臨出門的時候,婆婆喊了一聲,“波兒啊,家裏沒有肉了,你買點,再看看有什麽能用上的,就順便買點迴來。”

    楊波應了一聲,豔雲卻笑了,婆婆就是婆婆,一生裏誰也不會逃過她的算計。逛了一天,買了太多的東西,幸虧楊波是有車的,要不他們是拿不迴來的。小航也美壞了,豔雲與楊波帶他去了公園,又去吃了好吃的,還買了新玩具,新鞋子,小家夥激動的臉都紅了,連聲喊著,媽媽,你真好!真好!

    豔雲看看孩子的樣子,心裏也是快樂的,盡管她包裏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可她依然是滿足的,她迴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看小航,不是麽?也可以說她活著目地就是為了小航,不是麽?

    自然,婆婆一家人都是高興的,那麽多的東西趕上過年時的大采購了。

    這天晚上,楊波想要的時候豔雲說自己身體累了,她看出來了楊波的不悅,但她不理會,暗暗裏她鬱悶了,楊波看見自己欣喜的原因是什麽?是因為自己是他老婆還是因為自己口袋裏有錢?

    月色依舊的,就在窗台邊上,可是睡在一起的兩個人心裏卻在琢磨著不同的事情。

    第三天的時候,豔雲說要迴去了,說是和老板就是請了幾天假,迴去遲了不好,本來她是想等楊遠迴來,見他一麵再走的,可是聽楊遠的媽媽說,他這段時間單位裏忙,晚上都是不迴來的,豔雲想著要給楊遠打個電話的,可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說什麽,也就沒打。

    走的時候,小航照舊是被婆婆抱了出去。

    豔雲的心依舊是酸楚的,兒子的心與自己是相連著的,自己迴來他那麽不舍得與自己分開,真的讓豔雲覺得心裏很難受,可有什麽辦法呢?本來她是不想再迴去的,但楊波的態度讓她又很是厭惡,留在這裏能怎麽樣?無非是看他怎麽在外麵沾花惹草,而自己還要跟著受窮,出去了,盡管倍受煎熬,可畢竟自己什麽也看不見,算是做具行屍走肉那也是可以自在一點的,豔雲想起那句話,哀大莫過於心死,自己真的是覺得心已然死去了。

    走之前,豔雲迴了次娘家,媽媽看見她就哭了,豔雲也是落著淚。

    又是一番叮嚀,豔雲偷著把自己剩下的幾百塊錢塞在了媽媽的手裏,隻留了迴去的路費。媽媽說是不要的,家裏什麽都有的。

    豔雲哭著說,“媽,這是女兒的心意,你接了,我在外麵也做得安心一點。”

    媽媽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母女兩個人悲戚著。

    走,還是要走的,這裏似乎沒有留下的必要了!豔雲就這樣又踏上了迴去的路。這一路,她是笑著的,真的如施蘭說的,自己沒家了,自己再也不是誰的什麽人了,自己隻是成了別人用來賺錢的工具了,想著楊波,忽然豔雲就覺得他的長相怎麽就與那個趙老板是驚人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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