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那個男人又來找施蘭了,他這次沒有醉,笑咪咪地注視著施蘭,而施蘭就象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有點羞羞地,紅著臉龐,依偎在他的身邊,輕柔地說著一些話,男人不時地笑著,她也笑著,陽光就那麽自然地灑落在了兩個人的身上,亮亮的,滿是溫馨。

    豔雲看了施蘭一眼,她也正看著豔雲,但眼裏已經都是幸福了。

    傻子!豔雲在心裏罵了一句,可她還是對施蘭笑了笑,算是祝福,畢竟象她們這樣的女人,幾乎每天都在客人麵前笑,可真正笑給自己的有幾迴?客人們就是花錢買笑來的,哭喪著臉,他們是會勃然大怒的。

    那個男人臨走的時候,豔雲看見他從施蘭的手裏接過了幾張鈔票,施蘭再想要對那個男人說些什麽,他已經不耐煩地離開了。

    “這樣何時是個頭?”豔雲問。

    “頭?那個頭?盡頭還是開頭?走上了這條路,什麽頭也沒有了。”施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點燃了一支煙,頓時她就模糊在煙霧裏了。

    豔雲想起了那句話,羊毛出在羊身上!是嗎?一個小姐從一個男人的身體上走到了另一個男人的身體上,從一個男人的口袋裏掏出來的錢很快就又進了另一個男人的口袋,這是什麽?惡性的循環麽?是誰的魔掌在指使這樣循環演進?又是誰心甘情願在這裏上演一幕幕墮落與拯救?

    很快的,豔雲就還清了老板的債務,一開始的時候,豔雲想著隻要自己還清了那一萬元錢,就離開這裏,迴家。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忽然就迷惑了,自己還有家嗎?紙裏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是自己可以迴去,象什麽事也沒有那樣繼續與楊波生活,可是那心理上的感受能安穩嗎?

    到了五月的時候,豔雲接了楊遠的電話。

    楊遠在電話裏說,“豔雲,你還好麽?”

    豔雲恩了一聲。

    “豔雲,聽波哥說你給他寄了一萬元錢,你一個人在外麵也很辛苦,現在錢不好賺,你要保重自己,別老惦記著家裏,波哥,是個男人他應該會處理家裏的一切事情的,你千萬別為了家裏的景況就勞累了自己,那樣……那樣……家裏人是會很掛心的!”他輕聲地囑咐著。

    淚就在這時,落下,楊遠不在自己身邊,若是在豔雲真的會撲進他的懷裏,一訴衷腸的。

    可這個命運就是這樣,遙遙裏的是最愛的,可永遠不可觸摸。

    “豔雲,你休假了就迴來看看吧,小航已經長高了不少呢,我經常與他說起媽媽的事,小家夥看見我就媽媽,媽媽地叫,街上人都笑呢,說是我成了他媽媽的替代了。”楊遠在電話裏笑了。

    豔雲抽了一下鼻子,“阿遠,多謝你,替我好好疼小航,我以後會……”

    “豔雲,你與我是一家人,謝什麽,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倒是你,很讓人擔心,也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不是就是那麽的好,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麵難免會有這樣的那樣的困難的,不要怕,實在不願意了就迴來吧,家裏畢竟是有溫暖的。”他說著。

    我還有家麽?豔雲的淚無聲地淌著。

    掛了電話,豔雲忽然就意識到了施蘭話的真實性,她們都將是被社會鄙視的人,被家庭拋棄的人,家人是如何地牽掛著她們,可是她們已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了!

    這個電話後,豔雲清晰地意識到,那個又愛說,又愛笑,又純真,又真誠的豔雲不再了,現在的豔雲隻是一個行走在男人身體裏的寄生蟲,日日蠶食著他們那銅臭味濃鬱的身體,在滿是荒誕氣息的空間裏,男人與女人相互掠奪,然後彼此玷汙。

    楊波又來電話要錢了,他聽說豔雲買了手機了,就迫不及待地說他也要買一個,用來在跑運輸的時候,與人聯係,說是不要很貴的,一千多元的就好了。他說這話的意思當然是很明白的,他要錢,要問老婆要錢買手機。

    豔雲哈哈大笑,行啊,不就一千多元麽?給他,為什麽不給呢?他是我兒子的爸爸,他是允諾與我一生的男人!豔雲沒說什麽,就給楊波寄迴了2000元錢,出了郵局,闖進了陽光下,豔雲的嘴角漾起冷漠的笑容,不就是錢麽?有什麽啊!忽然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她心裏產生,不知道此刻自己赤裸著躺在大街上,是不是還會有男人瘋狂地撲過來?她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怎麽黑夜裏的一切能見得了光,上得了台麵嗎?

    迴來後,她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施蘭她們聽,她們都笑罵,你真是瘋了!

    是我瘋了麽?還是這個世界瘋了,以為恥辱的東西,現在都被鑲嵌了金邊張揚在了晴空下,看的人說做的人瘋了,可誰知道看的人心裏是不是也在蠢蠢欲動的?

    天漸漸地就熱了,豔雲每次上街看見了那些小孩子就越發的想念小航,猶豫了幾天,她還是決定要迴去看看,孩子應該是長高了的,楊遠是不會騙自己的。她買了幾套孩子穿的衣服,又買了一大包的好吃的,就向老板請了假,說是要迴家看看,老板很慎重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臉上很平靜,幾分鍾後,老板還是同意了。

    出了他的屋子,豔雲就覺得心開始猛烈地跳著,迴家,這個念頭,象是一根藤緊緊地纏住了她的心。

    “還迴來麽?”施蘭去送她的時候問她。

    豔雲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施蘭,什麽話也沒說,她無法迴答施蘭的話,她很想說自己再也不想迴到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可是她又覺得自己就真的能逃離這裏嗎?象隻自己之前來的那樣,很輕鬆地就迴到生養自己的家鄉,做個以前那麽簡單的女人,一個孩子的媽媽,一個男人的老婆?她的思緒被堵塞了,她甚至無力迴頭看,她上了車,車子發動了的時候,後麵的施蘭的身影是那麽的單薄,就好象身體裏很多東西都被掏空了,隻有一個軀殼在陽光下招搖著。

    作踐的,不光有歲月,還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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