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則出去後,傅瓷遣散了所有的奴仆。


    此時此刻,屋子裏就隻剩下傅瓷與傅青滿姊妹兩人。傅青滿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厚重的棉被將她裹得很嚴實。


    “我知道你討厭我,我也是”,傅瓷話說的直白,見傅青滿還依舊縮著,傅瓷接著說道:“大殿下與三殿下定會揪著這樁事情讓太子丟掉司徒將軍這座大靠山,繼而聚兵攻之。”


    傅青滿依舊沒吱聲,傅瓷吸了口氣,說道:“倘若太子失勢,你又能好過多少?”


    傅瓷這話說到了傅青滿的心坎裏。


    樹大招風的道理,她懂。


    就好比,周延與周信會算計周則,卻很少對周義使絆子。並非是周義沒有威脅,而是周則的太子之位太過於招風。


    傅青滿倚著床頭坐起了身,那一雙眼神甚是悲戚,“我這副樣子,你該很高興,是不是?”


    “是”,傅瓷嘴上應著,心裏卻沒有一點歡喜。


    兩世為人,她都沒有體會到何為姐妹情誼。


    “三姐,你我嫡庶有別。你一出生就是人人奉承的嫡女,而我是妾室生的孩子。等我嫁人,我的兒女也是庶出。就好比太子娶你可以封為太子妃,而我隻是良媛一樣。”


    傅青滿說的傷情,眼淚一個勁兒的順著眼角掉落。傅瓷歎了口氣,一時之間也有些傷神,竟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即便如此,我何時虧欠過你?”傅瓷說道,眼角也有些濕潤,“七歲時,我落水是你推的;九歲那年,在我臥房裏放蛇;十三歲學馬術,你讓人做手腳驚了我的馬害我從馬背上摔下來。害我的事情,你做的還少嗎?”


    “你死了,爹爹就會讓我做嫡女!”傅青滿吼道。


    被她這麽一吼,傅瓷愣在當場——一條人命竟然抵不過一個身份!


    兩人沉默了許久,傅瓷最先調整好了情緒,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幫你登上太子妃的寶座,你能允我一件事嗎?”


    傅青滿不傻,即刻問道:“三姐想保璽王爺?”


    傅瓷點了點頭。傅青滿冷笑了一聲,“你們夫妻倆還真是伉儷情深。”


    見傅瓷沒迴應,傅青滿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答應你。但是,這樁事情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日後相見還是仇人。”


    傅瓷扯了扯嘴角。即便傅青滿肯將她當朋友,傅瓷也是不肯的。


    前世的挖骨拆心今生的步步緊逼,絕不是就這麽輕易能抵消的。


    “好,那妾身先謝過太子妃”,傅瓷說罷,衝著傅青滿屈膝行了個禮。


    “口說無憑,還請太子妃立個字據”,傅瓷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傅青滿拆開信封,裏麵是一封已經寫好的詔書。傅青滿認真讀了一遍,上麵成段成段的文字歸結為四個字:免死金牌。


    這牌子高宗給了璽王府的主子人手一份,但是架不住周則成皇之後翻臉不認人啊!為保萬全,傅瓷還是決定拉下臉皮來求一道皇後懿旨。


    傅青滿在上麵簽了字之後,傅瓷跪在地上,雙手接過這份詔書,大聲說道:“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說罷,傅瓷將這封詔書重新放迴了信封裏,退出了椒房殿。


    傅瓷剛一出椒房殿的門,就碰見了周則。


    不等傅瓷開口,周則主動問道:“為什麽不與孤求免死詔書而是去求傅青滿?”


    傅瓷心裏咯噔一下。方才自己與傅青滿的對話,這人竟然全都聽見了?


    盡管心裏緊張,但傅瓷依舊麵不改色的說道:“太子殿下不會為自己埋下禍患,但傅良媛考慮不到那麽長遠。”


    傅瓷說完,周則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直逼得傅瓷看著怒視周則。


    “孤沒想到,王兄竟然有福氣娶一位這麽有謀略的王妃。”周則語氣冰冷,眼神裏也帶著些許厭惡與不滿。


    傅瓷掙脫了周則的手了,冷笑一聲說道:“這還要多謝太子殿下不娶之恩。”


    周則斂袖背對著傅瓷說道,“傅良娣簽了便是簽字,孤不會抵賴。隻是——”,周則故意拖長了音調,“如何能保住司徒氏?”


    傅瓷聽到這話時,一時難以置信。


    司徒妙境這麽算計,周則還要保她?


    “孤想保住她的命”,周則補充道。


    傅瓷吸了口冷氣,“殿下想保住的是司徒夫人還是她背後的司徒氏?”


    周則朝冰冷的空中吐了口熱氣,說道:“二者皆有”


    傅瓷點了點頭,“自古以來交易平等,太子殿下能許我什麽?”


    見傅瓷鬆口,周則也毫不吝嗇的說道:“隻要不涉及我承周江山,你要什麽孤給什麽。”


    傅瓷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殿下的五妹懷墨公主嫁入國公府也有一段時間了。我不求別的,希望太子能寫份奏折表彰一下我兄長傅長川,好讓這二人搬出國公府有自己的府邸。”


    “就這麽簡單?”周則問道。


    “就這麽簡單”,傅瓷頓了頓,又說道:“懷墨公主是殿下的妹妹,殿下總不會害她。”


    傅瓷這話說的可謂是聰明。


    一來,提醒了周則周懷墨的身份;二來,告訴周則這件事情不能草率。


    “孤答應你”,繼而周則略帶疑惑的問道,“能否告訴孤你為何要為懷墨考慮?”


    “兄長於我有恩,公主於我有義”,傅瓷迴複道。


    周則衝著傅瓷笑了笑,“你很有趣。”


    說完,周則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去,徒留傅瓷一個人在原地。


    幫傅長川夫婦是傅瓷一早就想好的。今生前世,她能信得過的血脈之親恐怕也就隻有傅長川一位了。


    兩世為人,傅瓷隻想把虧欠的人全都彌補一番,把他人虧欠自己的債一一討迴。


    傅瓷將詔書收好後,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遂而就在原地站著。


    此時此刻,天空飄起了雪。傅瓷很享受看雪花飄飄落落的樣子。活到這麽大,傅瓷遇到有雪的年份一隻手都能數過來。不過,這麽多年以來,還真是今年見到雪的次數最多。


    傅瓷在雪地裏站了許久。沒一會兒,烏黑的秀發上就沾了一層白。蒼璽撐傘站在傅瓷的背後,捂著傅瓷凍紅的耳朵,說道:“本王陪你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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