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簪到底沒劃在蒼璽胳膊上。


    一個習武的大男人讓一個不通武藝的小女子傷了,說出去到底是沒人肯信的。


    蒼璽眼睜睜看著傅瓷在自己的胳膊上劃了一道十多公分的口子,殷紅的血涓涓湧出,蒼璽急忙拿手帕按住傅瓷的傷口。


    傅瓷卻衝著蒼璽一笑,接著衝門外喊道:“抓兇手、抓兇手!”


    蒼洱最先聽到聲音趕過來,看著血流不止的傅瓷,蒼洱一下子傻了眼。見蒼洱愣在當場,蒼璽趕緊催促道:“速速捉拿汪小小。”


    蒼洱反應過來,拎著劍就出了梧桐殿。


    蒼璽趕緊找來繃帶為傅瓷簡單止血。


    “傷口太深,得找個太醫來看看。”蒼璽說道。


    這事怎麽好驚動太醫?


    太醫院養的人不是吃幹飯的,隻要一驗傷,就知道這是自傷。為了少給日後帶來麻煩,傅瓷還是按住了蒼璽的手,說道:“此事不宜驚動太醫。”


    蒼璽不放心,還要說什麽,卻被傅瓷搶了話,“香羅姑姑跟著祖母征戰多年,定會包紮傷口。”


    蒼璽點了點頭,當下找了香羅來。


    香羅為傅瓷上了些消炎止疼的藥,又纏了一層繃帶。包好之後,香羅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傅瓷說道:“有些時候,王妃還是不要活的太明白的好。”傅瓷點了點頭,將受傷的手臂收到一側,香羅又囑咐了一句:“王妃須知,有時候活的太明白會聰明反被聰明誤。”


    “多謝姑姑提醒”,傅瓷微微頷首,蒼璽也在一旁向香羅拱手一揖,“這幾日還要勞煩姑姑替瓷兒換藥。”


    香羅頷首笑了笑,“老夫人讓奴婢侍奉王妃,這些都是奴婢的本分。”接著,香羅又衝著傅瓷說道:“這幾日,王妃這隻受傷的胳膊不要劇烈活動,更不要見水。”


    傅瓷點頭應下,香羅行了個禮便退出了房間。遇刺同時,蒼洱將汪小小五花大綁的送到了梧桐殿,跪地說道:“行兇之人,屬下已經抓住。還請王爺、王妃下定奪。”


    蒼璽示意蒼洱先起來,接著盯著汪小小說道:“是誰讓你來謀害璽王妃的?”


    汪小小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奴婢就是由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王妃啊!”


    對於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丫頭,蒼璽這話無疑會嚇到她。但對於汪小小,蒼璽絕不相信這人會如此害怕。


    怎麽說,汪小小在璽王府做太子的內應也有兩個年頭了。沒個膽量,斷然不會這麽久才被蒼洱揪出來。


    蒼璽還想從汪小小身上抓住周則的把柄,但卻不容他在問下去。一個不經意間,汪小小已經撞向了旁邊的柱子,蒼洱想攔,卻還是晚了一步。


    蒼洱看著汪小小的屍體橫在三人麵前,心中後悔自己怎麽就沒再快上一步救下她來呢?


    “屬下無能,還請王爺治罪。”蒼洱跪地說道。


    傅瓷走進汪小小身邊,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美人,對蒼璽說道:“王爺不必怪蒼洱,她來之前服了毒。縱使不撞死,也活不過三刻。”


    這跟線索斷了是蒼璽不情願看到的。不過一想,自己原本的目的不就是殺了汪小小嗎?想到這兒,蒼璽也有些釋懷,心中卻總覺得虧欠著傅瓷許多。


    “將這個謀害本王妃的奴婢扔到亂葬崗去,不許人給她收屍”,不待蒼璽發話,傅瓷就下了命令。


    蒼洱看了蒼璽一眼,蒼璽點了點頭:“就按王妃說的辦。”


    得了命令,蒼洱當下就將汪小小的屍體抬出了梧桐殿,朝著宮外亂葬崗的方向走去。


    所謂“亂葬崗”即是皇家最下等的奴隸屍體最終歸屬的地方。被運到這兒來的奴隸多半是枉死或者被人害死的,但在人前卻不能這麽說。


    沒過多久,周秉就進了花月樓的門口,在周則耳畔呢喃了幾句。


    周則聽到消息後表情變得有些古怪,宋清月在一旁將周則麵部的變化盡收眼底。


    “下去吧”,周則淡淡的吩咐了一聲,繼而看著棋盤發愣。


    宋清月為周則添了茶水,輕聲細語說道:“殿下,該您了。”


    周則這才意識到該自己落子,但眼下興致已無,談何博弈?


    “到孤身邊來”,周則吩咐道。


    宋清月起身來到了周則身邊,周則伸手將宋清月一摟讓宋清月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都不問問方才周秉說了什麽?”周則問道。


    宋清月彎唇一笑,輕聲說道:“殿下若想告訴奴婢自然會說的。”


    周則聽了這話,心中的陰霾被拂去了幾分。他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人,但也不喜歡太過愚笨的女人。像宋清月這種,懂禮儀、知進退的人在周則心中才能稱得上是紅顏知己。


    “以後不許在自稱奴婢了”,周則掐了一把宋清月的小臉說道。


    宋清月疑惑,侍妾不自稱奴婢自稱什麽?


    “孤一會去讓周秉知會司徒良娣一聲,晉你為良媛。”


    宋清月一聽趕緊從周則懷裏掙脫,跪地說道:“殿下萬萬不可。”


    她父親宋濂,為了保她在太子府邸平安才故意讓她以侍妾的名分跟著周則,現下太子卻說要讓她做良媛,那麽父親一切的謀劃豈不是白做了?


    “有何不可?”周則問道。


    宋清月本就不打算瞞著周則,遂而說道:“父親希望清月不招人妒恨才特地請旨讓奴婢以侍妾的身份伺候殿下……”後麵的話,宋清月沒說出來。


    再說出來就是她真傻。太子府邸如今明麵上時傅青滿一頭獨大,這事她不能看得太通透,也就不能跟周則說清楚。


    周則苦笑了一聲。


    這丫頭就當真如此天真嗎?


    宋濂倘若隻為了保住女兒,何嚐需要讓女兒做侍妾?即便是庶出女兒,做個良娣或者良媛總不成問題,再不濟承徽也綽綽有餘。


    為宋清月求一個侍妾的名分,不過是為了躲高宗的耳目罷了。


    這些世家大族,養了這麽多年的女兒,就如眼前這棋盤上的一子。


    周則歎了口氣說道,“記住了:越往上爬,踩在你腳下的人才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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