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殺人嗎?”


    這就是李修緣招聘屠夫的唯一條件。


    招聘解剖專家很難,因為大多數人殺一隻雞都不敢。而屠夫,至少見過血,感受過腑髒與血液交雜的腥臭黏膩,體驗過刀鋒劃過肌膚的切割感,看到過豬牛這種大型動物由生到死的變化。


    常人很難接受一個活蹦亂跳的動物忽然間沒了氣息,更何況是人。


    可是李修緣的研究要想更進一步,就必須要對人下刀動手。


    他當然不會去殺死活人來研究,那是禽獸幹的事情。可常人同樣難以接受解剖死人。


    李修緣需要的人很多,來不及從學院中慢慢培養,慢慢去搞心理建設。他需要短時間內招募大量的、動手能力強的解剖手。


    因為前方的戰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等仗打完了,就沒那麽多屍體供他研究。


    雖然每天自然死亡的也有很多人,但是家屬同意拿來解剖的屬實不多。


    不僅要大量快速地招募解剖手,還要把他們盡快地帶上前線。


    這個曆史性機遇,李修緣一定要抓住。


    ……


    李申之推動了一下命運的齒輪,剩下的交給歲月。


    招聘會的事情暫且放到一邊,李申之重新迴到了書房裏,那張巨大的世界地圖前麵。


    “嶽帥,接下來的仗怎麽打才好?”李申之目視地圖華夏北方的地盤,請教著身旁的嶽飛。


    嶽飛好奇地端詳著地圖,手指在中亞地圖上比劃著,迴答的心不在焉:“仗打到這份兒上,那還不是隨便打打就能贏。”


    “金人殘部會往哪裏跑呢?”李申之繼續問。


    嶽飛頭也不抬:“你都三路出兵了,金人往哪跑都是個死。”


    “如果金人跑到了北方極寒之地,還要繼續追嗎?”李申之慢慢地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沒聽到嶽飛的迴答,片刻之後隻見嶽飛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罵道:“高仙芝你個蠢貨!”


    大唐天寶年間,高仙芝在怛羅斯的高壓政策和輕敵冒進,使得大唐在與阿國交鋒中落敗,折損了天朝上國的天威,到安史之亂後大唐無力西顧,自此後千餘年,華夏終未染指西域。


    此一敗,為曆代華夏兵家之恨,李申之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嶽飛的話勾起了李申之的注意,他無奈地從地圖上收迴目光,來到嶽飛身旁:“嶽帥不是常說要穩紮穩打麽,如今金人未滅,南朝未平,怎地開始關注西域了?”


    嶽飛的目光再次緊緊盯在地圖上,右手拇指按在交河城(吐魯番)的位置,撐開四指,整個右手以大拇指為圓心,用另外四指在地圖上畫了個圈,然後頭也不抬地說道:“你出了三路大軍圍剿金人餘孽,難不成金人還能飛上天不成?就連你口中的美洲,你都派了一支軍隊過去,金人就算是飛到月亮上,恐怕上麵都有一支你設的伏兵。


    “至於南朝,老夫不感興趣了。正如你所言,解決南朝靠的不是軍事,而是政治。”


    李申之對於自己的戰鬥部署很滿意。之所以要請教一下嶽飛,是想看看這位千古兵神的腦子裏有沒有別的速通攻略。


    殊不知對於嶽飛這種戰神來說,他們的智慧更應該用在力挽狂瀾上,而不是去計較虐菜用了兩招還是三招。


    想清楚了其中關節,李申之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嶽飛的關注點上。


    開疆拓土,從來都是華夏將軍們的至高夢想。尤其是嶽飛,坐擁應天軍半工業化實力的嶽飛。


    賀蘭山從來不是嶽飛的理想,那隻是宋朝的極限。安西、狼居胥、燕然,這些都算不上真正的開疆拓土,頂多算是收複失地。


    真正的開疆拓土,要打下一片前人從未染指過的地方才算。


    地圖上西域之西,正是這樣一片土地。


    “如果嶽帥對那個地方有興趣,我可以把接待大遼使者的差事交給你。”李申之給嶽飛開出了條件。


    大遼被金滅之後向西流亡,建立了西遼,話事人叫耶律大石,如今乃是中亞一霸。


    李申之暫時沒有把中亞放到自己的戰略目標之內,並不是他對那個地方不感興趣。恰恰相反,他對目之所及的土地都感興趣。


    之所以暫時沒有染指中亞的打算,是因為他對於實控沒有把握。


    帝國的麵積太過龐大,而又沒有好的製度能夠消化吸收掉新占領土地的話,新增的國土會變成隨時引爆的叛亂之雷。


    李申之的第一個戰略目標,是把周邊擁有中大型平原的地方,一一占領並消化掉。


    至於美洲,那是合作夥伴。


    不過嶽飛好像對李申之開出的條件不是很感興趣,他並沒有接著李申之的話頭發表什麽意見,而是把左手接到了右手四指之上,再以右手拇指為圓心,畫出了一個更大的圓。


    看著嶽飛認真的模樣,李申之不禁有些心動。


    或許讓嶽飛去經略中亞,真的能成就一番偉業?


    “我再給嶽帥三萬精兵。”李申之繼續增加砝碼。


    李申之口中的三萬精兵,那是真正的三萬精兵,並不是史書上慣用的計算方法。


    這三萬人拉出來,各個能以一敵十。


    “李衛公當年不過率領萬騎便成就了不世功業,你給老夫三萬人,是想幹什麽?”嶽飛終於迴過頭,反問了一句。


    “李靖是不世出的戰神,突襲突厥又是化天時地利之不利為己用,不可同日而語。”


    “你小子,是說本帥不如李衛公?”嶽飛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這……”李申之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李靖和嶽飛到底誰更厲害一點,支吾道:“關公戰秦瓊,一時不好評判。”


    “哈哈哈……”嶽飛終於露出了笑容,“好一個關公戰秦瓊。”


    嶽飛離開了地圖,坐迴太師椅上,朝下人招了招手準備喝茶,又招唿李申之也坐下:“你對我嶽家為何如此放心?”


    李申之從下人手中接過茶具,給嶽飛衝了一泡大紅袍,笑道:“咱們是一家人,便不說兩家話。嶽帥與嶽雲將軍武功蓋世,且忠肝義膽,我有何憂?我與銀瓶伉儷情深,又與嶽雷兄弟情同手足,又有何憂?”


    嶽飛淺酌一口滾燙的茶水,輕笑一聲:“古來亡於外戚之手的帝王可不少呐。”


    李申之跟著淺酌一口熱燙的茶湯,蜜汁自信地笑道:“我應天府的兵是應天府的,可不是嶽家的。嶽雲能管得了的兵,嶽雲的兒子未必管得了。嶽雲能當得了的官,嶽雲的兒子一定當不了。”


    聽聞此言,嶽飛眼角一縮,屋內溫度頓時冷了三分。


    李申之渾不在意,而是笑著說了半截話:


    “更何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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