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壯闊的海上,幾十艘大船,乘風破浪,揚帆遠航。


    大船之上,扶蘇與幾名屬官坐在船艙之中,一個個臉色難看。


    長時間海上漂泊,讓他們被膚色黝黑,嘴唇泛白。


    “長公子,再找不到印安大陸,我們就快要斷糧了。”


    一名屬官憂心忡忡道。


    “還有多少糧草?能撐多久?”


    扶蘇也同樣臉上蒼白,眉頭緊鎖道。


    “我們從在海上漂泊幾個月,還沒找到印安大陸。”


    “二十艘補給船十之八九都空了,還有不足五千石糧草,蓄養的牲畜,肉幹皆已消耗殆盡。”


    “最多還能再撐一個月,若是仍舊無法尋到航海圖上的印安大陸,我們將全部葬身於大海之中。”


    另一名屬官開口道,他掌管後勤,是長公子府上的近臣。


    “我們自離開渤海港,便一路向東而行,為何還會偏離這麽遠?”


    扶蘇眉頭緊鎖,看著桌案上的航海圖,困惑不已道。


    “公子,我們雖然知道方向,可茫茫大海,差之毫厘謬以千裏。再加上受季風洋流影響,有所偏差也在情理之中。”


    “中途遭遇風暴,艦隊更被風暴吹離了原本航線,索性有六分儀與指南針,又從新規劃了航線,應該快了。”


    一名老者也望向航海圖,愁眉不展道。


    “還好一路有驚無險。”


    “隻是越來越多的將士們得了敗血症,他們本應死在戰場,而不是在這些疾病之中煎熬死去。”


    說到這裏,後勤官雙目通紅,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豆芽不夠用了嗎?”


    扶蘇疑問道,來時父皇給挑撥了百石菽〔黃豆〕,專門用來海上航行時發酵豆芽,用來充當素菜補給,防治敗血症。


    “幾個月來患上敗血症的武士越來越多,我們已經沒有多少菽了。”


    後勤官歎了一口氣道。


    再過一個月,他們不但會斷糧,就連防治敗血症的菽也即將耗盡,各種草藥也已十去九空,簡直令人絕望到窒息。


    “我們現在到了何地?”


    扶蘇指著航海圖,疑問道。


    “長公子,我們從渤海,經瀛洲郡之後,並未發現任何一個可以確定方位的島嶼,所以根據行程來算,我們應該距離印安大陸不遠了。”


    武士統領指著航海圖,看著那塊大陸,目光炯炯有神道。


    “每次都這句話,不遠是多遠?一百裏?一千裏?還是一萬裏?”


    老者顯然對於武士統領的話嗤之以鼻,這話他都聽膩歪了。


    “你能耐,那你來說說我們到了哪裏了?”


    武士統領頓時不岔,反懟了一句道。


    “我覺得我們迷航了,還在大海中四處晃蕩,否則原本預計三個月的航線,何以這麽久了還沒有抵達?”


    老者瞪著武士統領,滿臉不服氣道。


    “夠了。”


    扶蘇雖然脾氣好,可也知道此時應該製止內部相爭。


    他狠狠拍了一下木案,溫怒道。


    “長公子息怒。”


    幾人被長公子嚇了一跳,跟隨長公子這麽多年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長公子發火。


    “我等肩負皇命,帶著陛下與舉國臣民的希望,遠渡重洋。”


    “眼下正值危難之際,理應共同進退,同氣連枝,豈能兄弟反目相爭?”


    扶蘇撇了一眼老者與武士統領,厲聲喝道。


    “我等糊塗,多謝長公子教誨。”


    老者與武士統領雖然互相看不對眼,但對扶蘇還是非常尊敬的。


    扶蘇剛準備安慰兩人幾句,突然船艙外,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歡唿之聲。


    幾人全都楞了楞,什麽情況?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官,急急忙忙跑了進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意道:“長公子,我們到了,印安大陸到了。”


    扶蘇二話不說,直接站了起來,急匆匆的向著外麵走去。


    幾人神色欣喜,緊隨其後。


    站在了望台上,扶蘇看著遠方朦朧的天際線,那片黑乎乎的影子。


    瞳孔閃爍著希冀的光芒,這一次真的到了嗎?


    這一刻,他期盼太久了。


    隨著龐大的艦隊,乘風破浪,遠方的黑影漸漸清晰起來。


    “到了,到了,真的到了。”


    “太好了,我們總算到了。”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不知誰下喊了一聲,很快幾十艘大船上,幾千人,紛紛齊聲高唿。


    許多人歡欣鼓舞,宛如一個個開心的孩子。


    很快,不少人開始眼角濕潤,喜極而泣。


    這一路來,承載了太多,他們也承受了太多苦難。


    當勝利的曙光降臨,卻讓他們感覺有些不真實。


    扶蘇看著開心無比的隨從們,也是眼睛濕潤,心中喃喃自語道:“父皇,兒臣辦到了,您看到了嗎?用不了多久,這片蠻荒之地,都將信奉在王道光輝之下。”


    他身後幾名屬官也是淚花閃爍,一個個激動無比的盯著遠方這個陌生的土地。


    而在遠方的印安大陸上,同樣有許多衣不蔽體,臉上塗抹著五顏六色彩泥的土著,聚集在海邊,望著海中漂浮著的龐大艦隊。


    一個個口中發出嘰裏呱啦的叫喊聲,他們有些焦躁不安。


    又有些期待,大海中的不速之客到底是什麽?


    是神跡嗎?


    他們也會下海捕魚,可這樣大的船,除了神跡,他們已經無法找到別的形容詞。


    這是海神降臨嗎?


    沒過多久,他們部落的首領和大巫師也來了。


    大巫師擺下了祭壇,口中念著古老苦澀難懂的咒語,不斷跳動著身軀。


    悠揚古老的音律從骨製樂器中響起,過了良久,大巫師身體狠狠抽搐了一會。


    “耶魯那的子民們,偉大的神派來了使者,他們是諸神的部眾。”


    “他們從遙遠的海上神山而來,為耶魯那帶來了諸神的啟示。”


    “為了迎接尊敬的神使,獻出你們最熱誠的歡唿,恭候黎明的曙光吧!”


    大巫師大聲吼道,聲音尖銳刺耳。


    艦隊距離海岸約幾裏外,便開始拋錨,停駐下來。


    一個個巨大的鐵錨從巨船上落下了水,濺起了一朵朵浪花。


    大船停穩之後,扶蘇留下了大半人看守船隊,其中傷病為多。


    隻帶了千名武士,枕戈待旦,全部開始放下船隊中預備已久的小舟,開始向著岸邊駛去。


    “公子,請留守戰船坐鎮,由末將前往即可。”


    武士統領看著岸邊密密麻麻的人影擺動,擔憂道。


    扶蘇也看了一眼岸邊的土著,眉頭微皺,很快便舒展了。


    他也清楚,武士統領這是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


    “無妨,將士們也是血肉之軀,扶蘇身為皇長子,豈能龜縮後方,看著大家浴血搏命?”


    扶蘇直接拒絕了武士統領的提議,說出了一番鼓舞士氣的話。


    四周武士們,聽到扶蘇的話,頓時一個個肅然起敬。


    “公子登岸之後,是否直接衝殺?解決這些土著?”


    武士統領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他目光閃爍著危險的光芒,盯著岸邊的人影,對著扶蘇請問道。


    “不可,我大秦乃禮儀之邦,豈可濫殺無辜也?”


    “若是對方沒有惡意,那所有人皆不許濫殺無辜,否則軍法處置。”


    “我等此行就是為了傳播王道教化,化外之民,也應沐浴大秦帝國王道聖光之下。”


    扶蘇目光堅定,對著眾人道。


    “喏。”


    所有人都恭敬無比喝道。


    “鳴箭示警,昭顯軍威。”


    從雲梯登上小舟之後,扶蘇下令道。


    武士統領立刻領命,然後他開始下令。


    很快戰鼓,號角之聲,響徹大海上空。


    岸上原本還在奇怪大巫師所說的諸神使者為何停了下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


    紛紛驚疑不定,這就是神之樂章嗎?


    密密麻麻的箭雨從艦隊上空飛起,朝著遠方的大海落了下去。


    這些弓弩的箭矢一波接著一波,宛如海浪一般,全都射在了距離岸邊百米外的海中。


    這恐怖的景象,立刻嚇的圍觀土著,哇哇大叫,紛紛向後撤退。


    這就是神器的威力嗎?


    實在太恐怖了……


    “不要亂,神沒有惡意,否則這些神器便不會落入海中了。”


    “快,準備迎接神使,隻有最虔誠的耶魯那人,才能得到神的眷顧。”


    大巫師立刻製止慌亂的人群,大聲吼著。


    他還是非常有威信的,很快紛亂的耶魯那人就安靜下來,全都圍在了海岸邊。


    隨著小舟距離岸邊越來越近,所有耶魯那人都屏氣凝息,想要一睹神使的風采。


    那亮眼的盔甲,隨風飄蕩的黑色王旗,讓他們大開眼界,這就是諸神的戰士嗎?


    實在太勇猛無敵了,神啊!


    神眾為何與自己有著一樣的膚色?


    他們的秀發也是黑色嗎?


    耶魯那人也同樣是黃色皮膚,黑色頭發,黑色眼睛,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他們的長相與秦人略有差異。


    突然看著乘風破浪而來的神眾們,仿佛生氣了一般,紛紛亮出那閃爍著寒光的兵器,手中拿著不知名的東西,指著自己,耶魯那人全都一頭霧水。


    神眾為何這樣警惕?


    耶魯那人,紛紛對著大海高唿著:“偉大的神眾,虔誠的耶魯那人向諸神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可不管他們如何大聲唿喚,在扶蘇以及眾武士看來,這些手舞足蹈,口中發出怪叫的土著,好像十分興奮,一副躍躍欲試,想要攻擊的樣子?


    畢竟他們手中還拿著各種木製長矛,石器,骨器,雖然殺傷力有限,可還是很有威脅。


    “公子要不要放箭?”


    “這些土著手中揮舞著武器,看來無法避免一場殺戮了。”


    武士統領,向扶蘇請戰道。


    “再等等,看他們神色與聲音,並不像要開戰的樣子?”


    扶蘇看著手舞足蹈的耶魯那人,卻並不認同兩人的觀點。


    “雷霆箭來一枚,給他們一點警告吧!”


    雖然扶蘇這樣感覺,但也不敢篤定,必當對於蠻族的恐怖傳說實在太多了。


    茹毛飲血,殘暴好戰,可以說是聲名狼藉。


    一旁的旗手,立刻變化旗幟,發出號令。


    後方的船隊了望官看見旗號後,也開始打旗號,發出命令。


    船頭一座巨大的弓弩,十幾名壯士奮力拉扯弓弦,將弦掛到弓弩的機關卡扣上。


    然後幾名武士抬著一支特大號的箭矢,放在了弓弩箭槽處。


    一名武士站在弓弩後,眼睛盯著望山,開始調整射擊角度。


    將弩箭對準岸邊一顆大樹上,他立刻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巨大的箭矢帶著嘹亮的破空聲,直接彈射飛了出去,一路所過之處,宛如雷鳴唿嘯。


    就在耶魯那人歡唿雀躍的時候,突然聽到尖銳嘹亮的聲音,他們隻看到天空一個黑點,轉眼即逝。


    隨後便聽到一個巨大的轟鳴聲,然後一名距離那顆大樹很近的耶魯那人,當即楞了楞。


    轟鳴聲就是在他身後的大樹發出的,見鬼了嗎?


    看著飄落的綠葉,他甚是迷惑的看了看漫天飛舞的綠葉。


    怎麽迴事?


    好端端的這棵樹怎麽會開始凋零了呢?


    當他轉過身,看著大樹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杆巨大箭矢,深深插入了樹身之中。


    頓時嘴巴張的老大,立刻開始唿喚族人。


    很快引來了耶魯那人所有族人的圍觀,驚歎這一壯舉。


    大巫師也被後方的騷亂吸引了,當看著這支深深嵌入大樹之中的箭矢,他露出沉思之色。


    這是警告嗎?


    不知道我族的命運究竟如何?


    他知道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耶魯那人根本無法對抗這些來自海外未知的異族。


    他隻能把希望寄托於這些異族並非殘忍濫殺之輩,能夠給與耶魯那帶來仁慈,而非殺戮。


    “放下武器,所有人都放下武器,神怒了,神之憤怒……”


    大巫師也許不是最擅長戰鬥的人,卻肯定是整個耶魯那族最聰慧的智者,他是指引耶魯那人的明燈,為耶魯那族尋找希望的曙光。


    迎接著,一個又一個,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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