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進村的那兩個男人還有桑帛,心裏暗自惱火久久沒有說話。


    秋藝感受到了我心情的變化,她默默的陪著我,臉上也寫滿了愁容,不知道在擔心什麽。


    就在桑帛三人路過村中的土路,距離秋藝家稻田前方幾十米的時候,他們三人突然站住了腳步,桑帛那個混蛋對他們一臉討好的笑著,指著我們的這片稻田,也不知道在說著些什麽。


    看見他們三人的目光投來,我拉著秋藝往蘆葦蕩裏鑽的更深了一些,蘆葦蕩裏的河水淹過了我們的膝蓋,我看出了秋藝很緊張,我讓她不要發出聲音,靜靜躲在蘆葦蕩裏,想要看看對方接下來的舉動。


    如今的事情很明顯,那個混蛋桑帛一定是把我的事情告訴給了那些追殺我的人,對方才會來到我們所在的村子裏。


    但有一點我很好奇,桑帛是怎麽知道那些人追殺我的事情呢,他又怎麽會找到對方呢,我想秋藝阿媽說的不可靠,她說桑帛那個人的叔叔是果敢地區最大的賭場老板,這一點顯然是道聽途說的,如果桑帛真有那麽強大的背景,我估計自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哪能還等到別人來抓我呢?


    我心裏有些搞不懂這些事情,暗想桑帛消失的這一個月裏一定是做了一些微妙的舉動。


    我心裏暗自琢磨的時候,桑帛那個家夥也比比劃劃的說完了他想說的話,隻見他身旁的兩個男人嘀咕了幾句什麽,隨後他們三人繼續前行,如我所料一般,向著秋藝家的門口走了過去。


    看到這三個人走進了自己的家,秋藝有些著急,拉著我的手小聲的問我怎麽辦。


    我看著她那慌亂的樣子,無奈的搖搖頭,盯著村外樹林的裏那幾輛車,我告訴秋藝說:“再等等,我們現在除了躲著,沒有任何辦法,樹林那些車裏不知道坐著多少人呢,我們隻有看看情況再說。”


    我把話說完,秋藝也不再言語了。


    我盯著她緊張的麵孔,心想對方這一次前來,擺明了是來者不善啊!


    他們沒有著急全員進村,這說明他們也是對我有了一定的了解,跟著桑帛進村的那兩個男人,我估計就是“探子”,他們要看看我到底在不在秋藝家,隨後他們那些藏在車裏的人,才會行動起來,對我發起突如其來的追殺。


    這是一種很狡猾的行為,他們想讓我掉以輕心,不想打草驚蛇,可惜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我們此時並不在家裏,而是躲在河邊的蘆葦蕩裏,正在默默的看著他們。


    對方進入了秋藝的家中,她的家裏隨即也傳來了一陣打砸的聲音。


    那聲音讓秋藝哭了出來,她記著我剛剛的話,努力捂著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半點的聲音。


    這種狀況足足過了能有十幾分鍾後,那兩個穿背心的男人才氣唿唿的把桑帛從秋藝的家裏拽了出來。


    其中一個男人給了桑帛一個耳光,桑帛被打的一愣,對方對他一陣大罵,桑棉那個孫子立馬慫了,擺出了一副孫子的笑臉,也不知道對著那兩個男人說了些什麽,竟然臉上還帶出了一絲委屈的表情。


    麵對桑帛的話語,這兩個人火氣難平的又罵了幾句,隨後他們兩個竟是一番研究,這才拉著桑帛,向著林中汽車走了過去。


    我和秋藝躲在水裏沒敢亂動,一直默默的盯著他們三人的一舉一動。我們在水中足足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後,直到我感覺自己的雙腳都被冰涼的河水泡皺了,樹林裏才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那幾輛黑色的麵包車帶著桑帛,竟然什麽也沒做,又按來時的路線快速離開了。


    瞧著對方遠遠的開車離去,我知道這事不算完,他們一定還會在迴來的。


    我看相身旁的秋藝,安慰她對方走了,沒事了。秋藝愣愣的看著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哇”的一聲嚇哭了出來,拉著我的手,急急的向著家中奔跑,想要看看那三個人到底對她們家裏做了些什麽。


    當我們迴到了秋藝家裏的時候,四周左右一看,秋藝傻眼了,我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隻見這三個王八蛋進來的這短短十幾分鍾裏,他們竟然把秋藝家裏打砸的亂八七糟,幾乎我們的所有東西都被扔在了地上,就連我平時住的那張破木床,都被人踹斷了兩條腿。


    這還不算,他們還用木炭在門板上寫了一個我不認識的緬甸字,我問秋藝那是什麽,她才告訴我說那個字念“死”。


    “媽的,真是欺人太甚了!”


    我看著屋中滿地狼藉的慘景,盯著門板上的“死”字,嘴裏忍不住惱火的罵了一句。


    聽見我的罵聲,秋藝擔心的看了我幾眼,她什麽也沒說,抹著眼淚,開始默默的收拾東西。


    見我一臉不解的看她,秋藝還嘴裏還強顏歡笑的安慰了我一句:“哥,別擔心,東西壞了我們可以再買,木頭壞了我們可以修補,隻要我們人沒事,就一切都會好的,放心吧。”


    真的會好嗎?嗬嗬……我的傻妹妹呀!


    聽了秋藝的話,我心裏頓感一陣無語。


    我猜想秋藝其實也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的,她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一個巧合,也不是偶然發生,她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問出來,她怕那個結局是她承受不了的。


    我看著秋藝默默收拾東西的樣子,實在是不想自欺欺人。


    我一把將秋藝拉到身邊,讓她不要再收拾了。


    秋藝滿眼驚恐的看著我,她想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讓我不要說話,可是這一次我卻必須要說出來,因為我們分別的時間到了,對方找上了家門,我不可能裝作看不見,那對我們來說,將會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


    麵對秋藝惶恐的舉動,我抓住了她的小手,她一臉不安的看著我,我苦笑著對她說:“秋藝,看來我終究還是連累你們了,這個家恐怕是待不下去了,你走吧,去找你阿媽,先躲上一陣子再說。哦,對了,告訴你阿媽把表賣了吧,能賣很多錢,足夠解決你們暫時的生活問題了。”


    “那你呢,你怎麽辦,你就這樣離開了嗎,你又不要我了嗎?”


    聽我把話說完,秋藝哭著撲進了我的懷裏。


    她一邊大聲的哭著,一邊貼著我的胸口對我哭喊道:“耿浩,我不走,我是你的女人,我哪也不會去,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秋藝的話如同一把刀子紮進了我的心裏,我眼神傷感的看著他,心說多好的女人啊,可惜了,怎麽就看上我了呢?


    秋藝是我的女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所以我知道,我必須讓她離開,我要為她做點什麽,否則的話,憑我現在的能力,我是根本無法保護她的。


    一時間我沉默不語,秋藝哭了幾聲後猛地抬起了頭來。她一臉淚水的看著我,突然笑了,笑的很淒美,顯得有些神經質的對我說:“浩哥,我們走吧,這個家大不了咱們不要了,你不要趕我自己走,要走我們一起走,緬甸那麽大,我想他們不可能找到我們的。”


    “真的找不到嗎?”


    秋藝幼稚的話,讓我心裏有些苦澀。


    我心想別說是緬甸了,老子從中國飛到緬甸這一路上都在被人算計,他們的能力有多大我是深有體會的,就算我們能跑到緬甸的某個小角落裏藏起來,我想對方也總會有找到我們的那一天。


    這種像老鼠一樣躲避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能給家人一個安安穩穩的日子。


    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徹底把這些事情解決掉,我要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麽人,我要弄明白他們為什麽從我下飛機起就開始在算計我,我還要找機會給凱莉打個電話,問問她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


    我心裏一時間百感焦急,看著眼前的秋藝,我知道我憑著解釋是無法讓她離開我的。


    如今在她的世界裏,隻有我和她阿媽兩個人,作為她生命裏的一根支柱,她怎麽可能把我放下呢?


    承受著心裏的不舍與悲傷,我做了一個痛苦的決定,也是一個無奈的決定。


    我決定說一個謊話騙秋藝,讓她去找她的阿媽,也許這個謊話會騙她一輩子,但是我願意,哪怕她這輩子不會原諒我,我也願意騙她離開此時的我。


    我心裏暗下決心,笑著拍拍秋藝的肩膀,告訴她說我在緬甸其實還有幾個很厲害的朋友,我們不用這樣躲來躲去,我要去找他們,把這些事情全部解決趕緊,但是她要給我時間,我們將來一定會在一起的。


    聽我如此一說,秋藝果然眼裏露出了驚喜,我借著她這股心情,接著讓她答應我一件事情,這件事就是她現在必須離開村子,去找她阿媽住幾天,在我沒有去找她之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迴來。


    就像很多在熱戀中的女人一樣,秋藝對我的信任可以說是盲目的。


    在我一番花言巧語下,秋藝開心的答應了我的要求,她問我需要多久,我想了想,告訴她最多半個月,如果半個月之後我沒去找她們,那麽我會在田地裏的大石頭下麵留一封信,哪裏是我留給她們的地址,到時她來找我就是了。


    和秋藝擁吻了幾分鍾,秋藝在我的催促下,滿臉不舍的拉著在田邊亂轉的老黃牛離開了。


    她臨走時問了我一句奇怪的話,說如果她懷孕了,我又沒來找她,那該怎麽辦?


    秋藝的問題讓我感到無法迴答,我知道這個單純的姑娘其實一點都不傻,她一定是猜出了什麽。


    最終在她的注視下,沒有辦法,我以開玩笑的語氣告訴她別亂想,我一定會去找她的,如果我不去,那她……就再給孩子找個爸。


    秋藝走了,徹底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裏,我獨自站在小樹林裏看著秋藝離開的方向發呆,我心裏難受,情緒低落,這下午的天氣,就像我的心情一樣,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


    站在雨中我思考了很久,不知道這種逃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這種離別的感覺讓我心情很不爽,我惱火的看著樹林裏那些車輪印跡,大罵了一聲,暗想為了保護秋藝,為了守護我心裏作為男人的最後一點尊嚴,老子今天不跑了,我要殺人,我要反擊,我要讓那些王八蛋知道,我耿浩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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