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津島溫樹:“……”  他總算是有了點反應。  對一個真的一心隻想著死的人來說,今天的打擊未免有點過大了。先是告訴他自己沒死成,再告訴他又參與了這個什麽亂七八糟的遊戲……  津島溫樹沉默了一會兒,真誠地感歎:“想到未來的自己這麽不容易,更不想活下去了。”  衛宮切嗣:“……”  是啊,他也很好奇,為什麽津島溫樹表現出如此明顯的消極態度,還要來參加這個遊戲?  衛宮切嗣還巴不得少一個對手。  扯歸扯,鬧歸鬧,還是必須得迴到正題上來。衛宮切嗣說:“我想你會參加這個遊戲隻有一個原因,總不可能是死了之後閑著無聊,應該是因為你的弟弟吧?”  雖然這是個疑問句,衛宮切嗣卻用著肯定的語氣。  “肯定是因為那個太宰啦,”弗洛裏安歪了歪頭,伸出手擦了擦自己嘴上的麵包屑,“畢竟自從他在這個世界以來,所有的事都是圍繞著他的弟弟轉的,他根本沒想過擁有自己的人生。”  “因為他根本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繼續下去。”  銀發紅眸的少年雖然要比津島溫樹矮上不少,但當他板起臉來的氣勢卻絲毫不弱。隻不過這樣的氣勢壓根就沒存在幾秒鍾,他整個人便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迅速地癟了下去。  “好餓啊——”  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重地歎了口氣,發出感歎:“要餓著肚子參加遊戲,這樣的人生也太難了吧?”  吉爾伽美什……吉爾伽美什想給弗洛裏安一拳。  他的嘴角抽了又抽,想吐槽剛剛弗洛裏安不是啃完了一瓶可樂和一個麵包,但是又忍住了。畢竟弗洛裏安這家夥現在是自己的禦主,吉爾伽美什對自己說,而供給吉爾伽美什這樣的英靈繼續存在,是需要龐大的魔力的——進食正好是一種補充魔力的方式,盡管起到的效果甚微,但聊勝於無。  所以弗洛裏安經常喊著餓肚子……似乎也有那麽點道理。  但吉爾伽美什怎麽可能在他的王之寶庫裏塞那麽多吃的?那王之寶庫就不是有史以來全人類的珍寶之庫,那就變成弗洛裏安的隨身便當盒了,還保溫的那種。  “你餓著吧。”  吉爾伽美什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巴巴的弗洛裏安,毫不留情地說。  “——這最起碼會讓你長個教訓,記得以後自己隨身帶足夠的食物或者什麽。”  聽到吉爾伽美什說這句話後,弗洛裏安有些低落地“噢”了一聲,低下了頭。他素來都不怎麽會反駁吉爾伽美什的意見,基本上都是吉爾伽美什說什麽他答應什麽。  ……哪怕吉爾伽美什罵他笨蛋雜修,弗洛裏安也隻會眨眨眼,鄭重地點點頭,鬧得吉爾伽美什連罵人都罵不下去了。  誰能對一個絲毫沒有反應的人生氣呢?  吉爾伽美什:“這些事是你自己要想辦法解決的,和本王無關。”  弗洛裏安扯了扯自己的長袍。  他的衣著一直都很奇怪,大多都是繡著銀色花紋的白色長袍,這是出自愛因茲貝倫家之手的魔術禮裝,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  這樣的長袍,自然是不會設計什麽口袋的。  當然沒有空間給弗洛裏安裝食物,而弗洛裏安又不是非常擅長空間魔術……他整個人唰地蔫了,看起來無精打采的,好不可憐。  吉爾伽美什:“……”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弗洛裏安做了什麽不可原諒的事……王之寶庫真的不是什麽隨身的便當盒啊!要王之寶庫做這些事未免也太丟他英雄王的麵子了吧?  弗洛裏安的懷中忽然被扔了一個三明治。  他愣了愣,眨了眨眼,將三明治湊近聞了聞,確定這是貨真價實的美食之後,抬起頭看向吉爾伽美什。金色的波紋剛剛從空氣之中淡去,最後一點殘餘映入弗洛裏安的瞳孔裏。  吉爾伽美什擰起眉:“盯著本王看幹什麽?被本王的容貌所震懾?”  衛宮切嗣低下了頭。  ……如果要他在此時附和吉爾伽美什的話,那未免也太羞恥了。  救命!吉爾伽美什到底是如何能這麽帶點炫耀意味地說出這種話的啊!  愛麗絲菲爾……愛麗絲菲爾不想說什麽話。  隻有弗洛裏安認真地點了點頭:“吉爾長得就是很好看。”  衛宮切嗣:“……”  他默默地看著哈哈大笑的吉爾伽美什,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吉爾伽美什和弗洛裏安關係好的原因。他可沒有忘記吉爾伽美什的前任禦主遠阪時臣,那個被英雄王給轉身背刺的家夥。如果是遠阪時臣說出這種恭維的話,隻會讓人覺得虛偽,但弗洛裏安不一樣。  人造人的眼底滿是赤誠。  大家都知道,弗洛裏安是不會說謊的,他是發自內心地這麽覺得的。  “……雖然不是很想打擾你們,不過餐食的話,津島家還是提供得起的,”津島溫樹扶了扶額,“再怎麽說你們都是我的客人,我會盡我所能招待你們。”  “招待就不用了,”吉爾伽美什懶懶地說。他眯了眯眼睛,像極了一隻被安撫妥帖後懶洋洋的大老虎,“本王還是對你那些秘密比較趕興趣,如果你真的要盡你所能,不如說一下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什麽特殊的人。”  津島溫樹愣了下:“……特殊的人?”  他顯然沒有明白吉爾伽美什在說什麽。  吉爾伽美什冷笑一聲:“比如什麽整天胡扯叨叨的神啊,那種看到你就要過來管你的東西,而你在此之前根本不認識他們……有這種東西嗎?”  津島溫樹停住腳步,仔細地想了想。  “很遺憾,”青年嘴角的笑帶著點歉意,“我沒有見過這種人,我平時很少離開津島宅。”  那就不是在“生前”接觸的神明。  吉爾伽美什仍然想探究那個自稱為“神”的東西的秘密,他迫切地想知道,弗洛裏安究竟是在什麽時候起和那個“神”聯係上的,既然不是在之前,那就是在聖杯裏麵。  聖杯……  那種東西。  弗洛裏安不費吹灰之力就吃完了三明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臉滿足。吃飽了就該幹正事了,弗洛裏安對津島溫樹說:“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已經問了我很多問題了,”津島溫樹微微地彎下腰,讓自己的視線與弗洛裏安保持著平行,“這位——”  弗洛裏安立刻接上:“愛因茲貝倫,你也沒有對我們說謊,因為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但是我還是想知道一些東西,一些未來的你永遠不會告訴別人的東西。”  津島溫樹從善如流:“這位愛因茲貝倫先生,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的我去解決,和現在的我沒什麽關係吧?”  他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執拗。  無論是怎麽暗示未來的他都參與其中,津島溫樹是逃不掉的,或者是提醒他未來太宰治出了什麽事,他都不為所動。  ……表麵上看著比誰都好相處,是個好脾氣。  實際上固執得要命。  也是,如果不固執,就不會一輩子都局限在津島家那個小圈子裏出不來了。  “如果我說關係到你的性命,你肯定不會在意,”弗洛裏安說,“你甚至巴不得早點死。但這件事不隻是關係到你自己的命——”  “那如果我說,關係到你弟弟的命,你還能繼續無動於衷嗎?”  他在賭。  盡管津島溫樹表麵上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哪怕聽說太宰治經曆了不少的事也隻是雲淡風輕地點點頭——他看起來真的不在意。  可是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津島溫樹真的對太宰治不特殊,那他又怎麽會耐心地等到太宰治十二歲之後才離開?  弄垮津島家難道需要這麽多年嗎?  憑借津島溫樹的資質和身份,當然不需要。  但等津島修治長到十二歲,卻貨真價實地需要很多年。  關於津島溫樹現在的信息,盡管武裝偵探社進行了一定程度的保護,但魔術師總歸有魔術師的方法。衛宮切嗣費了一點力氣,就從別人那兒得到了咖啡館的監控,看到了津島溫樹和森鷗外談話的那一幕。  津島溫樹的眼睫毛動了動。  他看起來還是很平靜:“太宰現在好好地活著,還有很多朋友,那就足夠了。”  “過去的人不應該過多幹涉未來之人的事,”津島溫樹冷靜地說,說出的話卻相當殘忍,“我活在過去,該操心的是未來的那個‘我’,這件事我已經重複很多遍了。”  他太聰明了。  聰明到能夠跳出自己作為兄長的身份,克製地看待這件事。  津島溫樹像是一塊頑石,無論怎麽敲打也沒辦法從上麵找到一絲裂縫。  “……他現在正在為了你活下去而竭盡全力,”弗洛裏安低聲說,“接下來的關卡不會那麽簡單,很有可能會有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津島溫樹安靜地聽著。  衛宮切嗣:“你選擇了死亡,因為你相信津島修治就算沒有你,也能長成一個比你強得多的人。對你來說,這樣就足夠了,你不想讓他親眼見證你死亡時候的模樣,所以沒讓任何人找到你的屍體——”  “等下。”  津島溫樹打斷了他:“……你是說,沒人找到我的屍體?”第77章   “這怎麽可能?”  津島溫樹重新迴到桌前坐下, 手指關節快速而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弗洛裏安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遞過去目光。  衛宮切嗣皺了皺眉頭,意識到一些發生了超出津島溫樹意料的事。  據他所知, 津島溫樹的死因是火災才對。他的房間燃起那樣洶湧的大火,好像要燒到天上去。在這樣的火之下, 是不可能有人幸存的。並且那個時候, 津島溫樹對傭人吩咐說自己要單獨在房間裏呆上一會兒,讓他們不必打擾。  衛宮切嗣猶豫了一下, 決定還是繼續問:“……你原來準備的死法是什麽?”  “這已經涉及到我的個人隱私了吧?”津島溫樹終於流露出了一點不耐, 過於蒼白的臉上滿是疲憊。他扶著額頭, 問,“……這樣的話,他沒去找過嗎?”  笨蛋都知道津島溫樹口中說的“他”是誰。  無論這塊石頭再怎麽固執, 終究還是有著最脆弱的一麵。  津島溫樹的手搭在額上,鳶色的劉海因為他的動作垂落下來,略微擋住了一點他的雙眼。隻能看見他的眼睫毛微微地動了動, 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麽,可又沒說出口。  ——這恐怕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  衛宮切嗣當機立斷:“據我們所知, ”他注意到津島溫樹略微抬了抬眼睛, “太宰君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你,無論是在什麽時候。”  津島溫樹沉默了一下:“……他一直不怎麽聽得進去別人的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白月光皆是我馬甲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觀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觀淺並收藏白月光皆是我馬甲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