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燈火初上,熱鬧繁華的街道到處都是形色各異的小攤,行人絡繹不絕。


    手執花燈夜遊的不少是深閨女子,成群結隊,個個麵上帶著精致玲瓏的麵具,有種說不出來的青澀新奇。


    更有好幾個大膽的俏姑娘,卻似羞澀又不甘的跟了夏侯連澈和葉清禾好長一段路。


    葉清禾愣住了。


    接著夏侯連澈就冷不丁的開了口,將她拉得更近了一些:“中元節帶不了你逛京城的長街,這裏的水土風情挺有意思,算半個乞巧節。抓緊點,你家男人我被人垂涎了一路了,有沒有點眼色?村婦。”


    漫不經心的語氣帶著嘲諷熱潮,在葉清禾的心上撓了一下。


    原來他還記得,那迴夜行迴來對她說的話。


    本來心裏沉悶悶惦記著他為淩可傾的事鬱鬱寡歡,在鼎沸的人聲中掐得她唿吸都難受,不過才聽他說了一句,出門前的壓抑和黯然全都不翼而飛了。


    葉清禾不禁收緊了他的手,悄然扯出一抹笑,跟了上去。


    元林郡的女兒節從不知道哪個朝代就承襲下來的風俗是極出名的,據說獨獨今夜不論是世家大族還是貧農商賈家的女兒,挑著花燈大膽尋覓如意郎君,都是被允許的。哪管良緣結不成,名正言順的,女兒家都不會讓人看低。


    而夫妻結伴出行的也不少,恩愛燕爾,也為在此博個好彩頭,嬌妻新婦臉上洋溢著的甜蜜柔情,隔著紗布假麵都能看得清楚。


    葉清禾訥訥的低頭看,拉著自己那指骨分明的手掌,暖意從手心上一點點傳來。


    現在他們。


    也,也很像夫妻吧?


    夏侯連澈到了一處花燈小攤前停了下來,微微側頭看她,語氣懶洋洋的:“喏,挑一個,喜歡什麽就說,今夜你可以放肆一點,別縮頭縮尾的給我丟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搶來的。”


    可就跟搶的,不也差不多麽。


    小販眼力價高,看夏侯連澈衣著不凡周身氣質華貴的,就笑眯眯道:“這位公子給娘子挑花燈是吧?您瞧瞧,這可是小的祖傳下來的寶貝手藝,可比那些京城王府富貴人家的好多了。嘿嘿,這玲瓏花燈就格外襯兩位身份,夫妻伉儷那可是好意頭啊,二兩一對兒,公子要不拿兩盞?”


    怪不得周圍就數他的攤位生意最旺,看來不光是東西花俏繁亂,還因為老板格外能說會道。那張油膩膩的笑著,看著就像喜慶的奸商臉。


    夏侯連澈眼神散漫慵懶,目光是注意到了掛在角落處,別在籃子上並不起眼的絹花簪子,伸手取了一串絹花下來,煞有其事道:“偷工減料不說料子就不行,土氣庸俗,也不好看,你到底哪裏來的底氣和京城王府的東西比?”


    葉清禾嘴角微不可見的抽搐了一下,所以就因人家一句自誇得罪了,他都要拐著彎罵迴來嗎?臉色一樣難看的還有被數落得一無是處的小販。


    小販惱羞成怒:“你……”


    後麵的話被夏侯連澈扔過來的一錠銀子給堵住了,麵無表情的拖著葉清禾走了:“東西垃圾了點,你就將就著吧。哼,也就你喜歡這些破玩意兒。”


    摸了銀子小販頓時喜上眉梢,畢竟這一串絹花都比這一車東西都值錢了!是以厚道的老板,急急的抓了兩盞花燈厚道的追上去,硬是塞給葉清禾。


    揣著賣相極醜又極滑稽的胖頭魚花燈,葉清禾有點哭笑不得,夏侯連澈眼神涼涼的。


    她小心問了聲:“王爺,你不要嗎?”


    夏侯連澈冷豔的垂眼看一坨難以入目的東西,隔了半晌,才頂不住她熾烈隱忍的目光,咬牙拎走了一個。


    老子就欠你的。


    “就你事多!放了這破燈就迴去!”


    夏侯連澈拽著葉清禾往前走,隔著麵具葉清禾感受到公然豔羨的目光,熱得都快傳上臉了。


    但她真的好高興啊。


    他並沒有心灰意冷陪她逢場作戲,就算是失意之際她被他偶然想起來的,也值得她高興了。起碼開始靠近的人,已經不僅僅是她一個了。


    葉清禾一直都知道,有些事,她不能急。


    往河邊去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夏侯連澈沒有讓手下的人跟著,冷著臉在擁擠的人潮中晃著哪盞破燈護著葉清禾,到底還是到了河邊。


    他是不屑小女兒家的花哨不實的玩意兒,但是葉清禾第一次湊這種熱鬧,他也就隨她去了。


    岸邊聚滿了人,上遊是剛被夏侯連澈修繕大壩完畢的運河,這擱置了近兩年多的差事三兩下就被解決,以此夏侯連澈的聲望在元林郡不自覺的,更高了起來。


    都說策王雷霆手段,本事過人。


    葉清禾心裏笑了笑,她知道他一直都是這麽有本事的一個人。


    她彎腰放了花燈,微弱的花燈連成一片,溫瀾的火光像是匯成了一段縹緲的無極路。葉清禾眼角瞥到身側夏侯連澈漠然佇立的衣角,心裏偷偷的許了個願。


    她想守著這個人。


    一生都想。


    夏侯連澈久久的望著遠去的花燈,突然輕笑道:“這河上頭連著京城,承上啟下可算蒼國半條命脈,在這裏祈福倒有點道理。說不定你的狗屎運好,有朝一日,真能迴你那小村子呢。”


    他黯了黯目光,低低的自言道:“不過,大概也是不行了。”


    葉清禾靜靜的聽著他沒頭沒腦的說話,暗暗覺得這兩句話哪裏有些不對,但是又想不到哪裏不對。


    夏侯連澈下馬車前褪下了外袍,他一身勝雪的白衣,背裏在冷月後,清清冷冷像個遺世獨立的男子,淡去張揚的戾氣和邪魅,眉目間融入的冷貴的優雅,讓人挪不開眼。


    他摘下麵具,對著她淺淺一笑:“跟我走吧,清兒。”


    宛如萬籟俱靜,葉清禾心顫顫望著眼前如神祗一般的人,經年難忘的影子,翻江浪濤的湧來,直到湮滅。


    就像在夢裏,有個人。


    少年郎笑著牽她的手,她就哭著跟他走了。


    葉清禾莫名眼眶一熱。


    夏侯連澈眸光凜凜,如璀璨明珠,她不受控製的紅了眼,跟他走了:“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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