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終極版大河蟹}


    龍皎月從一片疲倦中醒來。


    眼前映入一段美好的曲線,白露背對著她,脊骨纖細,背上的蝴蝶骨如同即將振翅破繭而出的蝴蝶,令人遐想,美的讓人挪不開眼。


    龍皎月渾身像是重生了一般,帶著融入四肢百骸的溫暖和疲倦多度後的快意。她爬了起來,看見旁邊擺著一套白色的衣裳,想也不想便穿上了。


    白露站在那裏,背對著她,身上不著片縷。她坐在床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龍皎月想起聖尊交給她的上古秘藥,隻瑟縮了一下,一臉害羞成鵪鶉樣,隻拿被子蒙了臉,露出一雙眼睛,偷偷摸摸的看著白露。


    白露沒有迴頭看她,半響才冷冷的低聲道:「你給本尊下的什麽藥?」


    龍皎月沒有說話,白露已經站了起來。一瞬間紅紗舞動,她身上便纏上了一抹紅綾。


    她迴過頭來,表情莫測高深,隻緊緊的盯著龍皎月。龍皎月看她動了真怒,連忙攤手道:「沒什麽,隻是給你下了蠱而已。」


    白露居高臨下,麵無表情,一雙眼可以說是冷靜到無情的地步,隻冷冰冰的看著她,微抬下巴,倨傲道:「什麽蠱?」


    龍皎月思索了片刻當下的處境,看著她眉心皺起,不由得將目光轉向了她眉心的重華魔紋,那花朵般詭異妖冶的妖紋隨著她的表情動作而微微起伏,一副很是不悅的模樣。


    她隻得老老實實道:「合歡情蠱。」


    這個蠱的名字一聽就很帶感,肯定蠱毒的內容盡是些不可描述的東西。


    當初第一次聽到這蠱毒名字的時候,龍皎月也表示了一頓震驚。聖尊他老人家正天閑的沒事幹,呆在他那憫生宮侍弄花糙就算了,沒想到侍弄的還有這種傳說中借用陰陽交合才能發揮作用的合歡情蠱。


    看來聖尊他老人家果然不是一般人啊!這種常人聽都沒有聽過的神秘情花,聖尊他老人家隨手就摘了一大把,交給沈望山,去讓丹露峰的掌門親自練成了秘藥。


    這種合歡情蠱一旦服用,終生隻能同一人行房中之事,否則將會暴斃而亡。而這個被行房中事的人,一旦離開那蠱毒宿主百步之內,就會遭受常人不能想像之痛苦。


    百步的距離,大概就是從床頭走到天之宮的門口。白露眉頭一皺,卻是笑起來:「你敢陰本尊?」


    龍皎月隻老實巴交的坐在床頭,捧著臉朝她看:「我隻是給自己下了蠱,誰讓你上了我的床。愛郎也叫了,夫妻之事也行了,這點附加代價,也沒什麽吧。」


    所以接下來,跟我走吧。


    白露凝著眉頭,眼中殺意頓現。龍皎月好整以暇的看著她,隻說道:「別想殺我,一旦我死了,你也會死,還是七竅流血暴斃而亡,很醜的。」


    龍皎月覺得這蠱真是夠毒辣,聽說這個蠱還有一個名字,叫什麽鴛鴦合歡,龍皎月倒是覺得,這蠱不應該叫這麽個好名字,應該叫終生不平等奴僕契約。


    白露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冰冷如霜雪一般,冷冷的問道:「解藥呢。」


    這個合歡情蠱本來是有解藥的,隻是要麽麽噠一千次這種事情,龍皎月實在是開不了口。再說她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用合歡情蠱束縛住白露,帶著她走。


    眼看著龍皎月搖了搖頭,白露沉默了片刻,半響才冷笑道:「你想禁錮本尊的自由,你想讓本尊成你的一條狗,你想困住本尊,讓本尊屈服於你?」


    龍皎月聽見她這樣問,隻垂下眸子,心碎欲死。她搖頭道:「不是,我隻是想帶你跟我一起走。」


    白露看著她,一步一步向後退去。她高傲的冷笑道:「本尊有一千種辦法,將你困在這裏,將你打折筋骨,讓你成為一個空殼,隨時帶在身邊,讓這個蠱不攻自破。」


    她倒退著,一步一步走近大門,眼睛緊盯著龍皎月,臉上浮現輕蔑的神情,隻說道:「但本尊不捨得。本尊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記憶在作祟,要是別人,我早就將她做成了人彘,但本尊對你卻總是下不了手。」


    在剛好一百步的時候,白露看著她,七竅開始流出鮮血,幽藍色大作的漆黑眼睛裏淌出血淚,嘴邊也溢出鮮血,可她卻毫不在意,隻冷漠無情而輕蔑的看著她,毫不留情的繼續邁出下一步:「龍皎月,你休想困住我,你休想束縛住□□,你想要我乖乖留在你身邊,我偏不。」


    龍皎月心碎欲裂,赤目欲裂的朝她撲來。


    白露搖搖晃晃的倒退了一步,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的身體扭曲了,整個身體裏似乎都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掏空了,五髒六腑盡數破裂,她看著龍皎月,渾身迸裂出鮮血,宛若一隻渾身浴血的大鳥,沒有一絲因為痛苦而產生的恐懼,隻高傲而輕蔑的狂笑起來。


    龍皎月瘋狂的朝她撲來,似乎有人將她的魂魄抽走了,隻留下一個虛無的空殼。她驚慌失措的朝她撲來,隻像是失了崽的野獸,傷痛驚恐的朝她衝過來。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她剛跌跌撞撞的走了兩三步,身形便被人定在了遠處。白露看著她,隻猩紅著一雙眼,朝她無畏的笑笑:「你下的蠱,總該是要自己承擔後果的吧。怎麽,心痛了,捨不得了?」


    白露放生狂笑起來,如同一個血人一樣站在原地,繼續往後退去。她看著龍皎月,隔著一層猩紅的血眸,隻朝她憐憫的在嘴角掛著笑,仿佛是天上的神邸,看見庸庸凡世裏在紅塵裏翻滾掙紮的凡人,唇邊露出憐憫而嘲笑的笑容。


    龍皎月渾身動彈不得,一雙眼睛瞬間泛紅。


    白露站在離她一百步的地方,隻朝她撫了撫衣角,踏出了最後一步:「龍皎月,這世上沒有誰能困住我。之前我還在想,或許你在本尊身邊呆上個一百年,一千年,或許本尊還真的能愛上你。」


    「這種合歡情蠱,這種程度的傷,對本尊來說算得了什麽?」


    龍皎月的眼眶裏已經充血了,她如同一頭髮瘋的野獸,隻瘋狂的想要朝她衝過去:「住手,白露,迴來!」


    一瞬間,似乎有心跳聲驟停的聲音。


    龍皎月終於眼睜睜的看著白露放聲大笑,渾身淌出鮮血,軟軟的倒了下去。


    眼前的是夢嗎?


    她是不是在做夢呢?


    龍皎月恍恍惚惚的看著自己的手,是這雙手,昨晚抱住了白露,在她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紅痕,是這雙手,昨晚溫柔繾眷,在夢幻鄉裏挽留她的愛人。


    也是這雙手,將白露的生命葬送於此。


    她親眼看著自己所愛之人死了兩次,一次是為了救她,親手剜出自己的骨肉,替她換上。一次是為了反抗她,反抗她那將她囚禁的做法。


    她這雙手,到底都幹了什麽?


    可法術依然定在自己的身上,她好像是走失了路的孩子,自己心愛的人已經走了,不知所蹤,她追不上,隻好坐在地上,無助的哭了起來。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來救她?是誰都可以,來救救,救救白露,救救她自己?


    是誰,是誰都可以啊!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她好害怕,她好傷心,她不知所措,她隻能坐在地上,想一個一不小心弄丟了一切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身上的法術已經被撤了。


    龍皎月癡癡的站起來,擦幹眼淚,跌跌撞撞的朝白露走過去。


    地上躺著的,是一具渾身是血的美艷屍體。


    龍皎月怔怔的看著她,撥開她頭上散亂的頭髮,將她抱起來,將她的頭埋在自己的懷裏。她抱著她,將她抱得緊緊的。


    有誰可以救她嗎?有誰可以救她們嗎?


    她手足無措的將白露抱在懷裏,她從來都不知道白露這麽輕,就像一片睡著了的羽毛,在她懷裏,輕輕的,乖乖的躺著。


    聽話極了。


    白露的身體上順著衣袖,淌下無窮無盡的鮮血。龍皎月抱著她,隻癡癡的往前走著,她可以去找沈望山,可以找聖尊,可以找龍宗主,她可以就這樣走,走到幽冥黃泉裏,走到滿天神佛麵前去,求他們大發慈悲,求他們救贖她這樣的靈魂,以命換命也好,要她做什麽都好,隻要白露能迴來。


    有誰能救她啊!有誰能救她們啊!求求神明,求求閻羅,求這世上的一起,將她還迴來吧!


    龍皎月癡癡的走到重華魔宮的邊緣。


    重華魔宮在潰散,因為維繫著它存在的重華魔女已經死去了。


    腳下是萬丈的雲霄。


    龍皎月抱著白露,癡癡的看著她沉睡的臉,萬丈深淵,一躍而下。


    多年之後。


    沈望山最近很憂愁。


    自從他用化目傀儡術,用一對女子的靈魂重現了當年的一對舉世無雙的化目傀儡之後,長流上關於{啊,那個白衣的女子好美,聽說是照著當年龍皎月的模樣畫的,沈世尊殿下一定是對龍庭嫡小姐念念不忘}的諸如此類的傳言層出不窮。


    之後那紅衣女子的身體也總算是做好了。那個白衣白髮的女子抱著那紅衣女子的身體哭,那紅衣的女子也是一疊聲喊著她師傅,兩人一起抱頭痛哭,哭著哭著,那房裏便傳來了斷斷續續的吟哦之聲。


    沈望山替她們細心的關上了仙姝峰的門,心裏很鬱悶。整日裏在長流白日宣yin,教壞了一群新晉的弟子,這可怎麽了得哦?


    還是早早抽個空,讓她們江湖遊離去,讓自己這百歲空巢老人得點清閑吧。


    龍皎月最近也很憂愁。


    當初激進派的沈望山信誓旦旦成竹在胸的對自己說,隻要重華魔女脫去了如今這個帶著魔性的肉身,殘留的魂魄就該是純粹的之前的白露的靈魂。他沈望山別的不行,但是化目傀儡術卻是長流一絕,做出來的肉身跟普通人完全沒有什麽區別。


    當初龍皎月很不放心這個法子,決定採用保守派的觀點,就是使用聖尊所提議的禁錮重華魔女的法子。開玩笑,拿靈魂來做試驗,萬一過程裏一個不小心,沈望山手一抖,那白露的魂魄散了怎麽辦?


    龍宗主表示同意龍皎月的說話,魂魄不比肉身,不能拿來隨意開玩笑。眾人當初一頓商議,到底還是決定使用聖尊提出的方案。


    可惜最後白露寧死也不願意被合歡情蠱所束縛,最後還是得沈望山出手,將她們兩的魂魄附在化目傀儡的身上,隻是龍皎月不敢讓白露做試驗,隻好自己親自挽著袖子,上前來做了小白鼠。


    沈望山說道:「這是我做出來的加強版的傀儡,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肉身可保百年不滅,駐顏不老,與凡胎肉體毫無差異。」


    龍皎月信了。


    在相信這些話的第一晚上,明確表示為了試一試這身體的適應性的白露,讓整個仙姝峰度過了一個難忘而甜蜜的夜晚。所有仙姝峰的單身狗弟子們蜷在冰冷的被窩裏,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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