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們早早的出門玩耍去了,成群結隊,三三兩兩的商量著今天玩什麽。一個孩子建議道:「咱們去河邊抓魚吧,我爹他說夏天時候河裏泥鰍可多了!」


    旁邊的幾個孩子果然點頭,大家一拍即合,迴家拿來了魚簍,便一窩蜂的去了河邊。


    幾個孩子圍攏在河邊,隻低頭朝著那溪水說道:「誒亞!你們看,這河水是紅的!」


    溪流中蕩漾著一抹血絲,紅的妖冶,被溪水一融,慢慢消逝了。


    一個大膽點的丫頭趴在河邊,隻看了看,又拿手去撥了撥涼涼的河水,半響才說道:「這溪水上流是李家村,是不是他們誰家把染料給倒在河裏了?」


    旁邊幾個孩子也符合道:「肯定是,上次牛家娃子喝了那個水,還拉了肚子,牛娃他媽還背著牛娃去他們李家村理論了咧!咱們沿著這河上去,看看是不是他們又不守信用倒了染料在河裏,要是是的話,俺們就找俺們娘去,找他們理論!」


    旁邊幾個孩子一陣點頭附和。大家提著魚簍,光著腳一起沿著河岸水流朝上遊走去。


    在上遊一處蘆葦蒿裏,血肉模糊的一個人影躺倒在地,聽到那孩子們沿著上遊尋找來的動靜,白露動了動,怕自己嚇到這些孩子,終於還是艱難的撐起了身體,沿著那蘆葦蒿吃力的挪動著。


    血肉淋漓的肌膚從她的白骨上重新緩慢的生長著,覆蓋著那森森的白骨。她的身軀上全是鮮血,隻沾染了沙土,吃力的往那青蒿裏挪去。血肉在蠕動,她隻伸了手,蜷縮著躲在青蒿後麵,生怕自己嚇到了這些孩子。


    麵前那灘血泊顯眼刺目,她揮了揮手,那攤血泊又重新融入了泥土中,消失不見。


    她蜷縮起來,血肉黏在一起,鮮血橫淌。


    一個小孩子先撥開了溪水對麵的青蒿,隻看了看那河水,說道:「咦,那紅色的顏料不見了。好奇怪,你們來看看。」


    其餘幾個小腦袋也從那個孩子身後冒了出來,一個膽大的丫頭跳下水,踩在水裏,不甘心的嘀咕道:「之前明明就有的,明明有的啊!怎麽到這裏就沒了?」


    那處水窪稍深,幾個小孩子剛一下來就被淹到了大腿。前麵一個小水池蓄著水,波光粼粼。一個膽大的男娃子看著那潭水道:「咱們都來這裏了,幹脆一起浮個水吧!」


    那個丫頭一跺腳,隻說道:「不許去!這水坑深的很,哪裏知道有沒有水祟!你們下去了,要是讓爹娘知道了,迴家是要挨罵的!」


    那個男孩子立刻朝她做鬼臉道:「水祟?我才不信咧!你要不下水,一邊呆著去。咱們現在就站在水裏,要有水祟早就出來抓咱們了!說不定你腳下踩著的就是水鬼,哇,那舌頭伸的一丈二尺長,眼珠外翻,整張臉都是青色的..........就在你腳下咧!」


    那個丫頭被他這麽一說,氣的眼眶都紅了,隻嚷嚷道:「不許去就是不許去,你們要是去了,我迴家告訴爹娘,讓你們挨揍!」


    那男孩一聽她這麽說,自己也急了,隻說道:「那行,你上次吃了我掏得鳥蛋,還給我,還有去年我烤的叫花雞,現在就吐給我!」


    那丫頭被他一說,自己也說不出話來了。那個男孩眼珠滴溜溜轉,隻朝她說道:「就下去遊一會兒,不會有什麽事。你不去就在旁邊看著不就成了?下次摸魚,我再分你一半。不然再也不帶你玩了。」


    那女孩看他們人多,沒辦法也隻好點頭應了,撅個小嘴在旁邊等著。


    白露縮在蘆葦蒿裏,身上血肉破碎生長,痛不欲生。她迷迷糊糊的抱著自己的腿,將頭埋在胳膊裏。


    原重陽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條人命,用了無數鮮血,才活祭了魔神,將她修煉成了魔。之前在皇宮裏的記憶,隻有無盡的鮮血和眼淚。


    ...........


    「公主,請你留下來.........就當是為了重陽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睜眼,再看我一眼吧!」


    「你的師傅也在等著你,龍皎月也在等著你,請你醒來吧。」


    那鮮血為祭的靈台上,無數屍體橫呈。


    我明明,我明明不想成魔的.........我這樣用無數人命和鮮血堆積迴來的妖魔,活在這個世上,到底是有什麽意義的呢?


    那妖冶火焰裏燃燒著的猩紅靈魂,發出痛苦的哭泣。掙紮於世的幽靈和浮塵,違背天意,逆轉幹坤,鑄就一個擁有不世之力的邪魔,她迴來,隻會給人增加更多的痛苦,不是嗎?


    她為什麽要迴來,為什麽要迴來啊?師傅已經不再需要她了,可她是邪魔,用鮮血凝結的死不了的魔,她為什麽要迴來呢?


    ...........


    「公主,你想迴來嗎...........」


    那困束於破敗身體的魔,猩紅瑰麗的眼眸裏滿是期翼,她小心翼翼的在那一片成魔前的幻境裏俯下身,朝那個站在血泊裏的銀色麵具問道:「我還能見到我的師傅嗎?」


    我想見她,一分一秒一刻都不能再等了。


    「她會原諒我嗎?我殺了這麽多人,成了魔,她還會願意看我一眼嗎?」


    原重陽收起劍,順手一甩。劍尖的嫣紅在冰涼的劍鋒上化作一條線,在周身的祭台上甩做一個圓圈。


    他抬起臉,銀麵具下是發紅的眼圈,隻用喑啞的嗓子輕輕道:「是臣下用了褻神之法將公主強留於世,臣下如今已經不再是鎮南府的少子。白露依然是白露,無論是公主,是凡人,還是魔族,白露依然是白露。」


    是嗎?


    可是成了魔族,被強留於世的我,又該怎樣去麵對這世間的蒼生黎明呢?


    身為帝姬,不能身奉其位造福天下,反倒殃及蒼生。身為人子,不能母慈子孝,侍奉雙親使其頤養天年。身為長流弟子,不能斬妖除魔,反倒自墮邪道,成為一方之禍害。


    我怎樣都不該迴來的。


    可冥冥之中,卻有人在唿喚我。她在等我,等我給她自由存在的意義,等我跟她攜手,崑崙山的日出,落霞山的日落,我想和她在一起,我要和她在一起。


    我要迴來。


    一片萬籟寂靜無聲裏,在白玉石台上被塗滿鮮血的白露站在那火焰中,終於伸出了手。


    迴來的代價是什麽?


    被天下人所不齒,被父母所背棄,被長流所追殺,千秋萬代,萬古不忘。


    可是我想要迴來,有個人她還在等我,我心裏滿心滿意全是她,我想要和她在一起。


    紅光湧動,刺破蒼穹。白露站在那鮮血的祭台上,忍受著魂魄抽離的痛苦,隻淒楚的朝原重陽淌著血淚道:「我要迴來。」


    淚水順著銀麵具往下淌著,原重陽紅著眼睛,隻伸手想要撫摸一下她的鬢髮。


    可他已經沒有資格了。


    大火將一切吞沒,原重陽站在大火中,隻垂下了眸子。半響後,他重新仰起臉,隻說道:「公主,重陽曾經做了許多對不起你的事。那信函,是我交給長流聖尊的。之前說龍皎月勾引於你,那也是我告訴皇上和皇後的。」


    白露怔怔的看著他,半響才說道:「是嗎..........重陽哥哥。」


    原重陽悲戚的笑了笑,隻說道:「我隻是想逼死龍皎月,可到最後,死的人卻還是你。」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眉梢,隻帶著眷戀和無盡的悲戚,溫柔道:「公主,去找她,去找龍皎月,她在等你。你的心上人,她在等你。」


    是嗎,我的心上人在等我.......她有世上最好聽的名字,她叫龍皎月,她在等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九以後再也不更新一半替換上去了。。。。。。。因為一大早起來就拉肚子這是報應嗎?!我再也不敢沒碼完去睡覺了。。。。。。傷心的淚水~


    來姨媽真的好不慡~每個月周期造訪~其實我不想要姨媽,你月月準時來這樣真的好嘛?


    之前的霸王票沒有機會補上,這次補上了~


    謝謝奇奇怪怪 小天使的火箭炮,,炎言,逐爍 小天使的手榴彈, 炎言 ,小m ,慕鎏寒年 ,wai ,宋茜的老婆 ,阿飄 ,飛飛飛飛飛雪 ,宋茜的老婆 ,saber醬 ,夜煞 ,水墨淺月 ,本尊愛百合, ,星 ,小m,夜煞以上小天使的地雷,謝謝你萌的霸王票,愛你萌~~~~~~~~


    第88章 人性


    身上是抽絲剝繭的痛,心裏是遙不可及的人。


    白露蜷縮在蘆葦蒿裏,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縮成一團。


    她隻是怕嚇到那些在旁邊水塘裏戲水的孩子,她覺得他們年紀還小,不應該看到這樣鮮血淋漓的怪物。


    她的身體每一寸都是血肉模糊,每一處都是千刀萬剮,剛剛挪行過來,地上的沙子黏在身體上,宛若最粗糙的磨砂,將她手上的原本便碎裂的血肉再一次磨得血肉模糊。


    血肉從白骨上生長出來,破碎又癒合。白露迷迷糊糊的蜷縮在地上,抱著膝蓋,咬住了牙。


    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隻要忍過去了,一切都好了。等我好了,我就離開這裏,去一個沒人的地方自我了斷。我見了師傅最後一麵,我該慶幸啊!


    可想著想著,她心裏有一團委屈的情緒不由自主的湧動著,咬著唇情不自禁的小聲哭泣了起來。


    師傅忘了她,師傅怎麽了忘了她呢?


    她將自己蜷縮的更小了,隻傷心的想著,師傅忘了她,一定是生她的氣,都是她自己的錯,都是她不該說出那樣無情的話,沒有想辦法早點來救她,就算是掩人耳目也不該說出那樣殘忍的話,教師傅那樣傷心,所以她才會忘了自己。


    都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的錯。


    她隻是這樣想著,旁邊卻突然傳來一聲孩子的驚叫。驚叫聲和哭泣聲此起彼伏,白露動了動身子,艱難的轉動血肉模糊的臉朝那邊看。


    起初她還以為是自己被發現,嚇到了她們,可後來卻發現不是那麽迴事。透過青青的蘆葦蒿葉條,被光照的斑駁的視野裏,幾個孩子驚恐的往水上跑,踩著鵝卵石石灘往岸上跑去了。一個小男孩子光著半截身子,又哭又喊拚命的朝岸上遊,一隻從水裏伸出的手伸出來,泡的發白帶著青紫色,掛在他的腿上,將他緊緊的拉住,往水下沉去。


    那些孩子明顯是被嚇慘了,一個個慘白著臉頭也不迴的朝岸上哭爹喊娘的跑了。


    水祟由淹死的人怨念而成,盤踞於河流湖海。今日這一幕,不過是水祟要拉了替死鬼下水,日後才好投胎。這種低潛水澤裏的水祟是再小不過的精怪,尋常的人家若是遇見了,膽子稍稍大些的漢子把它從水裏一拉,保準撲騰兩下就化作了一縷青煙。


    這種最末等的水祟,離了水就活不了,對普通人根本造成不了威脅,如今也隻有找上這些孩子的份。


    那群孩子嚇得哭喊著,頭也不迴的跑了。白露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她的身體還沒有長出皮膚,隻忍著身上的劇痛,每走一步,從四肢百骸都要傳來幾乎無法承受的血肉撕裂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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