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老和司命的事情一下子在弦月穀炸開了鍋,很多支持殷長老和司命的人也在自危中。殷青衣聽到自己的父親死了後,當即就暈倒了,父親是最疼她的人,讓她怎樣才能接受這個噩耗?父親一死,殷家在弦月穀又該如何立足?所有的重擔也一下子壓在了殷青衣一個人身上。


    曾經那些討好殷青衣的各家小姐看到殷家失勢後,頓時恨不得不認識殷青衣這個人。現在正是風頭正緊,誰要是在不知死活的跟殷家扯上關係,還想不想活了?再加上,殷青衣平時為人又十分的囂張跋扈,得罪了不少人,現在正好她們都可以落井下石了。


    曾經的那個高高在上的殷家小姐殷青衣一下子就好像是變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一樣,不僅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且性命岌岌可危。殷家家弦月穀數百年的基業,也極有可能在旦夕之間,毀於一旦。這一迴,如果尊上不開恩的話,那殷家確實是完了。


    一些受過殷家恩惠的,縱然有那顆想幫殷家的心,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殷長老待人和善,為人處事也是有分寸、懂進退,這次著實是糊塗了。要是殷長老再聰明一些,就應該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迴可倒好了,他去了之後,隻留下了這‘一事無成’的殷青衣,殷家算是徹徹底底的要翻篇了。


    玟兒在殷青衣昏迷的時候,跑來跑去的打探消息,隻是那些人一看到她是殷家的人後,各個都懶得搭理她,朝她身上潑髒水已經算是仁慈,更有甚者,有些家的小姐一看到她是殷青衣身邊最得寵的丫鬟後,更是讓人去把玟兒打了一頓。玟兒自然是有苦說不出的,殷家正是艱難的時候,縱使有再多的委屈,也要忍下去。


    殷家哪怕是真的要完了,玟兒也會陪著小姐到最後一刻。殷家養育了她這麽多年,這份恩情,是她用性命才能還的清的。且就算是不說這些,小姐平日裏待自己更是像姐妹一般,她也不能離小姐而去。這時候,小姐是最需要有人陪著的,她不陪著,還有人麽?


    好多仆人一聽到殷長老出事的消息,早就已經跑的差不多了,主子所有的好,在失勢的時候,那些人當中又有幾個人記得?這眾多的人中,最後能留下來的也就隻有幾個罷了。說來也真是可笑了,虎落平陽被犬欺,可笑可笑。


    玟兒拖著沉重的身體迴去的時候,殷青衣已經醒了,她兩眼無神,就像是傻了一樣,再沒有什麽驕傲。她的所有的偽裝,在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早已經隨著父親的逝去,消失的一幹二淨了。曾經那個被父親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姑娘,早已經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光芒。


    這一刻,殷青衣也變得不像自己了。


    “玟兒,我真的好想這隻是一場噩夢,一覺醒來,父親還會疼我寵我。我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青衣,什麽也不明白,哪怕是嬌縱也好,父親也不會說什麽,反倒還會說,‘女孩子就是要有些小脾氣才好’。可我知道,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的幻想罷了。父親是真的離我而去,再也不會迴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父親怎麽可能會出事呢?怎麽可能會呢?我就是一個罪人!其實,真正該死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我才對啊,為什麽要父親去還債。為什麽不是我死了,為什麽……”


    殷青衣早已經崩潰,竟硬生生的哭出了血淚。再這樣下去,殷青衣這雙漂亮的眼睛也許一輩子都看不見了。


    玟兒看到如此崩潰的殷青衣時,也害怕了,她緊緊的抱住了殷青衣,擦著殷青衣臉上的血淚,一時之間也忍不住了,所有忍住的委屈的眼淚也在這一刻盡數爆發了。


    “小姐,小姐,遲早有一天。殷家會重新站起來的。老爺肯定也是希望小姐好好的活下去的,小姐不能辜負了老爺的希望啊。老爺所做的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小姐,小姐不能讓老爺最後也死不瞑目啊!外麵的那些人一個個的都想看殷家的笑話,恨不得殷家現在就倒了,小姐不能讓他們小看了去!這是老爺還有小姐的祖輩們辛苦打拚下來的一切啊,萬萬不可毀了啊,萬萬不可毀了啊,小姐你懂嗎?就算是再痛,再難熬,再忍受不了,你也必須堅持下去!”


    這些道理,殷青衣又何嚐不知道呢?她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麽當時要有這麽多的貪戀,為什麽就非要這麽自私?為什麽就不能安安靜靜的做一個大家閨秀?要不是她一直念叨著要嫁給尊上的話,父親也不會聽信了司命的話,更不會這樣白白的失去了性命。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又有什麽資格在這個世界上苟延殘喘的活下去?還真是有些可笑呢。


    “玟兒,我真的覺得自己特別的可笑。你說,我怎麽就這麽恬不知恥啊?明明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還是奢求一些自己得不到的東西。這迴可倒好了,我不僅什麽都沒有得到,還失去了自己的父親。所有的一切。玟兒,你覺不覺得我特賤啊?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特賤呢!要不是賤的話,上天怎會用這樣的方式懲罰我,讓我痛不欲生?”


    殷青衣用力的推著玟兒,不停的朝自己的臉扇下去,每一巴掌都用盡了自己的力氣,不一會兒臉就腫了,嘴角的血更是沒幹過。玟兒邊哭邊拉著殷青衣,防止她繼續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可一個瘋子的力度又怎會小呢?不管玟兒使出多大的勁兒,對於殷青衣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勁兒。


    她已經瘋了,在聽到父親死的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經瘋了。不管她曾經有沒有怨恨過自己的父親,在那一刻,她是真的承受不住了。父親是這世上唯一對自己好,卻不要求任何迴報的人。如今,他也離自己而去了,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殷青衣啊,殷青衣,你除了會自作聰明之外,你還會做什麽?你除了給周圍的人添麻煩之外,你還會做什麽?你除了逼死愛自己的人之外,你還會做什麽?你什麽都不會,隻會在出事後才懂得悔恨,你才是那個不該活的人,卻害了那麽多的人。


    “小姐,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的,什麽都會好的。玟兒、玟兒會一直留在小姐身邊的,哪怕是小姐趕玟兒走,玟兒也不走……玟兒會對小姐不離不棄的,小姐,你要相信玟兒啊!”


    玟兒真的害怕了,她害怕小姐真的跟自己過不去,真的不想活了。表麵上,殷家小姐殷青衣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可是隻有玟兒知道,小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偽裝罷了。她害怕受到傷害,同樣也害怕別人一直覺得沒有娘親的殷青衣怎麽怎麽樣,除了用這樣的方式把自己保護在自己的驕傲的外殼下,她沒有別的辦法。


    她真的已經害怕了,小時候的殷青衣是唯唯諾諾的,玟兒也算是見證了殷青衣的成長,殷青衣的點點滴滴,她也算上是了如指掌。雖然那時候小姐看到別的小姐們有娘親打扮,還有娘親疼愛的時候,十分的羨慕,但從來不說,可玟兒知道,小姐是羨慕的。


    隻是,這些羨慕慢慢的就成了一種自卑。玟兒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小姐的眼中有了這種自卑。不得不說,好像在一夜之間,小姐就變了許多。也不知道是誰跟小姐說了什麽話,總之,曾經的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姐一下子就變了。


    外人都說殷青衣作為殷長老的女兒,簡直是給自己的父親盟主。老爺一直在弦月穀做好事,而小姐是另一個樣子的,可隻有玟兒知道,小姐的性格是雙麵的。她故意把自己最差的一麵展現了出來,實際上,她的心裏比任何人都溫柔,隻是沒人知道罷了。


    小姐,其實是這世上最好的小姐。隻是,隻有玟兒一個人知道罷了。這也是為什麽,明明殷青衣的脾氣這麽乖僻,玟兒還留在殷青衣身邊的原因。很多時候,其實,小姐都是很溫柔的。真的,很溫柔很溫柔。隻是,現在的小姐,早就已經被摧毀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摧毀,讓小姐再也沒有了治療傷口的藥,都是血淋淋的傷口。


    “玟兒。我知道,這些都是後話,你是在安慰我。我怎麽會不知道呢,我和父親都以為,再怎樣,殷家也是百年的基業,在弦月穀更是聲明不錯,對墨家也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也正是因為這樣想,我才會覺得,不管父親做什麽,尊上都不會殺了父親的。可現在我知道了,我真的是太天真了。尊上的心思,我又怎麽能猜的透呢?尊上既然可以不念舊情的殺了我爹,那麽,下一個就是我了。我早就不想活了,如果死了還可以和爹爹作伴,這一生,也算是沒白活了。如果我真的要死了,玟兒,你就走吧。我這輩子沒給過你什麽,不值得你跟著我一起死。”


    “小姐!玟兒的命都是小姐的,怎會獨活?小姐如果死了,玟兒也不會獨活!一定會陪著小姐……”


    玟兒剛說完,墨卿就進來了。殷青衣看到墨卿的時候,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震驚,她早就已經猜到了,又有什麽好震驚的呢?


    “尊上是來取我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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