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次去居庸關,給麵對亡國之難的耶律大石送一份結盟的大禮吧。......“那阿純和崖餘那邊?”“你放心,我已經交代好了。”溫柔好奇地問:“純姐你去京師不是迴家嗎?”田純巧笑道:“我並不是京師人士,祖籍在江南一帶,父兄如今更是在北方,這次去京師是為了處理一些事情。”溫柔道:“他們就讓你一個弱女子去京師?之前遇見的盜匪,要不是大白菜和小石頭他們,你們就被那些人劫了,可惡,出了江南怎麽這麽多強盜!”王小石歎道:“江南富庶,又有迷天盟在,當然太平很多,田純你的確要小心,外麵可不像江南,現在江湖道上亂得很。”說到這裏,溫柔憤憤道:“就是!我們之前遇見六分半堂的人,那真是一群王八!”六分半堂和金鳳細雨樓的爭鬥已經蔓延到每一個堂口,六分半堂為了報複和警告投向金鳳細雨樓的人,綁架拐帶那些人家的孩子,將他們折磨得不成人樣,放到街上去乞討,王小石、白愁飛和溫柔三人就是為了追查此事撞在了一起。田純靜靜聽著溫柔和王小石說起這段經曆,白愁飛偶爾也說兩句,她秀美的眉蹙在了一起:“竟到了這等地步嗎?我在江南還真的少知道這些。”溫柔拍著胸口道:“純姐你別怕,我們護送你到家!”田純笑著迴道:“多謝你,不過我雖沒什麽武功,但我爹的朋友很多,他有讓一位叔叔來接我,有他在,我的安全還是無虞的。”溫柔追問道:“是哪位江湖高手麽?”田純眨了眨眼:“嗯,是一位江湖頂尖的高手呢,幾年前他的妻子中了毒,是我爹身邊的一位幕僚幫忙解的毒,他們夫妻感情極深,所以那位叔叔欠了我爹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次他答應要秘密保護我,直到返迴家中見到我爹。”“剛好他的義子也在京師,他好迴去看看呢。”就在盛崖餘要動手時,長孫飛虹的目光轉向了不遠處,歎道:“你不是應該在東南嗎?”林中月下,戴著鬥笠的男子如同散步一般走來,他身穿白衣,長發辮成辮子垂在身前,如同趁夜賞月的文人雅士,神情謙和中帶著些微笑意:“我也沒想到,來的會是你。”盛崖餘驚道:“世叔?!”諸葛正我輕笑著點了點頭:“你師父早就來信通知了我,蔡京以東南亂事調我離京,又花了大力氣劫迷天盟的錢糧,你師父知道此時派人下江南一定會出事,不過我們猜的是蔡京會派我那師弟,或者九幽動手,為此你師父還嘲諷了我兩句。”他拍了拍盛崖餘的肩,欣慰地看著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孩子,又轉向淒涼王,歎道:“我和關兄都沒想到,會是你。”淒涼王笑道:“我畢竟欠了蔡卞一個人情。”諸葛正我搖頭道:“一個人情隻怕驅使不了長孫兄,我以為咱們三人也算是朋友的。”昔年諸葛正我阻攔淒涼王殺王相,兩人棋逢對手,大戰一場,諸葛正我勸動長孫飛虹放棄刺殺王荊公,兩人頗有情誼,昔年關七闖入六分半堂誅殺雷損,也和淒涼王交手,兩人也有意氣之交。長孫飛虹今日行事,無疑是要和關七、諸葛正我兩人決裂了。淒涼王道:“是,咱們是少有的朋友,所以我也不怕以你們的為人會在事後報複無辜的人,等我做完想做的事,性命也可以賠給你們。”諸葛正我苦笑連連:“什麽樣大事,要為難一個小輩呢?他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就要為所謂的大業犧牲?我還是不希望和長孫兄動手的,今日有我在,已經事不可為,淒涼王還是退去吧。”淒涼王淒涼一笑,眉宇間愁緒深刻:“我也奇怪,你應該在東南平定亂事才是,那些百姓是被貪官汙吏逼迫造反的,以你愛民的性情,一定不願意用兵,而是盡力周旋平穩事態,誅殺貪官,招安亂黨,你一離開,那些人就會亂起來,難道在你看來,東南數十萬的百姓也比不上他一個人的安危?”諸葛正我眸光閃動,心中苦澀難言:“事實上,沒有等我離開,那些人就反手誅殺了願意投降的百姓首領,牽連眾多,以至於亂事又起,我不想管這件事了,關兄派崖餘南下就是為了騰出人手,他會處理東南之事,交換我護送崖餘北上。”盛崖餘咬著牙,忍不住動容,澀聲道:“是我無能,讓世叔和師父擔憂了。”諸葛正我笑道:“你畢竟年輕,何況身邊隻有十個近衛,若是遇上元限和九幽,確實危險,更何況是精通槍法的淒涼王,你雖在年輕人中算得上高手,卻還不是淒涼王‘淒涼絕頂泣神槍’的對手。”淒涼王道:“六五神侯‘驚豔一槍’便能夠勝過我。”諸葛正我悵然道:“不,我也不一定是長孫兄的對手。”“因為你身上的傷?”淒涼王能感覺到諸葛正我的氣息不順,“看來東南那邊有高手,你受了些傷還未好,就全力趕來了。”諸葛正我點頭:“是,所以我真的不希望在這個時候和長孫兄動手。”淒涼王道:“隻怕,此事由不得你我了。”盛崖餘沉吟道:“既然如此,世叔長途跋涉,且調息片刻,讓晚輩先向淒涼王請教一二。”長孫飛虹哂笑道:“你想先盡力傷到我,減輕諸葛神侯的壓力?”“好,如今天下的槍法,除了金國的烏日神槍和神侯的驚豔一槍,應該也隻有關兄的手筆能讓我開一開眼界了,我既然是你長輩,那你先出招吧。”第72章 迷天 22諸葛正我在盡力調息恢複,他當然不是完全依靠關七解決問題,自在門的二舒一石都還在東南,最重要的是,他的大師兄葉哀禪,如今的懶殘大師也為了東南百姓出麵主掌局麵了。身為自在門的大師兄,葉哀禪的才智不遜於諸葛正我,他極擅於易容模仿,此時正頂了諸葛正我的模樣和那些官員周旋,和他那個品格豪邁的徒弟沈虎禪不一樣,葉哀禪頗有幾分王憐花的做派,其人氣質詭豔,氣概慷慨,若非看透世事出了家,如今也是一方豪雄。再有閔進等人在民間配合,東南那邊不必擔憂。反而是淒涼王。盛崖餘的想法很清楚,既然淒涼王要殺他,那和自己對陣時一定會手段盡出,試圖在諸葛神侯的狀態迴轉之前殺了他,而盛崖餘也可以借此試探出如今淒涼王的本事,同時傾力傷到長孫飛虹。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長孫飛虹是天下前列的絕世高手,所以和他交手時想什麽套招、取巧都是自尋死路,隻有拚盡全力,才能拚出一條生路!盛崖餘挑槍直刺而出,十近衛中兩人跟他一齊上前,雪亮長刀氣勁交織,四人兩兩繞側突襲,剩下四人甩出袖箭,並同時架起機關弓弩連射。淒涼王讚了一聲:“好。”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十人所學的是同一套刀法,沒有多麽精妙的招式,以兩人配合為主,交互主攻,一人向前,另一人就迴守,雙刀補進,大開大合,最是適合在戰場上殺敵自保。而帶動他們陣勢變幻的正是直麵淒涼王的盛崖餘。槍為百兵之王,其精要在於一往無迴,剛柔相濟,盛崖餘手中的銀槍疾若雷霆,渾厚的內力催動槍勁激起風聲獵獵,連月光都染上了蕭寒。槍若遊龍,刀氣成網,配合得天衣無縫。長孫飛虹感歎著,語調淒淒,於是一陣淒涼風雨便在他指掌間落下。網雖然密,終有漏洞,怎麽能兜住晚來的風雨?長孫飛虹氣定神閑地穿過刀網,他的指尖在漏洞中點過,一陣乒鈴乓啷響起,他指尖的槍氣擊中繞側的三人倒飛而出,奪下四把長刀被拋擲在地,隻有李清酒身法最為靈活,雖然被奪走了刀,卻閃躲開了這一指,於長孫飛虹身後扣動機關,瞄準他身後要穴,淒涼王頭也不迴,機關就被他身周真氣反震開去。若是他們全隊在此,第一批人倒迴,立刻就有四人補上,繼續襲擾,可惜了,他們隻有十人在此。李清酒高聲提醒道:“小心!”淒涼王已經到了盛崖餘身前。薑六行橫刀如水,一重重堆疊劈進,他是十人中內力最深的一個,才能在淒涼王的威勢前站住,還搶招上前,呂薄冰配合他專攻敵人防守薄弱處。他們殺過不少宿將,但這一次他們麵對的是淒涼王,長孫飛虹站在他們麵前,卻好像身在空處,淒冷到了絕處,便是空無,他或許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人,他就是人間的一場風雨,疏忽而來,避無可避。就在他一掌要落在薑六行胸前要穴上時,一道銀光如練,撞入這場風雨中。淒涼王終於停下了腳步。十八娘的右手被槍氣穿透,她壓製著體內的傷,左手提刀,攻向淒涼王,依舊沒能傷到他,卻被隨手一掌震開,再度牽動內傷。她是第一次和這樣等級的高手對招,兵對兵,將對將,在戰場上,每一次敵方最強的高手都會被關木旦斬殺,主將一死,底下人願意繼續死戰的就不多了,所以他們雖然殺了不少高手,但確實對這些宗師能有多強,沒有確切的概念。哪怕有人說過,絕滅王楚相玉穿過兩千禁軍襲殺趙宋天子,他們也會覺得這話有誇大處,且禁軍的身手一般,事實上,皇宮中的禁軍是經過諸葛正我傳授的,能夠駐守皇宮的禁軍更是禁軍中的高手。他們不知道這些絕頂高手有多強,也就無法理解,輕鬆將這些宿將斬於馬下的關七處於什麽樣的境界。所以淒涼王才會說,這些孩子和關七沒什麽交集。直到今夜他們直麵帶著殺意的長孫飛虹,若不是他一心殺盛崖餘,無心多傷旁人,他們大概在一個照麵時就被重傷了。十八娘拄著長刀,喉中鮮血止不住地上湧,麵對這樣的力量時,所有的計謀、籌劃都成了無用功,她恍惚間想起關爺曾讓手下七將隨意圍攻自己,蕭相景嬉笑著說,自己要是偷襲傷到聖主怎麽辦?一人一刀站在場中的關木旦道:“你若能偷襲傷到我,也是你的本事。”是啊,麵對這樣的高手,連偷襲傷到他們,都是本事。若不是有公子主攻,他們隻怕一個都挨不到淒涼王。她的視線模糊,已經看不清場中的情形,隻覺得兩團顏色在不斷相接,如果說淒涼王是一場淒冷的風雨,傷人傷己,那盛崖餘就是一地冰冷的清霜,殺意凜然。他的輕功高絕,招式精妙,最重要的是他有和關七交手的經驗,知道什麽時候決不能硬接,一時間,淒涼王還真拿不下他,還被這年輕小輩以傷換傷了。長孫飛虹一掌拍出,他的武功早入化境,不需要兵刃,因為他自身就是兵刃,揮灑間都是槍意、槍氣,空無已空,便無處不在,比起他,盛崖餘還太年少,就像一條剛剛生出角的銀龍,再有十招,他就能掐住對方的七寸了。就在這時,一隻修長素白的手劈開了空無,與長孫飛虹對了一掌,淒涼王終於後退了一步。諸葛正我一手攙著盛崖餘,讓近衛護著他後退,一邊邁步上前,他其實十分疲憊,這種疲憊不僅在於體力上,更在心。東南一行,他看見了太多太多,腐敗的朝廷,貪汙的官吏,昏庸的帝王,一重重壓在百姓的身上,最終導致亂事爆發,這是百姓的過錯嗎?不,這是官逼民反。他卻要受命去平定叛亂,讓那些拿起武器為自己討一個公道的人放下武器,承諾自己會給他們一個公道,他們信了諸葛正我,卻死在了平叛的童貫等人手中,於是他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他可不可以不做?也不可以,他若是不從皇命,就是將把柄送到了蔡京手上,他們會齊心協力逼他退出朝堂,到時候他誰也保護不了,無論是自在門的人,還是自己清流一黨的朋友,都會被陷害,從此朝廷徹底落入蔡氏一黨手中,百姓連喘氣的空餘都失去,更多好人都會遭受迫害。諸葛正我進退兩難。人生在世,最重家國,可站在東南的血泊中,哪裏才是他的家國?這種心境上的消磨對精神的打擊是十分可怕的,諸葛正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力不從心,堪稱狼狽地連夜離開東南,來救崖餘這些孩子。當他來到這裏,見到的卻是本該作為朋友的淒涼王,這種疲憊又翻湧上來。他本以為自己和長孫飛虹雖然不在同一條道路上,但道不同也有可以相謀的地方,結果終要拔刀相向。自在門,自在心,大自在者不入門。他們這些人,終究得不到真自在。諸葛正我的情勢俞沉,他身周的氣勢就俞重,重到風都停止,隻有雨還在下。越下越大,越下越冷。淒涼王望著他,神情悲涼寂寞到了極點,諸葛正我的麵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眉眼間都是疲倦。他們都是經曆哲宗一朝進入徽宗一朝的,眼看著大亂起落,希望生,又希望滅,江山崩頹,大廈將傾,一身落魄。諸葛正我道:“長孫兄,你還是放下吧。”長孫飛虹道:“這局不是我布,但我已入局,有些事我總要去做。”諸葛正我道:“什麽樣的事,才要你屠戮無辜去做到?”長孫飛虹道:“這是我要做之事的門檻,不邁過去,不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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